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真的很太平。


    所有人都計算著日子,發現距離韓天君的百年之約,已經過去了六十餘年,那也就是說,他們隻剩下三十多年的太平時光了。


    他們在這百年間,經曆過幾乎一次滅世,如今一切都已經太平,可在不遠的將來,卻還有滅頂之災。


    他們也曾見識過天君的強大,卻不知道真有那一天的時候,那些天君會不會來到此間幫助他們。


    而他們自己的強者,好似也都太弱小。


    誰知道祀山前任掌教樓真人走到了什麽地步?


    誰知道寒山掌教顧泯,此刻是否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所以這並不是真正的太平,隻是麵對未知和恐懼難言的沉默。


    這是真正的一片死寂。


    寒山卻還滿是生機。


    那些弟子在遠處看著那洞府底下堆起來的典籍,這是特別的景象,隻怕以後不會有,過去也沒有過。


    “王師兄,掌教不會要在裏麵成聖了吧?”


    一個年輕修行者看著那邊的景象,想著之前從那洞府裏拿出來的各種道法典籍,開口詢問。


    王林就在他們身側,聽著這話,也皺起眉頭,有些猶豫說道:“掌教這麽天才,想來成聖,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他有些恍惚,想起來之前從那洞府裏送出的東西。


    那是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卻全部都是被證實過的修行法門,他們的掌教,因為吸納了那麽多的黑氣,所以一直都在洞府裏找尋將那些黑氣逼出體外的方法,但一晃便過去了很多年,他沒有找到辦法,反倒是將那無數有人提出過想法的東西,一一證實了。


    如今那些東西,都是寒山的財富。


    而弄出這麽多東西的顧泯,會不會直接成聖呢?


    王林有些相信的。


    “快快快,掌教又破解了一門道法,可以用劍氣驅動道法,這絕對是一次偉大的進步!”


    王林的思緒很快被一道驚呼聲打斷,一個寒山弟子雙手舉著一本道法,飛快的朝著那邊藏經閣而去,口中不斷呼喊,這讓寒山弟子們,都驚異不已。


    很多人朝著藏經閣而去。


    “王師兄,剛他們說什麽?用劍氣催動道法?!”


    沒有離去的弟子們看著王林,激動說道:“如果是真的,那掌教在劍修的曆史上,一定會留下璀璨的一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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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反駁道:“即便掌教沒有弄出這些東西,也早就留下了。”


    “對對對,不過掌教這一舉改變了劍修的修行之法,也絕對會在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有寒山弟子向往說道:“掌教果然了不起!”


    他這話一說出來,還有很多寒山弟子便也在附和。


    王林卻有些惱火說道:“這些事情是掌教該做的嗎?他怎麽不想著解決自己的問題?”


    聽著這話,崖畔一時無聲,很多人怪異的看著王林,仿佛想說,這樣的話,王師兄怎麽敢說的?


    王林自知失言,但也沒有解釋什麽,轉身便離開這裏。


    ……


    ……


    洞府裏的道法典籍原來越少,顧泯腦子裏的想法越來越多。


    他很癲狂。


    隻是如果有外人來,便能看到他的變化,他的眼睛早就不複猩紅,他的牙齒也緩慢變成了正常的樣子,那張醜惡的臉,漸漸都在消失。


    他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去。


    這些年一直有人想要見他,但他卻是在數年前便決意不見客,如今洞府裏,早已經沒了外人。


    這些年除去那些已經被他證實的東西被他丟了出去,自然有人將其帶走,放到藏經閣裏,好生鑽研。


    顧泯知道這些年自己做的事情,為修行界意味著什麽。


    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些可能是另外一條修行之路的東西,能夠證實的,全部都被顧泯證實了。


    那些東西,有很多是在各大仙山的書架上吃灰的,提出這個想法的人,沒有能力去證實,能夠證實的修行者,卻又不在意。


    所以千萬年來,所有人都一直按著這麽個現有的修行路來修行,根本沒有去開拓新的路,而顧泯花了很多年,為世人提供了新的修行之路,雖然如今還隻是在寒山,但要不了多久,這些東西就會流傳出去,顧泯的名字不僅在劍修的曆史上會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就連在整個修行者的曆史裏,顧泯的名字也一定會有一席之地。


