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掉了!那家夥就是個瘋子!”


    蘇虹當晚,就將白天發生的一切用通訊器告訴了方無應。


    那時候小武和方無應都在辦公室值班,蘇虹的聲音,那倆都能聽見。


    “他把我關進一個黑屋子裏。逼著我殺人……以為我是斯巴達克斯?!”蘇虹恨恨道,“他根本就不在乎從裏麵活著出來的是哪一個!我要是被殺死了,他們大概會去找下一個南林處*女!”


    “典型的馬基雅維利主義。”小武歎道,“慈悲心是危險的,人類愛足以滅國。暗黑人格三重性之一。”


    “之前我就覺得這家夥不對勁……”方無應說,“要是太危險,蘇虹你就先回來吧。”


    蘇虹停了停,才低聲說:“我現在不能回來,已經參與其間了,要是再失蹤一次,真不知道吳越曆史會變成啥樣。”


    她這麽一說,那倆也沒法了。


    “瑄瑄怎麽樣?”蘇虹問。


    “在阿姊那兒,”方無應說,“等會兒我就去接她回家。”


    “嗯。”蘇虹停了一下,“明天開始,我就得訓練越國劍士了。”


    “你答應了?”小武問。


    “範蠡剛才來過。”蘇虹苦笑。“他替文種向我道了歉,並且承諾我一定給予補償。”


    “除了錢,那個財迷還能補償你什麽?”方無應哼了一聲,“他以為發了工資你就給幹活呢。”


    “事到如今,給錢或者不給錢,我都得接這份工啦。”蘇虹幹笑,“明天就上崗。對了,之前還要去見一見勾踐。”


    “哦?那你要小心點。”


    “什麽?”蘇虹一時沒聽懂丈夫的意思。


    “勾踐很帥的哦。”方無應笑道,“小心別迷上了哈!”


    蘇虹失聲笑起來。


    小武在那邊也笑:“啊啊,蘇姐你看,隊長開始擔心了!”


    “想些什麽哪你!”蘇虹嗔怪道,“你當這是追星?隨便換牆頭。”


    “你要是換牆頭,我就和閨女倆人過。”方無應故意說。


    “勾踐肯定得對蘇姐另眼相待……”


    “有文種這種手下,勾踐又能好到哪裏去?”蘇虹悶悶地說,“也不過是讓我訓練殺人機器而已。”


    她這麽說,那兩個就沉默了。


    一夜無話。


    次日,範蠡帶著蘇虹去見了勾踐。


    如方無應所言,勾踐那張細致的臉孔,的確讓蘇虹有點驚訝,然而更讓她驚訝的是勾踐對她表現出的熱情。


    “連南林處*女都現身了,這是天佑吾國的證明。”勾踐道,“從明日起,吾國的劍士就交給夫人了,請務必嚴格訓練他們。”


    蘇虹微微歎了口氣,道:“大王。請恕我直言,提高劍術這種事情,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勾踐點頭道:“這個寡人知道,是以才特意挑選了技藝最高的一批劍士跟從夫人您,寡人相信他們會盡力而為的。”


    文種在一旁本來保持沉默,此時卻突然開口:“這期間,方夫人盡可以放開手,以您的習慣進行訓練。隻要能讓他們學到您的技藝,無論怎麽做都可以的。”


    蘇虹一愣,旋即明白了文種話裏的意思!


    “是說,哪怕傷了他們的性命都沒關係?”她聲音尖刻地說。


    “您當然不會隨意對他們痛下殺手。”文種微微一笑,“但如果真有那個必要,您也不用有太多顧慮。”


    蘇虹此刻已經有些慍怒,她忍住氣,轉向勾踐:“大王,這樣做真的可以麽?我是說,像文種上大夫所言那樣……可是您剛才說過,那些人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越國勇士,他們也是忠誠於國家的人。”


    “正是因為他們全都忠誠於吾國。所以,即便在訓練中喪失了性命。那對他們而言也是某種榮譽。”勾踐淡淡地說,“這一點,他們全都有自覺,方夫人不用擔心。”


    這到底是一對什麽君臣!


    蘇虹幾乎想發作了!但此刻。她卻無意間瞥到旁邊範蠡。


    那男人,微微給她施了個眼色。


    蘇虹心頭一震!


