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細細家樓下,兩人一起從車裏下來,陸誠康鎖了車門,伸手要去摟細細的腰。細細扭了扭身子,不想跟他在大庭廣眾下那麽親密。陸誠康笑笑,打量了一下這裏的環境,又破又舊,小區裏連個像樣的花園都沒有,真難為細細,住在這種地方。


    打開家門,細細放下包就去廚房燒開水,好些天沒回來,廚房落了一層灰塵,趁著等水開的時間,她麻利的把灶台的台麵擦了一遍。


    陸誠康倚在門邊看著她,心裏感慨,這丫頭還真是勤快,剛回到家,連休息也不休息就開始幹活了。仔細看她住處,雖然狹小破舊,卻也是收拾的幹幹淨淨。


    給陸誠康到了杯水,細細道:“你坐一會就回去吧,天晚了開車不安全。”


    陸誠康道:“那你趕快收拾東西啊,不是說好了五百炮從今晚開始,收拾好了跟我回家,忙了一天,我快餓死了,要回家吃飯。”


    細細瞪大了眼睛:“什麽呀?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跟陸誠康認識也有些時間了,細細也逐漸了解他性格,很多時候,他就是嘴上說說,並沒有、也不會真把她怎樣。


    陸誠康看著她吃驚的樣子,眼睛裏笑意頓生:“我什麽時候說是開玩笑了,剛才在車上明明說得好好地,欠債還錢,你沒錢還,以身抵債。”


    細細嘟著嘴,沒有立即說話,心裏想地卻是另一件事,真要是跟他回家了,那他倆就算同居了吧,還沒結婚就同居,萬一將來兩人沒成,同居就是抹不去的黑曆史了,周圍的人都知道的話,還怎麽嫁人呢?


    這陸誠康長了一副靠不住的樣子,各方麵條件又那麽好,他能娶她?細細在某些方麵還有著保守傳統的觀念,至少她覺得,未婚同居對女孩子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不好吧。”細細在轉了幾十個心思之後,輕輕嘀咕一句。


    陸誠康一看她的樣子就猜到她心思,笑道:“我為了你,處了幾年的女朋友跑了、父母那邊也就快斷絕關係,可以說是眾叛親離,你可不能坑我一道啊,我不放過你。”


    細細白了他一眼:“你女朋友跑了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讓她跑的,是你自己……哼,反正我不去你家。”


    “那我到你家住也行啊,可你這破家,住一個人都嫌多,怎麽住得下兩個人,將來我們要是生了孩子,更沒地方擠了。”陸誠康對細細的居住環境相當不滿意。


    細細聽他忽然提到孩子,臉頓時紅了,抿著嘴不說話。


    陸誠康站起來,摟著她的肩,哄她道:“咱倆之前不是說好了,你跟我好,前賬一筆勾銷,你怎麽出爾反爾呢?我可是個十分較真的人,你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不許反悔。”


    細細抬頭看著他,凝視他眼睛:“那你要一直對我好,不能三分鍾熱度,而且,我也不能白跟著你,你要對外承認我的身份。”


    “你要什麽身份?”陸誠康故意笑問,盡管他能猜到,但也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我……”細細漲紅了臉,克製住羞愧,鼓起勇氣:“你要跟我結婚,不然我可不上你的當,你別想玩玩就算了。”


    “咱倆連戀愛都沒談,你直接想結婚了?細細,你這麽想跟我結婚啊?我真沒想到。”陸誠康笑著逗她。


    細細也沒客氣,回敬:“不然你一個三十多的老男人,還是個臭流氓,我憑什麽相信你。”


    細細知道,在這個男人麵前,不用跟他藏著掖著,好話壞話隻要是想說的話,都可以一股腦兒倒給他。她不能再像以前跟著孟小白那樣,稀裏糊塗卻一無所有。


    聽到細細這話,陸誠康臉上的笑容漸消,表情嚴肅起來,反唇相譏:“既然你覺得我是個臭流氓老色狼,那你幹嘛還要跟我結婚呢?我給你的錢,你花就是了。”


