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第二章


    艾若倒也沒多想,她是很歡迎薛姨媽來的,她沒事給她調調身子,當然,最重要的是要讓薛姨媽慢慢的學會怎麽管人,管事,別做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事。


    你說說香菱的裙子弄髒了,嚇得直哭,說怕薛姨媽說他們不知道愛惜東西,由著賈家的下人替她換了裙子,免了她的責罰。可是往深了想,她可是開了臉的屋裏人,一條裙子,讓賈家的丫頭隨手換給她了,眼睛都不眨,皇商薛家的臉麵真的被踩在了腳底下。就算不這麽說,回頭一句,‘畢竟是商家,多會算計’,也能讓人吐一大口血了。


    這麽做,看似節儉,其實在艾若看來,這是頂頂不會理財的表現。想想薛家一家人北上,帶的一家人,依附於賈家而居,開始就說,一切供給歸自己。這是商人的習性,我隻是借你們的房子,更重要的是,借你們的勢。但是,你住到這家來了,又不是沒地方,哪有讓兒子的通房,見天跟在姑娘跟前當丫頭的?到了地方,該添人手添人手,別弄得四不像的。結果,住進去,就不搬了,連兒子娶親,都在榮府,這是什麽心態?所以縱是他們姑娘大把的撒錢,人家該碎嘴說你,還得碎嘴說不是。所以別小看這些小事,樁樁件件,看的卻是管家人的眼光與胸襟。


    慢慢的薛姨媽倒是也看出門道來,縱是下人不給力,可是她看慣了好的。再讓她習慣差的,能受得了嗎?生生的脾氣都上來了,氣得直掉淚,覺得這些人給她丟了麵子。


    艾若想想也是。想想薛寶釵那性子,竟然縱出一個鶯兒那樣的丫頭,機靈過頭。一隻利嘴得禮不饒人的,更重要的是,嘴太快,你一個丫頭,嘴快了,其實是給主人招禍的,既然薛姨媽已經意識到他們家的下人有問題了。那她也就幫人幫到底吧,幫她訓人。


    中級班,高級班雖然在這兒開不了,但是她能帶在身邊的人,也都是經過高級班培訓的主。他們開個初期班還是綽綽有餘的。順便把金陵的老宅的人,一塊訓了。


    有了艾若技術支持,薛姨媽覺得自己府裏都煥然一新了,奴才都不同了,那主子能露怯嗎?薛姨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慢慢的氣質都不同了,說話,做事,很有些架式了。


    她自己不知道。但是薛收是知道的,他覺得這是好的改變,至少他覺得回家舒心多了。看著家裏的奴才們,眼看著,都不同了。再查查家務的賬本,竟然還節省了一多半。好些在他看來明明該省的地方,卻被放寬了,有些該鬆的,卻緊了,細查查,自己原來本末倒置,果然家務也無小事。


    再和賈政聊天,說起這個來,賈政馬上就有發言權了,還是把雞子做比方,把當初京城那場雞子風暴拿出來打比方。


    這件事,薛收是知道的,這麽大的事,他不知道才怪,可是現在聽親曆者說,感受馬上不同了,重點不在雞子多少錢一枚,而在於,當家的人,為什麽讓奴才給騙了。


    世人常說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但是,就算他是當家的人,他卻從來也沒注意到這些所謂的小事。因為他覺得太小,有那功夫,幾千幾萬都賺回來了。但是大東西,誰都知道價錢,騙你幾百兩銀子就了不得了,這樣的一年看看有沒有一次,可是廚房裏的那些東西,卻了每天都要用的,要吃的。一樣十倍,每天廚下何止百樣,日積月累,合著自己給他們打工了。


    賈政總結,何為大,何為小?世間,又有多少大事?不過是一件件小事,一點點的做起來,慢慢的,自己不知不覺,成就了一件大事罷了。


    賈政其實是說著無心的,他當先生當慣了,一直教學生的,就是這樣,積掖成裘,聚沙成塔。可是聽到薛收的耳朵裏,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回家收拾心情,查起賬本來。


    薛家是大商家,領著內務府的帑銀,但他們家不僅僅隻有一門生意,除了內務府的差事,他們還做其它,什麽當鋪、什麽南北貨、藥鋪……各種生意他們其實都做的。


    但說到專精,好像又沒有,賈政的意思是,可以把小事做大。而在薛收聽來,就是穩妥的從小事做起,術業有專攻,做自己最拿手的,最到最好。


    族裏的生意分開,把自己家的生意鋪子,一一查證,收益不好的,直接關了,隻留鋪子收租。幾家收益好的,好好看看,為何收益好,總結,擴大,務必做到專精與極致。


    他們本就管著內務府進貢的各式宮花,手上一批手藝好的工匠,除了內務府所需,其實,各類絹花、頭飾,他們做得也是不錯的,所以他們生意最好的其實就是這個。


    把之前各鋪子的掌事、學徒一塊收回,跟賈府訓練下人一樣,把這些人集中一塊,好好學了下絹花的製作流程,與工藝,知道什麽東西好,什麽東西壞,然後再散出去,把各地的鋪子再開起來,從此,絹花薛家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薛收這邊專致於收攏產業,那頭,日子不知不覺過去,又到過年了。


