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泯一把提起這氣若遊絲的紫袍道士,至於對方性命之類的事情,就是全然都懶得問了,來到王長秋這邊,顧泯說道:“山下還有好些跟著我回來的人,都是前輩,若是他們之後對寒山有什麽說法,王師兄權當是我的意思。”


    王長秋點點頭,有些狐疑問道:“這幾位,都是什麽境界?”


    顧泯輕聲道:“除去一個重意境之外,其餘至少都是風亭境。”


    小巷數人氣息都隱藏的極好,其實顧泯也不知曉境界,但既然能和晚雲真人結仇,說沒個風亭境,那麽都不太可能。


    王長秋一怔,隨即激動道:“既然都是風亭境的道友,那寒山上下,自當禮待。”


    顧泯搖頭道:“從此他們都要在這寒山落腳,至於在山上是個什麽職務,我回來再考究,但在之前,王師兄也要將他們當作我一般,山上弟子有多少是想下山而沒有下山,有多少是切實想要留在山上的,又有多少是別家仙山的探子,這些事情,王師兄要看,他們也要看,一旦發現,他們的處理意見便是我的意見。”


    顧泯已經把話挑明,算是給王長秋吃一顆定心丸,寒山從今之後自然要大變樣,依靠王長秋個人來看,這絕對是不現實的。


    畢竟王長秋是這寒山原本的弟子,說不定有多少顧忌,真讓他清掃寒山,隻怕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


    王長秋歎了口氣,點頭道:“倒也是,不破不立,掌教之意,我明白了。”


    顧泯點點頭,王長秋有這個覺悟,那麽一切都好說了。


    交代完一切,顧泯提著紫袍道士,便離開寒山,前往蒼雲洞。


    不多時,這邊青槐一行人便已經來到山頂。


    一行數人,小巷那邊眾人走在最前麵的分別是胭脂鋪婦人賣酒女子,跟在兩人身後的是古董鋪子的謝寶山以及肉鋪子那個壯漢,走在最後麵的,才是那個存在感最弱的竹篾匠。


    王長秋趕緊過來招呼,胭脂鋪婦人隨口問道:“顧小子呢,剛上山人就不見了?”


    王長秋也不敢隱瞞,三言兩語便將之前的事情說了清楚,說是那位新任掌教才上山不到一個時辰,就要下山去殺人了。


    胭脂鋪婦人皺眉道:“瞧給他能耐的。”


    謝寶山則是嗬嗬一笑,“顧小子要去覆滅宗門,單槍匹馬的,其實傳出去也不好聽,算了,勞煩這位道友告訴方位,老謝也去走一遭。”


    王長秋看著這個如同富家翁打扮的中年男人,他境界低微,也說不清他的境界,最後想了想,到底也是沒有阻攔,指明方位之後,謝寶山便緩慢下山,看著也不像是個出彩的修行者。


    不過無論如何,王長秋都不敢怠慢,很快便讓人收拾出來了一整棟竹樓,安排這幾人住下。


    青槐走在人群後麵,突然叫住王長秋,“讓那些弟子來見我,排好隊。”


    王長秋原本以為這群人怎麽也得等顧泯回來之後才開始清洗山中弟子,卻是沒想到眼前的青衣女子一上山便如此開口,無奈歎了口氣,王長秋也不敢說些別的,很快便應下來,讓人


    去召集山上弟子。


    不過他依然是硬著頭皮說道:“這位道友,初次上山,對山中弟子恐怕是缺乏了解,不如在下給道友說上一番以供參考?”


    其實這番說辭沒錯,要是換了個人,說不定就真成了,可麵對青槐,說這些管什麽用,青槐直接搖頭拒絕。


    王長秋沒轍了,也隻能應允。


    ……


    ……


    顧泯提著紫袍道士,很快便要臨近那座蒼雲洞。


    來到山腳處,紫袍道士畢竟也是一位重意境界的修行者,一張臉早就消腫,那些掉了的牙齒其實也不礙事,看著這個年輕人當真要上蒼雲洞,紫袍道士心裏也一直打鼓,方圓數千裏的修行宗門知曉了寒山出了一個天驕之後,都很自覺的選擇不去招惹寒山,反倒是躲得遠遠的,反倒是他們蒼雲洞偏偏要湊上去,這當然不是他們蒼雲洞不知道輕重,可的確是在身後,有天玄山的允諾,那位寒山天驕和天玄山的恩怨,他們自然也知道,因此才敢如此,他們想著即便是被那位寒山天驕知曉,也是大概率不會立即起衝突,但怎麽想得到,他回來之後,直接便是一巴掌,而如今已經來到山腳,看樣子,是真的要登山,去蒼雲洞。


    “有些話想說?”顧泯瞥了這紫袍道士一眼,他早知道這家夥能說話了,一直在等他開口,但沒想到,他倒是真有好魄力,一直到了這會兒,都還沒開口。


    紫袍道士臉色難看,但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他這會兒是真的搞不清楚,對方不殺他,到底是因為懼怕他們身後的天玄山,還是想著等到了山上,殺給眾人看,要是前者還好,若是後者,甭管今天他能不能覆滅蒼雲洞,估計自己是逃不過一死了。


    “真不說,等會兒怕是沒機會了。”顧泯淡淡一笑,腳步加快了幾分。


    紫袍道士這會兒才哭喪著臉說道:“顧道友,這趟上山,是當真要覆滅紫雲洞?”