    原本想脫口而出的話,勉強被她給咽了回去,蘇虹微微躬身道:“……是,就按照大王的意思,明日開始訓練。”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蘇虹就成了越國劍士們的老師。


    勾踐一共挑選了三十名劍士,初見麵,蘇虹稍稍試煉了一下他們的能力,勾踐所言不虛,這三十名劍士的水平絕不亞於前日黑屋裏那些人。甚至比他們還要更優秀一些。


    既然答應了做越國的劍術老師,蘇虹覺得自己就該認真擔負起責任。她不能因為那對君臣和她不對盤。就敷衍這份曆史性工作。


    整個訓練計劃,蘇虹做了全盤打算。她想用一個月的時間,從根基上訓練這批劍士。一旦基礎打好了。後期哪怕她不在跟前日日監督訓練。這批劍士也能夠獨自練習,提升能力。


    蘇虹是打算一個月之後,自己就悄悄退出吳越曆史然後回現代去,她根本就不想摻和進吳越這堆破事兒裏。


    然而訓練了十多日,某一天夜裏,文種忽然神色匆匆來找蘇虹,說勾踐有事要見她。


    跟著文種進了越王宮,一見蘇虹。勾踐就問:“方夫人,明日你必須出宮一趟。”


    蘇虹一愣:“出宮去?”


    勾踐點頭:“去吳國。”


    蘇虹一時弄不懂他的意思。


    勾踐沒有看她,他背著手,在屋內走了幾步,停下。


    “有一項非常要緊的事兒要辦。”他轉過身,目光沉沉望著蘇虹。“眼下寡人尋不到合適的人選,不,確切的說,是寡人身邊,沒有誰有這能力辦成此事——除了夫人您。”


    蘇虹更驚訝了!


    “大王所言是何事?”她小心翼翼地說,“我盡力去辦就是。”


    勾踐點點頭:“此事事關重大。你得去一趟姑蘇台。”


    姑蘇台?蘇虹一愣,那是夫差與西施日日作樂的地方,要她去那兒幹嗎?


    “有一樣東西,必須秘密送進姑蘇台,交到吳王後——也就是夷光手中。”勾踐說著,他的語速很慢,那表情看起來,像是在斟酌每一個字句,“她是越國送去的,這一點,夫人您想必已經知曉。”


    蘇虹點點頭:“我知道,可是要送去的究竟是什麽呢?”


    勾踐不說話,隻抬頭看了旁邊文種一眼,然後文種便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瓶。


    “這是……”


    “你且不要管瓶中是什麽,總之,是對吳王後有利之物1  小 說 α.整理


    。”勾踐盯著蘇虹,一字一頓地說,“方夫人,你定要將此物交到夷光手中,萬萬不可遺失,更不可被他人發覺,尤其不要被吳王發覺!”


    蘇虹接過那黑色小瓶,她覺得裏麵似乎是什麽**,瓶子並不大,但是這小小物件裏,似乎深藏著驚人的秘密!


    “姑蘇台高百餘丈,除了夫人與方義士,沒有誰能輕易攀援上去。”文種在一旁又道,“要不是事出緊急,也不會勞動夫人大駕。”


    蘇虹無語,隻得收起那黑瓶。


    “夫人……”在她即將離開之際,勾踐又出聲叫住了她。


    “大王還有什麽吩咐?”蘇虹停下,轉頭看他。


    暗夜裏,男人的表情顯得有些詭異,那是一種因為無法言說的事情太多,從而導致幾近分裂的痛苦。


    “如果夫人見到夷光她,就和她說……”


    勾踐的話沒說完,一旁,文種忽然打斷他:“大王,天色不早了,還是讓方夫人先去歇息吧。”


    文種這句話,平淡之極,幾乎不著痕跡,勾踐慢慢閉上嘴。


    蘇虹等著他把話說完,但是,再沒等到下文。


    “夫人,請去歇息吧,明日有仆從先行為您做準備。”


    文種的話裏,有一種隱約的壓迫感,它讓蘇虹無法再繼續等下去。


    蘇虹沒再說什麽,行禮之後,拿著那瓷瓶退了出來。


    回到房間,剛才勾踐的表情依然在蘇虹眼前晃動。


    他到底想說什麽?那一瞥雖然短暫,但是蘇虹卻辨認出了它的原貌。


    痛苦,極端的痛苦,撕裂般的絕望……


    這是她在勾踐那張臉上所讀出的內容。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是什麽讓勾踐這個堅韌的家夥,在臣子麵前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還有,這瓶子裏到底裝著什麽?


    想到這兒,蘇虹忽地坐起身,她拿過那黑瓶,猶豫片刻,伸手拔下瓶塞。


    一股濃濃的藥味衝進鼻子。


    ……是藥水?


    可這是什麽藥水呢?毒藥?解藥?還是特殊藥劑?……


    握著瓶子發了一會兒呆,蘇虹將瓶塞重新塞好,放了回去。


    她現在,無論怎麽猜測也不能得到真相。


    那夜,正要昏昏欲睡,蘇虹忽然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


    “方夫人?……”


    她猛然清醒,立即坐起身來!


    “誰?!”


