艾若不禁想想,元春在原著裏怎麽過生日啊?紅樓裏對生日還是很看重的,但是,真的正經地過過生日的,卻隻說了五次。


    一次是給老太太大辦過生日,那是整壽,不辦不成連辦了七天還是八天,極奢侈之能事,有請外客。


    其次風光的就是賈政的生日,五十的整壽,大辦了次,當然那天,他的女兒封了妃,於是賈家烈火烹油。


    再就是賈敬生日,寧府小辦,沒有外客。讓老太太他們過去坐坐,賈敬還不在。讓其它人對著一張空椅子磕頭拜壽。不過賈敬沒有品階,自然不能同賈母、賈政一般擺宴。


    其它人就寒酸多了,一個是賈母拿了二十兩銀子出來,給薛寶釵過十五歲生日。這給很多人無限的解讀,各種陰謀論。但艾若到這兒,不管是不是陰謀論,但一時說一時的話。


    十五歲在這時,對女兒家來說,是大日子,稱為及荊。表明姑娘大了,可以說親了。在國外,就是表示,她可以進入社交界,可以尋找心上人,結婚了。


    薛家客居於榮府,作為主人的老太太,總不能裝著不知道,拿錢出來給客人家的小姐做生日,這是禮貌。不作才是真的陰謀了。


    還有一次就是王熙鳳過生日了,王熙鳳過生日也是因為賈母說,她管家這麽多年,辛苦了,讓她過的。算是特別開恩,於是老祖宗一開口。於是全府都忙了起來,連大小丫頭下人們都湊分子,輪留去給王熙鳳磕頭。但也沒請外人,不過是兩府湊一塊,請了一出戲,吃個酒就算了。這中間還發生了其它的事,鬧騰得不可開交。所以大家也就沒太把這次的生日,當個事。


    而王夫人他們作為媳婦,有婆婆在,誰敢過生日。不過是偷偷的接受晚輩的禮物,添上幾個菜就算過過了。小輩們過生日,就更簡單了,就算是鳳凰蛋的寶玉生日,大家也不過湊一塊,送個禮,卻沒操辦。


    所以此時艾若聽周瑞家的提出來了。她也犯難。這時代女兒能過的生日並不多。比如周歲,還有就是十五。再後來,中間的日子出就得跟王夫人、王熙鳳一樣,上頭發了話,才能做。也就是等到像到了賈母這般,做了老封君,才有資格做生日。艾若當然萬分的替女兒珍惜這樣的機會。想讓女兒恣意的過她的童年。但這女兒生不逢時啊!


    想恣意,卻也不是能恣意的。元春生在大年初一,生時大家都開心,多好的日子,一年尹始,萬物更新。誰不得說一聲有福?可是誰家這天,不是正忙的時候?


    封建之家,大年初一還得開祠堂。給祖宗磕頭。就算他們分家了,卻還是宗族中人,這個還真的逃不掉。


    像代善和代化,對了,還有賈赦還得上班,給聖人拜年去。等這些完事了,都到下午了。然後她們這些晚輩還得出來給長輩拜年,元春一個小娃娃,就算是周歲,卻也不好過生日的。


    “正日子,由咱們這些奴才,給大姐兒祝壽。等到初三,再請客如何?”周瑞家的忙言道,她可是二爺府裏內管家,說話已經有些份量了。


    “小孩子長尾巴,別折了她的福氣。正日子咱們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雙月錢,給大姐兒祈個福就成了。”艾若想想,也隻能這樣了,正日子不能辦,過三天,也成。


    “那小的就替他們謝奶奶了。”周瑞家的自然知道,艾若說的咱們家的人是啥意思。這是和榮府區別開來,給元春過生日,雙薪的隻是二爺府的人,榮府如何,跟他們無關了。


    晚上,賈政回來,興致倒是頗高的。快過年了,路不群請他吃酒,倆人本就投契,於是也就多喝了兩杯。路不群不是沒譜的人,看差不多了,也就讓人送他回來。被暖屋子一烘,倒有了幾分酒意。由著下人們七手八腳的給換了衣裳,喝了醒酒湯,洗了臉,就被元春抱住了。


    賈政心情不錯,拿胡子紮著寶貝女兒,把女兒逗得咯咯直笑。賈珠也跟著笑,他現在跟父親的關係也不錯,不過父子之間,跟父女之間還是有點差異的,女兒是可以嬌慣的,而兒子自然要嚴厲些。賈珠性子不錯,也不妒忌,就在邊上傻樂。


    而艾若都要哭了,曾經這是她女兒最愛的遊戲,會一個勁的叫‘媽媽救命’,‘媽媽救命’!她就會衝過去“救”女兒。老公就抱著女兒左躲右躲,一家仨口鬧做一團。而這一切,永遠的過去了……


    相同的一幕,發生在此時,艾若竟然一下子都呆了!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表情有多絕望,哀傷,嚇得全部人都不敢做聲了。


