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劉闞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屠耆,死了……甚至沒有能撐到看見黎明升起的太陽,這位堂堂的匈奴左賢王在軍帳之中,已經吐血而亡。


    目送匈奴大軍緩緩退去,劉闞等人麵麵相覷。


    “道子,你好毒!”劉闞忍不住一聲長歎,拍著陳道子的肩膀笑道:“不過這樣也好,屠耆一死,匈奴人就好像沒了頭狼的狼群。


    至少在一段時間裏,他們是無法再對富平產生威脅。


    不過,你真的好毒。”


    灌嬰樊噲等人,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昨夜的一切,完全是出自於陳道子的手筆。


    陳道子認為,屠耆接連失敗,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這心裏麵,憋著一股火氣。


    如果能把這一把火引發出來,屠耆就算是不死,也會大病一場。


    失去了屠耆的指揮,對於富平無疑是一件好事。


    所以陳道子想到了那個引發這場戰事的邪韓,於是就有了城頭斬首的戲碼。


    劉闞在這件事裏麵,也添油加醋了一下。


    那一段左賢王威武的罵詞,就是他設計出來。


    頭曼單於有沒有睡了左賢王的老婆,劉闞不知道。


    不過當著他的麵,殺了左賢王的兒子,足以讓他悲慟至極,甚至會精神產生崩潰。


    陳道子的這條計策。


    和後世諸葛亮三氣周瑜頗有相似之處。


    當然了,這條計策也有冒險地地方。


    殺了邪韓,說不定會引發左賢王的瘋狂報複。


    不過以富平現在的情況。


    支持個十天當沒有問題。


    就算真地不能有效果,殺個狼崽子,也算不得什麽。


    於是乎,邪韓人頭落地,屠耆氣死軍中。


    灌嬰苦笑說:“道子,以後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你這家夥,手段實在是太毒辣了。”


    而劉闞則站在一旁。


    (靜靜的看著陳道子。


    楚漢這段曆史當中,陳道子這個名字,對劉闞顯然是非常陌生。


    不過早先已經有了蒯徹的底子,劉闞也不至於有太多的懷疑。


    可問題是,能想出如此毒辣計策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而且,在這個時代裏,有一個人,似乎和陳道子很相似。


    所出之謀,全都是直指人心的軟肋。


    令人難以防範。


    那個人,叫做陳平,和陳道子是同宗。


    可不知為什麽,此時劉闞看陳道子的時候,竟有一種重疊的感覺。


    莫非,道子就是陳平?在內心裏,劉闞不自覺地做出了一個假設。


    可是當這個念頭升起的一刹那,他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蟬。


    也許,道子真的就是陳平。


    你看他,沉默寡言。


    卻心思靈巧縝密。


    不出手則以,出手必然是毒辣至極。


    如果這陳道子不是陳平的話,那曆史上的陳平,豈不是更可怕?想到這裏。


    劉闞輕輕咬著嘴唇,再也不說一句話。


    直到呂釋之推搡他,他才醒悟過來,“小豬,推我作甚?”“成司馬在和您說話。”


    “啊……”劉闞忙轉身,看著李成道:“成司馬,但不知有甚指教?”對於劉闞這種動輒心不在焉的舉動,李成也沒有見怪。


    他笑著說:“剛才斥候回報。


    匈奴人已經兵退白土崗。


    暫時紮下了營寨。


    看起來,這些人並不死心。


    那屠耆雖然被道子設計氣死,但是以匈奴人睚眥必報的性情,絕不會善罷甘休。


    匈奴人不會死心,頭曼也定會有所行動。”


    “哦!”劉闞點了點頭,“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那屠耆畢竟是匈奴的左賢王,如果頭曼一點表示都沒有,豈不是會寒了部屬地心?我預計,匈奴人一定會把屠耆的死訊傳給頭曼,到時候……到時候怎地?劉闞沒有再說下去::但這裏的人,除了屠屠有點憨直以外,其餘眾人都不傻。


    甚至連樊噲也聽出了劉闞話中之意。


    到時候,富平將會麵臨匈奴人更加凶猛的報複。


    不過,報複又能怎地?當初拿下了邪韓,不也想到了匈奴人的報複……結果呢,匈奴人不僅僅是損兵折將,更死了一個左賢王。


    眾人雖然明知會有更加慘烈的戰事,卻又非常的輕鬆。


    所有人心裏都有一個念頭:如果匈奴人來了,照樣讓他們灰頭土臉。


    “成司馬,你立刻派人往義渠送信,把這裏的情況如實稟報。


    懇請平侯盡快發兵救援,還有糧草輜重一應物品,有什麽,我要什麽……這樣吧,你親自去一趟。


    娘毒子的,蒙疾和邵平一去音訊全無,到底是怎麽回事?”李成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其實他也很想知道,義渠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


