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穎騎過馬,但看著口袋中一套完整的馬術服,明顯怔了一下,過了半響才猶猶豫豫的換了起來,而當她再次走出房間的時候,彭克正牽著兩匹馬和老人閑談。


    不得不說,換上一身馬術服的彭克看起來比平時要精神不少,甚至連身形都變得挺拔,竟然讓金穎突然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喲,出來了?”看著金穎出來,彭克和老人點頭示意,隨後朝著女孩走了過來。


    “我這衣服,沒穿錯吧……”


    金穎有些別扭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在彭克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錯就錯了,反正就這一次,北京可沒有機會讓你穿這種衣服。”彭克玩味的笑了一下,而金穎則是錘了他一拳。


    “這帽子帶不進去,我剛才試了半天了。”看著彭克佯裝吃痛求饒,金穎隨後將白色的馬術帽拿了出來,語氣有些失落的說道。


    “那就別帶了,還擋著看風景了呢!”彭克笑了一下說道,將自己手中的馬術帽隨手放在了一邊。


    “也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金穎剛想說話,卻突然感覺彭克的大手攬住了自己的纖纖細腰。


    溫熱的大手好像有魔力一般,金穎腦海中竟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怔怔的站在原地,甚至連腳步都邁不出去。


    “傻了?趕緊上馬啊!”鼻尖上一滴汗珠凝結,金穎艱難的咽了口口水,隨後就察覺到彭克將嘴巴貼到了自己耳邊說道。


    “哦……好!”


    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金穎一隻手攥住韁繩,同時抬起腿朝著馬鞍上踩去,在彭克的幫助下,終於騎了上去。


    馬兒似乎察覺到了金穎是個新手,竟然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哇,坐在這上麵能看見那群奶牛誒!”金穎兩隻手緊緊的攥著韁繩,但臉上卻泛起了一絲興奮的笑容。


    “當然,我帶你去轉轉。”彭克一個翻身上馬,雙腿輕輕夾了夾馬肚子,將金穎的韁繩拿了過來。


    彭克騎馬的技術顯然不錯,金穎坐下的小馬乖乖的跟在他身邊,兩個人兩匹馬一前一後的朝著奶牛的柵欄走去。


    上午的陽光正好,有著彭克在前麵帶著,再加上溫順的馬兒沒有半點躁動,金穎輕輕鬆開了右手,放在額頭處遮住陽光,目光四處眺望著。


    很顯然,布拉格的美,不僅僅是巧奪天工的各式風格的建築,同樣是眼前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


    任誰也想不到,距離那條鬧市幾十米外的地方,竟然有著這麽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兩匹馬很快跑到了柵欄旁邊,金穎忍不住輕輕摸著小馬的後背的鬃毛,口中悄聲不停的在叨念著什麽。


    彭克有些好奇的把耳朵湊了過去,下一刻臉色卻是一垮。


    “彭克啊,你怎麽都有白頭發了,還有你幾天沒洗澡了?身上味道怪死了……”


    彭克一臉幽怨的看著金穎,而女孩似乎發現了什麽,連忙停住口中的話語,隨後將目光轉移到了一群奶牛身上。


    “金穎,有沒有興趣騎兩圈?”


    不得不說,牛圈附近的味道委實有些難聞,彭克看著臉上依舊掛滿笑容的金穎,抿著嘴輕聲問道。


    “你去吧,我在這和小牛們玩會。”金穎揮了揮手,而彭克則是點了點頭,雙腿猛得一夾馬肚子。


    **的馬兒嘶鳴一聲,下一刻已經猶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但彭克臉上的笑容還沒洋溢起,下一刻瞳孔卻瞬間收縮了起來。


    因為彭克剛剛一直在牽著金穎的馬,此時此刻看見彭克飛奔而出,金穎**的馬兒也是低鳴一聲,飛快的追了上去。


    毫不知情的金穎大吃一驚,下意識的拚命抓住韁繩,但身體也在劇烈的浮動下搖搖欲墜。


    “金穎,往後拽韁繩!”彭克顧不得自己的馬,扭過頭看著隨時都有可能跌落馬下的金穎拚命的大喊道。


    “兩腿夾住,千萬不要鬆開!”彭克用盡全力的大吼著,而金穎隻是本能的尖叫著,臉上寫滿了驚恐。


    彭克很清楚,如果金穎從馬上跌落下去,十有**會有生命危險。


    此時此刻,彭克恨不得從馬上跳下來,但他知道即便這樣也於事無補,隻能將祈禱金穎此時能平安。


    小馬依舊在衝刺的跑著,而金穎的臉色已經變得毫無一絲血色,尖叫聲被風聲淹沒,而身體也搖晃的更加劇烈。


    金穎隻能聽見耳邊無數呼嘯而過的風聲,身下傳來的顛簸,讓她整顆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


