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顧泯一行人來到距離劍府隻有一山之隔的問劍城。


    這座城外,有一座大山,山外再往前行幾十裏,就是劍府所在的山門。


    因此這座問劍城,一直以來,都有不少劍修來往其中,其中大部分人是山外劍修,是想著要拜入劍府的,有少部分是從劍府下山遊曆世間,此地大概就是第一站。


    至於不多的,也是想著去劍府問劍的。


    前兩類還好,至於這最後一類,就是最有意思,問劍劍府,這雖說是整個北陵劍道都願意做的事情。


    但是總歸是做不成。


    劍府建立時間很長,和柢山比起來,也不會落在下風,隻是前麵那些年,並不比現在風光,也是在柢山衰弱的當口,劍府湧出了幾位放到現在也能算是極有名的劍仙,幾人聯手將劍府扛起,才讓劍府成為了北陵劍宗第一。


    後來劍庭那邊也是興起,才有了南北兩座劍宗對峙的局麵,這也是將劍道曆史上帶入了新篇章。


    宣告了柢山的時代過去,劍林迎來了新的時代。


    劍府成為這北地第一之後,自然也有許多劍道宗門想要將其取而代之,可是這數百年裏,即便其餘劍宗也出過不少驚才絕豔的劍修,但是不管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也好,還是北陵劍道第一人也好。


    都會是劍府劍修。


    這毫無疑問。


    所以這些山外劍修,一次次上山問劍,每次都是铩羽而歸。


    如今即便眼看著南陵劍道要比北陵發展更好,但北陵這邊年輕一代,也還是得看劍府的那位大師兄。


    要是沒他。


    估摸著蘇宿梁照顧泯三人,北陵沒一個人能夠對上。


    顧泯他們也是在夜色漫漫中進入這座問劍城的,入城之後,抬眼看去,一眼看去,都是一片光亮。


    各式燈籠掛在大大小小的各個簷角下,讓這座問劍城如同白晝。


    人們常說萬家燈火幾時休,可在這問劍城,燈火看著,就不是燈火了。


    入城之後,顧泯給蘇宿使了個眼神,蘇宿一臉不情願,但還是主動走向驢道人那邊,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麽,大概意思,不過就是想要和他單獨逛逛。


    驢道人一臉嫌棄,但最後還是被蘇宿拉著朝著一條人聲鼎沸的長街走去。


    於是剩下小道士和顧泯,兩個人對視一眼,小道士有些臉紅。


    顧泯問道:“一起逛逛?”


    小道士想了想,然後點頭。


    不過有些拘謹。


    兩人走在人還算不少的長街上,很長一段時間,各自都沒說話,直到兩人在長街一側看到有演皮影戲的,小道士才被吸引了心神。


    民間的皮影戲,大多內容都是某某將軍的某某口口相傳的某場大戰,什麽白袍小將一人單挑敵方無數大將,大多如此。


    可在問劍城,這裏的皮影戲大多都是劍府的某位前代劍仙,曾一人一劍挑落敵手的故事。


    這算是就地取材,也能吸引了好些外地劍修的心神。


    其實還有好事者曾經算過,說是問劍城的這邊本地百姓的後代,其中有足足兩成都成了劍修。


    雖說不一定是去劍府。


    但比起來別的地方,這個數字也很誇張。


    眼見小道士看得入神,顧泯伸手在一旁買了袋幹果,遞給小道士,也陪著他在這裏耐心看著。


    這皮影戲演的是劍府的一位名為蘇蒼雲的前代劍仙,他曾是那一代的劍道魁首,曾經一劍斬殺過一位邪道巨擘,如今演的,便是他和那位邪道巨擘大戰。


    小道士拿著幹果,看的津津有味。


    顧泯倒是沒什麽想法。


    說起劍修傳奇,往前推一千年,也沒一個宗門能有柢山的劍修傳奇。


    光是一個晚雲真人,便足以力壓這往後五百年的劍仙。


    曾經這坊間不是流傳,當年那位西海之主,女子劍仙,一直都視晚雲真人為偶像嗎?