    顧泯一把丟下他,暫且停下腳步,這才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們都到寒山頭上撒尿了,我能就這麽放過你們?你覺得這有道理嗎?”


    紫袍道士歎氣道:“那道友總得考慮天玄山那邊吧,那座仙山可不像是蒼雲洞能夠這般好欺負,道友到時候和對方結下死結,不怕牽累寒山的一眾修行者?”


    顧泯笑眯眯道:“早在之前我殺粟千雲的時候,和天玄山的恩怨就已經結下了,咋的,現在我把粟千雲再救回來?”


    紫袍道士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他原本以為這家夥是想要和他議和,但幾句話開口之後,卻發現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那道友在這裏停下,究竟想要說些什麽?”紫袍道士皺眉。


    顧泯說道:“上山之後你肯定要死的,至於會不會放過你的親朋好友之類的,全看咱們這最後一次談話。”


    紫袍道士皺眉道:“難道道友要將蒼雲洞上下全部覆滅,我是不信的。”


    顧泯說道:“當然不會全部都殺了,但如果你堅持拒不合作,像是你的弟子之類的,我肯定要殺。”


    紫袍道士苦笑道


    :“道友殺了我,卻不殺我的弟子?這讓我能相信嗎?難道道友你就不怕我的弟子之後報複?”


    顧泯毫不在意的搖頭,“隻要我還活著,他能報複什麽?”


    紫袍道士瞬間垂頭喪氣,那些故事裏,有人因為一念之仁放過自己的仇家後人,最後隔了很多年,那人成功歸來將他斬殺,但這樣的故事,發生在普通百姓身上還算是合理,要發生在修行者身上,就有些困難。


    那被放過的仇家,要麽是結識了了不起的修行者,讓他替自己出頭,要麽自己苦修多年,終於趕超了自己,手刃仇人。


    但第一點,偶然性太大,第二點,麵對顧泯,苦修多年有用嗎?


    眼前這位,本就是這世上一等一的絕世天才。


    紫袍道士糾結頗多,最後歎了口氣,認命道:“既然如此,便請道友問吧。”


    顧泯笑了笑,也沒客氣,“天玄山對你們是怎麽說的,你們的聯係起於什麽時候,現如今你們如何聯係?”


    事情源於兩年前,當時顧泯因為在無盡平原上殺了太多敵手,他的身份徹底暴露,然後天玄山便開始聯係這邊的蒼雲洞,之所以聯係蒼雲洞,是因為依著蒼雲洞的位置和實力都正好,有一位名叫李師道的修行者來到這邊,告訴了蒼雲洞要在這兩年之間針對寒山,盡量將寒山除名,蒼雲洞也知曉寒山出了一個天驕,最開始有些不願意,但天玄山那邊說得清楚,要麽是寒山遭殃,要麽就是蒼雲洞遭殃,這話一說出來,自然便沒有人猶豫了,蒼雲洞的修行者這才開始針對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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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如今,寒山差不多已經是名存實亡。


    顧泯眼神寒冷起來,“不過是一人之事,非要禍及整個宗門?”


    紫袍道士沒說話,隻是苦笑。


    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著天賦不錯,但好似這城府就差了點,太易怒,這真是要不得。


    顧泯笑了笑,問道:“這會兒可以說說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人了。”


    紫袍道士皺了皺眉,仿佛是思考什麽,他害怕的是自己一旦說出那個名字,他反而不會放過他,而不說出那個名字,反而有機會逃生。


    經過激烈的思想掙紮,紫袍道士終於開口,他緩慢說道:“我有一個弟子名為齊遊,這孩子沒做過什麽壞事,道友放過他便可。”


    “沒做過什麽壞事?那可糟糕了。”顧泯看了一眼,顧泯點頭道:“可以,我會放過他。”


    其實顧泯寧願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那麽即便今天放過他,以後說不定再也看不見對方,既然是十惡不赦,這所謂的師徒恩情,隻怕也沒有什麽。


    “好了,就不讓你死在你在他們麵前了,就在這裏吧,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顧泯看著紫袍道士,沒來由想起了當初還沒有離開的故鄉碰到的那個吃人心肝的道士,他最後沒打算殺他的,但他還是死了。


    身為南楚人氏,他覺得無法原諒自己,尤其是在自己的皇帝陛下麵前。


    紫袍道士拱手,“不勞道友動手了,我自己解決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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