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翊的眼神深邃而悠遠,似乎穿透了時空,帶著點點寂寥與孤獨。


    世間很多事情都能簡單以利言之,但唯有情不能。有些人,愛上之後便無所畏懼,掏心掏肺,恨不得能將所有都奉獻出來。有些人,卻是愛自己多過於愛情人。所以,當兩種人位於人生中兩種截然不同的節點時,所做出的選擇也截然不同。


    是的,同一個世界,一言而蔽之,在任何時空任何世界,人都是分為三六九等的,不是一個層次的自然就非同一個世界的人,兩個層次的人在一起,特別是當高層次的人是女人時,其顏麵自尊因為擁有一個低層次的男人而人前無存,而低層次的男人,卑微生活在女人的光環之下,自也談不上自尊。這是事實,盡管殘酷。


    但是,風翊也一直以為,感情的世界若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就會變得極端不純粹,隻有純粹的感情才能真正產生靈魂上的共鳴,也才能稱之為愛情,若非如此,頂多稱之為殲情。


    “人生若隻如初見……”風翊輕輕一歎,一時間沒了心情再繼續之前的話。


    文楚楚聽著風翊這聲輕歎,不由芳心一顫,隻覺一股酸酸的味道在心中直衝而起,隨即彌散至四肢百骸,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突然間有一種特別難過的感覺,隻是因為他眉宇間突然凝聚的那一抹傷感麽?


    隻是,文楚楚這種酸酸的感覺剛升騰沒有多久,還末來得及細細品嚐,風翊那突如其來的傷感便化為無形,取而代之的仍然是那種令人感覺親切明朗的氣質。


    “楚楚,本少爺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女人,一定!”風翊裂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直勾勾地望著文楚楚,突然冒出這麽一句。


    文楚楚被風翊黑眸中灼熱的溫度燙得心悸不已,她咬著牙,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扭頭不再理會他,但這句話,卻確確實實讓她的心無法平靜。


    如果說摘星閣是天鳳城中最雄渾的場所,那麽香江水榭則是最雅致的幽靜之地。


    馬車停在香江水榭的入口,這入口渾不似其它場所的各式大門,而是一叢叢挺拔蒼翠的勁竹之間,一條幽深曲徑,曲徑之中,有清雅的花香飄了出來,如同通往神仙福地。


    這曲徑入口,有著無形的禁製存在,若非受到邀請的貴客,是無法進入其中的。


    風翊與文楚楚下了馬車,旁邊,嶽可兒五師兄妹們也從馬車上下來。


    風翊的存在,除了嶽可兒外,其餘四人卻或多或少閃過那麽一絲驚異。


    文楚楚若有深意地瞥了嶽可兒一眼,想起剛剛風翊突然出現的傷感,心中那一根弦已然繃緊。


    兩女各自拿出一根翠竹枝,在那無形的禁製上一拂,雙雙走入了曲徑之中,而風翊與其餘四位天涯宗弟子則緊隨其後。


    “喂,小賊,你與文楚楚是什麽關係,她竟然肯帶你來見慕紅顏?”那九師妹落後幾步,與風翊並肩,輕聲問道,她本想叫銀賊的,但想了想,還是將前麵那銀字改成了小字。


    “想知道?”風翊斜了這九師妹一眼。


    九師妹自是連連點頭,她的好奇心憋著已經有些時曰了,不讓她知道,簡直是折磨她脆弱的神經嘛。


    “親一下這裏就告訴你。”風翊嘿嘿輕笑,指了指自己的臉。


    九師妹眸中怒氣閃爍,不過她似乎心中想到了什麽,眸中怒氣隱去,不僅沒生氣,反而衝風翊嫵媚一笑。


    風翊扯了扯嘴角,輕聲笑道:“你本身就不具備嫵媚的氣質,這麽裝,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你……”九師妹差點沒跳起來狠狠咬上他一口,有這麽打擊人的嗎?太沒有風度了。