    淒厲而又無助的聲音在風中飄蕩,即便再和煦的陽光也不能給金穎絲毫的安全感,彭克赤紅著雙目從馬上跳下,拚命的朝著金穎方向跑去。


    “救命……啊!”


    金穎拚盡全力穩住身形,但雙手卻感覺越來越無力,伴隨著最後一聲求救喊出,整個人在一聲尖叫中緩緩從馬兒身上跌落了下來。


    “金穎!”


    彭克拚盡全力的想要救下金穎,聲音都變得有些嘶啞,脖頸間青筋暴起,向來溫和的麵孔此時也變得尤為猙獰。


    仿佛誤落凡間的折翼天使一般,楊雪摔在地上又滾了兩圈,全身的劇痛伴隨著一股眩暈感傳來,下一刻整個人便已經昏了過去。


    而在她昏迷前的最後一秒,卻仿佛看到了彭克已經衝到了自己身邊,將自己抱在了懷裏。


    “金穎,金穎!”


    彭克已經跑了過來,但此時懷中的女孩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抱著臉色蒼白的毫無血色,身上都沾上了不少汙泥的金穎,彭克赤紅的雙眸間,緩緩流下了一行淚水。


    彭克顫抖著雙手,將金穎額頭上有些淩亂的長發撥開,澀著聲音輕聲呼喊著金穎,雙眼中的希冀逐漸變為奢望,直至最後一絲希望湮滅。


    原本晴朗的天空莫名的變得有些灰暗,轟隆隆的雷聲讓彭克身體一顫,連忙將自己的外衣脫下搭在金穎身上,抱起懷中昏迷不醒的女孩朝著車子的方向跑去。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彭克發瘋一般的朝著車子的方向走去,咬著牙任由無數雨點落在身上,眼淚混雜著雨水順著臉龐落下,甚至朦朧了前進的路。


    “如果我不帶你來騎馬,就不會有這種事了!”彭克大聲吼著,將車門打開小心翼翼的讓金穎躺了進去。


    “都是我不好!”喃喃的說著,彭克坐回駕駛座的位置,右手緊緊的握著金穎冰涼的小手,整個人朝著私人牧場外衝去。


    濕潤的雨水讓道路已經有些泥濘,彭克甚至感覺自己的方向盤都有些不穩,但依舊沒有鬆開金穎,咬著牙朝著最近的醫院駛去。


    “金穎,你千萬不能出事,否則……”咬著下唇,彭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將油門死死踩到了最深處。


    這一刻,發動機的轟鳴聲伴隨著雨聲響起,隻是似乎在不覺然間,能聽見一滴眼淚輕輕劃過空氣。


    “嘀嗒,嘀嗒……”


    彭克一臉緊張的將金穎送進特護病房,整個人像是沒了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臉上寫滿了痛苦。


    透過門上細小的窗戶,彭克可以隱約看到金穎蒼白的小臉,和幾個一襲白衣的醫生在忙碌著。


    心髒監護儀的聲音像是一把把匕首,不停的刺著彭克的心髒,讓他連每一次喘息都會發自內心的揪痛。


    “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該帶她騎馬,也不該讓她連馬術帽都不帶!”彭克掙紮著從地上坐起來,狠狠的錘了牆壁一下。


    “如果金穎有什麽事,我這輩子……”


    兩行淚水從彭克的眼角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你這輩子也別活了!”彭克的話音落下,下一刻卻發現一位比自己還高的男人站在自己麵前,一張臉上寫滿了陰霾。


    男人一口流利的中國話,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服,但此時此刻的胸口卻在劇烈的起伏著。


    古銅色的皮膚,高挺的鼻梁,單眼皮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但黑濃的眉毛卻給人一種很和藹的感覺。


    彭克聽著來人的話明顯愣了一下,扶著牆壁眯了眯眼睛,隨後死死的盯著來人。


    “你認識金穎?”彭克淡淡的說了一句。


    他現在的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金穎的受傷已經讓他內心的野獸在咆哮著,赤紅的雙眼和猙獰的眼神給人一種危險十足的感覺。


    “你覺得呢?”


