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不好講的?”包炎躺在地上懶洋洋的說到。


    陳森森任勞任怨的給他扇風,末世的天氣多變,包炎火係體質又極其怕熱,有陳森森在,便嬌貴得很,事事都讓他伺候著,也就是阮欒不在,不然定能諷刺這小子手斷了。


    遊書看向嶽嵐良的眼神充滿了疑惑,他和嶽嵐良事事都在一起,但是從未聽他說過這事,他把遊小小抱在懷裏哄她睡覺,嶽之治眯著眼睛靠在遊書身邊同樣昏昏欲睡。


    “出來前,許指柔說過無論發生了任何事情都不要我們回去。”嶽嵐良歪著頭,正經的回複他們的話。


    遊書皺眉,“我怎麽沒聽你提過?”


    包炎反而糾結另一件事,他不開心的別嘴,“你不應該叫她區長嗎?”哪能名字名字的瞎喚?


    嶽嵐良噗呲的一下笑了出來,他笑嘻嘻的看著包炎,“沒想到你還挺忠心的。”


    “不過她馬上就不是了,我就這麽喊喊也沒事吧?包大少爺還想對付我不成?”嶽嵐良的黑色眼睛在黑夜中仿佛能發出光亮,像隻貪婪的豺狼。


    包炎腦內還沒有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反應卻極快的坐起身,順便把陳森森拉到身後。


    陳森森反手就摸上了腰間別著的槍,眼神掃過一旁坐著的遊書,然而令人驚訝的是遊書和他們一樣都是驚疑的表情,遊書一手抱著遊小小,一手摟過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麽事的嶽之治。


    “又沒有月亮了啊。”阮欒對著漆黑似墨的天空歎了口氣,然後關上了窗戶,他的眼睛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床上躺著的達至北。


    達至北還在昏睡中,他全身發熱,一直降不了溫,沒法帶他去醫院,因為醫院一點用都沒有,他除了使用自己以前了解到的一些淺薄的物理降溫外,別無辦法。


    阮欒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擔憂的看著床上的人,達至北長得很好看,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以往白皙但是健康的膚色變得蒼白無血色,即使他平時再無活力再懶洋洋的不愛動彈,但是從未像現在一樣脆弱似乎誰都能打倒。


    這幾天他除了用係統裏麵會消失的食物拿出去騙騙人換點物資外,就是待在房屋裏等著達至北好起來。


    係統裏麵有醫生裝,自然也有藥物一類的東西,但是他不敢用,就怕達至北本來沒什麽事情的,一針下去……完了。


    說實話,他其實有些害怕,比他發現自己來到了末世還要害怕。


    阮欒趴在達至北的床邊,腦袋擱在交疊的手臂上,歪著腦袋看著達至北的臉。


    他知道他一直以來膽子那麽大的原因,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把這當成末世看待過。


    帶著係統,未曾受過傷。


    就像玩一場rpg遊戲。


    那個和包炎出去曆練的而慘遭死亡的少年就是遊戲裏麵必死的npc,他雖然和包炎他們一樣感覺到難過,情緒卻總有些不到位,就像你看見新聞裏麵死了多少人,雖然會默哀,但多多少少不可能達到人家親屬傷心難過的程度。


    他來了末世這麽久,但是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除了達至北這幾個人外他沒有半點真實感,他總有一種自己活在一場夢裏的感覺。


    於是,達至北的病倒就生生撕開了這場夢,把血淋淋的現實給他看。


    達至北會死。


    達至北會死。


    和他一起生活了五年左右,那個他從十四歲看大到十九歲的達至北,那個對他笑一次他就會驚訝半天的達至北,那個小傲嬌口不說卻表達在行為上的達至北,會死。


    在這個人暈倒的那一瞬間,阮欒突然明白自己真真確確的生活在了一個鮮血淋漓的世界裏,他連最基本的醫療都沒辦法給他。


    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利用係統救了達至北,這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至此他就活在了達至北的照顧下。


    他殺過喪屍,他殺過人,但從未有過愧疚感,歸根到底還是總在出現他麵前的那個從稚嫩到成熟的背影。


    如果他要是真的……


    阮欒咬牙,他擦了一把臉,他以為自己哭了,但是幹幹的手感告訴他沒有,阮欒湊近達至北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你要快點……快點好起來。”


    “嶽嵐良你什麽意思?”包炎現在的姿勢令他有些不太舒服,他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包大少爺沒有了達小子在,就是個傻子了嗎?”嶽嵐良挑唇而笑,一向粗獷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妖異的意味,“你現在還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嗎?”


    包炎被噎了一下,沒有立即回話。


    一聲冷笑打破寧靜,遊書冷眼看著嶽嵐良,“嶽嵐良你什麽意思?”


    他問了和包炎一樣的話,但是這次嶽嵐良卻不敢像回複包炎一樣回複他。


    嶽嵐良沉下臉,聲音沙啞,“你還不知道我想要幹什麽嗎?我不想再和你玩什麽爸爸朋友的遊戲,我想要掌握……世界。”


    他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語調陡然高起,他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來,眼睛熠熠生輝,他就像信了邪教一樣,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興奮的光芒,他突然走到遊書麵前。


    遊書下意識把兩個孩子摟的更緊了一些。


    嶽嵐良沒有在意他的動作,他激動的握住遊書的肩膀,興高采烈的說:“遊書,你跟著我一起去吧,我們一起覺醒異能怎麽樣?不用再去養這兩個小鬼了,也不用再被異能者踩在腳下了!我們……我們一起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我們……”


    覺醒異能?