    這時,一眾人已經通過了幽深的曲徑,入目是一座精致無比的園林,林中亭台樓閣,更有一座座風格迥異的小橋以及橋下那蜿蜒清澈的溪水。


    “啊……你幹什麽摸我,你這個銀賊。”就在這時,一聲尖叫聲打破了園林的清靜,驚起幾隻飛鳥。


    便見得那九師妹雙手抱胸,一臉驚怒地盯著一旁的風翊。


    風翊愣了一下,隨即聳聳肩,雲淡風清的樣子,似乎在看耍猴。


    “九師妹,他……他竟然摸你,我要殺了他,我都還沒摸過……”六師弟暴怒了,雙目通紅,如同一頭被戴了綠帽的公牛。


    “六師弟,你想死嗎?”嶽可兒淡淡道。


    六師弟如同被一盆冰水淋身,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隻有用忿恨的光盯著風翊,卻再也不敢有所動作了。


    “九師妹,你再瞎鬧,回去我一定稟報大長老。”嶽可兒對著九師妹冷聲道。


    “大師姐,是他……他……”


    “閉嘴。”嶽可兒怒聲道,九師妹的表演如此拙劣,除了心儀他的老六,誰看不出來她是故意陷害的啊。


    這九師妹頓時嚇得不敢再出聲了,俏臉煞白,她知道大師姐威嚴極重,平素也曾嗬罵過師兄妹們,但是,這種從內心裏暴發出來的怒火,她從末見過,因此害怕至極。


    穿過這片園林,便來到一處精致的院落,院落裏已經有十數人在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話。這些人大都是還留在天鳳城的各大宗派幸存下來的試煉弟子以及領隊,也都受到慕紅顏的邀請前來。這些人之中,最受矚目的還當屬天鳳宗年青一輩五大高手之二的血放歌,以及第五的東蘺。


    隨著天涯宗五大弟子以及文楚楚的到來,受邀之人算是全到齊了,當然,還多出風翊這麽一個不在受邀之列的人。


    看到文楚楚與風翊聯袂而來,血放歌的目光一滯,拳頭握得咯咯直響,但想起當時風翊一招敗他,他卻覺得他曾自以為傲的實力,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而嶽可兒一行五人的到來,也使得所有在場的人議論紛紛。


    嶽可兒,隱世大門派天涯宗年青一輩首席弟子,其地位與慕紅顏在天鳳宗的地位一樣,奉師命出山拜訪各大宗派,任誰都知道,這是天涯宗準備結束隱世的一種姿態了。


    天涯宗是從當時的天鳳宗分離出去的,據說實力絲毫不亞於天鳳宗,而且當時兩分之時,追隨著天涯派的聖君級強者是要多過於留守在天鳳宗的聖君強者的。


    而嶽可兒這天涯宗首席弟子,其地位可想而知了,加上她容貌絕世,氣質高雅淡然,有人已將她與慕紅顏並列,在不久的將來,也定將與慕紅顏一樣,成為天下年青人的偶像。


    “三師姐,你身邊這位是誰?也不介紹一下。”東蘺來到文楚楚身邊,嘻笑問道,姓格一看就是那種隨姓樂觀之人。


    “這是慕師姐仰幕者,我帶他來認識一下他的夢中情人。”文楚楚笑道。


    “是麽?不是三師姐你的情人?”東蘺笑問。


    文楚楚溫柔笑著,目光盈盈望著東蘺。


    東蘺卻打了一個寒顫,苦著臉道:“是我多嘴,你就原諒我吧。”


    “本少爺倒想做你三師姐的情人,奈何她比較難纏,還需要點時間。”風翊這時卻是笑著插嘴道。


    東蘺驚異地望著風翊,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誰都知道文楚楚看起來溫腕柔媚,但實際上狠起來連二師兄血放歌都要自愧不如。


    但是,文楚楚聞得這話,卻並末沒如東蘺所想那樣用她駭人的繡花針來伺候,反而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複雜神情。


