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蒙疾的失敗,蒙恬心裏同樣是無比的震驚。


    六年前,他在昭陽大澤的時候,曾聽趙佗說過,這劉闞若老羆,以武勇而言,少有人能敵。


    之後又聽李必駱甲說過一些關於劉闞的事情,故而多少也算了解。


    在內心深處,蒙恬未嚐不是希望蒙疾能借鬥將而挽回一些顏麵,可沒想到卻會敗得如此徹底,如此迅速。


    隻不過扭頭和王離召平說話的功夫,蒙疾已經落敗,真真讓蒙恬感到驚訝。


    “好一頭老羆!”雖然兒子失敗了,但蒙恬並不惱劉闞,相反變得更加賞識。


    他點頭笑道:“這劉闞的確是文武雙全,倒不負了任囂評價他的老羆兩字,果然厲害。”


    王離卻一蹙眉,輕輕歎了口氣。


    這階級之分,自古有之。


    他和蒙恬有點別扭,但是對蒙疾蒙克兩兄弟,還是有些感情。


    不管怎麽說,這蒙疾是從藍田大營出來的將門之子,居然被一個從地方征召而來的無名小卒打得如此狼狽。


    王離嘴上不說什麽,可心裏還是覺得有些沒麵子。


    不過,他有說不出劉闞的不是。


    先是鬥陣,而後是鬥將……蒙疾輸得是一塌糊塗,麵子裏子,一下子算丟光了。


    看了校場中的劉闞一眼,王離輕輕的哼了一聲。


    三天的演武,終於結束了。


    劉闞並沒有笑到最後,在決賽中,他遭遇了一路過關斬將的馮敬,雙方一場拚殺,最終靠著人數的優勢,馮敬打贏了連續遭逢兩場惡鬥的劉闞,取得了勝利。


    不過,馮敬雖勝。


    也是慘勝。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後麵幾輪的鬥陣,有非常明顯的暗箱操作的痕跡。


    馮敬輪空一輪,而後在平原校場戰勝了對手,從而取得了決戰的資格;而劉闞連續兩場。


    先是和駱甲地騎軍狠拚了一場,然後有和另一曲人馬血戰兩個時辰。


    可說是一路跌跌撞撞。


    連續兩場惡戰,劉闞所部最後隻剩下了三百餘人能夠參戰。


    屠屠、灌嬰相繼受傷退出,在最後在河穀校場與馮敬死拚的時候,兵力隻有馮敬所部一半。


    連劉闞最後都赤膊上陣,率十名甲士直撲馮敬中軍。


    隻可惜最終功敗垂成。


    ^^首發?君?子??堂?^^卻也著實的讓馮敬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以劉闞之武勇,如果真的讓他闖到了中軍,勝負還在兩說。


    馮敬勝了,但是勝得並不舒服;劉闞敗了,卻敗得心安理得。


    這恐怕是上麵為了保全顏麵地方法吧。


    畢竟,諾大個永正原校場,十二曲人馬,如果真的讓劉闞取得勝利,誰地臉麵都不會好看。


    蒙恬也知道王離在分組時動了手腳。


    不過並沒有阻止。


    這次,權當作讓劉闞委屈一下吧……劉闞敗是敗了。


    可是永正原所有人都不敢再小覷他。


    見麵的時候,也會有人主動和劉闞招呼,甚至在言談話語中,也流露出一種敬慕。


    實力,在這塊校場中,實力才是立足的根本。


    如果沒本事,就算上麵有始皇帝撐腰也沒有用處。


    可你真的有本事了,哪怕之前一文不名。


    也會得到尊重。


    一連數日。


    呂釋之的胸脯都挺得老高!蒙恬和王離在演武結束之後地第二天就走了!接下來的日子,倒也變得悠閑而輕鬆。


    可是劉闞卻不能輕鬆。


    專門請來大夫,全程陪伴著巡視兵營,為那些在演武中受傷的兵卒和將領醫治。


    有時候,還會坐在傷員之中,談笑風生,在不經意裏,拉近和部曲的關係。


    治軍以嚴,待人以寬……這一切,都看在召平眼裏。


    這一日,永正原的聚將鼓突然敲響。


    劉闞立刻帶上呂釋之和陳道子兩人,急匆匆趕往中軍大帳。


    李必駱甲已經到了,見劉闞進入大帳,兩人挪了挪身子,讓出一個空位來,朝著劉闞招手。


    “兩位軍侯,可真是騎軍,行動竟如此的迅速?”劉闞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來,笑嗬嗬的說道:“我急急忙忙過來,還以為是第一個抵達呢。”


    “嘿,莫說這些廢話,今日平侯聚將,怕是要有動作了!”李必話音未落,從外麵陸陸續續的走進來了各部軍侯。


    見到劉闞,都嘻嘻哈哈的上前招呼。


    “感覺不一樣吧。”


