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成都城驛站。


    “咚……咚……咚……”


    木質的大門被不斷的敲著,像極了掛在空曠草原的一麵大鼓,不斷的回響在這一條大街上。


    “誰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抱怨聲從門中響起,帶著幾分懶散。


    大門推開,一個披著一件單衣,還裸露著胸膛的青年走出來,滿麵怒火的看著麵前的一男兩女。


    “你們一不是官,而不是兵,來這兒幹嘛?”


    注意到有兩個姑娘在,這個青年咳嗽了兩聲,單衣拉緊了一些,將胸膛蓋住之後,臉色緩和了些許,笑著問道:


    “兩位姑娘來找我有什麽事麽?”


    “額……事實上,不是我們找你,是白大哥找你。”曳雨拉著崔道衾站到陸寒淵身後,指著他道。


    “白大哥?”青年疑惑的轉頭看著麵前帶著檀木麵具,一身黑衣的玩家,臉上一片迷茫,他怎麽不記得他認識這個人?


    “成半雲,你是不是忘了兩年前的那三兩隕鐵?”


    陸寒淵沒有摘下麵具,此刻的他,仍是係統承認的白玉京的身份,但是此話一出,那個青年便仿佛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臉上原本還僵著的幾分臉色似乎春雪逢日一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連曳雨都覺得有些太過了的熱情。


    “白……哥!你來了怎麽不事先招呼一下我啊?還戴了這麽個麵具來嚇我,你可真是不厚道!這兩位是……我知道了,這是嫂子還有侄女吧,行啊白哥,不過兩年不見,孩子都這麽大了啊!”青年笑容滿麵的調笑道。


    “少貧了,這次來找你又正事,你別給我油嘴滑舌的。”盡管如此說,可是不管是崔道衾還是曳雨都聽得出,陸寒淵此刻的確是很開心的。


    “那進去吧,現在這個驛站就我一個人,還算是比較安全的。”


    喚作成半雲的青年看了一眼仍舊有些冷清的大街,收回了臉上的笑容,將三人迎了進去。


    “原本這驛站還是挺忙的,不過自從楊廣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收了之後,蜀地亂成一團,原本經由驛站的信息往來全部轉到了郡守府,這幾日就連往來的驛卒都少了許多,所以我最近可是清閑的很。”成半雲邊走邊道,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


    “你的生意呢?”陸寒淵隨口問道,臉上亦是久別重逢的笑意。


    “我可不信,你為了這個區區不過從八品的官職,就舍了你那十數間店鋪。”


    “店鋪還在開著,不過對著錢久了,還是要有點業餘愛好的。”成半雲關上大門,聳了聳肩,一臉無奈的道:


    “再說了……你也知道,最近世道很亂,生意不太好做,再不出來找點兼職,估計我就要餓死了!”


    “誰餓死你都不會餓死,……”陸寒淵瞥了他一眼道。


    “話不能這樣說啊……雖然我沒有像你要養一大堆人,但是手底下還是有些嘴的,不加緊賺錢的話,我可真是要去街頭討飯的。”成半雲笑了笑,看著坐下來一臉倦色的曳雨和崔道衾,不由問道:


    “你們究竟是遇到什麽了,要來找我?”


    “薑家。”陸寒淵坐下來,雲淡風輕的道。


    “哦,薑家……還好不是什麽江湖大派……等等,薑家!薑維的那個薑家?”成半雲一臉崩潰。


    “這成都城,難道還有別的薑家?”陸寒淵的語氣依舊沒有太大的起伏。


    “陸……老天!白哥,你幹嘛不直接去太原和天策軍硬懟呢?”成半雲抱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問道:


    “所以白哥你惹到了薑家的誰?”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是薑子安吧”陸寒淵伸出右手,卻觸到麵具上細致的紋理,不由啞然失笑。


    “怎麽,有什麽問題麽?”


    “問題很大!”成半雲停下腳步,一臉絕望的道:


    “你知道薑子安是誰麽?”


    “薑家二公子。”陸寒淵答道。


    “知道還惹人家?薑子安這個二公子可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成半雲歎道:


    “他的存在,可以算得上如今薑家的逆鱗了。”


    “這個怎麽說?”陸寒淵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這個,就要從薑子安的來曆說起了。”成半雲坐下來,慢悠悠的道:


    “二十三年前,薑家前代家主薑浩明醉倒清月樓中,和當時名滿天下的清倌人戚樂茗有了一夜之歡。半年後,戚樂茗被查出乃是魔道影月門的暗探,隨後,蜀中醉玉穀,唐門,老老君閣還有薑家四方勢力盡出門中高手,圍殺戚樂茗於都江堰之上,大戰三日三夜不絕,期間正邪兩方死者不計其數。三日之後,薑浩明親至,與戚樂茗相鬥。這場比試到底誰贏誰輸沒有人知道,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在這場生死之鬥的一月之後,薑浩明傷勢突發,死於家中,現任家主薑子餘以十六歲幼齡登位。而薑家,也多了一個被眾人視若珍寶的小少爺,這便是薑子安。”


    “你是說,薑子安就是那個戚樂茗和薑浩明的兒子?”陸寒淵道。


    “不錯,雖然薑家從來沒有承認,但是這的確是件成都城誰都知道的事情。”成半雲道:


    “薑家家主薑子餘自幼為仇家陷害,腰之下皆毫無知覺,而薑浩明的夫人生的二胎則是一個女子,是以,未然薑子安習武天賦平平,但是薑家所有人都將薑子安視為薑家下一代家主,誰若是敢得罪了他,下場可想而知。”


    “習武天賦平平?”陸寒淵突然問道。


    “對啊,興許是當時薑子安在戚樂茗腹中時,戚樂茗動了胎氣,又或者是戚樂茗死時尚未到分娩期,落下了後遺症,總之薑子安習武的速度如同蝸牛攀爬一般,二十三年,也不過區區九品上階而已。”成半雲道。


    九品上階?陸寒淵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


    “對了,話說了這麽多,白哥,你到底是怎麽惹到他了,讓我看看,還能不能彌補一下。”成半雲問道。


    “大概,是因為美人吧。”陸寒淵道。


    半刻鍾之後……


    “這麽說來,他對你們動手,很有可能是因為他想除掉崔姑娘?”成半雲道。


    “大概是吧,不過現在崔姑娘的記憶還沒有恢複,這些都隻能是猜測而已。”陸寒淵敲打著桌子,問成半雲道:


    “半雲,成都城這幾日,可曾聽見有關崔家的消息?”


    “沒有,我雖然和薑家有些生意往來,但是這種可能涉及到世家上層的秘密我卻是無從得知的。”成半雲搖了搖頭道。


    “不過當務之急是你們的安全問題,別的,就先放一放吧。驛站雖然人少,可你們又不能整天待在這裏,我們還是想個辦法才行。”


    “我和崔姑娘你不用管,你隻要答應我一件事就行。”陸寒淵道。


    “什麽事,白哥你盡管說。”成半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


    “把這個小姑娘,送到醉玉穀去。”陸寒淵說著,就把曳雨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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