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輝沒來喝他預定的米糊,吳景安一邊將煮多的米糊倒進水池裏一邊暗罵自己豬頭。


    難怪老話說“寧願相信世上有鬼,不要相信男人那嘴”


    當然,這不包括自己。他除了跟兄弟領導幾個老大姐常說些沒著沒落沒邊沒際的諢話外,跟那些純情小丫頭,他可是半句玩笑不敢開,自己就一實打實的同,沒必要誤人終生。


    中午的時候睡了一覺,醒來時都三點多了,他收拾收拾東西就坐上了開往w礦的汽車。


    這份工作幹得久了連他自己都膩了,休班少回家的時間也少,他琢磨著花兩錢想辦法調到q礦的電廠,那裏離家近,還有廠車,每天坐小時的廠車就能到家了。


    七年的宿舍,他真是住夠了。


    晚上進廠前在廠門口被一中年男人攔住,那人吭吭哧哧地問他林佳佳是不是在這兒上班。


    他說是,那男人略頓了一下才點點頭,看他還想再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樣子,吳景安幹脆說道,“我們馬上就要點名了,你要是想找她就再等十分鍾,到那裏去找,那是她值班室。”指了指自己工作的地方,看男人明白的點點頭後,他轉身進了點名室。


    奇怪的是接了班後那男人居然沒找過來,吳景安也沒多想,檢查了一番設備後就躲在值班室抱著手機看起了小說。


    再抬頭時已過了一個小時,吳景安才發現有些不對。


    自接班後就沒見到林佳佳了,現在取樣的時間都過了,而那些東西還擺在實驗台子上。


    去哪了也不說一聲。


    吳景安有些內急,想著先小解完再給她打個電話問問。


    車間的大燈沒開,裏麵烏七抹黑,什麽也看不見。在電滲析排水溝處方便了一下,提上褲子剛想離開,卻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低低的聲音。


    不像是貓叫。


    吳景安豎起耳朵仔細去聽,車間通外麵的大門是關著的,而泵房又遠,這聲音不遠不近,最有可能的是從酸堿泵那屋傳來的。


    吳景安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輕手輕腳往那裏走去。


    不會真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吳景安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怎麽可能嘛,這環境他待了足足七年,要真有什麽,早跑出來嚇他了,哪能等到今天。


    越靠近酸堿泵房,那聲音就越清晰。


    “佳佳。”


    吳景安腳下一頓,這聲音……有些耳熟。


    “你別這樣,佳佳,你知道我離不開你。”


    吳景安腦中靈光一閃,是剛才那中年男人的聲音。


    於是鬆了一口氣,不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就好,至於林佳佳和哪個男人在這幹什麽,他也不打算那麽齷齪地偷聽。


    剛抬腳要離開,就聽林佳佳清清冷冷的聲音傳出來。


    “你是離不開我,同樣,也離不開你老婆。”


    吳景安剛邁出的腳僵在了那裏,他不可置信地朝黑漆漆的玻璃門望去。


    這個林佳佳,她到底——


    什麽女人嘛!


    “佳佳,你別這樣,我不是不想跟她離,你也知道,我爬到這一步不容易,不能——”


    “不能為了我這樣的女人丟了教授寶座。”


    “佳佳,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


    “沒有必要了,張教授,你繼續留著你的教授寶座,和你的妻子兒女享天倫之樂吧,至於我這樣的女人,就不勞你費心了,自然會有人接收。”


    “你一定要拿那個小白臉來氣我嗎”


    “哼,看來你消息很快,沒錯,我是有一個男朋友,他條件很不錯,比你年輕比你有錢,而且對我很好,最重要,他沒有老婆。”


    “佳佳!”


    “你放開我,放開!你現在還抓著我幹什麽!既然離不開你老婆孩子,大老遠的跑來找我幹什麽!我不是沒人要的女人,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可以和那男人結婚,他愛我愛得要死,比你這個老男人強一百倍!放開,放開我!”


    “佳佳,我離,離,回去一定跟她離,你再相信我一次。”


    林佳佳應該是哭了,抽泣聲不斷,那男人一直在哄她,到最後她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你到底還要我等多久”


    “佳佳,佳佳,我愛你……”


    “唔……”


    接下來的聲音不堪入耳,吳景安躡手躡腳地回到值班室。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呆呆地望著麵前的鐵皮桌,有些失神。


    林佳佳,有婦之夫……


    那麽許輝,一直來找她的許輝,算什麽


    小白臉愛她愛得要死的男人


    看來他想錯了,林佳佳吊著許輝不放不是為了想釣更大的魚,而是利用他來逼迫那個有婦之夫。


    許輝啊許輝,你自命不凡,空有高富帥的外在,卻沒想到眼光這麽差,看上了這種女人!


