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金色的大字緩慢散去,流雲漸漸合攏,金碧輝煌的羅浮宮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天幕複歸平靜。


    可人們的心,平靜不下來。


    無數人依然仰頭看著天幕,神情複雜。


    “天玄山那個狗東西,被斬了。”


    良久之後,有人開口,聲音裏充滿了幸災樂禍,這份天驕榜,他從第一個名字看到了最後一個名字,沒有發現粟千雲的身影,那位原本排名第六的天玄山粟千雲,如今身影不在,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是他修行走火入魔,一身修為急速跌落,根本再無資格被收錄進天驕榜上,當然,他的境界若是提升太快,超越天驕榜的收錄範圍,也在此列。隻是這樣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


    除此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粟千雲被人斬了。


    而殺他的那人,隻可能是那排名第三的那個劍修。


    “去查,要知道天玄山那邊的消息,粟千雲是不是死了,要有個結果。”


    有人發號施令,浩蕩的聲音充斥在山中。


    同樣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有發生,天玄山那邊,這些日子裏,會多出很多道身影,無數人都會出現在那邊,隻為得到具體的答案。


    當然,更多人想要知道的,絕不是粟千雲的生死,而是那位才登榜的劍修,到底是何人?


    很多人在他身上看到了當初那個殺胚的影子。


    以斬殺天驕榜的天驕而登榜,這樣的軌跡,實在是太像當初那個殺胚了。


    “這樣的人,很難是咱們這邊的修行者,雷池那邊,確定沒有遺漏的?”


    有大人物的聲音響了起來,這樣的人物,看透天地,高居頂峰,認知和格局要比一般的修行強者強大太多,考慮事情的想法,也要全麵太多。


    “並無遺漏,即便是想要遮蓋天機,也無法躲過這麽多雙眼睛。”


    一片流雲裏,有人如此開口,這是來自某座仙山的掌教,應約而至,在天驕榜換榜結束之後,幾位大佬便已經在某處聚集,各自分享自己知道的事情。


    “若是雲端那幾個人聯手呢?我們能有所察覺?”


    有人提出疑問,他的聲音如同驚雷,震動雲海。


    “事情已經嚴重到了他們數人要聯手遮蔽天機?”


    這道聲音裏充滿了質疑。


    雲端數人,乃是最強戰力,這些人聯起手來做的事情,定然是轟動整個世間的大事,若是他們真想著要這樣做事情,那麽那個劍修的來頭和天賦,就不止是說是罕見而已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沉默了,的確如此,如果真是那幾個人聯手來做事情,那得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反正不管如何,也要查出那劍修的身份,他是那邊而來也好,還是某個劍仙暗中培養也罷,我們都要知道結果!”


    這次會談以這麽一句話作為結果,數位仙山掌教都各自離去。


    ……


    ……


    天玄山上,無數弟子都轉頭看向那邊長生殿的殿主。


    長生殿裏有著所有弟子的命燈,粟千雲的生死,旁人說了不算,命燈若是已經熄滅,那便是死了,這沒什麽好說的。


    才經曆


    過狂歡到死寂的天玄山沒人說話,隻是那一雙雙眼睛落到長生殿的殿主身上,即便那長生殿主修為高妙,但此刻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他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在更遠處的天玄山掌教。


    天玄山掌教麵無表情,隻是淡漠道:“有什麽遮掩的?”


    他聲音沒有感情,卻在說出來的一瞬間便擊中無數天玄山弟子的心口。


    原來,粟師兄真的死了!


    他們都是同代的弟子,對粟千雲充滿了敬佩,從來沒想過,在天驕榜上高居第六的粟千雲,竟然就這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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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請掌教主持公道!”


    有人高聲呼喊。


    然後便是此起彼伏的應和聲,最後匯聚成了一句話,“請掌教主持公道!”


    長生殿主揮手壓下眾人聲浪,一拂袖,長生殿大開,他平靜道:“天玄山弟子粟千雲,身死道消。”


    長生殿大開,那是讓這些年輕弟子自己去看,去看看那裏麵粟千雲的命燈是不是熄滅了。


    很快便有修行者飄然而去,然後飄然而回。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傷感之意。


    “殿主既然早就知道粟師兄已經身死道消,為何不告知諸弟子,讓我們在這裏猶如小醜,丟天玄山的臉。”


    也是好在今日天玄山沒有外客,要不然還真的是將整座山的臉麵都丟盡了。


    這個時候,當然會忍不住的埋怨起來。


    長生殿主沒有說話,他也不需要說話。


    “天玄山的榮光從來不在某一人身上。”


    天玄山掌教的聲音響起,猶如大道之音落在每個人的心上,“粟千雲固然不錯,可以往你們看著他,便隻知道看著,才讓我天玄山這麽多年,也就出了粟千雲一人而已,今日我不開口點破此事,便是要讓你們明白,旁人有榮光,那是旁人的,爾等下山遊曆,逢人便提及我山中師兄如何了得,又有何益,不修自身,又有何用?”


