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樓倉,已經夜深。


    劉闞是馬不停蹄的從相縣趕回樓倉。


    前腳剛一下馬,後腳就命人把曹參灌嬰鍾離昧等人全部找來。


    新建成的田莊客廳很大,劉闞坐在正中央,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秦先生,闞此次隻怕是無法和您一起去巴郡了。”


    劉闞也請來了秦周。


    雖然秦周隻是秦家的徒附,家奴,可看得出來,他很得重用。


    所以不管秦周怎麽說,劉闞要是對他保持尊敬。


    秦周顯然也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很無奈的點點頭,表示理解。


    沒錯,以秦清的能力,當然可以讓太尉府收回這份征召。


    但這關乎家國大事,以秦清的性子,也決不可能這麽做。


    於是秦周說:“倉令不必抱歉,既然陛下要對匈奴開戰,自然當以國事為重。


    不過這樣子的話……周這就準備,動身回轉巴郡。


    畢竟這件事,還需稟報家主。”


    “那就不挽留先生了!”秦周走後,一直低頭沉思不語的蒯徹卻突然開了口。


    “東主,陛下為何突然決意要對匈奴用兵?”劉闞倒是知道一些這裏麵的內幕。


    前世的記憶中,有關於始皇帝對匈奴用兵的原因。


    據說是因為一句讖語:亡秦者胡。


    使得始皇帝因此而產生了對匈奴的恐懼,所以決意用兵。


    按照後世的解釋,這句話裏麵胡,並不是匈奴,而是胡亥。


    但是劉闞對於這個說法並不是很讚成。


    想必是後世強行家注的解釋,其中的真相,尚未可知。


    不過,這和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劉闞說:“蒯徹。


    這種事情目前不是我們需要操心的。


    太尉府這次點名征召我,我也無法拒絕。


    郡守也很看重這件事,不但將他手中的三百藍田甲士贈給我,還安排了長吏邵平協助。


    但是他同時說,我雖然被征召北疆,但是樓倉地公務不可以耽擱,淮漢糧道,也必須保證暢通。


    所以。


    我走之後,樓倉大小事務,就由你和曹參主持。


    若是遇到麻煩,可以向郡守求助,想必他會給予幫忙。


    正好其哥和無傷都在樓倉,人手方麵。


    倒也不需要我太過操心。


    若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可請教張蒼先生。


    灌嬰領一百樓倉騎軍隨我一同出征。


    鍾離昧留下來。


    協助蒯徹和曹參。”


    “尊倉令之命,我等定會齊心協力,絕不使倉令失望。”


    曹參等人起身應命,多多少少的總算是讓劉闞能放下心來。


    不過,隻灌嬰一人隨行,還是有些人手不足。


    可找誰同行呢?抽走灌嬰,已經讓樓倉的戰鬥力下降了一個層次,再抽調別人。


    怕是會影響到樓倉的建設。


    劉巨武力雖然高強。


    但卻不能露麵,王信的年紀。


    又太小了……看起來,還要再召集些人手才是!隻是可惜,劉闞的時間太少了,根本來不及發出征召。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劉闞最後隻能帶著灌嬰、陳道子和呂釋之三人上路,隨行了還有一百騎軍。


    臨行時,老夫人戀戀不舍地把劉闞送出城外。


    “阿闞,上了疆場,你可要多小心才是,莫要為出風頭,而累了自己的性命。”


    呂更是紅腫著眼睛,懷抱劉秦,在一旁默默無語。


    “母親,阿,不過是一次征召而已,何必如此傷懷?最多半載,我應該就可以回來。


    阿當好生照顧母親,家裏的事情,就拜托與你,莫要讓我掛念。”


    呂,連連點頭。


    就這樣,劉闞帶著人馬,踏著晨光啟程動身。


    由於全都是騎軍,速度也非常地快。


    故而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抵達沛縣,和邵平匯合。


    一晃已經三年了,這還是劉闞第一次返回沛縣。


    隻是這一次,他的身份不同,和當年離開沛縣時,已經是天壤之別。


    公大夫的爵位,足以讓縣令李放也不得不恭敬地出城迎接。


    沛縣父老,更是出城十裏相迎。


    見到劉闞的一刹那,李放地心,還是哆嗦了一下。


    “李縣令!”劉闞仿佛已經忘記了當年他在沛縣時,和李放之間地恩怨,沉聲道:“闞此次奉召前往北疆,想要從縣令這邊借調一些人手,不知縣令是否願意割愛?”李放說:“但不知倉令要借調何人?”“泗水亭亭長劉季!”劉闞神情淡定的看著李放,“還有縣丞蕭何。”


    在他心中,從未有一刻忘記過這兩人。


    劉邦也好,蕭何也罷……早先迫於任囂的命令,他無法下手。


    此後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以至於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而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征召這兩人,到了疆場上,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毀屍滅跡。


    劉闞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借由這一次機會,徹底解決了劉邦……至於蕭何,且看他是否聰明。


    李放一怔,臉上露出苦澀笑容。


    “倉令,非是本縣不配合,實在是……劉季在二十日前,押送民夫前往驪山服徭役,估計要到開春才會返回;蕭何則在三日前外出公幹,大概也要十幾日才能回來,如今不在沛縣。”


