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風,拂過千萬處。


    一場春雨,潤物便無聲。


    紫金寺老住持故去的消息,隨著春風,拂過千萬處,許多地方都有些沉默,紫金寺老住持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都很清楚,隻是這樣的雲海強者離去,也讓他們多了幾分擔憂。


    這個世間會如何?


    紫金寺如今的住持變成了玄空,又會如何?


    很快便有好些修行者趕赴紫金山,去參加紫金寺的住持即位大典。


    寒山那邊的代表是蘇宿。


    他和好些寒山弟子來到紫金寺山腳下,吃了一頓齋飯。


    “師叔,咱們為什麽不去山中吃,偏偏要在山腳吃了再上山?”


    有寒山的弟子不解,看著蘇宿。


    蘇宿眯著眼,看著眼前的齋飯,笑道:“齋飯吃過了,到了山中便自然不會再讓我們吃一頓,那隻能喝酒了。”


    “啊?到別人寺中喝酒,恐怕有些不合適吧?”


    有寒山弟子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寒山弟子卻是笑了起來。


    他們自然知道,他們的蘇師叔是那位紫金寺新任住持的好友,既然有這層關係在,喝酒又有什麽關係?


    吃過了齋飯,蘇宿準備起身之前開口囑咐道:“如今在外麵我們代表寒山,便不可太過隨意了,要注意寒山的形象……”


    隻是話音未落,一個青碗從天而降,落到了他的頭頂。


    蘇宿大怒,“哪個狗日的?!”


    寒山弟子麵麵相覷,心想之前不還是說要注意寒山的形象嗎?


    轉過頭去,發現是兩個喝醉的修行者,他們之前隨意丟出酒碗,這會兒看到砸中了蘇宿的頭頂,注意到他們是寒山的修行者之後,臉色便難看起來。


    然後便是告饒聲。


    許多修行者看著這邊,見是寒山的弟子,便多了幾分心思。


    蘇宿搖了搖頭,說了聲沒關係,然後便帶著弟子們離開了。


    還在這裏的修行者們看向蘇宿的背影,滿是讚歎。


    “果然不愧是寒山弟子,就是有這般風度,絕不計較這些小事。”


    “那是自然,這位還是天驕榜榜首的劍修蘇宿,卻也這般和藹,當真了不起。”


    “若是遲修行幾年,我定然要加入寒山修行才是。”


    蘇宿已經走遠,這裏的議論聲還沒有停。


    那兩個喝醉的修行者離開了,但還有些修行者看著這一幕,神情複雜。


    ……


    ……


    走在山道上,蘇宿低聲罵道:“狗日的天玄山,還他娘的給老子玩陰的,什麽時候老子非要去天玄山給那狗日的老家夥一劍!”


    身後的弟子聽著蘇宿開口,有些疑惑的問道:“師叔你怎麽知道是天玄山做的事情?”


    蘇宿翻了個白眼,“這老子都看不出來,老子還當個屁的掌律。”


    然後蘇宿便把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身後的弟子恍然大悟,看向蘇宿的眼睛裏,多了幾絲欽佩。


    “別這麽看我,咱們如今行走世間,肯定要被人針對,若是一些小事就算了,要是大事,該出手便出手,也不要太過於忍讓,免得他們以為我們當真好


    欺負。”


    蘇宿吐了口吐沫,然後便注意到,山道上居然都沒了什麽人。


    他隱約覺得有些不好,然後便看到半山腰的涼亭下,有一具屍體。


    等走近一看,這才發現,就在那屍體邊,還有些青銅碎片,看起來應當是某種法器的一部分。


    “那是梁玉師弟的法器,可梁玉師弟前些日子便已經失蹤了。”


    有寒山弟子失聲道:“梁玉師弟隻怕已經遇害了!”


    他叫王林,一向和那位叫梁玉的師弟交好。


    蘇宿皺著眉頭,朝著遠處看去,正好便看到一個修行者,那個修行者看到蘇宿看向他,當即便臉色煞白,在遠處跪下,一個勁說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麽都沒看到!”


    蘇宿的臉已經黑了。


    他已經能夠想得到,下一步便是一眾修行者都發現這樁事情了。


    果不其然,隨著那個修行者開口,山道上莫名多了很多修行者,都看到了這一幕。


    王林低聲道:“蘇師叔,怎麽辦?”


    蘇宿看了他一眼,皺眉道:“能怎麽辦?難道你還真想殺人滅口,我保證,你隻要動手,馬上便會更多雙眼睛看著我們,這件事便怎麽都洗不清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王林眉間有些怒意,心想這他娘的怎麽到處都有人想著陷害他們。


    蘇宿沒說什麽,隻是帶著他們上山,當然順帶著帶走了那具屍體。


    來到紫金寺後,他這才在紫金寺裏得知,那具屍體是一座小宗門的修行者,而恰巧那個小宗門,便和清水城有些瓜葛。


    蘇宿一拳捶在欄杆上,罵道:“狗東西,心思還真夠縝密的!”


