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看艾若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看自己身邊的人,火氣更大了,“你這個妒婦,這傳出去,讓政兒如何在同年之中立足?人人笑話他怕老婆不成?”


    艾若還是坐得遠遠的,端茶慢飲,好一會兒才慢慢悠悠的放下了杯子。


    “看太太說的,且不說,朝庭法度,無官無子過四十方能納妾;就算是正經的耕讀人家,也沒有說,沒事在屋裏放那些人的。倒是讓人看不起,說二爺是酒色之徒。再說了,大伯才去世,放人出去,也是一種態度不是。”艾若也沒想著這事能瞞過賈母,如何應對,她在家裏也都想得好好的,本來此時的朝庭律法裏也規矩了,過了四十,獨子無嗣的,方能納妾。當然這也是民不舉,官不究的事。但此時真的拿出來說,賈母還真不敢說她錯了。再說,這時機也真的好,代化可剛死,還在熱孝之中,作為堂侄,此時把婢妾遣出,倒還能全一個孝道的名聲,是有利而無害的。


    果然,一句話,又把賈母拍岸上了。賈母再蠢也不會再提什麽,敢再提,就是置國家律法,家孝與不顧,代善能真的把她休了,沒得害人。一時老臉漲得通紅,卻又說不出任何話來。


    賴嬤嬤悔了,她很了解賈母,回頭艾若一走,賈母能罵死她,果然這回又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弄不好,還得失去賈母對自己的信任。兩麵不是人啊!


    艾若也不是好人,若是此時見好就收,直接告退也就算了,不過她看賴嬤嬤那臉,心裏倒是有些暢快,決心痛打落水狗。


    “如今二爺備考,媳婦對府裏的事,也分|身乏術,總有些照顧不到的。就擔心一起子壞心眼的奴才,趁機做亂。果不其然。昨兒就有人來報,說前兒有人送老爺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中的硯台就那麽摔了。原本老爺說,那東西雖不貴重,卻也是難得,說是要給二爺做禮物的。這不是讓老爺傷心嗎?”艾若輕輕淡淡的笑道。


    “這點事,二奶奶還來回我?”賈母冷笑一聲,艾若管家之後。很少找自己,好吧,不是很少,而是根本就不經過自己,現在拿這點事出來說,顯是意有所指了,她也不懼什麽。不過是個硯台。摔就摔了,還值得拿來一說?


    “一個硯台,還真不值什麽,不過府裏的規矩倒是該管管了。媳婦讓人把摔東西的丫頭拿了,問經過,竟說不出一個首尾出來。讓她拿硯台的殘角出來,竟然也拿不出來。這怎麽不讓媳婦起疑?”


    賈母不說話了,她也是從孫子媳婦做起的。她能不知道裏頭的貓膩,不過年輕時,她會管,現在……她可是退居二線,要籠著這些人聽自己的話,她要護著,不然,她就更邊緣了。不然,老二能不經過自己,直接把自己賞的人拉出去配人?


    “太太也別生氣,媳婦也知道太太最最嚴厲,這些事自然容不得,二爺常教導媳婦,管人上,要跟太太好好學學。萬不可心慈手軟,讓奴才踩在頭上。昨兒就回了大嫂子,要一查到底,太太放心,不管是誰,東西是小,不可壞了府裏的規矩是大。”艾若笑咪咪的看著賈母,等著她回答。


    賈母又是一滯,這讓她怎麽答?清清嗓嗓,心裏暗罵了艾若千萬遍之後,緩緩的開口。


    “小丫頭能知道什麽?想是做了錯事,心裏害怕,把東西扔了也是有的。”


    “府裏的規矩再大,真的有那不小心的,摔了,咱們也是仁厚之家,難不成真的喊打喊殺不成?不管如何,總該有個交待。”艾若微笑的看著賈母。


    她其實本來不想拿這事出來說,她現在懶得管榮府的事,昧東西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過年宴客時,少了不少的碗碟。都說是摔了,可是也沒有碗碟的殘骸。那時,她也懶得追究,因為她是代理的,又不是自己的,何苦冤枉得罪人呢。不過現在的問題是,自己被人當傻子了。而老爺子已經說了,這套東西是要給賈政當禮物的,結果轉頭就摔了。真當她是假的!周瑞家的也查出,這幾個人,都和賴嬤嬤家有點關係的。不然她也不會此時拿出來說!


    賈母抿嘴不說話,盯著自己手裏的那個茶杯,似乎要盯出個洞來。但艾若卻也不說話,好像賈母不開口,她就不走。


    “你待如何?”


