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有時不僅是把殺豬刀,對艾若來說,歲月就像是掌沙,捏得越緊,跑得越快,而她的心情一直被沉重著。正如寧姑姑回來所言,他們剩下的,就隻有等待了。但是,等待的過程卻是讓人無比痛苦。


    艾若沒有進宮去質問金鈴,她不想把這事捅破,也許會有轉機,畢竟世事無常,萬一真的有一個更合適的女孩出現呢?雖然也知道,這種可能性是萬中無一的。


    邊關的戰事時有時無,南安郡王被擒,總得有個說法,然後朝中展開了大討論,當然也是和親一說,用南安家的女兒,換她老爹回來,問題是南安郡王家的女兒和賈一樣大,一個十歲的小孩能解決什麽問題?於是又再吵,不過現在艾若自己還煩死,哪裏管得了那麽多,根本不搭理。


    朝中的事本就是這樣,吵吵來吵吵去,時間就這麽耽誤過去了,反正劉睿不喊停,那些朝臣們,就沒有停止的時候。其實明眼人也知道,劉睿根本就沒有和談的打算,這麽吵吵,就是吵給那些個外人看的。表明,朝中正在積極的想法子,營救南安郡王,至於什麽時候想到辦法,那得問那些朝臣了。


    其實番邦也沒那麽多時間跟中原耗,為什麽是深秋時發生戰爭?因為到了冬天,草原上沒吃的,人家靠著打仗養活著一家老小。等到了春天,士兵們就回去放牧,搶草場去了·怎麽會跟他們幹耗著,浪費工夫。所以除了和談想敲笑竹杠的那些謀士們,人家的士兵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


    再出事,就是來年的秋天,人家要不到足夠的錢,綢緞,鐵器,糧食,還有一位郡主的話·就會再來。當然了,真的要到了,也就隻能保持幾年的和平,人家真不是看郡主或者公主的麵子,人家看的是那些嫁妝的麵子,因為那些東西能保證他們過幾年好日子,等東西吃完用完了,他們會卷土重來,說實話,像忽必烈、皇太極那樣胸懷天下的主·真不多。人家就是來搶劫的!


    不過那是官家的事,艾若就安靜的陪著女兒長大,看著她一點點的成熟、睿智起來。但這份成熟和睿智,卻是她最不想看到的。而讓她心痛的是,她的女兒也沒問,有時,她倒是寧可她問了。


    賈玨十二歲時,真的考上了秀才。這讓賈赦高興的用八百裏加急把信傳回來,問題是,秀才也是要報批部文的·賈政管的國子監,這些東西,他幾乎跟賈赦同時知道。真用不著哥哥這麽著急的傳信′不過由此也看得出,賈赦的開心。當然信裏也說了,金家的老二強多了。原因就是賈玨。


    金家老二其實一直是自命不凡的,他雖然小,可是一直深恨自己長在金家,有那樣的家規,讓他不能一展長才,當然·他不會說自己其實也有嫉妒的成分·因為他是次子,所以他沒有爵位·他隻能跟京中的那些雅紈們一樣,天天吟風曉月·過著人事不知的日子。


    所以一有機會,他都會刻意的表現,就算明知道這樣,其實一點用也沒有。


    然後他在軍營之中見到賈玨,他每天邊訓練邊讀書,他明明都快累死了,可是看到賈玨哪怕是邊洗自己的衣裳,一邊也放著書本。口中還念念有詞。他真的不理解,賈玨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就隻能對他微笑,然後又把目光投向了書本。


    然後打,他打不贏賈玨,讀書,其實他發現,賈玨讀書比他紮實多了,人家不談風月,他是真的在讀書。賈玨把他給鎮住了。然後一時好勝,想一爭長短時,賈玨考上秀才了,然後考完了,又回軍營,然後很開心的跟他說,以後每十五天,他能回家跟師傅讀一天書了。金老二瘋了,再打探,才知道,賈玨從兩歲習武,人家習武才是專業,讀書算不務正業,他人生的目標就是像二叔一樣教書育人,做一代大儒。於是他要努力,完成爹的要求,他才能讀書。


    這是壓垮金老二最後的一根稻草,賈政是在他心中神一般存在。而麵前這個憨厚的少年是賈政的親侄子,而且人家根本就沒正經的讀過書,人家也不是長子,人家就業餘的下苦功自學的,無論文還是武,都高於自己,他還有什麽覺得自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曲的?於是一下子意誌就被打垮了,並且再也沒能振作。


    賈赦把他的情況匯報給了劉睿,劉睿倒是有點惋惜了,原本想著看他能不能自己振作起來,但他病了。這可是皇後的親侄子,隻能讓賈赦派人送他回京,從此金家二少再也沒出現在人前了。金鈴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要的結果,但是,她隻能保持了沉默。


    艾若對拜壽那件事的沉默,其實對金鈴來說也是一種無聲的壓力。她覺得自己跟艾若的感情一退千裏了。但有些事就是這樣,她又不能真的去跟她解釋,怎麽解釋呢?