    就這樣,李成在當天帶著十幾個人離開富平,趕奔義渠。


    而劉闞也不敢有半點懈怠,命人繼續加固城牆。


    天曉得下一次匈奴人過來,會是什麽樣地情況。


    未雨綢繆,才是上上之策。


    李成離開的第三天,蒙疾率領著兩千民夫,和大批的糧草輜重,抵達富平城下。


    就在劉闞開始積極做準備的時候,遠在大河畔,臨河口地匈奴王帳中,卻是一派愁雲慘淡。


    屠耆居然死了!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五萬大軍,征伐富平一個彈丸之地,在所有人看來,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可是富平非但沒有被攻陷,如今連左賢王屠耆也死了。


    當頭曼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怔的半天沒有出聲。


    頭曼年四十五歲。


    非常有趣的是,他和始皇帝生於同一年。


    始皇帝橫掃六國時,頭曼自立為單於,出兵奪取了大河以南的土地。


    如今,正是頭曼誌得意滿的時候,所以在聽說始皇帝準備出兵征伐匈奴地消息後,頭曼非但不懼,反而很興奮。


    如果這一戰能擊潰了秦軍,那麽匈奴將雄立北疆。


    魏長城以北三千裏廣袤領地,將會成為匈奴人地牧場。


    到時候他就可以以這裏為橋頭堡,進可攻擊上郡雲中,退有大河以北的領土。


    弄不好,匈奴騎軍還可以突入中原,奪取山東。


    嘿嘿,匈奴從此橫掃天下。


    想法很好,但頭曼也非無能之輩。


    他清楚地認識到,秦軍的戰鬥力是何等的強大。


    故而他始終沒有出擊,而是等待著秦軍露出破綻。


    如同蒙恬在伺機和他決戰一樣,頭曼的策略卻是不與秦軍正麵交鋒。


    利用匈奴大軍強大的機動力來和秦軍周旋。


    今天咬一口,明天抓一下,等秦軍露出疲乏,或者出現破綻的時候,再全力一擊,徹底擊潰秦軍。


    所以,頭曼一直在等待,等待時機。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屠耆居然死了!雖然說,頭曼一直想要從屠耆的手中奪過左賢王的權力,可事情也要分輕重緩急。


    如今這時候,他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所以當他聽說屠耆出兵攻打富平的時候,也沒有阻攔。


    但現在……早不早,晚不晚,屠耆卻在這時候死了。


    麾下幾十萬匈奴人都看著頭曼,看他有什麽動作。


    報仇?還是繼續忍耐?這是一個讓頭曼很難做出決斷的選擇。


    報仇,那麽他就必須要出兵;如果不報仇,下麵的人,會立刻對他生出怨念,甚至還會影響到頭曼對部族的統治,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該死的屠耆,你死了就死了,為什麽還要給我留下這個一個麻煩?頭曼在王帳之中徘徊,不時的,輕輕拍著光禿禿的前額。


    “大單於,可是在為富平的事情而煩惱?”說話的,是頭曼最寵愛的女人,也是如今匈奴的閼氏。


    所謂閼氏,差不多就是王後的概念。


    這位閼氏,乃是頭曼父親的女人。


    不過匈奴人有這種父妻子納,兄妻弟納的習俗。


    頭曼強笑這點點頭,“蘭芷,你可有主意?”閼氏的名字叫做蘭芷,年方二十八歲。


    能夠在頭曼眾多女人當中成為閼氏,這蘭芷也是頗有手段的女人。


    頭曼的女人,年輕漂亮的不少,可偏偏對蘭芷寵愛有加。


    甚至,很多大事情,頭曼都會請教蘭芷。


    而蘭芷也的確是給頭曼出了不少的主意,如今聽聞頭曼詢問,微微一笑道:“我一個女人家,能有什麽主意?不過屠耆兄弟死了也好……當務之急,是要控製住左賢王所部的兵馬。


    而且不宜拖延,當盡快做出決斷。


    如果大單於感覺不好決定,何不找人問問看?”“找人問?找什麽人問?”蘭芷說:“大單於難道忘記了那兩個人嗎?”“哪兩個人……啊……”頭曼突然間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我明白了……來人啊,立刻把冒頓(音mod和阿利找來,就說我有要事和他們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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