    雖然這事情不一定真,但有說法就有噱頭。


    等到皮影戲演完,那邊的老板讓一個少女拿著托盤過來收錢,圍觀的看客們,紛紛往那托盤上扔上銅錢或是碎銀子,等到那少女走到小道士身前,這才回過神來的小道士有些尷尬。


    他們的盤纏,早就被自家師叔給吃沒了。


    這會兒渾身上下,符籙他倒是有些,可就是沒錢。


    顧泯微微一笑,從懷裏拿出一小錠銀子,放在托盤上,少女眼睛放光,她倒是好久沒見過這麽大方的看客了。


    顧泯拍了拍小道士的肩膀,笑道:“結束了,咱們去別的地方。”


    少女也明白了這兩人是一起的,對著小道士笑了笑,轉身繼續前行。


    兩人離開了那皮影攤子,小道士才感激的看了顧泯一眼。


    顧泯順勢問道:“是喜歡皮影戲,還是喜歡劍仙?”


    小道士認真想了想,“喜歡皮影戲。”


    顧泯看了他一眼,也不覺著這個答案有些什麽問題,而是說道:“那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些什麽?”


    之前他一眼就看出小道士其實是個適合練劍的胚子,即便不如蘇宿這樣的天生劍胚,他的資質也不算差,若是小道士願意,顧泯這幾日已經看出小道士生性單純,他當然樂意把他帶回柢山,不過對方要是不喜歡練劍,顧泯也不會勉強。


    小道士老老實實說道:“師父死之前說讓師叔好好把青山觀發揚光大,小道就想幫著師叔幹成這件事。”


    顧泯看了看小道士手裏的幹果,笑著問道:“青山觀,有多大,在什麽地方?”


    小道士也是老實回答。


    顧泯就明白了,敢情這青山觀,就兩個人。


    小道士也沒有不好意思,隻是說道:“師叔說出來走動走動,到處看看,學些本事,好回去振興青山觀。”


    顧泯認真的說道:“你師叔說的,很有道理。”


    小道士點頭道:“小道也覺得。”


    而後兩個人一邊走一邊閑聊,顧泯問起他們去過多少地方,小道士也一一回答。


    等到兩人穿過長街之後,便算是成了不錯的朋友。


    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能談得來的兩個人吧。


    小道士而後問起顧泯要去什麽地方,顧泯也老老實實告訴對方。


    小道士忽然問道:“顧大哥你呢?你最想做什麽?”


    顧泯指了指天上的星星,“希望有一天,我能離這些星星足夠近,看看它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小道士問道:“那得飛多遠?”


    顧泯想了想,然後說道:“不知道,應該要很遠,不過總有一天我能去看看。”


    小道士停下腳步,在一盞燈籠下站定,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張符籙,遞給顧泯,“這是小道畫的平安符,希望顧大哥你一路平安。”


    看著小道士認真的樣子,顧泯覺得心裏很暖,他接過那張畫的一絲不苟的平安符,然後說道:“收了你的禮物,我還沒東西送你。”


    小道士搖搖頭,“要是為了顧大哥你的禮物,我就不送你平安符了。”


    顧泯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我這個人沒有白收別人禮物的習慣,這樣吧,我邀請去柢山作客,什麽時候都行。”


    這一路走來,小道士多多少少知道了顧泯的身份,也知道了柢山是個什麽地方。


    他有些開心的說道:“那很好啊,要是師叔和我有一天走到南方,我就去看看。”


    顧泯笑著點頭,“到時候我沒在山上也可以,你報我的名字,沒人敢欺負你。”


    小道士重重點頭。


    這會兒小道士是開心的,毫無疑問。


    顧泯也有些高興,算是在北行路上,最好的一次談話。


    就在兩個人吃著幹果在長街上亂逛的當口,忽然夜空中劃過一道劍光,竟然是比燈籠還要亮!


    小道士和顧泯前後抬頭,小道士隻是覺著那道劍光明亮,顧泯卻是感受到了其中的磅礴劍意。


    問劍城的劍修和百姓紛紛抬頭。


    而後有劍修禦劍而起,跟著這道劍光而去,一來而去,竟然也是一番不錯景象。


    顧泯沒動。


    他神情凝重,這道劍意,可不是什麽年輕劍修能夠有的。


    那估摸著是一個金闕劍仙?


    這會兒劍光劃破天際,估摸那位金闕劍仙是去劍府的?


    小道士仰頭問道:“顧大哥,是有個人從我們頭頂飛過去了嗎?”