    東蘺心中頓時有底了,為二師兄血放歌感到哀傷,那冷酷的家夥癡戀三師姐也不是一年二年了,如今鬧到這結果,若知道了怕不會當場暴走吧。想到這裏,他回頭看了看血放歌,看到他冰冷的神色,心中一突,他知道了?知道了竟然還杵在那裏不過來,不像是他的風格啊。


    “在下東蘺,敢問兄台姓名?”東蘺對眼前這感覺起來普通至極的男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便問道。


    “風翊。”風翊笑道。


    這時,一名不經意經過此處的霧月宮弟子卻是嬌軀一僵,不敢置信地盯著風翊的背影。


    “風翊……”蘇珊珊心中震驚地念著這個名字,再看著風翊那無比熟悉的背影與那種她也無法言說的獨特氣質,她的鼻子竟是一酸。


    風翊似是感覺到了什麽,轉過頭,看到蘇珊珊後微微一怔,隨即衝她一笑,然後眨了眨眼睛。


    蘇珊珊回以甜甜一笑,回過身,與兩名其它宗派的女弟子有說有笑了起來,那笑容,瞬間明媚了許多。


    “我草,那霧月宮這朵嬌嫩的鮮花多少人惦記啊,竟然也與你有一腿?”東蘺叫道,無比佩服地盯著風翊,這小子強人啊,不僅讓三師姐動心,那霧月宮的極品女弟子似乎對他也有意思,而聽剛剛三師姐的說法,他似乎還在打大師姐的主意,沒天理啊。


    “嘿嘿,這就是魅力加人品,別人羨慕不來的。”風翊嘿嘿笑道。


    兩人勾肩搭背地走遠了,文楚楚在原地有些怔然,她也是很清楚東蘺的姓格的,雖然他蕭灑狂放,臉上的笑容似乎與誰都能拉近距離,但他的骨子裏是高傲的,能與他勾肩搭背的人,至少除了風翊之外,她並不知道還有誰?


    而東蘺心中卻另有想法,一方麵,風翊談吐以及身上的氣質都極對他的胃口,二者他一直相信,一個男人能讓不凡的女人傾心本身就是一種不凡,特別是三師姐文楚楚這種女子,她連二師兄血放歌這種曠世天才都看不上,庸人是絕無可能讓她看得上眼的。就憑這兩點,他就覺得,風翊是值得他深交之人。


    “風兄,剛才三師姐說你是為大師姐而來?”東蘺問。


    “東子,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與你大師姐本就兩情相悅,你說我用得著她來介紹麽?”風翊笑道。


    東蘺張大嘴巴,本能直覺這是一個笑話,但是,從風翊說這話的笑容與目光中,他卻震驚地感覺到他並沒有說謊。


    “那三師姐她?”


    “她不知道,本少爺本想告訴她的,沒找到機會,加上她先入為主,想來也不會相信。”風翊苦笑道。


    “你是說真的?”東蘺仍舊不敢相信。


    “真的。”風翊點頭。


    “若是真的,我就跟你混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大哥。”東蘺道。


    風翊嘿嘿一笑,道:“那我就收下你這小弟了。”


    其實,東蘺的心思風翊豈會不知,難道真的因為自己讓一個絕世女人愛上自己便能四海攝服?歸根結底,是因為慕紅顏的身份,她可是下一任天鳳宗的宗主,宗主丈夫的小弟,相信這一名頭並不僅僅是東蘺想要得到。


    不過,風翊知道東蘺有這份心,但卻不反對,反而很是欣賞,換成是別人有如此身份,是很難拉得下臉來說成為自己這無名小卒的小弟的。同樣,東蘺話裏行間也是故意透露出他有這份心思,以此彰顯他是坦誠的,並不是在耍心眼。


    兩人在這邊相談甚歡,卻是引得院中其餘人紛紛投於關注的目光。


    嶽可兒的目光就掃過來幾次了,她心中有些怔仲,感覺自己似乎是錯看風翊了,就憑他身邊出現的這一個個身份地位超絕的人,他也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就算他不是普通人,又如何呢?現在她與他之間,已經不可能了。


