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就是李鄉。


    是的,在真實的故事裏,李鄉不過是個小太監,而顧泯才是南楚國最後一個皇帝,是南楚末帝,是大寧皇族的後人。


    在過往的那麽多年裏,顧泯一直都知道李鄉不是真正的太監,但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不僅不是個太監,身上居然還流淌著大寧皇族的鮮血。


    他也是大寧皇族。


    那麽他真實的身份是什麽?


    是自己父皇的某個皇子,還是南楚皇室的某一支,亦或者這兩種都不是?


    這是顧泯知道自己是大寧皇族後人之後便產生的疑問,也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所以他看著李鄉,有此一問。


    李鄉略顯稚嫩的臉上沒有什麽慌張的表情,聽著這話,他看著顧泯,輕聲道:“陛下覺得,我是誰很重要?”


    顧泯反問道:“這件事難道不重要?”


    李鄉聽著這話,微笑道:“的確很重要,不過這件事你問我怎麽會有答案呢?你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顧泯呆住了,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李鄉說得話沒有問題,這是他的內心,一切事情都會按著他所思所想發展,但他不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


    問李鄉也沒用。


    除非能夠走出來,去問真正的李鄉。


    可李鄉這個時候在什麽地方?他自從進入帝陵之後,便沒有人看到過他。


    顧泯搖搖頭,“我會知道的,算了。”


    李鄉笑著點頭,卻是在台階上坐下了。


    此刻天色已暗,月亮藏著雲層後,如果不是修行者,顧泯隻會感覺天地之間一片漆黑。


    他看著身前的建築,就這樣看著。


    過了很久,顧泯才有些意外的說道:“怎麽回事?”


    李鄉坐在台階上,輕聲說道:“你能毫不在意的殺死哀帝,但這並沒有說明你的心結能完全解開,解不開心結,或者說心裏有礙,你就不能走出去。”


    那是寧啟皇帝考驗人的法子,想要取得他的傳承,至少也得是能掌控自己內心的存在,要不然如何有資格被他看中?


    這是考驗,也是磨煉,隻是代價很大,若是看不透,那就隻能一輩子呆在這裏,直到心血枯竭而死。


    無法看透本心的人,對於寧啟皇帝而言,跟廢物沒有什麽區別。


    既然是廢物,那就去死吧。


    顧泯生在皇家,自然知道那種無情的帝王到底會是個什麽想法。


    顧泯轉頭看向李鄉。


    李鄉也看向顧泯,“陛下如果需要,盡管殺了我便是。”


    顧泯最大的弱點,或許就是李鄉。


    這個當初代替他的少年,對顧泯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


    顧泯看了一眼李鄉,沒有說話,反倒是站起身來,忽然在夜色裏朝著某處走去。


    “陛下您要去什麽地方?”


    李鄉的聲音在身後,顧泯卻是沒有理會。


    他從禦書房前離開,沿著宮道一路前行,穿過幾座大殿,然後來到了一處偏僻的行宮前。


    那裏有個小院,透過窗紗,可以看到裏麵的燈光。


    有燈火搖曳。


    顧泯停在門前。


    仔仔細細將鬢發整理好,身上寬大的帝袍沒有辦法,就隻能如此,如此這才走了進去。


    來到門前,顧泯再次停下,想了想,他敲了敲門。


    咚咚咚!


    “是誰?”


    裏麵傳來了一聲溫和的聲音,光是聽著聲音,就該知道聲音的主人會是一個十分溫柔的人。


    顧泯站在門前,沒有說話。


    他想要說話,但發現自己的牙齒已經在打顫,居然是張不開口。


    不多時,隨著腳步聲響起,門被人打開了。


    站在門內的是一個宮裝婦人,生得極美,麵如芙蓉,眉似柳葉,儀態端莊,看著不像是世上該有的女子,應當是仙庭的仙女,是九天之上的玄女。


    在看到這個婦人的時候,顧泯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開始不停的滴落,很快他便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婦人看著他,很快便伸出手來,替他擦去淚水,輕聲說道:“阿泯,哭什麽呢?”


    這個婦人不是別人,她是孫皇後,也是顧泯的娘親。


    顧泯咬著牙,喊道:“母後!”