    “哦,若是當初她直言坦白,這點事,還真不值得一提。不過做錯在前,撒謊在後,倒是讓媳婦費了些思量了。太太看如何處置呢?”艾若笑得更甜了。


    “你大伯才去世,不好傷了和氣,攆出去就算了。”賈母咬咬牙。


    艾若又笑了一聲,果然是老狐狸,她很明白,自己想要鬧大了,於是丟軍保帥。


    “為個硯台,把人攆出去,是不是太嚴厲了?不過,太太這麽說了,媳婦就照辦。跟太太說的,管家這事萬不可馬虎,媳婦會做了。”艾若慢慢吞吞的說話,直接偷換了概念。


    賈母也是老狐狸了,馬上臉色都變了,卻一時間找不出話來補救。隻能幹瞪著眼,看著艾若笑容滿麵的離開。


    “太太!”賴嬤嬤也臉色發白,昨天的事,她還不知道,畢竟在他們看來,這是小事,真不值得說什麽。可是現在看來,二奶奶顯然不肯放過這事了,不管是誰,弄不好要惹一身臊的。


    “蠢貨!”賈母怒了。


    “太太,若二奶奶趁機……”


    “那你說怎麽辦?”


    “怎麽著也不能讓這事變大不是。”賴嬤嬤真的急得要冒汗了。


    “傳我的話,直接把人攆了。”賈母冷冷的說道。


    賴嬤嬤點頭,鬆了一口氣,總算太太還沒太蠢。趕緊退出屋裏,出門想趕在艾若之前,把這事解決掉。


    不過艾若能是那個之前小白?一出來,就已經吩咐,直接去抄了丫頭的家和住處。順便把七大姑八大姨家一塊抄了。於是當賴嬤嬤趕到時,抄家的人已經派出去了。而賴嬤嬤剛說太太吩咐,把人攆出去。跪在地上的小丫頭,一臉凶狠看著賴嬤嬤。


    結局其實一點也不難猜,小丫頭咬出了賴大家的,他們想要謀個好差事,都是要送禮給賴大家的。然後以後每年都還會繼續送一份厚禮給他們,以保住自己的差事……


    說這話,可是在議事廳裏,各管事都在,一下子都白了臉,一齊看向了主位上的二奶奶。艾若逗著懷中的小賈瑗,好似沒有聽見,賈瑗不耐的想逃離老娘的魔掌,不過沒能成功。


    邊上的賴嬤嬤心急如焚,此時她還真不知道怎麽辦了,她其實此時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上前說小丫頭胡說人八道,到頭來,隻會讓她更加攀扯;可是不說話,又顯得心虛。


    一個小丫頭家裏能搜出什麽,硯台很快找到,當然還有些其它的東西,順便也搜出不少金銀。竟然還有些過年賞的金銀果子,艾若自己當家,就算賈府福利待遇再好,這些金銀果子都是給府裏孩子,還有來往親戚孩子的壓歲錢,怎麽一個丫頭家裏就有。東西堆在桌上,艾若笑了,想想,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賈瑗茫然的看了艾若一眼,她歎什麽氣?


    “把硯台送到前頭給老爺。這丫頭還有她娘老子,遣到莊子去吧。”


    小丫頭趕緊謝謝艾若,攆出去了,他們一家子一無所有,還得背一個偷竊、背主之名,到時想找活幹都不可能。去莊子裏,總有一口飯吃,有地方落腳,能不謝嗎?老實的跟著人下去了,大廳裏恢複了寂靜。


    大家左右看著,都不知道二奶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先太太說把人攆了,現在二奶奶卻是高高抬起,現在卻也低低放下,這是什麽意思?還有剛剛小丫頭說他們送禮給賴大家的,二奶奶難不成沒聽見?大家此時又驚又恐,但卻又期待。


    驚恐不用說了,小丫頭能拿到什麽,搜了這麽些家,才搜了這麽點東西來,真真的讓人瞧不起。但馬上想到,若是二奶奶派人搜了自己的家,他們能不驚恐嗎?但是隱隱的,卻也有期待。法不責眾,府裏不可能一次趕走這麽多人,二奶奶隻是代理管家,就算真的大奶奶死了,二奶奶還是代理,所以她也不會有大的動作,那麽,她隻會揚刀立威,弄個最大的下去,那麽,賴大一家說不定就把差事給空出來了,他們不就有了機會。


    於是都滿心期待起來,此時艾若似乎不想再追下去了,讓人怎麽不著急。


    不過這些人也都是人尖子,都深知,此時槍打出頭鳥,等待也許不是最好的選擇,卻一定不是最差的。


    議事廳裏一片死寂,誰也不敢說話。又不敢離開,艾若還沒說散了呢!


    賈瑗也不知道母親想幹嘛,再一次扒開了母親的手,憤憤的對她做著怪臉。意思很明確,‘你幹活去啊,玩我做什麽?’


    艾若大笑,都有點想弄個黑眼鏡框子,再弄一個帶翅膀的帽子給賈瑗戴上,會不會像阿拉蕾?一定很有意思!


    “奶奶!”邊上吉祥輕輕的叫了一聲,邊上的人還在等著呢,結果,這位玩起來了,不理邊上的人了。


    “奶奶,老爺那邊傳話,問硯台不是摔了嗎,怎麽又找回來了?”正這時,門外小廝拱手在外回話。


    這會,大家終於明白了,二奶奶在等什麽。


    賴嬤嬤一下子暈了過去,議事廳裏一團謊亂。(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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