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塵的指間彌漫而出一抹猩紅。


    看著不像是劍氣,但那是顧泯熟悉的東西,“是……白寅訣……”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開口。


    從開始練劍到現在,顧泯雖然已經在外人麵前展露了不止一次白寅訣,但是所有看到他施展出白寅訣的修行者,沒有任何一個能夠認出這是哪一門劍訣。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白寅訣是柢山的一門劍訣,而是不為人知。


    顧泯也是在那片山林裏才知道這白寅訣絕對不是柢山劍訣那麽簡單,但多的也就知道這白寅訣應當是一個叫做白寅的男人所創。


    那個男人是一個極其強大的劍修。


    可如今,白玉塵一言便點破了那是什麽,而且還向顧泯展露了白寅訣,這便是說,白玉塵不僅知道這是什麽,而且自己也會。


    這對於顧泯的震撼,是無可比擬的。


    因為白寅訣的事情,他從未向外人說過。


    “吾是劍修,古來未見之劍修,吾身前已無劍修,身後亦無劍修,吾遊走於星辰之間,在明月之畔俯首而觀人間……”


    白玉塵緩慢的開口,一字一句,都如同一記驚雷落在顧泯的心上。


    “白宗主?”顧泯疑惑開口,實在是太過於驚訝。


    對於白寅訣的秘密,顧泯的確很想知道,因為這不僅意味著知道白寅訣,也意味著他會知道那所謂關於“彼岸”的消息。


    彼岸到底在什麽地方?那裏又是怎麽樣的存在?


    顧泯已經不止一次看到過那般慘烈的場景了,這讓他的好奇心完全被激起來了,可是自己卻沒有辦法找到一點線索。


    唯一的,便是知道要在金闕之上,才是起點。


    “白寅訣是我見過,殺力最強的劍訣。”


    白玉塵一邊走一邊說道:“那個將它創立的劍修,強大到……不可想象。”


    白玉塵看向顧泯,“你的白寅訣,是在什麽地方找到的?”


    顧泯沒有當即回答,而是反問道:“白宗主的白寅訣又是在什麽地方找到的?”


    天底下,或許就隻有這兩個人會白寅訣了。


    但顧泯完全感覺得到對方的白寅訣,和他的白寅訣,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他更想知道白玉塵的白寅訣是從何而來。


    白玉塵看了看顧泯,倒也是很快便開口了。


    “白寅訣是一門劍訣,可我不練劍,所以我將它改造成了刀道……隻是有很多東西改造之後,就和之前不一樣了,所以我放棄了。”


    白寅訣是天底下最具殺力的劍訣,對於世間任何一個劍修來說,那都是極好的東西,可白玉塵偏偏用刀,所以在他發現這東西之後,並沒有棄刀用劍,而是想辦法將其改造,不過效果不佳,而後他便沒有再在這上麵琢磨。


    所以到了這會兒,還是可以說,真正的白寅訣,整個世間,也就隻有顧泯一個人會。


    顧泯想了想,坦白道:“我是在柢山上找到的……但好像別的柢山劍修,都不曾發現過它……”


    換句話說,顧泯是被白寅訣選中的。


    就和燭遊選中他一樣。


    在這兩件東西身後,便是兩個注定偉大的劍修。


    一個是敢說出身前身後都無劍修的白寅,另外一個便是一人一劍曾經縱橫世間的晚雲真人。


    白玉塵看向顧泯,平靜說道:“白寅訣在北海。”


    “它被篆刻在一方石碑之上,在石碑的背麵,便有我剛才說的那句話。”


    白玉塵說道:“整個世間,除去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說了半天,白玉塵不過是拋出了一個更大的疑團,但是很多事情,根本都還沒有開始說。


    比如他要顧泯做的是什麽。


    也比如那塊石碑在什麽地方。


    更比如,這些事情有什麽關係。


    白玉塵平靜道:“事情很多,我可以一樣一樣告訴你,這取決於你要先聽什麽。”


    顧泯對白寅訣,有著極為濃厚


    的興趣,他忽然問道:“白寅訣所在的那塊石碑,便是我要去的地方?”


