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驍說到興頭上,他自然是捕捉不到這些細節的,他又問了一遍,“媳婦兒,我媽沒事吧?”雲槿道:“沒事呀,挺好的,家裏來了幾個老阿姨,都是爸媽戰友。”


    丁驍還不放心,“媽沒生氣吧?”雲槿裝傻,故意反問:“沒有呀,好好地生什麽氣?”


    丁驍隻得挑明了,“下午不是跟你說了,你每天那麽晚回家,媽不高興了,我跟她說,你們團裏要上新戲,你且得忙一陣子,好說歹說才把她給勸下去。”


    “是嗎,媽沒跟我說這事兒呀,也許老人家就是發發牢騷,你別真當她老人家小心眼兒,人家好歹也是副師級幹部。”雲槿故意說給聽壁腳的婆婆聽。


    丁驍哪知道婆媳倆較勁兒,不明就裏,“更年期的老太太就愛羅裏吧嗦的,你別跟她對著幹,我不在的這幾天你注意點,沒事兒盡量早回家,不然的話,媽怪罪你我想護短都不行。”


    對老公這番明顯偏向自己的貼心話,雲槿心裏甜滋滋的,故意使點小壞,“別瞎說,媽才四十多怎麽就會更年期了,我媽五十還沒更年期呢。”


    丁驍中了圈套,告訴媳婦兒,“哪四十多啊,我媽五十四了,離退休也就不到一年了,要不她怎麽總鬧心找茬呢,就是不想從位子上退下來,早兩年我爸就勸她退,她就是不肯,想升了正師再退,我爸私下跟我說,你媽一年隻上半年班,在單位還占待遇占級別,人家巴不得敲鑼打鼓歡送她回家,升正師,想都別想,把我給樂的,你別告訴我媽,我媽知道了得氣死。”


    雲槿又是一陣咯咯咯的笑,“哎喲,原來媽都五十多了,保養的真好,看著最多四十來歲。老公,咱倆以後得多體諒體諒媽,幹部當久了讓她退下來是挺不習慣的,你以後別總是頂撞她,讓她氣順了,也就不找你麻煩了。”


    丁驍也笑了,似乎很滿意老婆對自己媽的態度,拿話哄她,“媳婦我一回去就去你們團幫你請假去,咱倆去海南度個假,誰也不帶,就咱倆,好好玩玩兒,你得陪我……咱倆……”


    電話那一邊,啞巴吃黃連的李鳳霞氣得渾身發抖,舉著電話,兒子跟媳婦說的肉麻話比之前那一串說自己更年期的混賬話更加不堪入耳,聽得她頭皮直炸,恨不得鑽進電話線,把那小子揪出來狠k一頓,然而顧著麵子,她不便摔了電話,隻能輕輕的把話筒放到桌上。


    甘肅某軍事基地,和老婆煲了一晚上電話粥的丁驍心滿意足,一覺到天亮,起床以後,他熟練地整理內務,拿著自己頭天換下來的衣服去洗衣房排隊。


    這天是難得的休息日,因此排隊等著送洗衣服的人特別多,基地設施齊備,配備了專門的洗衣房,以解決在這裏工作和生活的官兵們的後顧之憂,小到項目研究員,大到專家組技術顧問,哪一個不是部隊培養的國寶,各方麵待遇自然不會差。


    “丁驍……”


    排隊排的太無聊,丁驍正半打著瞌睡,冷不丁聽到有人叫他,循聲張望,卻見一個女孩正在跟他笑,那眉眼熟悉的很。


    “楚沅,你怎麽會……你也到這裏來了?”


    陌生的地方,乍見到莫楚沅,丁驍心裏也是一陣激動,這可是他眾多前女友中最出挑的一個啊,當年和他關係好的,不亞於安思潔。


    “我跟教授一起來的。”莫楚沅走到丁驍身邊,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訴他。


    作為q大學最年輕的博士後,莫楚沅這次是作為航空器複合材料專家組的一員到基地來協助工作,她的導師張教授是國內這一領域的權威級學者。丁驍在q大學讀本科的時候,跟莫楚沅在實驗室日久生情,有過那麽一段。


    “沒想到你回國以後真的參軍了。”莫楚沅看著丁驍一身帥氣的迷彩服,心裏感慨,這才幾年不見,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上學時還有點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樣子,現在已經成了英挺俊朗的軍官。


    四目相對,丁驍也在心裏想,好幾年過去了,她的樣子都沒怎麽變,還是那麽漂亮,帶著與生俱來的自信和聰慧。


    “我爸非讓我參軍,不參也不行啊,你等等我,我把衣服送過去再來找你。”丁驍眼見排到了自己,趕忙去把衣服送到服務台登記。


    莫楚沅一直在門口耐心的等著他,等他出來以後,兩人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甘肅的冬天幹燥風大,走了一會兒之後,莫楚沅提議讓丁驍跟她去她住的地方坐坐,丁驍想著自己反正沒事,去坐坐也無妨。