    ……


    ……


    梁照是第四個來到皇宮裏的人,在進入皇宮之前,他殺了幾個人。


    那是幾個北陵宗門的修行者,比他先到皇宮前,看見梁照來了之後,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想法,反正就是出手了。


    幾個人都是第四境的修行者,雖然說不上頂尖,但幾人聯手,也不是輕易就能對付的,可惜的是他們遇上的是梁照。


    所以之後梁照花費了半個時辰,將這些修行者全部都斬殺了,這要是放在外麵,一人對敵數位同境修行者,而且還能戰而勝之,梁照的名頭絕對會比現在更大一些,不過梁照沒這個想法,隻是朝著皇城走去。


    他很快便來到了皇城裏麵,穿過一條長長的宮道,他不知道為何,來到了一處湖畔。


    身側山清水秀,眼前便是一片湖。


    湖水清澈,裏麵的遊魚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梁照看著湖水,有些微微出神,忽然之間,湖水忽然便暗,再度定睛看去,裏麵居然是出現了一片星海。


    無數的星星,仿佛是被人放在湖底一般,看著極其美麗。


    其中最為出彩的那顆星星是白色的。


    梁照看著那顆白色的星星,神色凝重,這原來不是一般的星星,而是劍星。


    那顆白色的劍星,就是庚辛劍星,這顆劍星是最為獨特的劍星,星海裏,隻有它是白色的。


    在外人來看,這顆劍星,應當是屬於梁照的。


    梁照卻知道不是這樣。


    忽然間,湖畔又出現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不算太過高大,渾身透著一股沉穩氣息的中年男人。


    “師父。”


    梁照下意識喊出聲來。


    原來這個男人不是別人,而是劍庭掌教藍臨真人,他不僅是天下劍道前三的劍道宗師,更是梁照


    的師父。


    藍臨真人對湖觀魚,久久的不說話。


    梁照感覺到有些古怪。


    他有些緊張。


    “我派祖師曾留下一本手劄,說是他這輩子都沒有遇見過一個真人。”


    藍臨真人看著湖水,還是沒有看向梁照。


    “敢問師父,何謂真人?”


    世間的修行者,不管是修行什麽法門,用什麽兵刃,反正大多最開始都是脫胎於儒釋道三教的。


    劍庭的開派祖師也曾在道門修行,隻是之後生出了別的想法,故而離開,開創劍庭,但這淵源在,知道的人都知道,流傳下來,稱呼曆代劍庭掌教,也是以真人兩字稱呼。


    當然,真人兩個字,在道門裏,就要流傳更廣。


    這隻是尊稱,對道門修行有成的道士都能如此稱呼。


    可這個時候,藍臨真人開口所說的真人,應當並不是這個。


    “保持本性方為真人。”


    藍臨真人看著湖水笑道:“這說起來很難,但實際上一點都不難,做真人,其實挺簡單的,心裏如何想便如何做,不趨炎附勢,不顛倒黑白,維持本心便是真人。”


    梁照應答道:“如果這樣才能稱為真人,祖師此生不見一人也是正常。”


    藍臨真人問道:“那你呢,可否可以說自己是真人?”


    梁照一怔,被這一問問的有些不之所以。


    “弟子不敢。”


    梁照依然恭敬,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


    藍臨真人笑道:“你自然不是真人,如果依著為師來看,你甚至還是個惡人。”


    梁照心裏一顫,站在藍臨真人身後,神色複雜。


    “庚辛劍主的身份,冒用了是為什麽呢?”


    終於,藍臨真人說到了最想說的地方,這也是梁照最不想聽的地方。


    可惜事情總是如此,越是不想聽,越是要被人提及。


    梁照皺眉道:“師父所言,弟子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藍臨真人平靜道:“如實作答。”


    梁照沉默,但依然是不言不語。


    藍臨真人挑眉道:“為何不答?”


    梁照看著藍臨真人的背影,感覺到異常的可怖,這讓他的眼睛裏出現了很多東西,那是過去他得到的東西,在劍庭得到的那些,都是因為他庚辛劍主的身份,一旦承認自己不是,那會怎麽樣?


    梁照知道,那肯定是被剝奪,所以他不敢承認。


    “你不是庚辛劍主!”


    藍臨真人忽然開口,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打在他的心口,讓他整個人都暫時失去了力氣。


    梁照臉色蒼白,麵無血色。


    “弟子的確不是庚辛劍主。”看著遠處湖底的星海,梁照有些頹然。


    那顆白色劍星還是那麽特殊,但就像是在嘲諷他一般,梁照這些年極少去看那顆庚辛劍星,就是因為他知道那顆星星不是他的,他每一次去看都會有些特別的想法,以及愧疚。


    他有些怨恨那個真正的庚辛劍主,但這麽多年過去,也從來沒有哪個劍修出來承認過,梁照知道那個站在暗處的真庚辛劍主會在某一天出現,在他的猜測裏,北邊劍府裏那個一直閉關的劍修最有可能,隻是那個少年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世人,也讓梁照有些不知所以。


    他不知道那個人在想什麽。


    未知是讓人可怕的根本。


    “梁照,為師很失望。”藍臨真人忽然轉頭,平日裏看著溫和至極的那張臉上,依舊是沒有憤怒,隻有失望。


    那是徹底的失望。


    這位劍庭的掌教真人緩緩開口說道:“你是不是庚辛劍主,其實在為師看來,根本都沒有什麽關係,為師看重的是你沉穩,是你的天賦,是你的品性,你不是庚辛劍主,但足夠優秀,劍庭為何不能交到你的手上?”