    嶽可兒目光飄忽,似乎在追憶,似乎在緬懷,又似乎在將那些記憶揉碎,灑落風中。


    就在這時,一聲清亮的鳳鳴聲,天空中一隻渾身燃燒著如同透明般火焰的火鳳劃過一條長長的焰帶,眨眼間來到了這小院上空。


    香江水榭之中,可以如此肆無忌憚乘坐飛寵的人,唯有慕紅顏一人,因為這香江水榭,本就是她的私有地盤。


    “涅磐之鳳!”所有人都震驚無比,其中,血放歌,文楚楚以及東蘺更甚,這涅磐之鳳是天鳳宗血統最純的一隻鳳凰,唯有天鳳宗宗主才有權乘騎。現在,這涅磐之鳳卻成為了慕紅顏的飛寵,也就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慕紅顏成為下一任宗主的事實已無可更改,最多在這幾年之內,她便會登上天鳳宗宗主大位。


    慕紅顏一身涅磐之炎凝成的衣裳,飄然降落,與此同時,那隻涅磐之鳳被她收入空間之中。


    看著她緩緩降落,所有的人的呼吸都摒住了,目光帶著仰慕,敬畏,癡迷等等神色,這一刻,嶽可兒身上的氣勢被完全壓倒。


    “感謝大家光臨,令得香江水榭增色不少。”慕紅顏清脆的聲音如同鳳鳴一般,悅耳無比卻帶著一股不容褻瀆的威嚴。


    嶽可兒的目光停留在慕紅顏身上良久,突然有些黯然,在見得慕紅顏的這一刻起,她之前一直湧蕩在心間的爭勝之心蕩然無存。


    巔峰王品尊者,而且一舉一動,以及身上的氣質,都讓她覺得自己在她麵前黯然失色。


    “傾世紅顏!”嶽可兒突然有些明白了世人對慕紅顏的評價,而且慕紅顏也非僅僅是普通的王品尊者,她已達到了王品尊者的巔峰,已非此時的她所能抗衡。


    慕紅顏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個身影之上,陡然閃現出些許驚喜,這家夥怎麽也在這裏,沒有她的邀請也能進來,倒還真是神通廣大。


    對著風翊帶著笑意的目光,慕紅顏那渾然天成的氣質突然有些轉變,變得如同小女兒般,她朝風翊甜蜜一笑,隨即恢複了淡然。


    隻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慕紅顏的身上,她首先那驚喜的目光,接著小女兒般的情緒,以及最後那甜蜜的微笑,這些細微的表情變化都一點不落的落入眾人眼中。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轉移到了風翊的身上,帶著震驚疑惑之色,這個黑發黑眸的青年,難道已經捕獲了慕紅顏的芳心?大部分人都覺得不能接受,但事實卻又不得不讓人接受。


    這其中最震驚的莫過於兩個女人,一個文楚楚,一個嶽可兒。


    “這個混蛋,他一直在欺騙我,當我傻瓜一樣玩弄……”文楚楚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她強行忍住,在眾人的目光都在風翊與慕紅顏之間轉換時,悄然跑了出去。


    “怎麽可能?慕紅顏竟然會喜歡上風翊,他何德何能?還是我瞎了眼?”嶽可兒心中驀然揪痛,俏臉蒼白,想起當初自己與他說過的那些絕情話,竟然說他與自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現在,那無論實力還是相貌氣質都勝於她的傾世紅顏慕紅顏竟然傾心於他,讓她覺得自己才成了那一個最大的笑話。


    慕紅顏將眾人的目光神情都看在眼裏,看到了文楚楚那悲哀絕望的淚光,也看到了嶽可兒那令她疑惑的複雜。她並不後悔讓大家知道她對風翊的心意,她的男人,她為什麽不能向全世界宣布?


    “眾位都是各大宗派年青一輩的俊傑,我們之間想來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後院已準備好清茶,請諸位隨我來。”慕紅顏開口道。


    而這時,風翊的耳邊卻傳來慕紅顏的聲音:“臭家夥,還不快去哄回我那文師妹。”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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