    自己對她夠掏心掏肺了,身上的刀口至今還沒好利索,遇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她還是一張口就罵他是臭流氓,這讓他多少有些不痛快。


    細細微怔,察覺出他對自己的話有點不高興了,卻也不服軟,爭辯道:“我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但也知道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餐這個道理,不結婚,我跟你在一起,花你的錢,別人就會認為我被你包養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孩,憑什麽要承擔這樣的罪名,就算我……我不是處女了,我也沒覺得自己就要墮落到被人包養的地步。”


    陸誠康注視著她,看到她的眼睛裏有淚水在打轉,心裏動容,走上前抱住她:“我也沒說不跟你結婚啊,來的時候,你媽媽不是已經把你交給我了,我也答應了她,要好好照顧你,我說到做到。”


    細細抽泣了一聲,靠在他肩上,頭一次覺得他的懷抱原來如此溫暖。


    陸誠康低下頭,看著她粉嫩的臉頰,輕聲道:“可我不希望你跟我結婚的理由僅僅是為同居要個名分,細細,我希望你喜歡我、愛我,發自內心想跟我在一起,這樣我才會跟你結婚。”


    細細沒吭聲,把臉埋在他懷裏。在這一刻,她能感覺到,他說的是真心話。


    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細細跟陸誠康回了他家,複式結構的住宅,裝修得很高檔,細細自己雖然蝸居在五環,但並不缺乏見識,她知道這種裝修風格叫巴洛克,是歐洲文藝複興後期流行起來的一種建築和裝飾風格,牆上那幅巨大的油畫不知道是不是真品,以前在美術書上看過類似的油畫,都是傳世的名家之作。


    陸誠康這個家的豪華程度絲毫不亞於孟小白cbd那套公寓,隻是她也不會傻到去問他的錢都是哪裏來的。


    看到細細驚訝的表情,陸誠康隻笑笑沒說話,去自己的衣帽間換衣服去了,不一會兒,換了一身休閑衣服出來,看到細細還傻站在那裏發愣,走上前拍拍她的肩。


    “以後這就是你的家,有的是時間看,累了吧,先去洗個澡,我做飯給你吃。”陸誠康把細細手裏的箱子提到自己的衣帽間,他的衣帽間很大,足夠放細細帶來那幾件衣服。


    “你還會做飯?你平時都是自己做飯?”細細訝異的看著他。他一個公子哥兒,難道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像她姐夫丁驍那樣,家裏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平常有個阿姨上來幫我打掃衛生,我不經常在家裏吃飯,偶爾在家裏吃的時候,也是叫外賣,但今天就算了,我自己做,反正冰箱裏什麽都有。”陸誠康推著細細去洗澡。


    細細想起來自己還沒拿衣服,跑到陸誠康的衣帽間,結果又是大大的開眼,他的衣帽間物品之豐富堪比高檔男裝店,各種衣服鞋和配飾琳琅滿目。


    陸誠康跟在細細身後進來,摟著她腰:“我給你拿衣服,你去洗澡吧。”“你知道我要穿什麽?”細細反問。


    陸誠康莞爾笑道:“我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麽對得起老流氓這個榮譽稱號。”“好吧。”細細聽話的洗澡去了。


    陸誠康打開細細帶來的箱子,把裏麵的衣服扒拉開看看,能出去見人的衣服品質都還不錯,但是她那些居家衣服真是慘不忍睹,睡衣雖說都是純棉的,可樣式土得掉渣不說,看起來還很舊,翻了半天也沒看到一件像樣的,隻得先撿了一條看起來還湊合的內褲。


    就猜到會這樣,陸誠康把細細的箱子合上,拖到一邊,走到某個衣櫃旁,拉開,從衣架上拿下一套真絲質地的長款睡衣,連同之前那條內褲一起拿到浴室。


    到了浴室門口,一轉把手,那丫頭居然把浴室的門給反鎖了,陸誠康不屑的笑了笑,叫她:“細細,把門打開,我給你送衣服來了。”


    “你別進來,衣服放門口。”


    “門口哪有地方放衣服。”


