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點名時,大剛笑嘻嘻地上前攬住吳景安肩膀,“走,哥哥帶你吃好吃的去。”


    吳景安詫異,“喲,中彩票了,哪吃啊?”


    孔新隨後出來,興奮地嚷道:“酒香唄!”


    吳景安眼珠子快瞪出來了,“乖乖,你到底中多少,大出血啊!”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臉一沉眼皮耷拉著,聲音陡降了幾度,“誰請客啊?”


    小喬走在前麵朝廠門外停著的跑車揚揚下巴,“還能有誰,林妹妹傍的大款唄!”


    大剛笑,“小心人聽到,咱這吃人嘴軟的還在背後議論,不好,不好,這習慣得改改。”


    小喬說:“我這誇他呢,哪天誰要是說我大款,我喜得能蹦上天去。這大款也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得有這資本,人許少堪堪配得起這稱號。”


    吳景安皮笑肉不笑,說:“我胃不太好,今兒就不去了,你們吃吧!”


    孔新疑惑地轉過頭,“沒聽你說胃不好啊,怎麽了,真跟人鬧別扭了?”


    吳景安皺起眉頭,“真不去了,明兒我請哥幾個,算是賠罪。”


    大剛不悅地瞪他,“哎,老吳,你這可就沒勁了,人許少在集控可把話撂下了,一定把你帶著。看看,人這姿態都低到哪去了,你怎麽還跟個娘們似的鬧什麽脾氣。走走,吃飯去,真有氣,就多點些貴的,吃死他。”


    小喬附和著,“對,再要幾瓶好酒,讓他偷著哭吧!”


    吳景安笑,他們要知道許輝在市裏隨便帶他去吃一頓飯的價格,就不會再說這種話了。


    吳景安閉了閉眼,盡量笑著說:“真不舒服,哥幾個饒了我吧!哪天好了再陪你們喝。”


    孔新和小喬對看了一眼,大剛將吳景安往懷裏攏了攏,“別跟他廢話,直接把人架去就行。”


    吳景安手上使了勁,用力扳開大剛的手,臉上掛著淡到不能再淡的笑,“我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大剛嘴裏“噝噝”地,揉著手腕不解地看他,這小子真是使了全勁,快把他手擰斷了。


    孔新看吳景安那樣子也覺得這次他是真火了,看來,誤會鬧得挺大。


    吳景安麵色平靜地走出廠門,就連眼角餘光也不曾往旁邊停放的跑車瞟過。


    吃飯時,許輝強撐著喝了兩杯酒,麵前的菜卻是一口沒動過。那張帥氣十足的臉上滿布烏雲,搞得一桌子的陪客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孔新與眾人互換了眼色,試探著說:“今兒老吳胃病犯了,疼得挺厲害,就不來了。那個……要不,把佳佳叫來吧,光是一桌子男人,吃飯都不香,是吧!”


    小喬他們笑著打哈哈,卻見許輝的臉仍拉得老長,沒一點變化。


    大剛咳了一聲,小心問道,“許哥,你這,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啊!跟哥幾個說說,雖解決不了什麽問題,可你這發泄發泄也舒服不是?是不是……跟佳佳鬧誤會了?嘿,沒多大事,你別那麽煩心。靈子你知道吧,那小妮子和佳佳關係好著呢,回頭跟她說說,讓她幫著勸勸佳佳。說實話,你這條件的,上哪找去啊!對佳佳那是好得沒話說了,她能不明白?”


    許輝一口酒灌到肚子裏,酒杯重重敲在桌上,敲得眾人的心一顫一顫的。


    媽的,這飯吃得也太憋了,都得從脊梁骨下去。


    以後,說破天都不來吃許少的白食了,這是人吃得下去的嗎?


    許輝站起身說:“各位,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帳記我頭上,你們慢慢吃著。”


    說完不理會眾人的客氣挽留,邁步走出飯店。


    坐上車,許輝調轉車頭開到了吳景安宿舍樓下。


    吳景安正躺在床上看小說等泡麵,突然手機響了,是一串數字,他正納悶著為毛這數字有些眼熟,手不自主地按到了接聽鍵。


    “喂?”


    “是我,在你宿舍外麵,出來一下。”


    吳景安直接掛了手機,繼續看他的小說。


    兩分鍾後扔了手機,坐在床邊吸溜他的泡麵,這味道,要多難吃有多難吃啊!