    在這裏指的不是他有多強大這種事情,而是說,在那段曆史裏,他對修行做出的貢獻。


    隻是顧泯如今自然是不在意的,他深入其中,仿佛開辟了新的天地,他的修為一點沒有落下,在歸一境內,已經走了好遠好遠。


    身體的問題,在不斷的嚐試中,已經漸漸有了眉目。


    那些黑氣漸漸和生機剝離,但是仍舊有一種特別的聯係在裏麵。


    想要徹底解決,不知道還要用好多年。


    顧泯看著那邊不斷冒著白煙的茶壺,忽然有了些想法。


    在他看過的那些典籍裏,有人曾對氣機的本質有過一種深入的闡述,最後他認為氣機便是一種氣,隻是進入人體內之後,便會變得不同,但實際上還是一種氣……


    就像是茶壺的白煙熱霧一樣。


    顧泯仿佛了有些某些明悟。


    他入定了。


    茶水翻滾著,咕嚕咕嚕的聲音讓人想起燉肉,但實際上是煮茶。


    ……


    ……


    蘇宿真的在燉肉。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肉了。


    過去的那些年裏,他最喜歡的不是練劍,而是去做很多別的事情,對於吃,他有些執念。


    但後來太忙,雖然他還是沒那麽喜歡練劍,但也很久沒做那些事情了。


    可今天他有了些興致,便開始燉肉,肉是珍惜異獸,不用放別的,光是加些鹽便已經足夠鮮美,但他還是抓了很多香料放在裏麵。


    香味四溢。


    王林看著鐵鍋裏的燉肉,聞著香味,看著翻滾的肉湯,也有些不自覺的吞了口水,他蹲著鐵鍋前麵,有些不解的問道:“師叔,為什麽我們要用柴火,用劍火不就好了?”


    蘇宿頭也不抬說道:“你懂什麽,這叫原滋原味,要是什麽都用這些,做出來肯定沒有那個味道。”


    王林半知半解的哦了一聲,然後說道:“師叔,你很喜歡吃肉嗎?”


    蘇宿


    罵道:“人不吃肉活著幹什麽。”


    王林有些委屈,修行者過了辟穀這一關之後,便怎麽都不用在吃東西了,偶爾有些修行者戒不掉酒,但也沒有聽說有修行者戒不了肉的。


    蘇宿懶得理會他,隻是看著鐵鍋。


    王林好奇道:“師叔,這肉到底要煮多久?”


    蘇宿隨口道:“怎麽也得三五月?”


    王林說道:“這麽久,有些離譜了吧?”


    蘇宿冷哼一聲,“我要是願意,燉個十年八年又怎麽了?”


    王林縮了縮脖子,心想您是掌律,山上除了掌教就是你最大,當然是你說什麽便是什麽了,別人就算是不服氣,又能說些什麽?


    隻是他看向不遠處,眼中有些可憐的意味。


    那裏早就有不少其他仙山的修行者來了,此刻都屏氣凝神的等著蘇宿燉肉,聽著還要三五月,那些人的臉色有些難看。


    “蘇劍仙,您就別和我們逗悶子了,我家掌教修行有礙,就等著那卷太清經了,您高抬貴手,就讓我抄錄一份吧?我們願意用鎮山道法來換!”


    一個麵容愁苦的中年男人看著蘇宿,很是急躁。


    他有些無奈,更有些怒意,卻不敢發作,隻是在這裏哀求。


    另外在他身後,還有不少修行者也是如此,都很急迫。


    他們之前便聽聞了寒山掌教顧泯自封於寒山的這些年裏沒有停歇,反倒是開始鑽研許多道法,造出了許多路子,寒山不是密不透風的,很快消息便傳出去,這些人便聞風而來了,一些問題,其實困擾了他們很多年,諸如某些仙山的道法一直都有缺陷,修行到多少層之後,便會有些問題,不僅影響修行,甚至還影響生命。


    為了解決這個事情,他們想了很多年,都沒有結果,卻不曾想,顧泯在寒山自封這些年,便已經有了法子。


    蘇宿冷笑道:“我一個練劍的,要這麽多道法來做什麽?”


    那說話的中年男人,臉色微變,但卻依然不敢發怒。


    “蘇掌律,我聽聞顧掌教已經說過了,要讓這些東西流傳開來,任何人都可以取用。”


    一個中年男人按著怒氣,一字一句說道:“蘇掌律該不會連自家掌教的話都不聽了吧?”


    蘇宿麵無表情道:“他已然自封,寒山出不了,就連那個洞府都出不了,又如何能號令整個寒山,如今寒山蘇某做主,我這個掌律,想做什麽,不想做什麽,也不需要任何人允許。”


    說完這句話,蘇宿又重新蹲下,繼續看著自己的燉肉。


    在場眾人,麵麵相覷,有些人已經明白,當初他們其中有些人建議將顧泯送入祀山的大陣裏,便已經觸犯了這位蘇掌律的逆鱗。


    如今他們又想著上山來拿這些東西。


    蘇宿怎麽可能慣著他們?


