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霞光穿透雲彩的瞬間,淅淅瀝瀝了一夜的大雨終於消散,一層別墅中,李銀河看著臉色蒼白,嘴唇發青的彭克撇了撇嘴,擰幹一塊冰毛巾丟給了躺在沙發上的彭克。


    地毯上,紅色的水桶裏放著不少夾雜著冰塊的涼水,兩條毛巾在冰與水交加中漂浮著。


    不得不說,李銀河對彭克非常無奈。


    淩晨兩點半,好像地震一樣的敲門聲將原本聽見打雷就睡不著覺的吵了起來,一開門就看見披頭散發一個黑影站在門口。


    聳著肩,屈著腿,一張蒼白的臉沒有半點血色,耷拉的雙臂看上去和電影裏的淹死鬼沒有半點區別。


    下意識就要用自己的黃金左腳來一記飛踢,卻被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一腳直接踢在了門框上。


    到現在,李銀河的大腳趾都是青的。


    “我真是服了你了,大半夜的就不能在那邊湊合一晚上?”李銀河又擰了一條毛巾敷在了自己的大腳趾上。


    彭克張了張嘴,看著剛剛還在自己頭上的毛巾敷在李銀河腳上翻了個白眼。


    “那丫頭真就那麽狠心?你這管吃管住的,借住一晚上怎麽了?大半夜的還把你趕出來?”看著彭克不說話,李銀河越說越氣。


    “人家一個女孩不方便,而且是我自己走的。”一直默不作聲的彭克終於說話了,聲音投河幾分羸弱。


    “別扯淡了,人家還不是你女朋友呢,就幫著人家說話了?”李銀河哼了一聲,揉了揉有些發青的眼圈說道。


    兩個人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誰什麽性子彼此都清楚的很,兩人都是清一色的腹黑,唯一的不同就是李銀河不講原則不分場合,而彭克在某些特定情況,腦袋會處於待機狀態。


    比如那條吃吐過好幾次的小吃街,彭克不止一次說再也不去,結果昨晚還是興高采烈的去了,雖然沒吐,但今天卻發燒39度。


    “你記得我爺爺攥著那張照片麽?在查理大橋的那張。”猶豫了一下,彭克勉強坐了起來,把頭上的毛巾摘下來丟到了冰桶裏問道。


    “照片?”李銀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聽彭克說過,但卻從沒見過。畢竟老爺子向來貼身拿著,李銀河並沒機會親眼見到。


    “就是那張照片,我從金穎錢包裏看見了,一模一樣的!”彭克的聲音都顫抖了幾分,原本蒼白的臉色都暈上了幾分紅潤。


    “我靠,真的假的?”李銀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但很快又呲牙咧嘴的坐了回去,剛一激動大腳趾又踢在茶幾上了。


    “當時我心裏有種很怪的感覺,第一反應並不是問清楚,而是逃,好像爺爺的愧疚傳到了我心裏一樣。”


    彭克有些迷離的說著,李銀河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點了點頭。


    有些時候緣分就是這麽不經意間,彭克知道爺爺曾經辜負了某個女人,但卻從未想過自己會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個女人的後代。


    兩個男人同一時間沉默了,彭克的話讓李銀河也感覺有些壓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適合的解決方法。


    很顯然,直接坦白絕對是最壞的辦法,不管對彭克還是對金穎來說,造成的心理負擔都很難讓人承受,可旁敲側擊的打聽,到最後的結果未必會盡如人意。


    “你昨晚打個電話我去接你啊,非要自己回來幹嘛?”


    房間裏的沉凝氣氛讓李銀河有些接受不了,又把話頭繞回了昨晚的事情上。


    “我換了身衣服,手機和錢包……”瞳孔一縮,彭克突然想起自己手機還放在桌上,下意識的站起身,卻釀蹌的晃了晃坐了回去。


    在大雨中走了將近三個小時,彭克就算是鐵打的都吃不住,現在兩條腿都還隱隱發軟。


    “放在那邊了?我突然明白了一句話,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是零,而男人比女人聰明百倍,現在想想,零乘以一百還是他媽零。”


    砸吧著嘴站了起來,李銀河一瘸一拐的朝著樓上走去。


    手機固然要拿,彭克這半死不拉活的模樣,這艱巨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了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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