    顧泯說道:“是劍仙。”


    小道士哦了一聲,收回目光。


    問劍城劍修,能夠禦劍的劍修紛紛離去,不能禦劍的,也是提氣前掠,離開問劍城,前往劍府


    。


    這問劍城一下子就空了一片。


    不管是不是接著有一場大戰,這些劍修都不願意錯過。


    顧泯倒是沒這麽個心思。


    眼見問劍城空了大半,顧泯看著前麵,微笑道:“這是個好機會。”


    ……


    ……


    蘇宿和驢道人的今晚夜遊,要是依著顧泯來看,算是很成功,但是很多年之後蘇宿回憶起來今晚的事情,都會無比懊惱。


    他今晚,可是把一輩子都沒裝過的孫子都裝過了。


    他歎了一口氣,從一條小巷裏走過,來到顧泯和小道士身前。


    顧泯指了指天幕,“看沒看到那道劍光?”


    蘇宿有氣無力的點頭。


    顧泯語重心長的說道:“我要是你,這會兒趁著所有人的目光被這邊吸引,趕緊南下,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回到南陵。”


    顧泯補充道:“我順便幫你在北邊鬧出些動靜來,要是這真是有人問劍劍府,估摸著你這次南逃,就成了。”


    蘇宿皺眉道:“這麽急?”


    他在外遊蕩,好不容易碰到顧泯,依著他的想法,還得和顧泯一起待一段時間才好,畢竟不說別的,和小顧待在一起,就是舒心。


    顧泯說道:“我繼續北上,你要跟著?”


    蘇宿垂頭喪氣,“算了,我還是趕緊回吧。”


    顧泯笑道:“那就就此作別?”


    他們兩人相遇不過半月,如今就要再次告別。


    蘇宿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囑咐道:“小顧,你他娘的可別死在這邊了,要是真死了,我可要去柢山砸你的老窩的。”


    顧泯點頭,“死不了,哪裏有這麽容易。”


    蘇宿又說道:“也別下次見麵就變成了啥繁星境啊,結發境啊,那樣我會崩潰的。”


    顧泯眯著眼笑道:“這個不敢保證。”


    蘇宿抬起手,不過最後也沒用力,隻是拍了拍顧泯的肩膀,說了聲走了。


    他轉身招呼驢道人和小道士。


    驢道人哼了一聲,小道士趕緊朝著顧泯行禮作別,顧泯摸了摸他的腦袋,“記得要是有機會,一定去柢山看看。”


    小道士點頭,很是開心。


    三人往南而去,又是一別。


    顧泯看著三人背影,沒有停留,化作一片劍光離開問劍城。


    依然是向北而去,不過這一次,在路上顧泯就能遇上好些個劍修,有禦劍的,也有在山林裏提氣而掠的。


    再加上別的方向湧來的,差不多有數百人。


    和顧泯猜想的差不多,要是真有一場比劍,這些劍修的心思都要被吸引過去,對於蘇宿來說,的確是南下的最好時機。


    那些劍修朝著劍府的山門湧去,顧泯卻不打算湊這個熱鬧,他遙遙看了一眼,發現最前麵那道磅礴劍意如同彗星一般撞入劍府山門!


    而後劍府裏生出數道劍氣,但在片刻之間便盡數被擊散。


    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


    顧泯身形稍緩,抬頭看去,心想這還真是問劍的?


    還真要搞出這麽大的動靜。


    劍府山門那邊,那一道劍意落下,無數劍府劍修趕往山門,但很快發現各自師長已然出現,將弟子們攔下。


    數位劍府長老臉色不善的看向那道在夜色裏看不清楚的身影。


    “敢問是何方道友,為何不問而出劍?!”


    劍修問劍,在劍林裏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便是問劍可以,可是在出劍之前,一定要開口說明,若是不問而出劍,那便不會被視作問劍,而是挑釁。


    這種事情當然在修行界裏也是發生過很多次了,可是發生在劍府頭上,還算是頭一次。


    劍府雄踞北方,是劍宗之首,又有姚錯劍仙坐鎮,還真有人敢堂而皇之的不問而出劍?!


    即便對方是一位金闕劍仙,隻怕也要掂量一番才是。


    可如今,即便是劍府出聲,那道藏在黑夜裏的人影也不曾開口,反倒是在片刻之後,再度落下一道磅礴劍氣!