    那聲音頓了頓:“是我。”


    蘇虹鬆了口氣:“是範大夫。”


    有火石擦擦的聲響,熄滅的青銅燈具被重新燃亮,範蠡正站在帳外。


    蘇虹坐在一團織物裏,伸長脖子。盯著範蠡把燈具放好,她不清楚對方為什麽深夜來訪。


    “真抱歉,這個時候來打攪您。”範蠡低聲說,“但是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明天您就出發了。”


    蘇虹一怔:“是說,去吳國的事兒?您也知道了?”


    範蠡點點頭:“我可以坐下來說麽?”


    “當然。”


    春秋時期沒有所謂的“床”。與地麵邊界不清的臥具,倒是給範蠡提供了某種方便。


    他順勢跪坐了下來,搖曳燭光裏。蘇虹盯著他看,她隱約覺得此刻的範蠡,和白日常見的樣子有了些許不同。


    不加矯飾的坦誠目光,溫和而且注意分寸,白日的那份漠然和隱忍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責任感。那是習慣了用自己的能力來判斷事物、以及自己來承擔一切後果的責任感。


    “這麽晚來打攪您,若被文種和大王發現了,不知會怎樣啊。”


    範蠡笑眯眯的,麵孔的棱角在暗夜裏都隱去了,那張臉在燭光裏,顯得格外適合微笑。那是某種雖然部分受損,卻依然對心中信念保有堅持的微笑。


    不知為何,蘇虹竟然覺得一直緊繃的心,忽然輕鬆了下來。


    “那麽,範大夫,深夜來找我。您又有什麽事呢?”她低聲問。


    “您明日,要去吳國姑蘇台是麽?”


    蘇虹點頭。


    “那麽,請將此物交給吳王後。”範蠡從懷中掏出一物,“也就是夷光姑娘。”


    蘇虹接過來一看,大為驚訝!


    那也是個小瓶,隻不過是個白色的瓶子。


    “你們這是幹嗎?”蘇虹迷惑不解,“幹嗎都塞瓶子給我?”


    “塞瓶子給你?哦。”範蠡點點頭,“大王也給了夫人您一個瓶子?”


    “確切地說,是文種給的。”蘇虹拿出那黑色小瓶,遞給範蠡,後者接過瓶子,打開瓶塞聞了聞。


    在範蠡做這一係列動作的時候。蘇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她期待從那上麵發覺些什麽。然而蘇虹失望了。


    範蠡的表情並未更改,他隻是把瓶蓋蓋好,然後還給了蘇虹。


    “到時候,請夫人將我這瓶交給夷光,卻不要將大王的交給她。”範蠡低聲說,“並且,也不要告訴大王藥瓶更換的事情,您隻消說,任務圓滿完成即可。”


    蘇虹愣了,半晌,她才說:“你們君臣這是搞什麽鬼啊?到底是怎麽回事?”


    被她這麽一問,範蠡停下來,他揚起頭,望著黑洞洞的房梁,過了一會兒才說:“您要知道事情的原委麽?”


    “當然!”蘇虹有些不滿,“讓我做事情,又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我怎麽可能願意去完成?”


    範蠡點點頭:“本來不想將這些說給人聽,但是既然要夫人去做這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就得把事情的真相告知夫人。”


    “就是嘛!”


    沉默良久,範蠡才再度開口。


    “這一切,都得從夷光姑娘說起。”


    蘇虹心裏一動!又是夷光。


    “有人說,夷光是範大夫您親自去苧羅山下找來……”


    範蠡哈哈一笑:“哪裏!她是大王親自找來的。”


    “是麽?”


    “唔,確切地說也並不是大王找來的,而是他偶然遇到的,”範蠡想了想,“說起來,那也是十年前的事兒了。方夫人,想必您也知道大王曾經身中劇毒的事情了吧?”


    蘇虹點點頭:“外子曾經和我提過——是伍子胥下的毒?”


    範蠡點頭:“那段時間他被蠱毒折磨得徹夜難眠,又忙於國事,身體變得越來越差,我和文種覺得這樣下去怕是不行,就勸大王暫時遠離政務,去都城外的深山靜養一段時間。”


    “於是就去了苧羅山?”


    範蠡點點頭:“大王是被我們倆勸走的,他當時還說,離開都城他心有不安,過不了三天就得回來,結果十天半月過去了,我們也沒見大王蹤跡。”


    “怎麽?他去了何處?”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何處,本來派去保護的一隊人馬回來說,大王某日進山,就再沒出來。”範蠡停了停,“當時文種不在都城,我擔心大王是不是出了事,就帶了人馬去苧羅山尋找,進山還沒兩日,就遇到了大王返程……不是他一個人。同騎在一匹馬上,還有一個少女。”


    那是春末的夜晚,寂寥無人的住所內,仆從們都熟睡了,隻有範蠡與蘇虹守在昏暗燈光旁。四下無聲,天空像要把滿布的星子都凝住,靜靜的夜晚,聽不見什麽動靜,隻有低低的談話聲,若有似無。


    比起白天,此刻的範蠡要健談得多,或許對他而言,憑借感覺認為可以信任的人,他就不會再有遮掩。


    “不過說來,關於夷光的事情。宮裏的人多少都知道。”範蠡笑了笑,用一根細細的竹簽挑了一下燭火,“所以說說倒也不妨事——原本,大王是要立夷光為後的。”


    這句話太令人震驚了!勾踐曾經想立西施為王後?如果西施做了越王後,那她又如何去吳國施行美人計?


