嗇夫名叫丁勉,也是泗洪丁氏一族的族長要說起來,這丁氏一族的來頭可不小,能追溯到上古炎帝神農氏。


    而其最近的祖先,則是輔助周朝建國的太公薑子牙。


    在這一點上,據說是有證可查,從薑子牙的支孫起就有丁姓。


    不過真實性……哈,誰有能知曉?薑齊被田齊所篡,薑老太公的子孫就分崩離析。


    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一支族人到了泗洪。


    也就是今日之丁氏一族。


    泗洪樓亭一帶的人口本就不是很興旺,丁氏一族發展至今時今日,也算是一個大族了。


    九十六口人,如果放在那些大地方,大家族裏,也算不得什麽。


    可在泗洪一帶,已極了不起。


    至少,在這裏無人能和丁氏一族抗衡。


    油燈跳躍,光芒黯淡。


    丁勉召集了族人上岸商議事情,就今日丁疾入官署之後一去不複返,商議對策。


    “仲叔,何必擔心害怕?”一個青年大大咧咧的說:“待明日叫上人,去那狗官之處鬧騰一下,那狗官也隻能乖乖放人。


    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仲叔你實在是太多慮了。


    再不濟,告訴泗洪楚人,明日不再出工。


    看到底是誰著急……不管他是什麽來頭,怎麽把阿疾抓起來,到最後就怎麽把人放出。”


    眾人聞聽,連連點頭,表示讚同這青年的話語。


    可是丁勉卻有些心神不寧,輕聲道:“話是這麽說,可我總覺得,這個狗官和之前的不一樣。”


    “仲叔。


    有什麽不一樣啊!”青年再次開口。


    “我打聽過來,那小子不過是個賣酒的……就是那個泗水花雕的東主,許是花了些錢絹,得了這官位。


    他釀酒或許是了得,可是想在咱泗洪立足,那還要讓咱們點頭。


    是龍他要給咱們蜷著,是虎他得給咱們趴著。


    惹急了咱們,找人通知棄哥。


    帶人殺過來,砍了他的狗頭。


    總之,沒什麽值得仲叔您擔心。”


    這說話大大咧咧,張口砍頭,閉口殺人地青年。


    名叫丁是丁疾地族弟,七尺五寸的身高,頗有勇力,也是今日丁氏一族之中。


    最為能征善戰之人。


    丁勉仔細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麽個道理。


    “也許真的是我多慮了?”他自嘲的笑了一聲,“丁一說的不錯,咱沒什麽好怕的。


    實在不行,大家投奔阿棄去。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也是個辦法。


    不過能不到這一步,最好還是不要到這一步。


    本來今日隻是想試探一下這狗官的手段,沒想到這家夥還硬著和咱們幹了。


    娘皮。


    明日定要讓他好看。”


    “不錯不錯,明天看他還敢囂張不敢!”丁氏族人不由得大笑起來,丁一突然說:“仲叔,前些日子抓到的那個人,是不是可以幹掉?”“你說那個書生啊!”丁勉想了想,“黎明時帶走,找個水深地地方沉了吧。


    記住多綁幾塊石頭。


    別落了口實。”


    丁一說:“我辦事。


    仲叔放心!”這一群老少爺們兒正說著話,突然間聽到有人在外麵叫喊:“著火了。


    著火了,快來救火……”丁勉一蹙眉,不快的說:“這是哪一房不小心?不是說過嘛,天幹低燥的,多注意些……結果還是走了水。


    出去看看需不需要幫忙,明天就按照剛才商議的說,丁一你現在就去聯係大家。”


    丁一應了一聲,和丁勉等人一起走出了房間。


    可放眼看去,黑漆漆的,哪有什麽著火?許多丁氏族人都走出房間,四下張望。


    丁勉一下子就怒了:“這是那個娘皮在這裏胡亂喊叫?”話音未落,一支利箭呼嘯而來。


    “仲叔,小心!”丁一眼睛好,搶先發現不對勁兒。


    可沒等他聲音落下,那箭矢已經到了丁勉地跟前,噗的一聲正中胸口。


    箭支上帶著巨大的力道,把個丁勉的身子骨,一下子給帶了起來,向後摔倒。


    箭杆上地白翎,在風中搖曳。


    是飛鳧箭!“丁氏族人,勾連反賊,意圖造反。


    今本官奉旨緝拿,敢有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一個雄壯的身影,在村口出現,掌中一柄奇形兵刃,另一隻手臂上,扣著一麵沉甸甸青銅盾牌。


    一名秦軍小校,手中捧著一副巨弓,跟隨在這壯漢的身後。


    丁一暴跳如雷,“狗官,我們不去找你麻煩,你還自己跑來送死了?丁家的人,抄家夥幹他。”