    那道至少有數人合抱之粗的劍氣從雲端落下,砸向劍府,看樣子,是要將山門轟碎!


    這讓圍觀的一眾劍修,紛紛大驚失色!


    發展到現在,這可不是問劍了,就是簡單的砸場子了!


    可這世間千萬劍修,有幾個敢在劍府來砸場子?!


    那道劍氣落下的速度緩慢,似乎是劍氣的主人無比自信,特地留了時間給劍府應對的時間。


    就是如此,才更為讓人覺著可惡。


    劍府大師兄從山洞裏走出來,和一眾師弟師妹們抬頭看向那道劍氣,這位大師兄揉了揉眼睛,倒是沒怎麽著急。


    澈粟原本已經很緊張了,這會兒看到了大師兄,莫名感覺輕鬆不少。


    “大師兄!”


    澈粟這一嗓子,把好些同門的心思都從那道劍氣上扯了回來。


    那些劍府弟子,紛紛看向大師兄,然後行禮。


    大師兄說道:“看我做啥,看那道劍氣唄。”


    澈粟擔憂問道:“大師兄,那人如此狂妄,是否真是有狂妄的資本?”


    大師兄挑了挑眉,“不知道啊。”


    他一攤手,有些無所謂的說道:“反正天也踏不下來,師門長輩在,有他們撐住,就算他們撐不住,天塌下來了,咱們不過就是等著壓死,又沒別的辦法。”


    澈粟一時無言,這種話雖然是這個道理,可大師兄怎麽說著,總是有些輕慢的樣子?


    “呦,你看,木魚師叔出劍了。”


    大師兄臉色不變,看向夜空裏某處綻放的劍光,那道劍光落到劍氣上,頓時有一道猛烈的撞擊聲傳來!


    一聲巨響!


    一襲灰袍出現在眾人眼裏!


    “是木魚師叔!”


    “木魚師叔還活著呢?!”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這位師叔當然還活著!”


    隨著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那襲灰袍一躍而起,手中木劍抹過,那道劍氣開始破碎,然後消散!


    而後那個枯瘦老人身形微動,大袖一卷,滿天劍氣生起,在他大袖之中湧出,朝著天際湧去。


    那神秘人冷笑一聲,“就是這樣?”


    隨著那些劍氣湧向天際,那道藏在黑夜裏的劍仙招手,而後身形總算是出現在眾人眼中。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看著無比英武,隻是裝扮,好似不像是北陵或是南陵之人!


    他高大的身軀懸於半空,猛然有千萬劍氣從身軀裏湧出,比那位木魚師叔的劍氣更為濃厚。


    更為猛烈!


    萬千劍氣,在這裏湧出!


    耀眼劍光不斷生出,一道道光是一看便知道強大無比的劍氣,仿佛不要錢般湧現!


    天地之間,此刻到處都是劍氣。


    觀戰的劍修們,光是這會兒便覺得不虛此行了。


    片刻之後,那些劍氣如同天雷降落人間,在片刻之間,重新來到劍府的山門之上。


    那位提著木劍的老劍仙,胡須炸開,看著有些好笑。


    大師兄低聲說了句,“木魚師叔,好像不是對手。”


    這話當然是屁話,在場的好些人都看出來了。


    澈粟臉色難看,“府主尚未歸來,那這場比劍,要敗了?!”


    姚劍仙常年雲遊世間,仗劍殺人,無比瀟灑,隻是這會兒不在劍府,就很麻煩。


    “咱們山門內,還有幾位劍仙?”


    有弟子開口問道。


    看著木魚師叔的樣子,他們有些擔憂。


    “你當劍仙是大白菜嗎?到處都是?不過我也不知道山上到底還有多少劍仙,但我估摸著,那些後山的老祖們,也會有一兩個吧?不知道會不會為了咱們,那些老祖就此出關。”


    “哎……難道我劍府要被人壓一頭,雖然隻是暫時,但也讓人覺得不甘!”


    一群劍府弟子嘰嘰喳喳,倒也是為宗門擔憂。


    大師兄把懷裏的書抽出來,交給澈粟,後者楞在原地,“大師兄,你……”


    “別把為兄的書給弄壞了。”


    大師兄瀟灑轉身,大喝一聲,就朝著天幕衝去!


