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走出來的年輕人一身青衫,身材修長,容貌算是不凡,當得起風流倜儻這四個字,來到人群之前,對著那高大男子,拱手笑道:“李伯伯。”


    那個高大男子看了眼前的年輕人一眼,隨即笑道:“天明賢侄,怎麽到這邊來了,本是樁小事,也用不著賢侄插手。”


    年輕人正是燕北庭的獨子,燕天明。


    燕天明沒急著答話,隻是看向二樓那邊,發現欄杆後趴在的那個年輕人生了一張比他還要好看的容貌,他的眉眼之間瞬間閃過一抹狠辣,但隨即消散,隻是笑嗬嗬道:“這位道友之前說這清水城什麽時候開始姓燕了,在下就能告知道友,早在數十年前,清水山無力管轄此城,邀請我爹前來坐鎮,這幾十年間,要不是我爹在,這座清水城的修行者,能過上這等安穩日子?”


    他所言的是一樁舊事,當年燕北庭進入清水城,的確是清水山發出的邀請,但清水山那邊實際上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一個外人來管轄清水城,不過是因為宗門式微,燕北庭的境界太高,在清水山的幾次試探中都不願意就此離去,這讓清水山也沒辦法,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不過這樁事情在清水山看來是燕北庭想要巧取豪奪清水城,但在燕北庭有意無意的宣傳下,倒是不少人覺得這些年清水城的安定,都要歸功於燕北庭。


    雖說也不見得有多安定。


    聽著這番說辭,顧泯笑眯眯道:“我隻是聽說這座清水城以前屬於清水山,如今被清水山賣給了寒山,沒聽說過這座城做主的是姓燕的。”


    燕天明冷笑一聲,冷笑道:“道友也不過是道聽途說,就算我們燕家將清水城讓出來,寒山那個年輕人,能把這座城管好?”


    顧泯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說道:“那道友的意思便是這座城即便寒山買來,也該讓那位燕道友繼續做主了?”


    燕天明不發一言,但明顯就算這個意思。


    他話鋒一轉,隨即說道:“我觀道友也是身份不凡之輩,想來也是在某座仙山修行的天驕,今夜之事,是清水城的私事,道友不必摻和,若是能就此返回廂房,稍晚一些,在下自然送來些薄禮,即便道友如何強橫,終究也要明白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這一番話,燕天明先禮後兵,其實極有章法,這位燕北庭的獨子這麽一看,其實還算是不差,至少沒有太過白癡,不過就是有些沉不住氣來罷了。


    顧泯沒有急著答話,而是看向一樓大堂裏的那對夫婦。


    那男人再次出聲,“今夜之事,本就不關道友的事,若是道友因為我等而受到牽連,我等也實在是過意不去,家父不過是相邀,道友其實……也和我們,沒什麽交情。”


    男人咬牙,他不清楚這年輕人的身份和境界,本來此刻有這樣一個助力,對他來說,一定是一件極佳的事情,但思來想去,他都實在是做不出這樣拉人下水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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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一對方並不能應付今晚的局麵,那豈不是便殘害了一條性命?


    這樣的事情,男人做不出來。


    在男人說出這句話之後,那婦人眼中最後的光芒明顯黯淡下來,至於那


    少女,一直看著那老人的頭顱,淚流滿麵。


    顧泯一時間沒有說話,那高大男子暗地裏笑了笑,然後就要動手。


    顧泯忽然搖了搖頭,輕聲道:“即便和你們沒有什麽交情,今夜這樁事情,我也要管。”


    燕天明冷聲道:“道友是真要插手?”


    顧泯緩步從二樓走下來,一步一步的,走得不快,醞釀了半天,他才緩慢開口說道:“之前你說了些事情,很多我不清楚,所以我也就不去想對錯了,想了沒意思,也沒啥好想的,但有一樁事情,我覺得道友說得不對。”


    “什麽事情?”


    燕天明看了一眼周遭,已經有幾個修行者,氣機勃發。


    在遠處的客棧掌櫃的和老板娘,看著這一幕,臉上雲淡風輕,開客棧,見慣了大風大浪,今夜別說是這幾個人,就算是燕北庭親自來了,他們也不過是忌憚,而不會太過害怕,並非是他們境界足夠高妙,而是做什麽事情,都會有一個規矩。


    “道友說這清水城姓燕幾十年,姑且算是沒錯,但我覺著現在,應該是不姓燕了,應該姓顧。”


    顧泯笑著前行,說到此刻,已經來到一樓。


    燕天明冷聲道:“你找……”


    話音未落,一柄飛劍,已經懸停在他眉心,在覺察到這一抹劍氣波動的幾個修行者,剛要出手,已經倒飛出去,撞碎不少桌椅板凳。


    在場所有人一怔。


    尤其是那婦人,更是有些愕然,南來北往見過那麽多人,她竟然還是看走眼了,原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仙山弟子,而是一個行走江湖多年,仍舊脾氣暴躁的殺胚?


