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了一眼要散不散的人群,收回目光的張梅轉身往教室走去,轉身的張梅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時候,看到她背影的陳小燕眼底那絲絲沒有掩飾的惱怒,對於張梅一而再再而三的嗬斥,陳小燕覺得她作為老師的尊嚴被挑釁了,在陳小燕的眼中,學生不聽話就是因為揍的輕,尤其是張梅這樣沒有父母的孩子更是缺乏管教。


    打算上課的時候好好收拾張梅的陳小燕壓下心底的那股小心思,站在一旁咋咋呼呼的驅散著學生,看著邊趕人邊嗬斥屯子裏孩子的陳小燕,張連海又皺了下眉頭,但什麽都沒有說。


    回到教室前的張梅先把放在窗台上的飯盒拿起回到教室,把李二霞的飯盒放在桌子上,坐回座位上開始收拾書包,從張梅開口,張梅就已經打算好,請假回家,張梅從來不相信陳小燕會不找自己麻煩,以張梅對陳小燕的了解,隻要張梅在教室裏坐著,她就會不遺餘力收拾張梅,快速的把書本裝好,又把飯盒塞進書包的張梅拿著自己的書包離開了教室。


    看著迎麵走來磨磨蹭蹭的同學,張梅沒有說話也沒有管看到她提著書包同學們驚訝的眼神,隻是提著自己的書包繼續往前走。


    “張梅,沒放學哪,你幹什麽?”張梅越過同學時,被還在教室前空地趕人的陳小燕看到,張梅提著書包的行為讓陳小燕感覺一陣陣惱怒,大吼著帶著怒氣快速往張梅這邊走著。


    而張梅看了一眼帶著怒氣的陳小燕,迅速的看了一眼左右,當發現兩側沒有人擋住時,張梅鬆了一口氣,張梅可不管自己是不是多心,陳小燕喜歡打人,萬一惱羞成怒給自己一巴掌,她找誰說理去。


    而陳小燕的怒吼也讓準備回辦公室的張連海皺著眉頭看了過來,當看到張梅提著書包站在教室前時,張連海有些生氣,沒有放學,這孩子怎麽回事。


    跟在陳小燕身後的張連海調轉腳步放張梅這邊走來,走到距離張梅幾步遠的時候,陳小燕臉上的怒氣與微微的扭曲已經清晰的看到,張梅把書包緊緊抓在手裏,甚至把書包帶團在一塊抓住,省著萬一陳小燕動手的時候長長的書包帶在拖累到自己。


    “張梅,你幹什麽?誰給你假了,沒放學你就走還有沒有點紀律了,你是不是不想念書了啊。”陳小燕大聲的質問和眼中的威脅沒有換來張梅的一絲波動,張梅隻是平靜的看著滿臉漲紅的陳小燕,“陳老師,我請假,我肚子疼。”


    說完話的張梅沒有去管聽到自己說辭的陳小燕越發有些扭曲的臉,目測了一下距離,調轉方向,往左側走去,“張梅,你今個敢走,明天就不要來上學了。”


    陳小燕上前一步突然想起校長還在後麵,強行壓下想要伸出的右手,陳小燕的話讓張梅抬起的腳步停住,看著滿臉漲紅的陳小燕,“陳老師,我才十二,還在接受國家九年義務教育的範圍內,我上不上學不是你說的算。”


    說完話的張梅看了一眼陳小燕身後的張連海,跟在陳小燕身後的張連海沒有想到張梅能出這樣的一段話,有些驚訝的看著站在陳小燕側麵的張梅,仔細打量間,張連海發現眼前的這個孩子,雖然瘦小,雖然衣裳還有一小塊補丁,但整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裏,卻透著一股很少有的平和與利索勁。


    張連海仔細搜索著腦海裏對學生的印象,可怎麽想也沒有想起這個微微有些眼熟的孩子到底是誰家的孩子,不過張連海還是能夠從張梅並不新的衣服和提在手裏的書包看出,張梅是屯子裏的孩子。


    張梅說完想說的話再次抬起了腳步快步的往外走,沒有去看陳小燕扭曲的臉,也沒有去管張連海眼底的探究,直到走出學校老遠,張梅才徹底鬆口氣放慢腳下的步伐,張梅雖然看似不緊張,但對於自己與喜歡打人的陳小燕完全不成比例的身高與體型還是暗暗的警惕著,好在總算離開了學校。


    張梅並不擔心上學的問題,在距離她們屯子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外還有另外一所小學,隻是相比這所小學距離要遠一些,農村教育沒有所謂的擇校,大家看的都是距離遠近,要是在這裏真的待不下去,張梅完全可以去另外一所小學,前世的時候,就是因為這次搬磚的活動,最後鬧的不可開交時,張梅也跟著所有屯子裏的孩子一起轉到另外一所小學,心底有打算的張梅不緊不慢的往前走,沒有看到跟在他身後的張連海。