    一眾弟子看得莫名其妙。


    大師兄的確現在年輕一代劍修裏的領袖人物,但是這和劍仙比起來,還是要差太多了啊!


    “大師兄!!”


    “大師兄,真乃我輩楷模,如此就要英


    勇赴死了嗎?”


    “呸呸呸,大師兄怎麽可能會死……可大師兄,活下來有可能嗎?”


    “大師兄……腦子出問題了嗎?”


    有弟子不可置信的說道:“我們的大師兄,難道是個傻子?!”


    澈粟握住書,看著大師兄背影,默默流淚。


    大師兄,一路走好。


    天幕的劍氣和木魚師叔的劍氣相撞,灑落一地,將不少雲氣都撕碎,而後在這裏造就了一番很詭異的畫麵。


    大師兄在劍氣裏穿梭,外袍很快就被那些劍氣撕碎,而後他身上很快便出現了一條條的血痕。


    無數劍府劍修都掩麵而泣,好些女弟子,更是不忍去看。


    大師兄,他太猛了!


    也太傻了啊!


    大師兄飄在半空中,眼看著就要被那些劍氣斬成白骨,他們大師兄,這年輕一代的絕對天才,就要死在這裏了。


    這真是一件讓人覺得傷心的事情。


    顧泯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也沒想通。


    這家夥也不見得是個傻子啊,怎麽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劍府裏忽然有道蒼老的聲音傳出,“你是不是傻?!”


    隨著這道聲音傳出,在某處忽然湧起萬千劍氣,迅速便落到了大師兄身側,將其斬開周圍劍氣,然後硬生生拖了回來!


    就在眾弟子都沒反應過來的同時。


    劍府上空生出一道巨大的虛影,虛影裏麵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滿臉皺紋,已經不知道有多老了。


    絕大多數的劍府弟子,都不認識這老人。


    隻有木魚師叔接住大師兄之後,迅速把大師兄一丟,朝著那道虛影行禮,“弟子木魚,見過一篤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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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篤?!


    “是……趙一篤老劍仙?!”


    很多年前,劍府裏曾湧出過一位劍修,當時他天資不凡,一直都力壓同代人,這種情況從他開始修行到金闕境才戛然而止。


    不是因為他到了金闕境便不如旁人了,而是在金闕境之後,這位年紀輕輕的劍仙便選擇閉關,從此並不在世間走動。


    他距此已經很多年了。


    至少幾百年沒有在世人麵前露麵了!


    提起這位趙老劍仙,人們便會想起另外一個人。


    晚雲真人!


    晚雲真人一人一劍橫行世間的時候,已經是數百年前了,這世上的大多數修行者都沒見過,可是這位趙老劍仙,卻見過!


    不僅見過,他甚至於當年還向晚雲真人出過劍。


    雖然在晚雲真人麵前是晚輩,但當時的他,敢出劍,便已經能夠說明很多事情。


    至少他還活著。


    晚雲真人濫殺的事情,其實根本都站不住腳!


    不管怎麽說,眼前那位趙老劍仙,已經算是這世上的活化石了!


    他或許不是最強的。


    但是輩分比他還要高的,隻怕是找不出一個來了。


    隻是這位老劍仙,清修多年,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曾出手,為何今日偏偏出手了?


    難道還是因為那位劍府的大師兄?


    “大師兄,原來是為了讓趙老祖出劍!”


    有人恍然大悟,原來大師兄之前的所做,都是為了讓閉關的趙老祖出劍!


    原來大師兄,不是傻子……


    所有人都在猜想,但此刻那位老劍仙已經出手了!


    他的虛影無比巨大,但是卻沒給別人太多壓迫感,反倒是有一種中正平和的感覺。


    但之後片刻,全部人都感受到了一道切切實實的威壓。


    天地之間,驀然生出一道劍意!


    雲海忽然翻騰起來!


    那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眉頭皺起!


    紫雷在雲海裏若隱若現!


    “這……老劍仙的境界,究竟到了哪一步?”


    趙老劍仙,年歲很大。


    當然,在某種情況下,年歲便代表著實力。


    活一百年不見得有多強,可是修行了數百年呢?


