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腫脹的雙腿離開手術室的張梅看著那些在簡陋的環境下等待救援的生命,看著那一張張悲痛的麵孔,心好像在滴血一樣頓頓的抽疼著。


    “張梅,你那邊還有藥嗎?”林曉滿頭汗水的跑來,沙啞的嗓音帶著無法掩飾的焦急,張梅的表情一僵,在林曉期待的目光下搖搖頭,已經跑了六個手術室的林曉眼淚刷的一下下來了“張梅,那是個孩子,手術成功了可因為傷勢太重已經出現高熱反應,張梅,我不能這麽扔下這個孩子。”


    淚如雨下的林曉哽咽的把那份壓製不住的心疼吐出,緊緊抿住雙唇,張梅死死的盯住林曉“林曉,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把孩子的命保住,我給你弄藥,怎麽也要讓孩子堅持到直升機到。”


    剛剛送走一批危重病人,直升機再次回轉怎麽也要四個小時,可對於病人來說,很可能四十分鍾都無法堅持。


    抬起手臂擦了把眼淚,林曉使勁點點頭“張梅,我就是拚勁全力也會保住孩子的命,你趕緊去。”


    說完林曉轉身往自己負責的手術室跑去,而張梅則轉身看向李“教官,我去找藥,這裏你盯著點。”


    李點頭,上前一步走到張梅麵前“張,不要急,情況一定會好的,我們不能失望我們不能灰心,還有這麽多人等待著我們的救援。”


    李雖然沙啞但帶著特定的安撫讓張梅焦急的心略微有些鬆緩,深吸一口氣,張梅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問了幾個人張梅才得到坦克團團長魏滿生所在地,腳下的步伐急促的趕到忙碌的救援現場,找到重災區的最高長官魏滿生“魏團長、魏團長。”


    大喊的張梅讓奮戰在第一線的魏滿生抬頭,滿是灰塵傷痕的臉頰出現在張梅眼前,揮揮手臂,招呼魏滿生下來的張梅等了一會才看到從碎石堆出來的魏滿生。


    “張醫生,有什麽需要你說。”魏滿生的直言讓張梅一直緊繃的心微微鬆了一下“魏團長,給我一連人,跟我去鎮醫院的遺址,我問過當地的醫生,鎮醫院有一間壓在碎石下的倉庫,那裏有病人需要的藥,我需要〖藥〗品,大量的〖藥〗品和針劑,很多病人等不到直升機送出也等不到道路打開,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救命藥...。”


    停頓了一下,張梅再次急促的開口“魏團長,找個熟悉地形的人,找被衛生所的遺址,那裏也有藥和針劑,能找到的,能挖出來的最好全部送到醫療隊。”


    張梅急速的話語讓魏滿生眼睛一亮“張醫生,不用你去,我帶人去,我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藥給你們醫療隊送到。”


    說完魏滿生不等張梅反駁轉身大吼“周強、周強,集合三連的戰士跟我走。”


    幹啞的刺耳的聲音傳遞的很遠,看著神情憔悴但雙眼熠熠發光的魏滿生,張梅心頭一緊,這就是軍人,這就是永遠奮戰在第一線的〖中〗國軍人。


    沒有在多說什麽,張梅轉身快步趕回醫療隊,急切的腳步隱隱帶著不滅的希望,重新投入到醫療救援中的張梅不斷的抬頭看向遠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孩子的情況越來越危機,能夠用上的〖藥〗品全部給孩子用上,可孩子的情況還是急劇下降。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兩個半小時、三個小時“小蘭huā。”一聲淒厲的喊聲響起,站在手術台上的張梅雙手有條不紊的緊急著動著“收心。”


    低喝一聲因為淒厲的哭喊而有些慌亂的助手,接過助手再次遞過來的止血鉗,張梅低垂的眼眶內湧上一抹濕潤,眨了眨發酸發澀的雙眼,張梅全神貫注的做著手術。


    當持續了三個半小時的手術結束,處理好的張梅腳下有些踉蹌的跑出手術室,迎接張梅的是一張麵孔被蓋住的小小身影。


    “張醫生、張醫生,倉庫找到了,倉庫找到了,藥、全是藥和你們需要的針劑。”


    劉毅〖興〗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張梅眼前卻隻有那個最終沒有等到救命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好像怕驚擾到那個永遠閉上雙眼的天使,張梅走到了孩子身邊,輕輕的拿下孩子臉上的小手絹,蒼白的臉頰上,充滿童真的雙眼緊閉,摸著孩子臉上一道道劃痕和淚跡“小蘭huā...。”


    低低的喃喃聲從張梅口中吐出,而因為終於找到藥而〖興〗奮的劉毅跌跌撞撞的衝進醫療隊看到的就是蹲在小蘭huā麵前眼眶通紅的張梅,順著張梅看過去,熟悉的麵孔、熟悉的身影讓劉毅完全傻住了。


    “huā娃?”輕輕的呢喃聲中,劉毅雙腿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赤紅的雙眼沒有意識的流著眼淚“毅娃子?”


