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的提議再一次讓陳嬌發現,他真的仿佛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她不由將縈繞心頭多日的疑惑問出口:“讓郭舍人他們告訴太皇太後太子已死的消息,是你的主意,還是平陽公主的主意?”


    “自然是我的主意了,”劉徹想起來還頗為得意,“阿嬌,你說我這個主意好吧!”


    “是不錯,這次的主意,也不錯。”陳嬌愣了一下,就回過神來,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就按你說的做,徹兒,你長大了。”


    “我自然是長大了,阿嬌,也隻有你還把我當小孩子看,整天訓我。”


    陳嬌失笑:“好,我以後再也不訓你就是了,椒房殿裏已經備好了飯菜,等用過之後你再去找太皇太後,到時候想必這宣室殿和椒房殿裏的人也安排得差不多了。”


    “好,就聽阿嬌的。”


    三人回椒房殿用過飯菜,館陶公主留下和陳嬌說些體己話,劉徹則去了太皇太後宮裏。見宮裏隻剩母女兩人,劉嫖揮退了宮人,隻留錦瑟伺候。


    “我聽說……陛下除了成親當晚,就沒再和你同房?我還以為你們吵架了,可看這樣子……也不像啊?現在陛□邊隻有你一個女人,你要是趁現在趕快生下太子,到時候,我也不用擔心你了。”


    “阿娘……”陳嬌哭笑不得,“我和徹兒現在這樣挺好的,後宮的事,我幫他,前朝的事情,靠他自己。我們兩個一條心,可比那些同床異夢的夫妻強得多。阿娘,你就別擔心我了,倒是董偃,我試了他兩回,是個聰明人。”


    “哎……”劉嫖歎了一口氣,“他的棋藝確實不錯。行了,不說他了,我給你帶了兩壺酒來。”


    “酒?”


    “知道‘女兒紅’嗎?你父親當年聽人說,女兒出生的時候,在樹下埋三壇酒,等女兒出嫁的時候,將這酒啟封。也不知當年他是從哪裏聽來的,這一晃啊,你都二十歲了,也出嫁了,這酒呀,我原本都忘了,昨兒個說起,我就想著這兩日給你帶來。”


    女兒紅的故事陳嬌是聽過的,當年她也曾經當故事講給呂後聽過,沒想到陳午竟會知道這個故事,還為他釀了這女兒紅。


    **********


    如願將素心要到了自己身邊伺候,劉徹回到椒房殿的時候,館陶公主已經回府。


    “這是什麽?”劉徹看著屋中的那個奇怪的椅子,“朕能坐嗎?”


    “小心別摔了,”陳嬌正坐在案前撫琴,原本優雅流暢的琴聲卻在看到素心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素心?你怎麽會在這裏?”


    “誰?”劉徹順著陳嬌的目光看過去,“哦,你說素心啊,皇祖母跟姑姑把她要了去,朕又把她要過來了。你不是說宣室殿和椒房殿不能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宮女嗎?素心以前一直伺候你,也不是陌生人了,和流年還有錦瑟一樣,你總不會連他們都不準吧!”


    “你……”陳嬌深吸一口氣,衝素心怒道,“出去!這裏不用你伺候,以後本宮在的地方,你都給我躲得遠遠的!”


    “娘娘息怒——”素心急忙跪下,“陛下,奴婢……奴婢……”


    “她一個宮女,你為難她做什麽?”劉徹從躺椅上起身,“她是皇祖母的人,你連皇祖母好不容易給朕一個宮女你都要管?”


    陳嬌停下手裏的動作:“要麽,帶著她離開我的椒房殿,要麽,讓她滾,你自己選!”


    劉徹拂袖:“素心,回宣室殿!”


    “喏。”


    陳嬌看著素心忍不住勾起的嘴角,眯了眯眼,還好,素心知道的事情,大多隻是和館陶公主府有關,她和大哥、和劉非之間的通信,素心是絲毫不知的。


    “娘娘,您和陛下……”錦瑟一臉擔憂,“要不,您服個軟,哄哄陛下吧!”