    賈家是重孝在身,過年倒是清靜了。不過別人清靜,不代表艾若能清靜,她手上,榮府的產業,自己家的產業,張氏的私產,自己的私產,都得各自梳理,總之麻煩得要死,各有一拔人馬,又不能一起談,於是艾若就成了全府最忙的一個,其次就是賈瑚了,比如榮府的產業,張氏的產業聽匯報時,艾若就把賈瑚帶在身邊,讓他給自己記賬。


    賈瑚本以為隻是二嬸忙不過來,倒也是很樂意幫忙,忙了幾天,認真的學會了如何記賬,對賬,這天弄好了,趁著晚飯後,交回賬本。


    艾若卻也沒接,想想,“記了幾天賬,看到什麽了?”


    賈瑚怔了一下,看向賈政,他能從學裏請假回家記賬,必得由賈政做主的,此時完成了,二嬸竟然跟二叔一樣,來考他了,問題是,也沒弄明白,二嬸想說啥,隻能呆呆的看著他們。


    “那麽,我問你,榮府大賬裏,今年的收益有多少,支出是多少,幾項最大的收益與支出是什麽?”艾若想想,問細點。


    這個賈瑚還是知道的,幫著記賬,再不過心,大筆的往來,他還是記得住的,倒是翻著賬冊,很快答出來了。


    “還是沒想法?”艾若要掀桌了,這位有沒點主觀能動性,記了幾天賬,當自己是賬房先生了?


    “家道艱難。”邊上的賈珠搖頭,小臉又繃起來。


    “為什麽?”艾若轉頭看兒子,她也怕兒子就會這一句。


    “赤字!”賈瑗直接說道,沒給賈珠表現的機會。


    賈珠忙說道,“我也想到了,隻是我沒妹妹說得快。”


    “解決辦法。”艾若點頭,也不介意誰說了,繼續問。家務是大事,她這點倒不介意讓子女一塊都學學。


    賈珠一怔,縮回了腦袋。


    “不用!辦喪事花的,明年自然不會有。”賈瑗翻了一個白眼。


    賈政笑了,得意不已,看看自己女兒,多麽的聰明啊,果然就是自己和媳婦親生的,多麽吸取優點啊。看兒子的目光明顯就不善了,賈珠的頭縮得低了。


    “今年事多,榮府也就開消大了些,不過你看到的是明麵的大賬,辦喪事,各府有送奠儀,那個我分開放著,你娘的喪事,奠儀我放到那本小賬冊裏了,那是你娘的嫁妝賬冊;老太爺的奠儀、宮裏的賞賜,我單獨放到一本獨立賬冊上,那個將來做別的用處。好了,再說說你娘的嫁妝賬冊,有什麽想法沒有?”


    賈瑚腦子還有點亂,他本就是很聰明的孩子,自然知道,二嬸此時讓他參與這些賬目的往來,其實就是不想隱瞞什麽,他是榮府的繼承人,他要照顧弟弟的生活,所以這些事,他一定要明白,振作精神,把小賬本裏的大小往來一細想,小賬冊裏的錢明顯多得多。


    “當初你娘把小賬給我,實際也是希望你們兄弟鬆散點,這個才是真正屬於你們兄弟的,今年收益不錯,這些銀子,你想怎麽辦?”艾若也不忙著讓他答了,直接問道。


    賈瑚又一怔,什麽叫什麽辦?腦子一轉,也知道,二嬸正在考他,看看邊上弟弟妹妹們,再看看窩在二嬸懷裏的小呆子,“存起來?”


    “嗯,也是個方向,我想給你們兄弟各留一百兩出來,你們來年除了府裏的月錢之外,也先得有自己的私房錢,你也這麽大了,也該學會怎麽花錢了。璉兒雖然還小,我先替他放著,不能你有,他沒有,對不對?”


    “是!”賈瑚其實此時還沒有花錢的概念,吃住都在府裏,就算在京裏也是,他雖然在張家的學堂裏上學,但是府裏有人跟著,上下學都有人接送,哪需要花什麽錢,不過二嬸既然這麽說了,他也不反駁。


    “剩下的呢?”艾若看向他。


    賈瑚傻眼,他還真的不知道剩下的該怎麽辦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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