    直到張梅離開學校,張連海才看了一眼陳小燕轉身往辦公室走去,走到半道,張連海突然停住了腳步,張連海終於想起那孩子像誰了,那雙大眼睛明明跟張桂河一模一樣,張連海是知道張桂河的姑娘在他們學校,一直沒有去找也沒有照顧過,也就是因為心底對張桂河有氣有愧疚,那時候,他、陳福、張桂河、正蘭五隊的周兆福他們四個是最好的,張桂河當兵的時候,把老婆孩子交給他們三個照顧,後來他先發現張桂河老婆跟外人有染,告訴張桂河的時候,張桂河不相信不說還打了他一拳。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光腚朋友啊,不相信自己還打人,張連海心裏火燒火燎的難受,後來一來氣跟張桂河斷了關係,雖然後來張桂河也道歉了,但張連海就是生氣,等他消氣想要原諒張桂河的時候,張桂河卻犧牲了,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張連海偷著哭了半宿,為失去的朋友,為自己當初的小心眼,其實過後他也想過,那次說張桂河老婆有外遇也是自己衝動了,常年不在家的老爺們,乍一聽別人說自己老婆有外遇肯定受不了,哪怕說的這個人是自己這個好朋友。


    從桂河去世到現在一直沒有登門,除了開始是生氣後來卻是愧疚,自己這算什麽朋友,好兄弟死自己都不知道,就是這份複雜的心裏讓張連海一直躲避著裝作不知道張梅在自己學校也從來沒有照顧過,而張連海也知道陳福在張桂河屯子裏當隊長,張連海想著有陳福照顧也就一直沒有出麵。


    但今天,看到張梅想起張桂河讓張連海心底的複雜突然像破了個大洞似的,張連海來不及細想掉頭就往門外跑,順著小道追過去後,遠遠的看到了張梅張連海停住了腳下的步伐,站在後麵想了半天才再次抬起腳步,算了,其實這些年一直想去看看七叔,找不到理由,正好今天這事也算借口了。


    下定決心的張連海遠遠的跟著張梅,看著前麵不緊不慢走著張梅,張連海臉上慢慢的浮現出回憶的笑,像、真像,張桂河就是這樣,走路不緊不慢,做事還不著忙不著慌的,從小就是他們四個人中間最穩重心眼也最多的,再次看到這種不緊不慢的步伐,張連海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張桂河,明明偷了大隊的苞米棒子應該趕緊跑,可張桂河愣是裝作沒事似的,慢悠悠的晃。


    遠遠的跟著張梅身後來到屯子的張連海想了想沒有在跟著張梅,而是繞了個圈去了陳福家,站在陳福家門口,張連海看了一眼陳福家幹淨的院子,暗暗的點點頭,站在院子外喊了起來,“陳福、大福子、陳福”


    一聲高過一聲的喊聲讓剛從地裏回來坐在炕沿喝水的陳福趕緊把水咽下,被熱水燙的夠嗆的陳福比劃著讓老婆子趕緊出去看看是誰,王貴花下地連鞋都沒提上就出了屋,看著站在院子外的張連海感覺有些眼熟。


    想了半天沒想起來,但還是打開虛掩的院子門把張連海迎進屋,已經從炕上下來套上鞋的陳福走出屋子,看到了跟著走進來的張連海,打量了幾眼後,陳福臉上突然浮出怒氣,左右找了一下,一把抄起放在牆跟前掃院子的大掃把,“誰讓你來的,你趕緊給我滾出去。”


    陳福的話和舉動讓王貴花嚇了一跳,趕緊衝過去一把抓住陳福手裏的掃把,“你幹啥呀。”陳福一把甩開王貴花,舉著掃把看著張連海,“滾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陳福激動的舉動讓張連海一陣苦笑,“大福子,我今個看見桂河姑娘了,我來看看。”


    張連海提起張梅讓陳福手上的舉動僵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麽,“桂河姑娘有我,不用你操心,趕緊走。”


    看到陳福帶著怒氣的臉,張連海心底苦笑不已,但就這麽離開張連海不願意,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次來到這裏,從走進屯子開始張連海就沒打算這麽離開,好在來找陳福他心裏已經做好被哄的準備。


    “大福子,我今個來是因為桂河姑娘有事。”張連海一下子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找到借口的張連海往前踏了一步。


    張連海的話讓陳福臉上的怒氣一僵,想了一下後,到底還是擔心張梅的心情壓下了對張連海的惱怒,哼的一聲把掃把扔下,“進來。”說完轉身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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