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和柳邑從高空墜落下去,落到了一片茂密的林子裏。


    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顧泯臉色蒼白如紙,已經沒有半點血色,他的胸膛那個地方,有一個大洞,鮮血雖然已經止住了,但是那大洞周圍的血肉,如今已經被燒焦了,看著黑乎乎的,很是恐怖。


    就像是無盡的深淵。


    柳邑抓了一把玉藻丹,爬到這邊,也顧不得再去擦自己嘴角的鮮血,而是扒開顧泯的嘴,就要強行的將這把玉藻丹喂到顧泯的嘴裏。


    但她發現,自己不管怎麽用力,都沒辦法扒開顧泯緊閉的雙唇。


    一咬牙,柳邑將那把玉藻丹塞入嘴裏,然後低頭朝著顧泯的嘴唇吻了上去。


    片刻之後,臉龐有些微紅的柳邑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顧泯,眼裏還滿是擔憂,她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放在顧泯的鼻子前麵。


    “沒……呼吸了……”


    柳邑不敢相信的跌坐下去,看著眼前的顧泯。


    她的一雙眼睛很快便紅了,然後有淚水流出,順著她的臉龐,流到地麵上。


    “你……怎麽就這樣死了?”


    柳邑沒想到,柳邑這輩子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顧泯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在她的麵前,就這樣在她的眼前,顧泯被那杆大戟打穿身軀,然後就死了……


    在今日之前,柳邑都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幕,在她心裏,眼前的那個年輕男子,不僅長得好看,而且還是這世上一等一的修行天才,更是一個無比堅韌的人,他怎麽都不該死在這裏的。


    可世上的事情,誰又能都知道該怎麽發展呢?


    柳邑淚流滿麵,她似乎自從出生以來,便沒有這麽傷心過。


    她生命裏重要的人,除去白玉塵之外,便是顧泯了,而現在,顧泯卻是死了。


    柳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當初她怎麽都不會同意顧泯來這裏的。


    她寧願就這樣死去,也不願意看到現在的結果。


    柳邑顫抖的伸出手,握住顧泯的手,小聲道:“是假的對不對?你隻是太累了,想要睡一會兒,就一會兒,你會醒過來的,對不對?”


    她眼淚不停的流,她把自己殘留的所有氣機都往顧泯的身體裏輸送過去,但是對方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甚至已經開始漸漸冰冷僵硬。


    柳邑握住顧泯的手,傷心欲絕。


    忽然間。


    天上起了雷聲,有一團團黑色的雲聚集而來,然後便開始下雨。


    一場血雨,突兀而來!


    鮮紅的雨滴,看著就像是鮮血一般,從天而降,落到人間,那些黑色的樹木,此刻枝葉被這血雨洗刷,黑色褪去,漸漸就變成了血色。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到處都有。


    柳邑看著那些血色雨滴,落到地麵之後,匯成了一股血色的洪流,朝著某個地方流去!


    這並不是簡單的水往低處流這麽簡單。


    仿佛在某個地方,有什麽東西在召喚這些血雨。


    “是石碑……石碑!”


    柳邑看了顧泯一眼,不再猶豫,她趕緊背起顧泯,朝著那個地方跑去。


    她記得顧泯還沒有昏迷的時候說過,或許隻有那麽個地方能夠有辦法打敗蕭啟和焦長空,那或許也有辦法救他。


    柳邑不敢放棄


    任何的一點希望,如果是因為自己的猶豫而導致顧泯身死,她這輩子,都不會好過。


    她是絕對不想讓顧泯去死的!


    她無比希望顧泯活下來!


    ……


    ……


    柳邑燃燒血氣,朝著血流的方向而去,這是她能夠達到的最快速度,如果還有其他辦法,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會讓自己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她在血色森林裏飛奔,她幾乎都要趕上了血流的速度,但依然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她眼前已經開始出現幻影,她似乎看到了顧泯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前。


    “顧泯……求求你,不要死!”


    柳邑也不管這個時候的顧泯能不能聽見,但她就是在不斷重複這句話,這是讓她堅持下來的唯一理由,也是最後的理由。


    “顧泯!”


    “我不要你死啊!”


    柳邑咬牙飛奔,腦海裏就隻有這麽個想法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邑感覺全身上下都沒了力氣,她的意識逐漸迷糊,再也堅持不下去。


    她踉蹌著朝著前麵倒去,然後整個人就徹底昏死過去。


    隨著她倒下,他身後的顧泯由於慣性被扔了出去。


    柳邑倒下的地方是一片懸崖。


    顧泯被扔出去,也就是跌落到了懸崖下!