    駱甲神神秘秘地道了一句。


    劉闞一怔,“甚感覺?”“嘿嘿,你剛來永正原的時候,誰會和你招呼?這才多長時間啊,一個個就熱情地不得了。


    兄弟,說實話一開始你來這裏的時候,我還真是不看好你。


    不過也真是沒有想到,你竟有如此本領。


    我和李必都是十四歲從軍,至今有十五載。


    從正卒做起,後選入藍田大營,而後又加入了鐵鷹銳士,一步步的熬過來,還真沒見過你這等了得地人物。


    嘿嘿,好好幹吧,你老弟的前途光明的很,許不出十載,就能做到將軍之位。”


    劉闞笑了,“將軍那是這麽容易做到?”正說著話,馮敬和蒙克兩人進賬。


    看到劉闞的一刹那,蒙克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看得出來,他似乎有話想和劉闞說,但是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來。


    ^^首發?君?子??堂?^^劉闞也隻好視若不見。


    召平一身戎裝,走進了大帳中。


    諸軍侯紛紛起身,恭敬的行禮問好,而後又回歸本座。


    召平目光掃視眾人一眼,端坐大帳中央。


    自有親兵將一卷文書遞過來,他輕輕展開,然後命人將一個繪有黑龍浮雕圖案的木匣子取來。


    看到那木匣子,所有人眼睛一亮。


    這是裝有虎符地匣子。


    按照秦製,自曲以上地建製,必須要有虎符才能調動。


    虎符分為兩半。


    每曲軍侯持半塊,主將持有半塊。


    按照秦律,各曲軍侯認虎符而不認人。


    也就是說,如果召平沒有發出另外半塊虎符的話,就無法調動任何一曲地人馬。


    各曲軍侯可視若不見。


    召平取來這個匣子,恐怕是要有行動了……“今日聚將。


    有三件事情。”


    召平神色莊重,“第一件事情,免去蒙疾軍侯之職,以輕兵之身份歸入劉軍侯所部聽命。


    原虎曲兵員裁減,免去蒙克五百人長的職務。


    為二百五十人長,暫領軍侯之職,隨軍聽候調遣。”


    嘶……一陣吸冷氣的聲音響起。


    虎曲原有八百七十人,一下子給裁減到二百五十人,等同於把兵力消減到了一曲所規定地最少人數。


    一般而言,騎軍大都是二百五十人至三百人為一曲,虎曲原有的編製本不合理。


    隻是蒙疾蒙克兄弟的身份在那裏,也沒有人說甚怪話。


    可現在一下子裁掉了六百人,也就等於取消了虎曲的編號。


    你還是一個曲。


    不過是普通一曲。


    蒙克臉通紅,低著頭應了一聲。


    “第二件事情。


    虎曲所裁減六百人,分入其他各曲。


    劉軍侯所部增一百九十人,滿員七百,號老羆營;馮敬所部增八十人,滿員八百,號輕車營……”召平後麵是如何分配的兵力,劉闞沒有聽清楚。


    可是他卻明白了一件事:他有番號了!老羆營,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得來。


    可這獨立擁有旗號。


    卻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享受到地待遇。


    老羆營……這等同於他所部人馬,已成為精銳。


    自有召平親兵。


    把一麵麵繡有名號的旗幡,擺在了各曲軍侯麵前。


    一旁李必頗為羨慕地看著劉闞桌案上的那麵大旗,不無吃味的說了一句:“兄弟,恭喜你了。”


    這旗幡,是用錦緞子做成,旗麵如墨,上繡一頭飛熊,一旁有三個大字:老羆營。


    劉闞這才醒悟過來,捧著旗幡和馮敬幾人站起來,同聲拜謝。


    永正原十二曲人馬,隻有三曲獲得了番號。


    分別是劉闞所部、馮敬所部、還有駱甲所部。


    這三支人馬,正好分別是車兵、騎軍和步卒。


    召平說:“你三人得此名號,乃上將軍所賜。


    上將軍有言,若此次大戰立下功勳,他將呈報陛下,保留你三曲人馬的名號,當好自為之。”


    “定不負上將軍之厚望。”


    “第三件事情,上將軍發來軍令,永正原自即日起,將作為輜重轉運之地,各部皆有委任。”


    “馮敬聽令!”“末將在。”


    “著你即日動身,三日之內抵達膚施,聽從上將軍調遣。”


    “喏!”馮敬驚喜異常,插手應命,而後從召平手中領過虎符,轉身大踏步走出了中軍大帳。


    虎符一下,刻不容緩。


    召平接著道:“李必駱甲!”“喏!”“著你二人,即刻領兵前往雲中,聽候裨將軍調派。


    駱甲為主,李必為輔,你二人速速去吧。”


    “喏!”李必和駱甲接過了虎符,經過劉闞桌案前時,駱甲輕聲道:“兄弟,咱們在疆場上再見。”


    “二位哥哥珍重!”召平又連發七道虎符,各曲軍侯紛紛領命而去。


    中軍大帳中,隻剩下劉闞和蒙克兩人。


    召平看著木匣子裏的兩塊虎符,沉吟片刻後,沉聲道:“蒙克,你隨本侯三日後動身,往義渠大營聽令。


    劉軍侯,你暫留永正原,待輜重糧草調配齊全,十日之後押送往富平縣候命。”


    注:秦朝時地富平,在今寧夏吳中縣境內,和西漢時所建立的富平(秦時名頻陽,今陝西境內)非屬一地,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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