    藍臨真人說道:“你為何要說你是庚辛劍主?就是為了劍庭給你的那些東西?事實上這些為師都可以給你,隻是時間會晚一些而已。”


    藍臨真人悵然道:“為師最優秀的弟子是你,收你為徒,為師很驕傲,可你卻讓為師失望了。”


    梁照沉默了很久,忽然抬頭,看著藍臨真人說道:“師父你錯了。”


    藍臨真人愕然,“為師如何錯了?”


    “我有修行天賦,我不是庚辛劍主,但我依然能得到現在該有的,不過會晚一些而已,晚一些代表什麽,我的師兄們比我大很多,境界也要比我更高,師父活了幾百年,難不成還能一直活下去?”


    梁照看著藍臨真人說道:“師父不能一直活下去,這掌教的位子,遲早是要傳出來的,那到時候師父會傳給我某一個已經成為金闕境劍修的師兄,還是我?”


    這一番言辭說的算是極為合理,的確是這樣,不管梁照的天賦有多高,到時候他隻要不是金闕境的劍修,就沒有辦法繼承劍庭的掌教之位,他縱然天才,可入門太晚,已經慢了一步,之後會步步都跟著慢。


    “到時候師兄接任了掌教之位,長老師叔師伯們提及我,隻是會說我有些可惜,除此之外,不會再說別的什麽。”


    梁照繼續說道:“當然,在這之後,我會繼續修行,成為劍庭的最強者,成為威望最高的長老,成為天底下最強大的劍仙,成為劍道魁首,可那又如何?師兄的掌教之位一定會交給他的弟子,他的弟子也不用境界太高,隻要是金闕境便已經夠了,反正之後也是我,是我守護劍庭。”


    “世間會傳頌我的美名,年輕劍修會以我為榜樣,後世的修行者,提及我的名字,是讚揚和欽佩。”


    藍臨真人緩緩道:“那不好嗎?”


    梁照搖頭道:“不好,因為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不是這個。”


    是的,那一切美好的未來都足夠美好,想來天底下沒有幾個修行者會表示拒絕,就算梁照,真到了那一步,也是如此,隻能接受,除此之外,他還能幹什麽呢?仗著自己的境界去逼迫師兄或者師侄退位,強行坐上劍庭掌教的位子?這不是不可以,隻是這樣的話,他的名聲不會好聽。


    而且會有很多事情出現。


    比如史冊上寫就梁照的一身,都說他極為天才,一輩子的經曆堪稱完美,但是卻有一樣,被人詬病。


    這樣的評價,會在青史上一直留下去。


    梁照不願意。


    他要堂堂正正的坐在劍庭掌教的位子上。


    他要成為一代劍道魁首。


    要流芳千古。


    藍臨真人忽然開口說道:“可是,你冒用庚辛劍主這件事被人知曉,你依然是一生的汙點!”


    是的,一生的汙點絕不止逼迫同門退位這一點上。


    還有很多別的。


    這件事也是很嚴重的。


    梁照平靜說道:“我想過了,我能解決這件事。”


    有一天,會有另外一個庚辛劍主出現,到時候梁照會和他一戰,然後一戰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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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過他之後,即便對方說自己是庚辛劍主,也不會有人相信,如果對方願意用生命來證明的話,另當別論。


    不過如果他沒有死,那麽在之後的歲月裏,梁照就要為解決這件事而努力,他相信,自己付出百年光景,肯定有解決事情的辦法。


    到時候,他還是完美的。


    藍臨真人唏噓道:“你活得如此虛偽,真能在劍道上走到極致?”


    梁照沒有說話,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師父剛剛問,什麽是真人?”


    “我的本性就是這樣,我在維持本性,我是否是真人?”


    梁照平靜下來,好像是想到了些什麽,整個人好像開闊了好些。


    藍臨真人愣住了,什麽是真人,之前他給出的答案是自己能夠維持本性,是不趨炎附勢,可如果梁照的本性便是個這樣的人,他冒用庚辛劍主的身份也是追隨本性做出的決定,他算不算真人?