    吳景安氣不打一處來,瞅著那些化驗用的東西也感到窩火,一腳踢翻了取樣用的桶,發生很大的聲響,塑料瓶蹦噠著跑出來,滾落一地。


    下一秒,他衝出值班室,站在星空下,大口呼吸著外麵的空氣。


    那屋憋悶的簡直讓人窒息,再不出來,他真怕自己還會幹出什麽蠢事來。


    靠在冰冷的磚牆上,他衝動地拔打了一個號碼。


    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起,那人慵懶的聲音從不知名的地方傳過來,莫名的,安撫了吳景安躁動的心。


    “這時間打過來,怎麽,你也無聊了”


    吳景安頭抵著牆,閉上眼睛,輕聲問一句,“在哪”


    “海南。”


    “怎麽去那兒了”


    “你不廢話嘛,來這當然是玩,還能來掃墓啊!”


    “心情不錯”


    “好得很。”


    吳景安像是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嘴角不自覺彎起。


    心情好就好,心情好也會少愛林佳佳一點,這樣,受到的傷害會小得多吧!


    “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啊,跑了一整天累死了,剛睡著就被你電醒,你看你罪孽多深。行了,回去給你帶禮物,bye!”


    吳景安掛了電話,睜開眼睛,仰望著天上稀稀落落的星辰。


    一時間,有些感傷。


    對著那顆最亮最亮的星,他默默問一句酸掉牙的話。


    許輝,不是林佳佳,就不行嗎


    因“酒香”那一出的高調示愛,許輝再次在廠內乃至全礦打響了名聲。


    在女人心目中,他儼然成了英俊、多金的白馬王子,在男人心目中,那就是豪邁、爽快的大哥大。


    林佳佳和許輝湊在一塊,雖有人羨慕嫉妒恨,卻仍難免在心裏誇一句,不是一般的般配。


    自古美女愛英雄,若這英雄還是潘安之貌,那就更是完美無暇了。


    老大姐們紮堆聊起來,這兩人的優良基因加一塊,生下來的孩子那還不得仙女下凡俊美如神。


    吳景安撇撇嘴,心裏不免陰暗地想,生,肯定得生,許輝生的就俊美如神,那林佳佳生的雖文許再世卻定是個敗頂四眼的鍾魁,相由心生嘛!


    下了第一個早班,吳景安來到孔新宿舍,打了會麻將。


    好死不死,竟讓他摸了個地糊。


    起成單吊三萬的牌,摸牌第一張就是三萬,他抱著這三萬哭嚎半天,為什麽他不是莊啊!


    另三家叼著煙斜著眼看他,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不樂意你打出來啊!


    吳景安又不傻,直接推倒,拿錢來拿錢來。


    打的不大,五塊十塊的,一下午贏了百十來塊,夠晚上小撮一頓。


    喝酒的時候,吳景安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就是那死在海南不思家的許輝。


    “有事”


    “瞧你這語氣,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


    吳景安幹了一口酒,笑不笑不地說:“沒事你找我打錯電話了吧,這不是美女的號。”


    許輝在那頭笑得更歡,“美女我懷裏就有,不缺你那樣的。幹什麽呢,那麽吵。”


    “跟朋友在外麵吃飯。”


    “看來我不在你過得也很滋潤嘛!怎麽樣,想哥哥沒”


    吳景安差點被一口拌黃瓜嗆死,咳了好半天才說:“喲,看來您老不識數啊,我28你26,叫你哥,你坐得住嗎你,不怕折壽啊!”


    “嘿嘿……你那同事和你差不多大吧,人家一口一個許哥叫得可歡呢!你也叫一個來聽聽,乖,哥哥疼,明兒帶好東西給你。”


    吳景安真想一磚頭拍死他,“廢完話了嗎,沒事掛了啊,我吃著飯呢!”


    “行,不逗你了,猜我給你帶什麽禮物”


    一提到海南,吳景安腦中隻想到一件東西,“椰子殼”


    “喲,你行啊你,咱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啊!等著,我明兒找你去。”


    吳景安掛了電話後,悶悶地喝了一口酒,還心有靈犀呢,你吃椰肉給我椰殼,你tm 缺不缺德!


    孔新手機沒帶借了吳景安的給自家老婆打電話,這邊剛完就見一短信進來,他想也沒想就打開來看。


    “卟哧”孔新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吳景安疑惑地看他,“笑什麽”


    孔新使勁憋著笑,一手對著他直擺說“沒什麽”另一手藏在桌子下將手機遞給了旁邊人。


    旁人不解地接過手機一看,笑得比他還歡,又把手機遞給了另外的人。


    那人看了一眼短信也是樂得合不攏嘴,他旁邊兩人好奇地湊過來看,看後指著吳景安直喜。


    這一個二個的笑得讓吳景安心裏直發毛,他一邊吼著“都笑什麽呢”一邊奮力搶回手機,按亮屏幕看了一眼,這一眼把他氣得五髒六肺都燒起來了。


    隻見大大的屏幕上站著一隻呆呆傻傻的小豬,肥肥的身子圓圓豬鼻,大大的耳朵一邊耷拉一邊翹起,瞪大兩隻小小的豬眼很無辜地瞅著他,底下一行小字“親,像不像你”


    像你妹!


    吳景安出離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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