    想到這兒,蘇虹小心翼翼地問:“範大夫,那位夷光姑娘,真的……真的有那麽美麽?”


    被她這麽一問,範蠡似乎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這麽說吧,我本來也不是越國人,來越國之前,曾經在各國經過商。”他說,“商人這種職業,並不受各國戰事所限製,生意做大了,連公侯的內室都可以進入——因為要為寵姬們置辦各種奢侈物品。所以我幾乎見過各國的美人,那些被民間傳誦的絕色,被諸侯們珍藏的佳麗,稍稍有點名氣的都曾親眼目睹。”


    “嗯,那麽,就您這雙慧眼而言,夷光姑娘和她們比起來呢?”


    “如果沒有夷光,她們還可以冒充美女:但如今世上既然有了夷光。她們,也不過是一群庸脂俗粉而已。”


    範蠡的這種說法,相當極端,蘇虹暗想,莫不是因為他也暗戀西施才這麽說的?範蠡與西施的關係。千古之後一直都有種種猜測。


    倒是沒想到勾踐也會被西施給迷住……


    “但是夷光讓人稱奇的,並不是她的美貌。”範蠡說,“她是個……是個太特別的女子,讓人無法形容,甚至無從說起。”


    範蠡的這種說法,引起了蘇虹極大的好奇心!


    千百年來,關於西施這個美人始終有太多的說法,雖然同樣身為紅顏禍水,使吳國滅亡,但是比起妲己、妹喜、褒姒之類,西施的名聲真要好太多了,而且比起貂蟬、楊貴妃她們,她似乎更美一些,身世也更加傳奇一些,當然,這也許是因為她是四大美人裏,最早的一個。


    “大王將她帶回王宮時,她甚至還不太會說越國話。”範蠡說,“誰也不知道她從何處而來,她說的話,誰都聽不懂,偏偏大王能領會她的意思。據說她一個人在苧羅山間遊蕩,渴了喝山泉,餓了摘食野果。身上穿的衣衫也和普通越女不同,那種材料世間從未有人見過。”


    “那你們又如何知道她叫夷光?”蘇虹更奇怪了。


    範蠡笑起來,他那種笑,就好像一個善良的觀眾,目睹一場即將開始的悲劇。


    那是一種充滿慈悲的微笑。


    “那是大王給她取的名字。”範蠡說,“她說的話,誰都聽不懂,她寫的那些,字不像字畫不像畫,大家也不明白。後來為了方便,大王就給她取名夷光,這本來就是越女普遍用的名字。”


    原來竟然是這樣!


    蘇虹不由覺得匪夷所思,範蠡所說的一切,完全顛覆了她從史書上的到的信息。


    “據說大王一見到她,就決心要把她帶回越宮,這種說法一開始在群臣中有所流傳,大家都不太相信,那時節他剛剛被夫差從吳國放回來沒多久,早就發誓要複仇的,誰都知道大王不是那種見色忘義之人。可是,如果你親眼見了夷光,你就會相信這種說法了。”


    “這麽說,所謂苧羅山下賣柴人的女兒……這種說法並不屬實?”


    範蠡搖搖頭:“那是大王的安排。畢竟是要立後嘛,本來就無名無姓,如果身世不明,國人難免有所猜忌。說是砍柴人的女兒,以浣紗為生,在苧羅山下施姓的村子裏生長……這樣就好聽多了。”


    蘇虹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太顛覆了。


    “大王怎麽想到要立她為後?大王之前沒有王後麽?”


    範蠡搖搖頭:“不,之前曾有過,是上代越主指定的。但是立為後沒多久,越國就戰敗了,王後跟隨大王去了吳國……生活太辛苦,沒兩年就過世了,她做王後的時間,還不如做女奴的時間長。”


    蘇虹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


    “本來,王族的人對大王要立夷光為後多有微詞,大概是覺得,這簡直等於找了隻母猴子來當王後,畢竟夷光什麽規矩都不懂,哪能讓這麽個女人一步登天?可是大王堅持要如此,後來他親自把夷光帶進王宮。之前她還住在別館內做準備——宮內的女眷們,就全都沒話說了。因為誰也沒見過這麽美麗的女子,相比之下個個自慚形穢,誰再進言阻止,恐怕會被人嘲笑是出於嫉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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