    說著話,他轉身抄起一根耙子。


    “老子殺了你這狗官!”丁家族人的青壯,也不約而同的拿起武器。


    不過他們的武器,大都是一些農具,高舉著衝向那巨漢。


    巨漢冷笑一聲,巍然不動。


    也許在他的眼中,丁一也好,丁家的青壯也罷,不過是跳梁小醜。


    就在這時,遠處河麵上突然傳來了撕心裂肺地哭喊聲。


    火光熊熊,伴隨著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許多人已經衝到了巨漢跟前,卻不由得停下腳步。


    他們停下來,可巨漢卻動了。


    掌中奇形兵器極其詭異的撩起,一個清幽的聲音響起:“赤旗九擊!”誰也沒有看清楚,巨漢是如何移動。


    就見他那麽詭異的一轉,身形已經出現在一名青壯的麵前,一抹匹練般的寒光掠過,那青壯手中地木掀折斷,人頭飛出,一腔子熱血。


    朝天噴湧。


    丁一嚇了一跳。


    連忙大喊:“小已經晚了!就見這巨漢身形晃動,腳下踩著奇妙地步點,給人一種說不清地優雅美感。


    九道寒光掠過,九具屍體蓬地摔倒在地上。


    有的是被開膛破肚,腸子滑落而出;有的是被攔腰斬斷,甚至上半身在落地之後還在不停的蠕動。


    還有兩具無頭死屍,人頭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兒去,直挺挺倒下。


    這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當巨漢停下腳步的時候,就會發現他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從未動過。


    沒錯,楚人很凶悍,丁家人也很狂猛……可何曾見過如此幹淨利落。


    又如此殘忍血腥的殺人手段。


    不少人在呆愣了片刻後,齊聲發喊,扔掉手中的兵器扭頭就走。


    可沒等奔跑幾步,從黑暗中飛出無數利箭。


    衝在最前麵的人。


    慘叫倒在血泊之中。


    其中更有兩個女子,亦未曾幸免。


    巨漢,正是劉闞。


    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之色,但旋即消失無蹤。


    “全部跪下,擅自移動著,斬立決!”丁一雙眸通紅,瞪著劉闞,口中發出一聲野獸般地嚎叫:“狗官,我和你拚了。


    我和你拚了!”話音未落,一支利箭呼嘯著飛出,從丁一那長大的嘴巴穿過。


    一蓬鮮血,順著箭簇噴濺而出。


    劉闞上前一步,抬手搖旗,將丁一首級斬下。


    “再說一邊,全部跪下!”與此同時。


    從黑暗中步出八九名秦軍。


    清一色彎弓搭箭,腰間跨有利刃。


    形成了一個環形。


    把二十多個丁氏族人包圍在其中。


    隻要有一個人亂動,這些秦軍就好毫不猶豫的放箭射殺。


    對於劉闞而言,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挑戰性的戰鬥。


    隻動手一次,就產生了巨大的威懾力。


    丁氏族人地人數雖有優勢,可麵對著那鐵塔一樣的巨漢,竟無一人敢動。


    河麵上,喊殺聲也漸漸的停息。


    三十名久經戰陣的正卒,和一群毫無防備,赤手空拳地老百姓,根本就不具備可比性。


    燒了三艘船,殺了十幾個人……舟船上的丁氏族人在周蘭等人的押送下,一個個乖乖上岸。


    兩名秦軍士卒,架著一個青年走來。


    “阿闞,救我,救我!”那青年隔著老遠,就扯著脖子大聲的叫嚷起來:“我是曹參,我是老曹啊……”曹參?劉闞不由得一怔,大步走上前去,示意秦軍士卒鬆開那青年。


    就著火把的光亮仔細一看……哈,還真的是曹參。


    隻見他蓬頭垢麵,衣衫襤褸。


    看見劉闞的那一刻,曹參忍不住撲了上來。


    “阿闞啊,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就沒命了!”劉闞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曹,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等了你十幾天,你怎麽沒去找我?”曹參苦笑道:“我本想先看看這裏的情況,可不成想被這些人抓住,在船上被關了十幾天。”


    “你這家夥……”劉闞哭笑不得,把青銅盾牌轉手交給一名士卒。


    這時候,周蘭走上來,嘿嘿一笑,“倉令大人,都解決了!一個都沒放走,活捉了四十二個人。”


    劉闞說:“把這些人先關押在兵營了,有勞周大哥派人看著他們。


    待明日天亮,再做處置。”


    周蘭應了一聲,指揮士兵把俘虜押往軍營。


    “阿闞,你打算怎麽處置那些人?”曹參在旁邊輕聲詢問。


    劉闞沉吟了片刻,“明天,明天我要這泗洪岡陵染紅……不如此,怕是難以震懾住這些荊蠻。”


    曹參的臉上,閃過一抹不忍之色。


    有心想要勸說,可也清楚,劉闞這也是無奈之舉吧。


    兩人並肩而行,往官署走去。


    眼看著就要到官署地時候,忽見唐厲騎馬飛馳而來,在劉闞麵前停住。


    “阿闞,出事了!”劉闞一蹙眉,“又出什麽事了?”唐厲說:“丁疾,丁疾那家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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