    白玉塵緩緩點頭。


    當然是這樣,不然白玉塵為何選他。


    正是因為顧泯身上的白寅訣,所以才說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顧泯猶豫了片刻,也想了片刻,然後才開口問道:“第一個問題,那塊石碑在什麽地方,白宗主是怎麽發現的?”


    問題有先後之分,想要知道哪一個,全看顧泯自己。


    白玉塵臉上稍微有了些緬懷的神色,這位活了不止百年的北海之主,好像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老和尚肯定是告訴你了,我是大順王朝的亡國太子。”


    顧泯點點頭,這一點他清楚。


    “我發現石碑的過程,便是我的前半生。”


    那是極為漫長的一個故事,也算是一個極為巧合的故事。


    故事的最開頭要從大順王朝滅國開始講起來,那個時候大順王朝是日薄西山,整個北陵已然是苦不堪言,就在這個時候,大應王朝的那個開國君主揭竿而起,聯合了不少修行者,用了不過僅僅五年的時間,便已經將大順王朝覆滅,在廢墟裏建立起了大應的宗廟。


    從此之後,北陵便成了大應王朝的疆域。


    而在大順王朝覆滅之時,白玉塵還隻是個孩子,他被那位末代君主交付給一位供奉的修行強者,帶離北陵。


    可當時的大應王朝對此不依不饒,派出了無數的修行強者追殺,那位皇族供奉雖然也是金闕強者,但也無法應對這麽多人,因此一路逃往,他便冒險逃到了北海。


    一片冰海。


    但大應王朝的皇帝陛下已經照會北海,北海之主也願意幫助那位皇帝陛下找到白玉塵。


    當時的北海之主也是一個強大的修行者,很快便發現了那位皇族供奉,要出手將其擊殺。


    那位皇族供奉不得已,以秘法將白玉塵冰封,將他的生機完全掩飾,以免被那位北海之主找到。


    白玉塵便被放到了一座雪山裏,如此一過,便是很多年。


    直到很多年後,秘法失效,就連那北海之主也放棄了找尋,白玉塵才從雪堆裏爬了出來。


    因為冰封多年,當時不過是個孩子的白玉塵,便已經是一頭白發。


    而那個時候的白玉塵,也不過是個才踏足修行不久的孩子,在這一般境界的修行者都挺不過的冰天雪地裏,他如何能夠活下去?


    更何況,還有一位北海之主在,要是白玉塵暴露蹤跡,幾乎是片刻之間就要被擊殺。


    這對一個幾歲的孩子來說,無異是天大的難題。


    可能世上九成九的人,遭遇如此,都會在風雪裏死去……


    不過白玉塵卻是最後那類能夠活下來的人。


    他在風雪裏煎熬和修行,日複一日,能夠支撐著他活下去的,無法便是仇恨兩個字。


    他要複國,所以要活下去。


    於是他刻苦修行,用了幾十年光景,成為了一個飛光境的修行強者。


    聽到這裏,顧泯有些感慨,白玉塵的過去,的確有些慘不忍睹。


    “我破境的時候,動靜太大,引起了北海的注意。”


    白玉塵淡然道:“而後,他們開始派人追殺我。”


    雖然那個時候距離大順王朝都已經滅國超過百年,但是對於他這個餘孽,大應王朝依然不會放心。


    所以在之後的日子裏,白玉塵便在這北海逃往和殺人,他雖然沒有被殺死,但也沒能逃出北海。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


    然後,北海之主親自出手了。


    顧泯能夠相信,當一位世間最強之一的修行強者親自出手去擊殺一個飛光境的後輩,其中的凶險,可以用十死無生來形容。


    況且這還是在北海,在他自己的地盤。


    白玉塵人生中最為痛苦狼狽的階段,或許就是這個時候吧。


    被北海之主追逐了三日。


    白玉塵也隻


    堅持了三天。


    他竭盡全力的想要逃出生天,但去陸地,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便一直往北海深處跑。


    顧泯打斷問道:“北海之外,理應是海外蠻夷所在之處,白宗主跑到海外去了?”