    他這個人一向是不願意吃虧的,而且不願意看到小顧吃虧。


    更別提欺負小顧了。


    王林瞥了一眼那邊,低聲道:“蘇師叔,話雖然是這麽說,可掌教的話,真不考慮?”


    之前顧泯便已經傳出話來,這些東西,盡數都可以離開寒山。


    蘇宿惱火道:“我又不是掌教,這樣的話為什麽不考慮?”


    王林饒有興致問道:“那師叔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蘇宿低聲罵道:“小顧那傻子,怎麽都要對人好,可就這麽給他們,我心裏難受,接受不了,這樣,你去找他們要東西,要的越多越好,要得他們肉疼才好。”


    王林為難道:“師叔,這麽幹,掌教會不會生氣?”


    蘇宿哼唧一聲,“他要做好人,我們把東西給出去之後,他生哪門子的氣?”


    蘇宿最是了解顧泯,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知道不管自己要什麽東西,隻要最後把那些東西給出去了,他就是不會生氣的。


    王林試探道:“那要多少祀雲錢?”


    蘇宿罵道:“你這麽蠢?這東西有什麽用,直接要那些珍惜的好東西,你去和他們談!”


    蘇宿歎了口氣,沒想到這小子這麽傻,虧他還想著把他當成自己弟子那般教導。


    莫不是看錯人了?


    蘇宿皺了皺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王林點點頭,眼裏有些光芒。


    而後他便走過去和那邊的修行者們,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那邊的修行者們臉色忽然難看起來。


    “王道友,這般怕是有些太過了吧?”


    有修行者為難道:“道友要的也太多了。”


    王林沒說話。


    有人低聲道:“這可是顧掌教都允諾的事情,你們竟然敢這樣幹?”


    王林冷聲道:“你要是想要我家掌教親自給你,那你等著吧,不知道我家掌教什麽時候就出關了。”


    出關兩個字,王林咬的極重。


    那修行者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


    他們轉念便想著,顧泯已然閉關了許多年,也不知道這一生能不能變回來,倘若真是變不回來了,那這座寒山,隻怕也永遠都是蘇宿做主了。


    蘇宿如今也是雲海中境的強者了,他們想要如何威懾,也都沒什麽辦法。


    最後有人咬牙道:“好!”


    他們實在是等不及了。


    “倘若那法子救不了我們,如何?”


    王林平靜道:“我家掌教的那些法子,若是都救不了你們,你們便自己先把坑挖好吧。”


    他說這話很不禮貌,但是在場的修行者卻不好說什麽,畢竟這也沒什麽問題,的確如此,如果顧泯的法子都救不了他們,那世上當真是沒有人能救他們了。


    所以他們隻是看著王林,咬著牙點頭。


    王林很高興。


    他甚至比蘇宿還要高興。


    寒山不可欺,這種事情,全然應當。


    ……


    ……


    修行者們拿了那些道法下山,大多都是悲喜參半。


    喜的是終於有法子了,悲的便是那法子代價太高了。


    隔了數日,又有些修行者上山,不過差不多又被蘇宿宰了幾刀。


    直到藏雲劍宗的修行者上山,求一門道法的時候,蘇宿坐在燉肉的鍋前,大手一揮,便直接將其送出去了。


    那位麵容蒼老的老劍修苦笑道:“我藏雲劍宗實在是沒有什麽好東西,這點東西,請蘇劍仙笑納。”


    他拿出一方上好的隕鐵,那是用來鍛劍的東西。


    蘇宿沒有伸手,隻是平靜道:“我們不要東西。”


    老劍修一怔,疑惑道:“老朽之前聽聞寒山要拿這些東西出去,都是要東西的,何故到了老朽這邊,便不收了?”


    蘇宿笑道:“我記著當初在天風城外,藏雲劍宗為我家掌教仗義執言了一番,既然如此,我們便不要東西。”


    老劍修了然點頭,隨即便行了禮,轉身便要走。


    蘇宿忽然說道:“前輩其實很像一個人。”


    老劍修有些茫然。


    可最後蘇宿還是沒說什麽,隻是一個擺了擺手,轉身坐在了燉肉的鍋前麵。


    隻是這一次,一向看著尋常的蘇宿,這一次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王林在遠處看著,沒有敢過來打擾蘇宿。


    蘇宿看著鍋裏燉著的肉,想著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少年,身為天生劍胚,自然便成了一座歸劍閣都寄予厚望的天才弟子,可他天生對練劍隻有幾分興趣,他更多的興趣,在別的事情上,所以一直以來,修行都算不上太快速。