    這麽巧?劉闞聞聽,心中暗道一聲可惜。


    劉邦雖然是泗水亭的亭長,但身無爵位,每年需要服徭役三十天。


    始皇帝在驪山修建皇陵,各地民夫需輪流前往。


    他不在沛縣,還真的隻能說他運氣好。


    可是蕭何呢?為什麽突然外出公幹?“本來這件事派去都可以,可是蕭縣丞卻執意要親自出馬。


    本縣也說不過他,隻好讓他去了。


    沒想到……不如這樣。


    待他回來以後,本縣再讓他前去和倉令匯合?”哈,蕭何居然看出了我的心思嗎?劉闞不禁苦笑一聲。


    十幾天之後,他已遠在千裏之外,蕭何怎可能追上?總不可能為了他一人,而耽擱了時間吧。


    劉闞閉上眼睛,在心中盤算了一下。


    蕭何這也是向我表明了態度。


    惹不起你,我躲得起!劉闞還真地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既然這兩人都不在……那這樣吧。


    還請縣令將沛縣東門伯任敖借出給我,他應該在吧。”


    “任敖?”李放連連點頭,“任敖在。


    在地!”他還真害怕劉闞再點出個什麽人,萬一不在的話,不曉得會不會把這煞星給惹怒了。


    劉闞抵達樓倉後地一連串行動,李放也不是不知道。


    這家夥就是個煞星。


    到哪兒,那兒就血流成河。


    “既然如此。


    請縣令即刻派人通知任敖。


    請他速速前來。”


    李放急匆匆的返回了沛縣,劉闞則讓呂釋之回家一趟,向家裏人通報一聲。


    然後,他和邵平在軍帳中討論行軍的路線,大概在傍晚時分,任敖奉命前來拜會劉闞,同時還帶來了一個人。


    樊噲!劉闞詫異的看著這樊噲,心裏不免有些奇怪。


    隻見樊噲虎目圓睜。


    大聲說:“聽聞倉令要前往北疆。


    噲不才,想要隨倉令一同前往。


    不知可否?”“你要和我一同去北疆?”樊噲說:“樊噲雖然與倉令不和,但也聽說了一些胡蠻的事情。


    大哥如今不在沛縣,樊噲左右也無甚事情可做。


    蕭先生在公幹之前,讓我來找倉令一同前往北疆,不為別的,求個功名。


    倉令若是同意,此行樊噲定當以倉令唯馬首是瞻。


    不知倉令可否同意?”劉闞心裏越發的糊塗了!是蕭何讓他過來的?幹什麽……莫非是想要跟在我身邊,找機會殺我嗎?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樊噲幾眼,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個確定的答案。


    可樊噲卻怒了,“倉令好不爽快,同意不同意,給一句話。


    樊噲雖然隻是個狗屠之輩,卻也知道大義所在。


    蕭先生和我說過很多匈奴人地事情,樊噲覺得,大丈夫生於世上,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我不喜歡你!但是,我卻很佩服你。


    當年昭陽大澤時,你冒著性命之危,救了自家的兄弟,是個有擔待的人。


    為何如今這官做的大了,卻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給個痛快話,若真為難,我絕不勉強。”


    劉闞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旁地任敖和邵平,也都笑了。


    這家夥倒是個爽快的人!邵平說:“倉令,我觀這位壯士,也是雄壯之人。


    不妨一同前往北疆,說不定還真是把好手。”


    這家夥地確是個好手……劉闞點點頭,“既然樊噲你如此說,我若是不答應,豈不顯得小家子氣?你想隨我前往北疆,建功立業倒也是好地。


    隻不過這軍中不比在家裏,有諸多約束。


    令行禁止,你當需明白。”


    樊噲說:“這個不需要你說,我自然明白。”


    可惜了!這家夥的確是個好漢……如果能借此機會和他拉近些關係,他日說不定還有可能收服。


    劉闞想到這裏,當下說道:“好吧,那你回去準備一下,明日寅時點名,卯時出發,莫要耽擱了時辰。”


    “即如此,樊噲告辭!”說完,他轉身大步流星走出了軍帳。


    任敖搖著頭苦笑道:“阿闞……不對,應該是倉令。


    屠子就是這麽個性子,您也別放在心上。


    蕭先生走之前,曾經說過,你一定會在這邊找幫手。


    屠子這兩年沉穩了許多,您隻管放心就是。


    敖已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隨軍出行。


    但不知,倉令準備讓我做什麽?還請倉令吩咐。”


    “任大哥,你我兄弟,莫如此見外!”劉闞嗬嗬的笑了起來,“具體做什麽,我現在還沒想好。


    不如這樣,就委屈任大哥暫做我親隨吧。”


    “任敖聽憑倉令吩咐!”劉闞讓邵平下去給任敖做安排,他獨自一人坐在軍帳中,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蕭何明知道我要對付他,為何還要幫我?那樊噲很明顯,是聽從了蕭何的安排,所以才會來效力。


    如果是別人,到也就罷了。


    可樊噲和我可是有大仇恨啊,蕭何如此做,是甚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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