    包炎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陳森森的手,異能覺不覺醒不是天注定嗎?哪能……他恨不得自己的腦子好一點,如果達至北在的話,如果……阮欒在的話……


    “咳咳。”微弱的咳嗽聲把阮欒從淺眠中喚醒。


    阮欒用力的擦了擦睡意朦朧的眼睛,抬頭看著半睜著眼睛的達至北,他激動的連話都說的斷斷續續,“小北……我……你要吃……吃點東西嗎?”


    達至北他睜著眼睛,卻不知道看向何方,他的目光沒有焦點,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回光返照的感覺。


    阮欒有些心慌,他壓抑住自己的害怕,伸出手去輕輕的碰了一下達至北,手在空中不可控製的顫抖,“小北。”


    達至北這才發現他的存在,他低眸輕輕說了句話。


    阮欒聽不清達至北說的什麽,他微微靠近達至北,隱隱約約從達至北的口中聽到了兩個字,“快走。”


    “阿良我不懂你的意思?”遊書微微笑了起來,和嶽嵐良記憶中十七八歲青澀遊書的模樣一樣。


    嶽嵐良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開了口,“那人發現讓普通人覺醒異能的辦法,我……”


    嶽嵐良突然驚醒,他進了那個組織沒有多長時間,但是卻是知道“那人”的存在不能隨便對人提起,所以他連忙閉上了嘴,看著遊書也不免覺得惱怒,看著遊書仔細的護著有遊小小和嶽之治就更覺得煩躁。


    “你還真把他們當成你兒子女兒看待了?”他忍不住諷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劃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還是你想把這兩孩子當成……確實長得不錯。”


    包炎一開始不理解他說的話,但是也就是一愣,就明白了意思,他不免覺得惡心,你養了他們那麽久,還能說出這種話?陳森森捏緊了他的手,包炎深呼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現在不易動怒。


    遊書微垂著腦袋,外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唯獨拽著遊小小的衣服用力到發白程度的手才能表達出他的一絲情緒,“我們當時不是說好一起養他們的啊,在他們的父母死於喪屍之下時。”


    “對啊,因為那是這兩覺醒了異能啊。”嶽嵐良涼涼地說道,他轉念一想,又笑了,“可我們現在也能覺醒異能,何必靠他們呢?”


    遊書抬眸,“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萬一……?”


    “那旁邊那兩小鬼不是能告訴你嗎?”嶽嵐良總算注意到了一旁的包炎和陳森森。


    包炎和陳森森幾乎是同時想到了死而複生還擁有了異能的葉舟……


    包炎卻又想到了更高一層,達至北當時似乎也知道了一件事,單獨和許指柔說過,莫非就是這事?


    他想到達至北和阮欒就覺得心慌,現在突然明白了為什麽。


    他朝嶽嵐良怒吼,“達至北是不是被你害的?”


    “我哪有那種能力害他啊。”嶽嵐良嘲諷的笑了笑,“誰知道他怎麽犯病了呢,本來約好和我們一起走的,連計劃都做好了,不過不走也沒關係,差不多的。”


    包炎驚慌,“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嶽嵐良卻沒有再理會他了,他真誠的看著遊書,“和我一起吧……我們……”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很多以後,很多“和我一起”,很多“我們”。


    這幅開心而又充滿活力的模樣,讓遊書想起了他們剛從學校裏畢業的那段日子,那個時候嶽嵐良向上陽光充滿正義感,雖然偶爾會使壞欺負人,但也讓他覺得可愛。


    過往不可回首,一切得要向前看。


    遊書抿唇,“那小小和之治呢?”


    嶽嵐良毫不在意,“和包炎一起丟給那些人唄,他們需要異能者,不枉費我們養他們這麽多年了。”


    遊書點頭,他把兩個還未被驚醒孩子放到了包炎的懷裏,在這個年紀,包炎陳森森還有達至北就已經上戰場了,別說這麽大的事還睡得死去活來了,身直接就是平常的眯眼都可能害得他們身首異處,由此可見,嶽嵐良和遊書平時有多麽寵他們。


    但現在看來,免不得有故意讓他們放低警惕心的嫌疑。


    遊書站的有些不穩,他一晃兩晃的走到嶽嵐良的身邊,嶽嵐良開心的伸手,準備把他抱住。


    遊書倒在了嶽嵐良的懷中,一把精巧的防身匕首隨意的刺出,鮮血橫流,嶽嵐良輕易地製住了受傷的遊書,並且放手就把匕首刺進了遊書還未痊愈的傷口中。


    他不敢置信的問:“為什麽?”


    他聽見從來都是笑眯眯的遊書在他耳邊帶著哭腔道:“把我的阿良還給我好嗎?”


    淚水濕潤了他肩頭的衣服,鮮血浸濕他的衣服。


    過往如雲煙,記憶中兩個半大孩子的誓言笑談如煙般消散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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