    但他卻沒有因此粉身碎骨。


    因為,這懸崖下,有水。


    這或許是雨水,畢竟是從天上落下來的雨滴匯聚而成的,也有可能是血水,因為這些水都是血色的,而且都散發著強烈的血腥味。


    當懸崖下有了血的時候,那就是血池!


    顧泯被泡在血池裏,被腥臭的血水包裹住,朝著某處緩緩飄了過去。


    這或許是天底下最大的血池,這個池子像是一片湖這麽大,如果這裏麵的水都是鮮血,那麽這要死多少人才能將這個池子填滿?


    恐怕是數以萬計的人命才行。


    早知道這是一座戰場,死人當然也不奇怪,但奇怪的哪裏來這麽多人來死。


    這可不是尋常的人,而是強大的修行者,每一個的境界,都在金闕之上!


    這樣的修行者,在大陸那邊,一個時代也出不了幾個,竟然在這裏,光是死去的,便是至少數萬人。


    這太可怕了。


    也太荒誕了。


    如果有任何一個世間的修行者來到這裏,看到這些,都會被這些東西將自己的認知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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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沒有人能夠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


    顧泯在血池裏飄著。


    越來越遠。


    他胸口處的傷口,已經被灌滿了血水,看起來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受傷一樣。


    而此時此刻,他的氣府裏正在發生一個十分微妙的變化。


    那株荷花原本正在劍池裏休養生息,但片刻之後,不知道是覺察到了什麽,它開始往顧泯的身軀輸送生機。


    劍池裏的那些劍氣,那是平日裏被它強行拿來的,如今也開始朝著顧泯的經脈裏輸送出去。


    但即便如此,顧泯也沒有一點好轉。


    仿佛那些生機都是泥牛入海,再不能為顧泯修複那個傷口,也不能讓他獲得生機,活過來。


    他仿佛就是真正死了一樣。


    回天乏術。


    顧泯的死亡,或許再沒有旁人能夠拯救。


    片刻之後,那株荷花開始變得有些頹敗,枝葉枯萎,好似是透支了很多生機,但這般付出,也沒有換來顧泯的複蘇。


    那株荷花宣布放棄了。


    那荷花是顧泯身體裏最不可控的東西之一,也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可這會兒,也沒了效果。


    或許他是真的沒救了。


    ……


    ……


    有無數的血雨灌入那個血池裏,水位自然長得很快很快,等到顧泯飄到另外一座山峰前的時候。


    那座山峰被淹沒了。


    如果顧泯還活著,一定會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因為此刻當血池的血水淹沒山峰之後,那邊並不是懸崖,而是一片血海。


    真正的血海!


    一望無際。


    這片血海寬廣到沒有邊際。


    有無數具屍體在血海裏浮沉,不知道是什麽緣故,這些屍體都沒有腐爛,隱隱可見那些屍體生前的容貌。


    有些即便已經死去多年,也隱約可見,他們當年的英姿。


    能夠修行到金闕之上的修行者,自然沒有一個是輕輕鬆鬆就成的。


    顧泯在血海裏飄著,沒有意識。


    也對,一個死人是有什麽意識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泯不知道飄了多遠,最後隻看到血海深處,出現了一座石台。


    在石台的中央,有一方石碑!


    石碑上密密麻麻的鐫刻著無數的文字,要是顧泯來讀,就該知道這就是白寅訣……


    而且是他從未學過的白寅訣。


    這上麵的文字雖然也是白寅訣,但卻並不是顧泯學過的那個。


    這或許是白寅訣的……另外一部分。


    或許白寅訣一直都是分為上下兩部的,顧泯得到的隻是其中一部,並不完整!


    要柢山的那一份和這石碑上的另外一份結合起來,才是真正的白寅訣?


    顧泯不知道如今發生了什麽,要是知道,一定會無比的震驚。


    相比較石碑的另外一麵,上麵的文字就很少很少。


    隻有兩句話。


    “吾是劍修,古來未見之劍修,吾身前已無劍修,身後亦無劍修,吾遊走於星辰之間,在明月之畔俯首而觀人間。”


    “吾名白寅!”


    那些鐫刻的字,每一個字都極有氣勢,上麵甚至都還殘餘著劍氣!


    這應該就是那個叫做白寅的劍修,當年一劍一劍鐫刻下來的。


    顧泯飄到了石台旁,然後停了下來,那座石碑裏忽然有一道紅光生出!


    那是劍氣!


    是前所未見的劍氣。


    無比強大!


    那道劍氣無比強大,仿佛一切攔在它麵前的東西都要被斬碎,哪怕是天地,也是如此!


    一道劍氣尚且如此,那麽那個當年擁有這道劍氣的劍修呢?


    隻怕會更加強大!


    那道劍氣衝向天幕,而後從天而降,落到人間!


    落入顧泯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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