    那一個個字,再次落入這些弟子的心頭。


    在眾人印象中,他們的掌教一直都是個不苟言笑不願意多說什麽的人,如今這一番話,已經是近年來他說得最多的話語了。


    長生殿主道:“諸弟子,今日起,理應刻苦修行,早日為我天玄山填補粟千雲離開之空白!”


    弟子們不再憤怒,人人下跪,齊聲道:“謹遵掌教法旨。”


    三言兩語便解開眼前問題的天玄山掌教和李玉堂漫步後山,在一處涼亭前停下,亭上有牌匾,上有風波兩字。


    無風不起波……浪。


    李玉堂沉默許久,終究是沒按耐得住,咬牙道:“掌教,今日之事,不能如此便算了。”


    天玄山掌教背對李玉堂,平靜道:“天驕榜上出了柄劍,什麽意思?”


    李玉堂一怔,這意思不是一眼明了嗎?


    那就說那個靠著斬殺粟千雲的小子是個劍修。


    “當真這麽簡單?”


    天玄山掌教漠然道:“羅浮宮觀測天地,有什麽是他們不知道的?這麽一個年輕人,卻連姓名都不告知世人,你真當是因為那個年輕人有什麽遮擋天機的能耐?”


    李玉堂悚然一驚,直到現在他後知後覺,原來這裏麵牽扯著許多東西。


    “世上的事情,哪裏是你這雙眼睛就能看透的,當初那雲端找上你,你不等我知曉,便應下此事,大概是覺得為他們賣一次命,立下這功勳之後,從此之後,你成了天玄山不可或缺之人,我也不能輕動你。”


    天玄山掌教點破舊事,李玉堂瞬間汗如雨下。


    “你教後輩的本事也不夠,你那孫女這次沒死在外麵,已經是你天大的福氣了。”


    天玄山掌教淡漠道:“別再做什麽蠢事了,若是還執迷不悟,即便頭上有劍,又能嚇我幾次?”


    這是在警告李玉堂,在對待那個劍修的事情上,不可輕舉妄動,即便是要動,至少是要知會他這位掌教,要不然出了事情,他便要出手了。


    “謹遵掌教法旨。”


    李玉堂躬身行禮。


    他到了這個時候,也完全不敢做些什麽了。


    ……


    ……


    某片雲彩之下,有一片孤崖,崖上有兩個年輕人。


    一個一頭白發,一個一頭青發,都分外耀眼。


    兩個年輕人生得有幾分相似,隻是舉手投足之間,並無相同之處。


    “玄空還未與人交手,便從第三掉到了第四,看起來那位劍修的殺力,的確有些過分強了,殺力一個粟千雲,不奪去他原本的位次,竟然還能往前走上幾步。”


    說話的那年輕人一頭青發,聲音寡淡。


    “粟千雲在遺墟裏被殺,我查了這次遺墟之行的名單,總共不過六人,浮夢山死了一人,萬梅派兩人尚在,粟千雲也死了。”


    說話的是白發的年輕人,他淡然道:“那人在遺墟裏斬了粟千雲,難道是遺墟裏的土著?”


    青發男子搖頭,他是如何也不會相信,在遺墟裏有人能夠成長到這個地步的。


    “要不去問問師祖,讓他推演一番,我也很想和那人交手。”


    青發男子躍躍欲試,眼中有些戰意。


    紫金寺的玄空,他早就交過手,不是自己的對手,自己身前的白發男子又一直打不過,這世上的年輕人,也就隻有這個才橫空出世的劍修了。


    他很想找到這個人,然後和這個人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


    “省點力氣放在戰場上吧。”


    白發男子的聲音傳來,順帶著看了看天幕。


    在這裏好勇鬥狠有什麽用,還不如在戰場上多殺幾個人,這樣才是正道。


    青發男子不再開口。


    ……


    ……


    天驕榜換榜,整個世間矚目。


    就算是在遺墟裏,也能看到。


    洛瑤在洞口看著換榜的整個過程。


    等看到那柄劍的時候,她轉頭看向顧泯,瞪大了眼睛。


    顧泯虛弱的看著天幕,吐了口濁氣,“怎麽老子連個名字都沒有?”


    都不是傻子,都知道那柄劍代表的便是顧泯。


    洛瑤神情古怪,狐疑道:“你究竟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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