    “哄什麽哄?你們所有人也都給我記著,別以為找著靠山了我就不敢動你們,敢背叛我,就得做好心理準備。”


    “奴婢不敢——”鮮見這樣的陳嬌,錦瑟嚇得忙跪在了地上,“奴婢不敢。”


    陳嬌緩和了語氣:“起來吧,錦瑟,你跟在我身邊也十幾年了,可以說和我一起長大。我知道,自從我把流年……我隻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情隻有她能做,就像有些事情隻有你做得好。我的飲食起居,我的口味,我喜歡什麽顏色的衣服,這些隻有你來做我才會放心。別為了莫名其妙的不平把自己推向絕路。”


    “奴婢明白,娘娘是什麽樣的人,奴婢知道。”


    “我把我的飲食起居都交給你,”陳嬌鄭重道,“郭舍人應該已經把所有的宮女都換了吧!這是我的意思。”


    “娘娘的意思……”錦瑟不解,“為什麽……”


    看到錦瑟猛然間恍然大悟的表情,陳嬌說:“現在呢,你覺得我還要去哄陛下嗎?”


    “可是……陛下不像是……”


    “他或許是真的有些脾氣了,可我說的是真的,我不可能讓素心進我的椒房殿。而且,我還要想辦法讓她閉上嘴,她知道的事情,不多不少,但我現在還不能和太皇太後正麵對上,這宮裏,我也好,陛下也罷,都沒法說了算,在沒有足夠的話語權之前,我必須依靠他。我想……帝後不和,她表麵上會幫忙勸架,實際上,指不定偷著樂呢!錦瑟,一旦我掌權,我絕對不會虧待你,我不甘心的是,我得熬到她死後才能掌權。我身邊能信任的,隻有你和流年,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奴婢一定不會讓娘娘失望的。”錦瑟承諾。


    **********


    和竇漪房的暗鬥還在繼續,你來我往,還沒個勝負,沒兩天,郭舍人告訴陳嬌,太皇太後從平陽公主府裏要了一個侍女。


    “侍女?”陳嬌奇怪,“也不知道是素心讓她的念頭堅定了呢,還是歇了主意。看起來……像是前者。過段時間,她就該給宣室殿安排宮女了。”


    “那怎麽辦呀娘娘,”郭舍人著急道,“好不容易清理掉宣室殿的人,現在……”


    “那就讓那些人到我宮裏來,不就處置好了?到時候太皇太後問起來,我來應付。你們盡管安心。倒是我想起來,李陵出去半個月了吧,怎麽還不回來?”


    郭舍人也道:“是啊,說起來,這東方朔都回來了,他……”


    “東方朔請到了?”


    “沒有。”說到這個,郭舍人就有點悶悶不樂,“小陵子沒請到,這東方朔,跑去太皇太後宮裏了,是竇大人帶回來的。”


    “竇大人?竇彭祖大人?”


    “就是他!”


    “那陛下不是氣壞了?”


    “可不是,”郭舍人說,“九哥一知道消息,就去了太皇太後那裏。”


    還是小孩子脾氣啊!陳嬌心裏歎了一聲,想也不用想,劉徹一定會無功而返。比起小時候,經曆了奪位之事,他確實已經長大了,想的也多了,但要和太皇太後鬥,還太嫩。或許,隻有讓他多吃點虧,多受點委屈,他才會真的長大。


    在後宮中最忌諱的就是將心思寫在臉上,可他這個皇帝呀,偏偏就將喜怒形於色,修行……還不到家。


    “郭舍人,你先回去,通知禦林軍的人,李陵一回來,立刻通知我。”


    “小陵子一回來?為什麽呀?”


    “別問這麽多,”陳嬌說,“你隻管這麽去做就好。對了,衛子夫,你知道嗎?”


    郭舍人想了想:“衛子夫?這不是平陽公主家的那個侍女嗎?”


    “你知道?”


    “知道是知道……不過也不是很清楚,好像陛下住在平陽公主家裏的時候,就是她伺候的。陛下登基之後,為了謝她,還下了一道旨,幫她找弟弟。娘娘怎麽會問這個人?”


    陳嬌揮了揮手,示意郭舍人退下:“行了你回去吧,記得我吩咐你的事情。”


    “喏。”


    如果說之前陳嬌還奇怪竇漪房把衛子夫要在身邊的意圖,現在她是徹底明白了,隻不過……在這件事情裏,平陽公主到底扮演的是什麽角色?陳嬌一時之間還想不明白。


    “流年,剛剛郭舍人是不是說,這個衛子夫,有弟弟?”


    “郭大人是這麽說的。”


    弟弟?


    陳嬌豁然開朗,或許,要拿住這個人,該從這個人的弟弟下手。


    “流年,去查她的弟弟。我知道怎麽對付衛子夫了。”


    作者有話要說:已替換。明天停更一天。周五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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