    周瑞家的看著心都酸了,自覺的腦補成了,二奶奶傷感了。雖然艾若是傷感了,卻仍舊不是為了賈政而傷感的。


    周瑞家的輕輕的扯了艾若一下,艾若才注意到,大家都在看她,賈政也是一臉關切。艾若揉揉眼睛,掩飾的笑了笑,“倒是累了,一下子恍了神。”


    “不睡覺。”元春馬上縮回了賈政的懷裏,她一聽累了,就以為艾若要讓她去睡覺了,馬上說道。馬上就一歲了,她其實早就會說了,就是不肯說,比如賈政怎麽哄她叫爹爹,她就是不叫,其它的倒是說得不錯。


    “不讓你睡,才吃了飯,睡什麽?”艾若白了女兒一眼,回了神就該說正事了,“元兒要滿周歲了,爺有什麽章程沒有?”


    “初一不好請客吧?”賈政看看寶貝女兒,馬上苦上臉了。現在他也不覺得大年初一是好生日了,太麻煩了,想正日子給女兒過個生日都不成了。


    “周瑞家的倒是提了個好主意!正日子,咱們自己在家裏給元兒過一個。到了初三,再給老爺、太太,我娘家派帖子。爺看如何?”


    “這兒嗎?”賈政能是以前那個棒槌嗎?馬上又問到點上。


    “當然不是,元兒是二房嫡出的姑娘,自然要在自己的家裏過生日的。”艾若說得擲地有聲的。


    賈政也點頭,覺得這麽安排甚好。他還想在自己家裏請客,好好接待一下外麵的朋友,在榮府裏是不方便。現在他也知道自己當家作主的好處了,自然處處覺得在老爹的眼皮底下不舒服了。


    元春的事談完了,他們夫婦之間,又出現了短暫的尷尬。賈政看了艾若一眼,剛剛艾若的那一抹失神,賈政突然覺得妻子那一刻離自己很遠,遠得讓他心慌了。雖然這會子回了神,可是剛剛的慌亂,卻一下子打得賈政心裏悶悶的。


    之前一直覺得妻子是生了氣,想想這些年,自己好像也真的對不住她。他這一年,出去見了世麵,看了好些世情。也明白,自己之前在府裏,果然是井底之蛙。包括對妻子的態度,都不該是正經讀書人該有的。


    正想著好好的表現,讓妻子對自己刮目相看。一心一意的覺得,隻要自己考上了舉人,隻怕妻子就能重新招納他了。結果剛剛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永遠的失去妻子了。


    艾若也覺得氣悶,讓人把賬本拿過來,把府裏公中的賬目算給賈政聽。賈政回來不久,她就已經把分庫時的賬冊給賈政看過了。賈政本跟以前一樣,由著艾若自行安排,他跟王氏不好時,都不肯管家的,更何況,他此時這麽信任艾若,當然更不想管了。


    艾若能讓他不管嗎?堅持著讓賈政參與,說道,“這個家不是為妻一個人的,萬一我跟大嫂子一樣,有個三災兩痛的,爺難不成不過了?”


    “臘月裏也不知道忌諱,這是什麽話?”那時賈政慌忙的‘呸’了起來,順便就訓了艾若一頓。當然,他也不敢罵狠了,現在他在艾若的麵前越發的膽小了。生怕惹了她,為什麽,賈政都不知道,隻是覺得自己好像越發的懼內了。唉,被丈母娘打過之後,果然陰影是巨大的。


    不過艾若還是堅持著,賈政也無可奈何,老實的聽艾若說了分庫的事,還有老爺子的那些話。


    當然艾若重點說了,老爺子分庫時的話。至於說,賈政怎麽理解,她就不管了。她隻是老實“轉述”著老爺子的話罷了。


    果然賈政就聽出了別的意味,榮府的傳承與榮譽是要大哥傳下去的,他得為自己的孩子創造出新的榮耀。心裏一下子就充滿了鬥誌。不然此時,他能問元春在哪過生日,他此時已經牢固樹立了,這裏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外麵。


    現在艾若把賬本拿來,說了鋪子和莊子的收益,林林總總,把各家禮單一擺,還有給下人們的賞錢,最後,看看賬目上,竟隻剩下八千兩銀子。賈政一下子酒都化成了汗,滴下來了!


    “八千兩銀子過得下去嗎?”賈政臉都白了,手也跟著抖上了,合著自己竟然窮成這樣了。八千兩,隻怕這個年都過不了。


    “節省些,倒也過得下去。家裏人口不多,嚼用不大。不過是來往應酬花些錢,不過也沒什麽。”艾若淡淡的說道。


    “我去念書了。”賈政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的責任太重大了。這一家子,賬麵才八千兩的餘額,怎麽過日子,一定要把舉人考下來,至少能減稅,也算是為家裏賺錢了不是。(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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