    所以有時事情其實看著是很簡單,但是問題是,就算是簡單的問題,就算有簡單的方法可以解決的,可是就是沒法子用簡單的方式來解決。


    比如說南安郡王是第三年才被迎了回來,當然回來是骸骨。人家第一天留著他的命是為了換錢,換物,但是換回來,還得多浪費一個人的糧食時,他的結局其實就可想而知了。而三年時間,足夠讓劉睿重整旗鼓,一局定輸贏了。


    大軍迎回了南安郡王的骸骨,劉睿免了南安家的所有罪責,讓他風光大葬,下的旨意是,也許他戰敗了,也許他有罪責,但是,作為一個軍人,他是合格的。就算這樣,南安郡王這一脈確定被自然的消亡了。四王八公,其實真的在戰爭與省親之中,自然消亡已盡,隻留下一向不著調的東平郡王,和低調的北靜王。隻不過,跟東平郡王家的和樂相比,北靜王家那種低調就是透著萬般的恐懼了。


    當然這戰勝的喜悅對艾若一家來說,其實還不如賈珠升職回歸。他這一次帶著小呆破獲了一起多年有懸案,震驚了朝野,劉睿親點他回大理寺,以後專注破獲天下的大案要案。


    總算在艾若的心裏多出一絲的光亮。出去幾年的長子終於回歸了,還帶著神探的名頭,人家再不會說這是至誠伯家的長子,人家隻會說,這是大理寺少卿賈大人。


    小呆帶著王熙鳳也回來了,他也升官了,不過他還是賈珠的左膀右臂。此時的小呆,真的跟之前的小呆完全不同了。他還是不怎麽說話,凡事要想很久。但是他的目光卻是銳利的,任何作偽的手段,在他的麵前都無所盾形。所以如果說,賈珠是神探的話,他就是神捕了。


    不但他們回歸了,他們各自帶著自己的寶寶。小柳氏還是決定在江南生了算了,主要是,自己也真的年齡大了,早生比晚生好,信送到艾若那兒,艾若不知道該給她什麽反應,二十歲算年齡大?


    不過她還真不能說你別生了,敢說,柳家太太能劈了她。所以再過幾月就報信來了,說生了個胖小子,長得很俊秀。請賈政賜名,艾若笑著搖頭,書中,賈珠的兒子多年前就該出世了,此時倒真的晚了些,賈蘭早被其它的族人給用了,不過也算了,那也不是什麽好名,由著賈政認真的翻了半天的族譜,取了一個賈蕉,被艾若追著打了半天,你才假蕉呢,香蕉那是什麽好名?


    賈政總算看沉寂了三年的艾若有了點精神,也就無所謂了。再才認真的寫了一個‘芝,字。意喻品德高尚,或者環境美好。不過這個字也被艾若否了,“為什麽?還問為什麽?你也不想想你姓什麽?”


    賈,林華,湘雲一塊呆呆的看著老娘,而邊上正好歸寧的賈瑗一口茶噴出來來。‘假肢,,是不行!


    可憐的賈家寶寶隻能再找,這會賈政也煩自己為什麽姓賈了。最後取名為賈葦,蘆葦的葦,取其堅韌之意。這個艾若總算點了頭,讓賈政一次過,順便把小呆家的名字也取出來吧,總這麽折騰,誰受得了。


    賈政本來想取的,想想還是算了,覺得小呆家的名字,還是讓賈赦取吧。自己取不太好。艾若想想也是,也就算了。


    說起來,王熙鳳懷孕這事更離譜,她倒是沒想生的,看嫂子懷了,她還特意搬過去,跟著照顧。她現在真會管家了,而且也能真的用小呆的薪水養家了。但是王熙鳳這性子還真不能說讀過書就全改了,之前書裏是小事精明,大事糊塗,這回好了,大事她不糊塗了,結果小事一團糟,意外的懷上了,寫信娘家媽,娘家媽自然不會讓她打了。而王老太太更高興了,重外孫要來了。其實王家那邊重孫子也來了,隻是誰讓王熙鳳是王老太太身邊長大的呢,自然要生了。


    艾若還生怕弄個巧姐出來,結果,人是意外懷上的,哪那麽好算日子,過了春風趕著三月漫天飛花時,一個大胖小子出世了。好了,賈璉再不不會是紅樓裏那個連女兒都沒保住的二貨了,他也終於有兒子了。不過賈赦家裏沒艾若這樣的挑剔人,賈赦寫回的信中,把他二孫子的名字定下了,就叫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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