    “我不管,反正你把衣服放門口。”細細在裏麵撒嬌道。


    “好吧,給你放門口,你洗好了出來穿上。”陸誠康找了一把椅子,把衣服放椅子上,到廚房做飯去了。


    細細舒服的泡在按摩浴缸裏,欣賞著浴室裏的一切,之前櫥櫃裏那一排排的洗浴護膚用品看得她眼花繚亂,偏偏瓶身上都是外文,她一個也看不懂,又不好叫陸誠康來找給她,隻能隨便拿一瓶看起來像沐浴液的,暗自懊悔,自己離家之前怎麽就不能想得周到一點,把能帶的都帶上,都怪他,一個勁的催她,說他家什麽都有,她什麽都不用帶就能去住。


    洗好了澡,細細把身上擦幹,小心翼翼的拿起毛巾護住胸口,打開浴室的門,拿起放在門口的衣服,又悄悄地把門給關上。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陸誠康拿來的衣服卻不是她帶來的那些,而是比她的棉布睡衣高檔不知多少倍的真絲睡衣套裝,細細在商場裏看過類似的衣服,品牌貨都特別貴。


    難道他料定她會到他家來住,早早就買好了?還是……別的女人穿過的?要是別的女人穿過的,她才不稀罕!


    細細一陣惱怒,叫陸誠康。陸誠康聽到她聲音,關掉煤氣,走到浴室門口,問她:“什麽事兒?”


    細細也顧不上害羞了,毛巾遮住胸口,打開門:“我的衣服呢,你把我的衣服拿哪兒去了?”


    陸誠康一眼就把細細的心思看穿了,不慌不忙的解釋道:“你那些過時的舊衣服我都給扔了,有新的幹嘛還穿那些舊的,我給你拿的衣服自然是專為你買的,難道我會拿別人穿過的給你?”


    細細知道自己錯怪了,不好意思的抿嘴笑笑。陸誠康手指在她臉蛋上輕輕一彈,笑謔:“小丫頭,你想什麽我比你自己還清楚。”


    等細細穿好衣服從浴室出來,陸誠康帶她去衣帽間,拉開某個衣櫃,向她道:“你看看,這裏的衣服和鞋都是買給你的,你在延慶那些天,我也沒閑著,盡給你買衣服和鞋了。”


    細細看到那些新衣服和鞋,心就要跳出來了,怎麽想克製都克製不住那種激動,沒有幾個女人看到這麽多的新衣服和鞋還能保持淡定,不尖叫出來已經算是能沉得住氣了。


    細細蹲□,拿起其中一雙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她想要這樣一雙細跟紅底高跟鞋想了很久了,可昂貴的價格又不是囊中羞澀的她能買得起,每每在商場裏望鞋興歎,沒敢奢望自己也有擁有的一天。


    看到細細像個小女孩一樣坐在地上把高跟鞋往腳上套,陸誠康也蹲下來把她抱起來,“我的寶貝,你以後有的是時間穿這些鞋,把鞋脫了,先跟我吃飯去。”細細不肯脫,一定要穿著這雙鞋去吃飯。


    看到餐桌上的兩碗炸醬麵,細細笑道:“原來你所謂的做飯就是做炸醬麵,早說啊,早說我給你露一手,我做的炸醬麵,你吃一回就不想再吃別人做的。”


    細細打開冰箱,往裏看看,沒發現什麽可用的食材,又打開旁邊的一個櫥櫃,看到一整套銀餐具,好奇的問:“是銀的嗎?”


    “是啊,我搬進這裏的時候,我弟弟送的。”陸誠康已經坐在餐桌旁品嚐自己的手藝,麵條倒也罷了,肉醬可是他奶奶獨門秘方製作,養尊處優的老太太平常幾乎不下廚,做孫子愛吃的肉醬,是她唯一愛做的食物。


    “你還有弟弟啊,你不是獨生子嗎?”