    那個時候,其實大多數歸劍閣的師叔伯們都很擔憂,整日裏不知道向閣主古道真人抱怨多少,作為蘇宿的師父,那個麻衣老人,自然更是如此。


    隻是老人,從來都不會把這些話告訴蘇宿。


    他對自己的弟子,便像是對兒子一般愛護。


    甚至有空的時候,兩人還會都一起做些蘇宿喜歡做的事情。


    那年蘇宿喜歡上了燉肉,老人甚至還親自為他抓了一隻異獸,差點連命都送掉的老人,當時將那隻異獸往蘇宿腳下一丟,笑眯眯道:“小家夥,等會兒燉出來,為師可是要吃掉大半的。”


    蘇宿嘿嘿一笑,還是少年的蘇宿熟練的剝皮,去內髒,最後在這裏高高興興的燉肉。


    一老一少圍著燉肉的鐵鍋,談了很多。


    “小家夥,身為天生劍胚,為什麽不好好練劍?”


    “師父,沒人說隻要是天生劍胚,這輩子就得好好練劍吧?”


    “道理是這個道理,隻是你這樣的體質,是無數劍修都夢寐以求的,你既然有,怎麽能夠辜負?”


    “我們這一輩子,也很短啊,要是這些東西不吃,這些事情不做,豈不是也是在辜負自己的一生?”


    “你這小子歪理還不少,那你為何不把練劍當作不可辜負之一?”


    “我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我也在練劍啊。”


    “哎。”


    “師父你歎氣做什麽?”


    “為師之前受了些傷,疼。”


    “不要緊的,等會兒吃了肉就好了,對了師父,以後等我厲害起來,我去抓這些東西給師父你吃。”


    “依著你小子這個練劍的速度,為師要什麽時候才能吃得上你抓的?”


    “不要緊的,我是天生劍胚,很快的。”


    “對了,那晚那個少年是柢山的,現在是你朋友?”


    “我這劍都是他送我的,能不是朋友嗎?”


    “柢山啊,當年風光,現在不太行了。”


    “咋了,師父,你不會覺得小顧是在柢山,就不讓我們做朋友吧?”


    “怎麽會,你這個小子,我是說,他既然都送你這麽好的東西了,你可要把他當好朋友,一直一直做朋友。”


    “那是當然的,啊……師父,這肉好了,快吃啊!”


    “為師其實還不太餓,你吃吧,吃了趕緊長大行不行!”


    ……


    ……


    想到這裏,蘇宿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他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鐵鍋,然後伸手揉了揉雙眼,低聲道:“師父,我想你了。”


    ……


    ……


    秋風拂過寒山。


    來上山求道法的修行者一波又一波。


    蘇宿拿了很多好東西,也有很多好東西沒拿。


    他依舊每天都在那大鐵鍋麵前燉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的蘇掌律這些日子的心情很不好,故而沒人敢去招惹他。


    顧泯不知道這些事情。


    他一直在洞府裏。


    那些典籍都被送了出去。


    如今在他麵前的道法,隻剩下最後三冊。


    顧泯揭開茶壺,裏麵沸騰的茶水熱氣騰騰,但終究還是能在那倒影裏看清楚自己的臉。


    他變回來了。


    那醜陋的容顏已經消失,原本的容貌回來了。


    顧泯張開口,牙齒不再鋒利,隻是舌頭仍舊有些灰暗,這是在提醒他,身體的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


    但如今的顧泯,已經不能被稱作怪物了。


    顧泯看著水裏自己的倒影,沒有太多高興的,隻是伸手抓了一把桂花丟到沸騰的水裏。


    桂花香氣彌漫出來。


    顧泯倒了一杯茶。


    他開始看最後的三冊書。


    可以這麽說,世間幾乎所有關於修行的道法都已經被顧泯看過了,有多少卷,顧泯記不清了,但至少也是數十萬卷,他看書極快,但也用了幾十年。


    如今距離百年之期,恍然隻剩下十年了。


    他雖然踏足歸一境,但卻還不夠強大。


    十年之後,他們的未來如何,似乎有些凶險。


    顧泯喝完一壺茶。


    起身離開了寒山。


    就在他離開的時候,柳邑正好走了進來。


    看到空空如也的洞府,看著那翻到最後一頁的道法典籍,柳邑的眼眶有些紅。


    她大概是知曉了。


    她來到洞府口,看向外麵的天光,輕輕道:“我的男人,本來就是最了不起的。”


    她不知道顧泯去了什麽地方,但知道隻要他離開了這裏,便說明問題已經解決了很多了。


    這些年他雖然不說,也表現的很不在意,但柳邑很清楚,曾經生得那麽好看的少年,如今忽然變成了這樣,他的心裏當然會很難過的。


    他是那麽好看,好看到身為女子的她都有些嫉妒。


    這樣好看的少年,有一天不好看了,當然會很傷心。


    可他不說,她也就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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