    許輝站在樹蔭底下等了兩個小時,來往行人中有林佳佳的小姐妹,看了他一眼後,匆匆上了樓告訴林佳佳。


    這宿舍是男女共用,一到三層都是男的,四五層是女生。林佳佳站在五樓陽台朝下望去,果然見許輝就站在樓下曬太陽。


    她是越來越糊塗了,搞不清這許輝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有一個多月都沒聯係過她,現在突然出現了,她以為他還沒死心,又想來招惹她。


    可讓她鬱悶到極點的是,連連三個班,他僅僅是出現,除了一見麵的招呼外,連一句話也沒和她說過。


    這樣的許輝,為什麽會站在她宿舍樓下?為什麽也不叫她,就那樣傻瓜似地默默站著,在一絲風也沒有的夏日午後,他那樣嬌貴的少爺,也不怕中暑了。


    林佳佳多少有些不忍,掏出手機撥打了他的電話。站在窗邊看他慌得拿起了手機,幾秒鍾後,她這邊收到移動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許輝掛了她電話,林佳佳有些哭笑不得。


    許輝又看上了別人?不是等她?那為什麽,一連兩天連覺也不睡陪著她在值班室坐上一夜。


    這樣的許輝,讓她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小喬喝得醉醺醺回宿舍,遠遠看見一輛高檔跑車,還看著那麽眼熟。


    走近了才發現車旁樹底下還站著人,一身水洗似的,不是許輝是誰。


    小喬搖了搖腦袋走上前招呼著,“許少,怎麽在這站著啊,佳佳沒給開門啊?哈哈……別傻站著了,要不,到我屋坐會,女人嘛,氣消了就沒事了,走,進屋去。”


    剛轉過身就被許輝拉住了胳膊,“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說完沒給小喬反應的時間,人少爺就坐上車一溜煙地開跑了。


    小喬搞不清楚狀況,也不好直接上樓,靠著樹小眯了一會。


    一會後,他被人搖醒,努力睜開眼看清眼前人後,大著舌頭說:“回來了,走,咱們進屋。”


    許輝把手裏東西遞到他手上,“景安還沒吃飯,這裏麵是給他買的飯,還有胃藥,讓他記得吃,我就不進去了。”


    許輝的話小喬沒聽太清楚,他呆呆地看著許輝一臉落寞地轉身上了車,開車。


    小喬低下頭看著手裏的東西,漸漸地,許輝的話清晰了起來。


    吳景安,飯,胃藥。


    靠,他的酒醒了一半。


    一腳踹開吳景安宿舍門,小喬把飯放在桌上,對著床上本呼呼大睡卻被他一踹嚇醒的男人沒好氣地罵道,“你說你還是不是人!人許少到底怎麽得罪你了,要你這樣臉不是臉腚不是腚地對人家,到最後人還想著給你買飯買藥,你說,你的良心被哪隻狗啃完了?!”


    吳景安被他罵得有點暈,拍拍腦門好容易清醒了,抬頭看他,“說什麽呢?”


    小喬指著桌上的盒飯,打抱不平地說:“說什麽?你知不知道人許少今兒一口飯沒吃,光喝了兩杯酒就離場了。我們還都當他是在和林佳佳生悶氣,誰想他跑這兒罰站來了。你說,是不是你不肯見人他才傻站那兒的?媽的,那一身濕得跟水洗似的,白瞎了那一身好衣服,站了肯定不是一會半會的,該不會離開飯店就來這了吧,靠,那有兩小時了。他都成那樣了,怎麽還能想著給你買飯買藥。你們這演哪出呢?你要是個女的,我非以為他看上你了!”


    吳景安默默聽完他的話,無動於衷地倒回床上,“說完了吧,說完了趕緊滾,我正做著春夢呢!滾滾滾,別擾我好事!”


    小喬坐在床邊的屁股被他隔著毛巾被踹了一下,小喬恨恨地罵了兩句,離開他那屋回自己宿舍了。


    吳景安再沒了睡意。


    他想著小喬說的那些話,許輝沒吃飯跑他這兒罰站,許輝混身濕透還想著給他買飯。


    靠,演偶像劇呢!


    吳景安嘴角勾起笑,他真想看看這畜生下一步還能“作”出什麽事來。


    以前也是這樣,一口一個景安,一點一點撒下溫柔的餌,結果,他這條笨魚輕輕鬆鬆就上鉤了。


    隻能誇他太會表演,太喜歡表演,於是周圍的人如他所願隻看到他想讓人看到的那一麵,於是,吳景安成了眾矢之的。


    這讓他想起他家那有血緣關係的老頭,和他媽關上門時打得頭破血流,一旦出了門,尤其在人前,一口一個老婆,一句一個你熱不熱,渴不渴,餓不餓,搞得自己是世上唯一僅有的體貼溫柔好丈夫。


    男人,天生都會偽裝。


    就像他,把自己的秘密偽裝得很好,和同事相處了這麽多年,人都隻當他是個無能又眼光高的大齡男青年,誰能往喜歡同性那方麵想呢?


    隻是,他再笨也不會上第二次當了吧!


    再吃他那一招,就真是蠢得連豬也不如,被騙也是活該,順帶抽死自己。


    兩個小時後,同屋的哥們收拾屋子時發現垃圾筒裏動也沒動過的排骨飯外加未開封的一瓶胃藥,惱得仰天長嘯,“這誰這麽暴殄天物啊!不吃給我也行啊,不知道老子餓得快啃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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