    高大男子臉色難看,腰間一條軟鞭瞬間化作一條銀蛇朝著顧泯撕咬而來,他和燕北庭交好,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燕天明被顧泯斬殺在這裏。


    他氣機洶湧,渾身的氣機都湧入那條銀蛇之中,使得那條銀蛇的速度極快,隻是頃刻間,就已經朝著顧泯的脖子掠去。


    速度之快,加上這距離太短,相信就是一個劍君,在此刻也很難反應過來。


    顧泯的確也沒反應過來,隻是他也不用管,因為那條銀蛇朝著自己掠來的同時,那些籠罩身軀的劍氣便將其攔下了。


    片刻之間,便有無數劍氣絞殺那條銀蛇,也隻是片刻,那條銀蛇的鱗片紛飛,血肉橫飛,直接便被劍氣攪碎,看著十分淒慘。


    而此刻顧泯已經一步踏出,來到那邊的燕天明身前不遠處,那柄懸在他眉心的燭遊,劍氣四溢,哪怕沒有前進一步,依然將他的眉心撕開一道傷口,鮮血淋漓。


    燕天明沒有說話,看起來還是很鎮定,但臉色蒼白。


    顧泯看著他,笑道:“到這會兒了,裝鎮定在我看來也沒什麽用,我要殺你,不管你如何。”


    燕天明張了張口,隻是沒能說出口什麽,燭遊穿過他的眉心,在那裏留下一道傷口。


    燕天明轟然倒下,生機斷絕,沒有任何的複生之理。


    這一幕,落在所有人眼裏。


    就連那婦人都捂住嘴巴,之前她隻是以為顧泯會教訓燕天明一番,不曾想到,這個生得好看的年輕人,真的這般狠辣,直接便殺了燕北庭唯一的兒子。


    顧泯轉頭,對那高大男子笑道:“此事不關旁人,我隻是聽著他說清水城姓燕很不滿意,畢竟現在,真的姓顧了。”


    麵對這個一言不合便暴起殺人的年輕人,高大男子冷聲道:“你到底是誰?”


    他心底有些發涼,之前自己那一招已經用過不止一次,用在旁人身上,幾乎就屢試不爽,可剛才施展出來,眼前劍修,這般輕易便將其破開,對方如此年輕,便已經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劍君了,而且看那份修為,在風亭境裏,顯然也走得極遠,像是這樣的敵手,他所顧忌的,其實不止是眼前的年輕人而已。


    身後師門,都要考慮在內。


    “這都猜不出來?”顧泯笑著轉頭,看向躲在一側的客棧婦人,笑著說道:“老板娘你來說說,我是誰?”


    婦人原本不想說話,可如今顧泯開口,她也隻好走出來,看向在場眾人歎氣道:“這靈州境內,除去那位寒山掌教之外,哪裏還有這樣的劍修?”


    她聲音輕柔,一語點破顧泯身份。


    高大男子臉色難看起來。


    顧泯說道:“他之前說這是清水城的私事,讓我不要插手,這話就算是沒錯,就算是私事,但這樁私事,貌似和我,息息相關。”


    之前燕天明說了這是清水城私事,便是在說顧泯無權過問,加上那男人又如此開口,要不是顧泯真是顧泯,這樁事情的確也就沒了出手的可能,但顧泯既然是顧泯,這清水城都是他寒山的,又為什麽沒有理由出手。


    高大男子突然說道:“顧掌教今夜出手搭救他們,難道就不怕他們才是惡人?”


    顧泯頭也不轉,平靜道:“別說我出手現在關不關他們的事情,就算是搭救他們,他們是惡人,事情也好辦,一劍殺了便是,至於這位小燕道友既然說清水城是他們燕家說了算,便有了該死的理由,我殺他,不算無故。”


    有理有據,即便是高大男子也無法說些什麽。


    隻是在他想要說些什麽的同時,燭遊已經懸停在了他的身前,劍尖正好對著的,便是他的心口。


    這位風亭境的修行強者,在這一刻,瞬間便感受到一種凜冽殺機。


    高大男子同樣都是風亭境的強者,此刻隻覺得呼吸困難,根本說不出來什麽話。


    其餘修行者也不敢妄動,之前他們可是看到的,眼前的年輕人什麽都沒做,便將幾個出手的修行者震飛出去了。


    顧泯目光環顧四周,所到之處,倒是真沒人敢和他對視。


    “這樁事情暫且不說,你幫我個忙,找個人帶信給那位清水城能做主的燕道友。”顧泯看著高大男子,說道:“這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吧?”


    顧泯頓了頓,眼神微寒,“帶信給燕道友,就說,他兒子被我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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