    被耳邊熟悉的稱呼驚醒的劉毅,慘叫了一聲“huā娃啊!”騰的一下蹦起來的衝到了小蘭huā麵前,推開張梅抱住了小蘭huā,死寂一樣的沉默後,嗚嗚的哭聲慢慢的響起,發自內心的壓抑哭聲不斷的在人們的耳邊響起。


    沙啞滿是悲涼疼痛的哭聲讓所有人紅了眼眶,都說男兒的哭聲是不能聽的,不是到割了心的地步他們不會出聲,那低啞沉重的哭聲能輕易擊潰所有的矜持,此時劉毅的哭聲好像一拳又一拳砸在心頭的重拳讓人疼的厲害。


    “小蘭huā是毅娃子最後的親人了。”耳邊傳來的低語讓張梅心頭一顫,隻剩下一人了,這一刻,張梅能夠理解劉毅那種痛失的刻骨疼。


    拉住了想要上前的林曉,搖搖頭“那是劉毅唯一的親人。”張梅的解釋讓林曉哭的不能自已,勉強壓下心底的悲傷,張梅看向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周強,同樣紅了眼眶的周強使勁抹了把眼淚,上前一步,一把把抱著小蘭huā嗚嗚哭的劉毅扯起來“劉毅,別哭,走,跟營長走。”


    哽咽著的周強扯著劉毅,劉毅使勁抽出手臂,抬起滿是灰塵的手臂擦了把臉頰,脫下外套,使勁抖摟一下上麵的灰塵,再次回到小蘭huā身邊,扶起小蘭huā還沒有完全僵硬的身體“huā娃,你不是喜歡哥的軍裝嗎?哥給你,哥以後在也不因為你偷穿哥的衣服罵你了,huā娃,跟爹娘說,哥一定會救出更多人,跟爹娘說,別惦記毅娃子....。”


    失聲痛哭中劉毅把軍裝扣子扣好後,淚眼模糊的深深看了一眼小蘭huā衝出醫療隊,單薄卻挺拔的背影,在陽光下飄出的一滴淚讓醫療隊所有醫護深深的震撼著。


    擦幹眼淚,從死神的手中搶奪會更多的生命是對逝去的天使是對像許許多多劉毅那樣沒有悲傷時間的人們最大的回敬。


    隨著鎮醫院倉庫被打開,〖藥〗品源源不斷的送出,而在二十公裏處,緊急打通通往重災區y鎮的工程兵們奮力的清除著眼前的巨石,大型機械車上不去,用鐵鍬用鋼杆用手,隻要能夠把道路打開,所有的辦法全部用上,所有能調上的人員全部調上。


    指甲掉了,手掌掉皮了,可力氣還有,混合著鮮血的巨石被搬開,沾染著血肉的碎石被抬走,通往災區的道路被一點點在推進,二十公裏、十九公裏、十八公裏,一公裏一公裏用血肉之軀頂開的道路雖然慢卻充滿著希望。


    被封鎖的災區內是四處忙亂著救人的身影,災區外是那怕拚著命也要打開通道的橄欖綠,同樣的綠軍裝,不一樣的麵孔,可卻努力的去用自己的雙手搶奪更多的生命。


    一場接著一場手術,雙腿已經腫脹的鋥亮鋥亮的張梅完全感受不到身體的不適,這一刻,隻要雙手還能拿起手術刀,隻要〖藥〗品及時供應上,張梅就不會離開這座代表著生的手術室。


    又一個黑夜來臨,已經四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的張梅雙眼布滿了血絲,為了少上廁所為了不耽誤時間也為了省點水,兩天來隻喝了一杯水的張梅嘴唇幹裂,口腔內全是一個挨著一個的大泡。


    5月17日淩晨兩點二十,持續了四個小時的手術結束,當病人被送走後,張梅挪動著針紮似的腫脹雙腿緩緩蹭出手術室,勉強打起精神離開病人視線挪進旁邊休息室,再也支持不住疲憊身體的張梅雙腿僵硬的砰的一下坐在地上。


    “張梅。”同樣剛剛做完手術回到休息室的嚴立國一個箭步衝到張梅身邊一把扯起張梅,夾著張梅的手臂把張梅拖到凳子上.