    玄空微笑道:“樹大招風,寒山如今在風口浪尖,所有人都害怕寒山成為第二座祀山,甚至成為比祀山更大的仙山,這樣的事情,自然會出現。”


    蘇宿惆悵道:“可是那個弟子應該已經死了,如今死無對證,如何證明這樁事情不是寒山做的?”


    玄空說道:“證明不了。”


    蘇宿說道:“如果到時候有人潑髒水,我們又怎麽辦?”


    玄空說道:“不管不問,便是最好,他們要發難,這是必然的,不過你們卻不必說些什麽,你們變得越來越強大之後,這些事情便會漸漸消失了。”


    蘇宿皺眉道:“要是小顧在,他能忍得下這口氣嗎?”


    玄空想了想,搖頭道:“我不知道。”


    ……


    ……


    兩日後,紫金寺的即位大典召開,玄空成為了紫金寺新一任的住持,很多仙山便送上了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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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大典尚未結束,便有人在席間談及了山道上的事情,而後便有仙山掌教應和,幾人談及此事,竟然有些旁若無人。


    很多仙山掌教看著寒山那邊,看著那個天驕榜榜首的劍修,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宿聽著那些或輕或重,或明嘲或暗諷的聲音,臉色有些難看。


    身後的寒山弟子,也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已經被各自師長告誡要冷靜。


    隻是都是年輕人,卻不是人人都忍得住。


    有人怒道:“無憑無據的事情,為何要汙蔑我寒山?”


    聽著這話,隨即便有人譏諷道:“那屍體旁有你們寒山弟子的法器,你們倘若問心無愧,將那弟子交出來對質便是。”


    王林怒道:“我那梁玉師弟早就被你們這些奸人所害,你們早知這樁事情,才敢如此針對我們?”


    “為何不是你們自己所為,不過就是想要將事情推卸出去罷了!”


    那人爭鋒相對,並沒有因為是寒山弟子而退縮。


    王林氣急,卻也不知道怎麽辯解。


    蘇宿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敢問道友是哪座仙山的。”


    “怎麽,你們做了此事,如今又要打擊報複了?”那人冷笑一聲,說道:“我們青霞山不怕你們寒山!”


    蘇宿沒說話,隻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人有些心虛,轉過頭去,不敢和蘇宿對視。


    場間其餘人,見到這一幕,都紛紛閉嘴,沒有人再說山道上的事情。


    “我寒山弟子,不做這等齷齪之事,不過此事,也終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蘇宿站起身,離開了紫金寺。


    玄空沒阻止,也沒說話。


    直到席間有人問起此事,玄空才緩緩道:“寒山如何,戰場上便有體現,當所有人都猶豫不決,想要以女子來換百年太平的時候,隻有顧掌教,說了一聲不答應。”


    “掌教是這般,門下弟子又會差到什麽地方去?”


    玄空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雖說沒有解釋什麽,但卻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留下修行者們麵麵相覷。


    ……


    ……


    離了紫金寺,而後世間,時不時便有關於寒山的事情爆出,大多都是不好的傳聞,如今的太平時光,沒有大戰,人們自然也就記不起了寒山在戰場上如何,一時間有些不明真相的修行者,便對寒山有些失望。


    不過寒山依舊沒有解釋什麽。


    直到數年後的春末,寒山劍意大作,蘇宿登臨千秋,世間皆知。


    其實隨著蘇遮雲和玄空的登臨千秋境,蘇宿已經是天驕榜榜首。


    如今他也踏足了千秋境,便宣告了這一代天才已經從年輕人的稱謂裏走了出來。


    他們成了這天地的主角之一。


    蘇宿睜開眼睛,有些高興。


    但隨即便聽到了幾聲劍鳴。


    他忘記了,寒山上還有一個劍胚。


    聽著這幾聲劍鳴,他臉色有些難看。


    那位劍胚,數年前不過才登臨重意,如今竟然已經破開風亭,而且看那氣息,竟然已經在風亭裏走得極遠。


    沾沾自喜的情緒瞬間收斂,蘇宿重新坐了下去,咬牙切齒道:“老子要閉關!”


    在另外一座洞府裏,白知寒睜開眼睛。


    他看了看外麵,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重新閉上眼睛,繼續修行,他破境風亭,但卻很快看到了千秋境的門檻,想來要不了多久,他便能踏足更高的境界。


    他練劍一直不覺得難,此處靈氣如此充沛,他反倒是覺得修行太過順利了。


    這樣讓他有些不太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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