    這倒是讓藍臨真人無法作答的一個問題。


    真人明顯是對好人的形容,但從真人本身兩個字來看,梁照如此做,似乎也是如此。


    有人要作惡,是因為他本性裏就是喜歡作惡,就是願意作惡,不存在被什麽事情脅迫,相反而言,當他作惡的時候,他其實是很開心的,那麽這個人,是不是虛偽的人?


    梁照說道:“我從來都沒有違背自己,我從頭到尾都是這樣的人,我沒有任何問題。”


    說完這句話,梁照緩緩抽出了劍,對著藍臨真人,十分認真的說道:“或許這種應該說偽君子,但我如果天生就是個偽君子呢?”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讓藍臨真人說話,而是揮劍斬向了藍臨真人。


    藍臨真人遇劍則滅。


    化作了一道飛煙。


    然後梁照朝著湖水一劍斬去,湖水消散,星海隨之。


    梁照再度睜開眼,自己出現在皇城裏。


    是的,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那隻是一個考驗。


    梁照挑眉看向遠處,然後緩步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他不是第一個走進皇城的修行者,但是最快破開心魔的修行者,從某種情況來說,梁照這樣的人,天生無情,是最適合做帝王的人物。


    如果這考驗隻有一個,說不定梁照就真的能夠成為寧啟皇帝的傳承者。


    隻是考驗若是這麽簡單,那怎麽會是寧啟皇帝的行事風格?


    ……


    ……


    知禪和另外兩個僧人的辯論到了最後,他的沉思結束了。


    他抬起頭來,看著聽禪和悟禪。


    聽禪的白眉飄著,“如何,想通了?”


    知禪點頭。


    悟禪說道:“既然如此,早些跟著我們離去吧,免得再自尋苦惱。”


    知禪卻是搖頭。


    “為何?”


    兩個僧人神色有些凝重。


    知禪說道:“小僧想了想,兩位前輩所言都有道理,不過小僧還是明白了一個道理。”


    “是何道理?”


    “小僧是知禪,並非是兩位前輩的意誌延續,小僧要走什麽路,小僧自己會慢慢嚐試,不勞兩位前輩操心。”


    知禪看著滿天蓮花,微笑道:“小僧這個人,即便愚鈍,修行佛法多有問題,但也無需兩位多指點,小僧會在這紅塵中探索,即便未能領悟佛法真諦,也不怨恨。”


    聽禪怒喝道:“豈有此理,你這想法膽大妄為!”


    悟禪亦是如此,“萬世之法,本就正確,你卻想要另辟蹊徑,糊塗!”


    知禪已經想的透徹,此刻再也不會動搖,他閉上眼睛,小聲道:“阿彌陀佛。”


    等到他睜開眼睛,眼前蓮花散去,兩個僧人也離去,隻有皇城,隻有前路。


    他明顯感覺到體內的舍利子便安靜許多,腦海比之前也要清明。


    他快活道:“善!”


    ……


    ……


    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母後,顧泯心裏總算是好受很多,隻是眼前皇宮卻還是南楚的皇宮,這說明他尚未破開心魔,這讓顧泯有些頭疼。


    他不會在這裏去殺李鄉,因為他不知道,李鄉是不是對他做過什麽惡事,他知道的是李鄉幫了他。


    這樣的情況下,讓他做出這種事情,絕對不行。


    可若是不斬李鄉,如何離開?


    顧泯看著一旁的孫皇後,疲倦的說道:“母後,我好累。”


    孫皇後看向他,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說道:“阿泯,生在皇家,擔子就要比別人重,如何能夠不累啊,你父皇最喜歡你,以後這南楚,說不定還要交給你,到時候你肩上就是無數百姓,這擔子挑著,當然累了。”


    顧泯輕聲說道:“母後,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好累,你們離開之後,我在世上沒有親人了。”


    孫皇後仿佛是沒有聽到這些話,隻是微笑道:“阿泯,不管怎麽樣,都要好好活著,你記住你自己的責任,你要守護的,要好好守護,有人在默默愛著你,母後也會在你身後一直看著你。”


    顧泯喃喃道:“為守護而活嗎?”


    孫皇後把手輕輕的放在顧泯的臉頰上,輕聲感慨道:“身在皇家,當然是身不由己了,你這個孩子,天資聰慧,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你所守護的,不僅是依靠你的人,還要你愛的人,你願意去守護的人,記著啊,娘親隻說一遍,以後你得自己去看了。”


    顧泯猛然一驚,霍然抬頭。


    就在這個時候,身側的孫皇後沒了蹤影。


    顧泯大喊道:“母後!”


    四下無人。


    隻有遠處又出現了李鄉。


    他看著顧泯說道:“陛下,太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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