    專家組的公寓樓在生活區最裏麵,丁驍進了電梯,心裏感慨著,基地招待他們,可比招待部隊上抽調來的人慷慨多了,公寓樓裝潢的跟五星級酒店似的。


    莫楚沅住的是一室一廳的套房,七八十平米,看起來窗明幾淨,一走進去,就讓人油然而生一種感覺,這房間的主人特別有心,到處都是纖塵不染,甚至在茶幾上的花瓶裏,還擺放著不知名的野花,看起來給房間裏平添了不少生機。


    就像上大學那時候丁驍第一次跟著莫楚沅去女生宿舍時的情形一樣,他一坐下來就開始四處打量,很快發現了不少細節。


    她的潔癖和那時一樣,她還是那麽喜歡天藍色,記得她曾經說過,藍色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顏色,是天空和海洋的顏色,她熱愛這種顏色,所以她選擇了這個專業,希望將來有一天,乘著用自己研究出來的材料做成的航空器進入太空。


    莫楚沅給丁驍端來她自己煮的咖啡,牙買加的咖啡豆現磨的咖啡香氣四溢,丁驍端起來,品了一口,味道香滑,有著當年的味道。


    莫楚沅端著咖啡杯,眼睛去看著丁驍,看著他一如往昔的英俊眉目,幽幽一歎,“想不到,我們已經有六年沒見了。”


    “有六年了嗎?”丁驍搜索記憶,記得那時自己跟她分手的時候才二十一歲,現在都快二十七了。歲月啊,真是不饒人,自己都有家有業了。


    想到這裏,丁驍主動問,“你成家沒有?”


    莫楚沅搖搖頭,“沒有……你呢?”


    “我結婚了,去年十月結的。”丁驍說起自己的婚事,表情雖不至於歡天喜地,卻也有著喜悅之情。


    然而,他很快注意到莫楚沅眼睛裏一閃而過的驚訝,這驚訝讓他略感詫異,但隨即就明白,對方似乎是不相信自己這麽早就結婚了。


    有時候,丁驍自己也很奇怪,怎麽也不多玩幾年,就這麽匆匆的步入婚姻生活,男人二十六歲就結婚,別說在他們這個圈子,就是在社會上,也算是早的。


    可轉念又一想,他對自己目前的婚姻狀況也還是挺滿意的,家裏那個女人對他死心塌地,偶爾雖有些狡詐,卻也不怎麽幹涉他,他還是跟單身時一樣自由,這讓他沒什麽可挑剔的。


    “是跟那個安……”莫楚沅盡量克製住情緒,不把心底的失意表現出來,故意沒有說出安思潔的名字,好讓對方以為她早就不記得他青梅竹馬女友的名字。


    “不是她,是別人,也是跟我認識二十多年的,我媳婦兒是個編劇,還得過文化部的桃花獎,她挺有名的……”丁驍在外人麵前說起雲槿,也是滔滔不絕。


    盡管他打死也不會當著雲槿的麵承認,他還是蠻佩服她的,心裏也認為她是個才女。


    莫楚沅輕咳一聲,並不願聽他說這些,她帶他來,是想跟他敘舊,不是跟他開好媳婦表彰會。丁驍見她微側著臉,當即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便止住話題。


    “你在這裏還住得慣嗎?我都住不慣,太幹燥了。”丁驍沒話找話的說。


    莫楚沅笑笑,“跟北京也差不多呀,北京每年春天也是這樣,我們那時候去什刹海放風箏,風箏都能飛得老高。”


    “是啊,每次咱倆去放風箏,都會先去南鑼鼓巷的文宇奶酪買份兒紅豆雙皮奶帶著,玩累了再找家小店吃炒肝,日子過得也挺有意思的。”


    順著她的話,丁驍也開始回憶了,回憶起他上大學的時光,再後來,他去了國外留學,就跟那些日子告別了,也沒再見過她,如今提起來,恍然發現,自己也曾有過那樣的青春歲月。


    “等回了北京,有時間的話,咱倆再一起去一次文宇奶酪吃紅豆雙皮奶吧。”莫楚沅先從回憶裏跳回現實,可並不甘心就此結束這個話題,試探性的提出邀請。


    丁驍想也沒想就道:“行,你給我留個電話,回去我找你。”


    男人在這種時候往往是粗心的,而且還是無心的,盡管他並沒有真想著要去找她,卻不會拒絕她。


    莫楚沅找了支筆,記下丁驍的電話號碼之後,又細心的把自己的名字和電話寫下來,紙條疊好遞給他,看到他鄭重的放進上衣口袋裏,吐了口氣。


    “咱們在這裏還要待半個多月,你有時間可以過來玩兒,反正我一個人也挺悶的。我這裏有電磁爐,可以給你做好吃的,中午你就別去食堂了,在我這裏吃飯吧,想吃什麽,我去超市買。”莫楚沅目光閃爍的看著丁驍笑。


    丁驍也笑,眼神發亮,“真的,你學會燒飯做菜了?我記得你那時除了煮麵條什麽都不會,不瞞你說,基地的夥食雖然不錯,但我天天吃,都快吃膩了,正想換換口味。”


    丁驍是那種見了美食就特別容易沒出息的主兒,一聽人家留他吃飯,立刻興奮起來。莫楚沅見他終於流露出和當年一樣的孩子氣,莞爾笑著。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入v,大家繼續支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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