    在帝陵裏的壁畫上,清晰記載過寧啟帝和海外蠻夷交過手,那個時候顧泯就知道,在四海之外,便有四方蠻夷。


    那些人一直覬覦這片陸地,但是卻是在千年之前,各自的高手都被寧啟帝屠戮,不知道過了千年,是否恢複了元氣。


    白玉塵看向顧泯,搖了搖頭,“四海之主能夠占據四方海域,是海上的君王,看起來無限榮光,但還有一個使命。”


    “是什麽?”


    “鎮守。”


    四海之主是修行界無數修行者的欽佩的對象,但他們隻是因為四海之主的強大境界,隻有少數人知道,四海之外的蠻夷為何很少有到陸地上來的,那便是因為四海之主在鎮守。


    他們是第一道關隘。


    從當年寧啟帝算起,這千年來,不是沒有蠻夷想要來到這邊,不過他們都沒能邁過曆代的四海之主。


    當然,這裏很大程度是因為當初寧啟帝殺的人太多,導致了這千年,四海之外的蠻夷,都沒有能湧向出一個比四海之主更強大的存在。


    白玉塵知道顧泯要問什麽,“這百年來,我倒也親手殺過好些蠻夷。”


    之前那個在劍府門口挑釁的劍仙是從西海橫渡而來,但最後卻是在北海被白玉塵斬殺。


    倒也算是湊巧下的應當。


    這又是一個顧泯這樣的修行者不知道的秘密。


    然後顧泯點頭,示意白玉塵繼續講下去。


    白玉塵當初被那上一任北海之主逼著逃往北海深處。


    “在那個地方,有一座島,孤島前是常年經久不息的風雪,十分凶險。”


    當初白玉塵便是逃到了那裏,也沒有過多猶豫,而是一頭便紮了進去。


    北海之主沒有再追,而白玉塵是衝過風雪,最後來到了那孤島上。


    顧泯喃喃道:“石碑在孤島上。”


    說到這裏,誰還要是不知道。


    那就真有意思了。


    之後的故事就要簡單許多了,白玉塵在孤島上得到了白寅訣,不過卻因為他練的是刀,對他其他沒有太多裨益。


    但島上還有很多別的,對他的幫助,不小,而後他離開孤島,很快便成為了強大的金闕修行者,最後他在北海大戰北海之主,勝而殺之,最後便成為了新的北海之主。


    於是故事到了這個地方,就結束了。


    但顧泯注意到,白玉塵沒有說兩個事情。


    孤島是個什麽地方?


    白玉塵為什麽不在孤島上修行,畢竟那裏應該是當初最安全的地方,而他為什麽要選擇離去,在北海修行。


    有這兩個疑問,所以顧泯又看向白玉塵。


    白玉塵也看著他。


    “那是一片戰場。”


    白玉塵緩慢的說道:“是戰場遺跡,有很多人都死在了那個地方,到處都是斷掉的兵刃,和成山的屍骨。”


    顧泯抬起頭,隱約覺得,白玉塵所說的,是不是和自己曾經看到的,是同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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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為什麽不在那個地方修行破境,是因為,不行。”


    “或許是因為當年出現在那個地方的修行強者無比強大,他們之間的混戰導致了那片孤島至今殘留著神秘氣息,一旦境界高過飛光境,就會被毀滅。”


    “那些強者,或許全部都是金闕之上的強者……”


    當那麽多金闕之上的強者在一個地方大戰,或許真的會讓整個天地都發生變化,從而會造就了那麽一個奇特的地方。


    如果不是這樣,白玉塵也就不需要顧泯了,他這麽一個北海之主,可以親自前往。


    “我讓柳邑在信裏要你雲遊境之後再來,便是因為經過我數十年的觀測,雲遊境在裏麵是最適合的,至於飛光,凶險會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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