    怕是一根蛆要是能修行數百年,也不會是普通的蛆了吧?


    老劍仙這起手,便讓所有人感受到了壓力,下一刻,當天上那道劍光落下的時候,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那個高大的中年男人怒喝一聲,渾身上下再度綻放出無數劍氣,但在片刻之後,便被那一道劍光擊潰。


    中年男人被那一道劍光推著後退,那一劍落在他的身軀上,正在一點點斬開他的身軀!


    這個劍仙,之前有多霸道,如今就有多淒慘。


    他還是太過輕視劍府了,這座北方劍宗,哪裏是這麽好挑釁的!


    一眾劍修紛紛轉頭,看向這個被一劍擊飛出去的中年男人。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中年男人不僅裝扮和他們不同,就連腳底都是一雙木屐!


    這人絕不是這世間的人。


    很有可能來自於……海外!


    顧泯才收回心神,便看到那身影朝著他這邊撞來,顧泯趕緊禦劍躲開!


    這他娘的可不是小事,要是撞上自己,估摸著就要把小命都搭在這裏。


    可那個被劍氣推著而去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怎麽的就看到了顧泯,竟然到了此時此刻,他都還有餘力,他一隻手五指成抓,一股巨大的吸力就要將顧泯吸過去!


    顧泯身形一頓,瞬間朝著那男人湧去,他覺著自己此刻身體的劍氣正在朝著那男人身上湧去,這很快就明白,原來對方這是要他吸取他的劍氣用來療傷?


    顧泯顧不得罵娘,趕緊祭出燭遊,讓燭遊朝著對方掠去!


    老子就是在這裏看看熱鬧,也能被卷進去?!


    真要是這樣,運氣也太差了一點吧。


    雖然顧泯的反應足夠快,但是兩人境界差距實在是太大,他的那一劍,根本不能近對方的身,他也不能阻止自己被對方吸過去!


    顧泯有些絕望。


    他多少風雨都經曆了,最後竟然是莫名其妙死在這裏?


    真要是這樣,還有天理嗎?


    “燭遊?”


    一道蒼老的聲音驀然生出。


    是趙一篤。


    這位當年曾經和晚雲真人都見過麵的老劍仙緬懷道:“想不到此地竟然還有柢山後人,如此一想,和晚雲真人一別,也是數百年了……”


    那位趙老劍仙有些感慨,畢竟修行數百年,也閉關了數百年,這世間早已經物是人非。


    他熟悉的人和事情,都已經不見了。


    一有如此心思,這位趙老劍仙很快便陷入對於過往的回憶,一時間都沒用動作。


    顧泯聽著這話,趕緊咬牙喊道:“前輩救命!”


    對方既然和晚雲真人有舊,那說不定會施以援手!


    隻是很快,都沒得到回應!


    “救命啊!!!”


    顧泯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麽了,保住小命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仿佛過了很久,又好像沒有多久,趙一篤總算是從是回憶裏走了出來,他聽到這微弱的聲音,緩慢的想了想,這才招手,一道磅礴劍氣迅速湧入燭遊中。


    “老夫差點忘了,既然有資格拿著燭遊,想來便是晚雲真人的後輩,晚雲真人於老夫有大恩,老夫焉能不救?!”


    燭遊被灌入了一道磅礴劍氣,一瞬間便來到對方身軀前,然後一劍刺穿了對方的身軀!


    鮮血灑落長空!


    那中年男人吐出一口鮮血,再也不能運功。


    顧泯在對方身前不足數丈的距離堪堪停下。


    他臉色蒼白,看著眼前那個還在往後麵倒飛出去的中年男人。


    伸手握住燭遊,感受著裏麵還有殘留劍氣,顧泯一眯眼,頓時怒從心頭起 惡向膽邊生!


    他身形化作一道劍光,再度朝著那中年男人而去。


    等到臨近對方,握住燭遊,狠狠又是一劍插向對方心口!


    一劍刺透對方身軀,顧泯一腳踩在對方小腹上,看著對方從半空墜落,顧泯止住身形,然後懸停半空,吐了口吐沫。


    “劍仙了不起嗎?!”


    顧泯吐出一口濁氣,想著這不管怎樣對方都要死了,他也就要朝著北方繼續前行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山林之中忽然傳來一道長嘯!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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