    “我堂弟小誠啊。”


    “哦,對了,我聽我姐夫和小白說過他。”細細也坐下吃飯。


    “房子這麽大,平常就你一個人住啊?”細細忍不住問。陸誠康道:“那可不,我爸媽有自己的房子,我就是不想跟他們一起住,才搬出來。”


    “你當然想搬出來,搬出來可以鬼混,沒人管你。”細細揶揄道。陸誠康笑道:“鬼混也不會帶家裏來呀,去賓館開個房就成,帶家裏來多麻煩,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尤其不喜歡別人在我的浴缸裏洗澡。”


    細細信以為真,訕訕的看著他,“那你怎麽不事先跟我說,你跟我說,我就用淋浴房,不用你的浴缸了,我還用了你那一堆沐浴露。”


    “你又不是別人,你盡管用,我不介意。”陸誠康笑起來的表情中帶著一絲戲謔,說話間,靠近細細,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你用的是哪瓶?”


    細細道:“我不知道哪瓶是沐浴露,都是外語我也不認識,我就隨便拿了一瓶。”


    “這個味道,不像是沐浴露,倒像是我常用的洗發水,好吧,你隨便用吧,洗幹淨就行。”陸誠康看著細細濕漉漉往下滴水的頭發,心情好得很。


    細細道:“你一個男人,怎麽那麽講究,洗浴產品和護膚品比我的還多。”“多嗎?簡單護理而已,不是我講究,是你太粗糙,對自己這張臉舍不得下本錢。”陸誠康拿紙巾擦了擦嘴,表示他用餐完畢。


    細細道:“現在的化妝品太貴了,我天生麗質,用普通的就很美。”陸誠康在一旁托腮看著她,笑而不語。


    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細細道:“老看著我幹嘛?”陸誠康道:“看你漂亮。科學研究說,多看美女能延長壽命。”


    “你也信這個?”


    “逗你玩,小傻瓜。”


    細細的長發老是不幹,陸誠康索性拿著電吹風過來替她把頭發吹幹,等他吹完了,細細也把飯吃完了。


    “你去坐坐,我刷碗。”細細要收拾碗筷。


    “不用,明天早上保潔的阿姨會上來收拾,你把桌子擦幹淨就行,碗丟水池裏。”陸誠康看電視去了。


    細細收拾好桌子,想想又把碗也刷了,看到陸誠康坐在客廳裏,想起冰箱裏好像有水果,拿出來切了一盤,端到客廳裏,捧到陸誠康麵前。


    “吃點水果。”


    “放著吧。”


    “吃點。”


    “你不放桌上,我怎麽拿,難道看著你像個丫鬟一樣捧著果盤?放桌上吧,我想吃的時候自然會吃。”


    細細這才把果盤放下,吃了幾塊之後,忽然問陸誠康,“我住哪兒?”“那一間是臥室。”陸誠康指著臥室給她看。


    “那是你的房間,我是問我住哪兒?”


    “住我**,不然你想住哪兒?地下車庫沒有床,廚房晚上很冷。”


    細細捶他一拳,忸怩道:“那我住這兒,你父母會不會有意見?”“他們不跟我來往了,宣布沒我這個兒子,我何必自討沒趣跟他們說咱倆的事。”陸誠康滿不在乎的說。


    細細皺了皺眉,有點不放心的問:“他們真的和你斷絕關係了?那你以後不是不能回家了?你不會想他們嗎?”


    陸誠康道:“父母生我養我,我會孝敬他們,但不會受他們挾製,我一個成年人,活了三十多年,想跟誰好就跟誰好,沒理由越活越回去,讓他們管頭管腳,這事兒你不用擔心,我自己能應付。”


    “可我總覺得沒有父母的祝福的婚姻是個很大的遺憾,我不希望你跟你父母鬧那麽僵,這樣我心裏也不好受。”細細誠摯的說。


    陸誠康輕撫她後背:“不會很久的,將來你生了寶寶,我不信他們會不認親孫子,我奶奶特別疼我和小誠,就算我父母不認,她老人家也會認重孫子。”


    細細輕輕歎了口氣,靠在陸誠康肩上想心事。


    “電視一點也不好看,咱倆睡覺去吧。”陸誠康關掉電視,把細細抱起來。


    “這才幾點啊,還不到九點就睡覺了?我不困,我不睡覺。”細細掙紮著,可惜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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