    然而讓嚴立國沒有想到的是,剛剛把張梅放在凳子上,休息室又衝進一個直接跌倒在地上的身影“林曉。”臉色大變的嚴立國快速的衝到林曉身邊,翻過直接趴在地上的林曉,嚴立國頓時一驚,此時的林曉臉色煞白,已經陷入昏迷中。


    本來有些眩暈的張梅被嚴立國的驚呼驚醒,睜開雙眼,看到嘴唇發青臉色煞白額頭布滿汗珠的林曉,張梅驚的一下子站起身,又麻又疼的雙腿讓騰的一下站起身的張梅晃悠了一下,一把扶住桌子穩住身體“老嚴,林曉失血過多,趕緊補液。”


    張梅快速做出判斷讓嚴立國眼尖的看到了林曉兩側手肘處的針眼,臉色鐵青的嚴立國把林曉抬到桌子上快步的轉身離開。


    勉強壓下一陣陣襲來的眩暈,張梅扶住桌子緩緩坐下,隨即右手手指直接搭在了林曉的手腕處,急促的跳動讓張梅黑了臉,又急又氣的看著陷入昏迷中的林曉,不用問張梅都知道林曉這是給病人輸血了,張梅不反對這種行為,畢竟現在災區眼中缺血,但張梅卻不讚成林曉這種行為,現在主要的是保存體力去救更多的人。


    隨著救援隊幾天的努力,大型的石塊已經搬開,越來越多的傷員源源不斷的送到醫療隊,在救援遙遙無期的情況下,醫療隊的所有醫護必須在保證自己身體的情況下才能去量力而行。


    恨恨的使勁點了下林曉的額頭,張梅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緩解著身體的不適,很快帶著補液回到休息室的嚴立國扔給張梅兩個麵包和一瓶葡萄糖“你趕緊吃飯補水,我來處理林曉。”


    沉著臉的嚴立國讓張梅有些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尖,早在中午嚴立國就已經提醒過張梅,讓張梅抓緊時間休息吃飯,可那會正是張梅最忙的時候,一直沒下手術台的張梅知道此時的不適全是因為餓和缺水疲憊引起的,沒有拒絕冰塊臉的好意,撕開麵包大口大口的往嘴裏塞。


    很快兩個大麵包下肚,張梅咬開葡萄糖咕咚咕咚把一大瓶葡萄糖喝了,雖然味道不好,但對於此時的張梅來說能填飽肚子就行。


    緩了一會終於感覺活過來的張梅把雙腿抬起,緩解著因為一直站立而腫脹的雙腿,雙手同時緩緩的按壓著雙腿和腳心的穴位。


    半個小時後,補上**的林曉睜開了有些迷蒙的雙眼,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的林曉看到了黑著臉的嚴立國和隱隱帶著關心的張梅。


    “林曉。”衝著張梅露出一絲笑容示意自己沒事的林曉,剛剛露出的笑容就被耳邊響起的一聲咬牙切齒的低喝嚇住了,僵硬的把頭轉向嚴立國,當看到嚴立國漆黑的臉色時,林曉騰的一下坐起“大國。”隨即在張梅詫異中,擠出討好笑容的林曉眼神露出了少見的慌亂。


    先是詫異隨後不敢置信再到了然,張梅的臉色變了三變,而此時的林曉已經顧不上張梅看笑話,而是怎麽讓未婚夫嚴立國打消怒火。


    看了看倆人的神情,張梅悄悄的帶著凳子往後退了退,饒有興致的看著直接噴火的嚴立國和低頭道歉的林曉,眼前發生的一幕讓張梅一直被陰霾籠罩的心好像灑進了一縷陽光,看著嚴厲的嚴立國,不自覺的,張梅想起了那個遠在東北的狡詐狐狸。


    眼底閃過一抹思念,張梅長出一口氣,帶著笑意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臉色已經有所緩和的嚴立國,嚴立國眼底的疼惜讓張梅暗暗的替林曉高興,雖然不知道分屬兩個軍區的人是怎麽湊到一起,但對於能夠得到疼惜好友,張梅有著最深的祝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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