    男人並沒回答,而是鬆開了西服的第一顆扣子,一步一步朝著彭克走去。


    看著男人走來,彭克也不再多說,舌頭舔了下幹裂的嘴唇,同樣朝著男人走去。


    “如果你照顧不好金穎,就離他遠點。”兩個人越走越近,男人歪了歪頭,下一刻一記冒拳狠狠的砸在了彭克臉上。


    巨力砸來,彭克被打的一個趔趄,起身同樣一拳還了回去,同時將嘴角的一絲鮮血抹去。


    “這是我的事,和你無關!”彭克的語氣非常生硬,此時的他隻有用這種語氣,去掩藏內心的煎熬和內疚。


    男人沒有再說話,再次站直身子的時候同樣一拳又砸了過來,而微微偏頭躲開,一個健步衝上去,和男人扭打了起來。


    拳拳到肉的聲音伴隨著巨大的動靜,很快將醫院裏人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當看見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時都驚愕的說不出話。


    男人的力氣明顯比彭克大上不少,很快就將彭克壓在了身下,狠狠的打了幾拳,而彭克卻找準機會將對方踹到了一邊。


    抿著嘴唇,彭克一張英俊的臉已經猙獰的有些變形,拿起身邊的滅火器就要朝著男人砸去,但卻被後麵衝過來的醫生死死的按在了牆上。


    “我讓你離金穎遠一點!”看著彭克被按住,男人立刻又衝了過來,但下一刻同樣被按在了牆上。


    兩個人怒視著對方,嘴角都流著鮮血,但此時此刻卻誰都沒說話。


    “你們怎麽回事?再有這種事情,我們就要聯係大使館遣返你們了。”很快,一個會說中的外國人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道。


    “沒事,我們鬧著玩呢。”彭克瞪了男人一眼,隨後輕哼一聲說道。


    外國人看了看兩人,隨後點了點頭示意其他人鬆開,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先生,你這裏是醫院,請尊重這裏的病人和醫生。”


    “知道了。”頹敗的點了點頭,彭克當先走回了椅子上,而男人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過去。


    “抽煙麽?”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煙,但很快看見了禁止吸煙的標誌,愣了一下又塞回了兜裏。


    “你認識金穎?你是誰?”彭克看著男人把煙收了回去,轉過頭看著男人輕聲問道。


    男人之間,表達情緒最激烈的方式,莫過於兩人剛才的行為。


    雖然打了一架,但兩個人都不是心胸狹隘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再打下去也不會有半點結果。


    “鄭刑,金穎公司的老板。”


    男人猶豫了一下,隨後苦笑著說出了自己的身份,而聽見這句話的彭克瞳孔明顯一縮,臉上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你讓金穎回去工作,自己反倒來了布拉格?”愣了半天,彭克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的話,一臉古怪的表情。


    “她來的第一天我就到了,隻是和她差了一個航班。”鄭刑抿著嘴歎了口氣,隨後漫不經心的瞥了彭克一眼。


    這意味深長的一眼,立刻讓彭克臉色微微一變。


    很顯然,這短短三天裏發生的一切,恐怕這個叫鄭刑的男人知道了十之**,他一直躲在暗處保護著金穎。


    而此時此刻,看著金穎進了醫院昏迷不醒,終於忍不住衝了出來。


    “你喜歡她?”


    聽著鄭刑的話,彭克臉上立刻泛起了一絲緊張,眯著眼睛瞥了鄭刑一眼說道。


    “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麽?”鄭刑冷笑了一下並沒回答彭克。


    事實上,他對於這個油頭粉麵的男孩沒有任何好感,這三天的時間,就連他看到都有些觸目驚心。


    之所以讓金穎回去工作,就是感覺那丫頭跟著彭克太危險。


    “你就是喜歡她!”彭克站了起來似乎又要動手,但看著周圍人的目光皺了皺眉,又坐了回去。


    “你叫彭克對吧?我不管你們兩個人什麽關係,我隻希望你不要讓她受傷。”鄭刑輕聲說著,但聲音中卻透著一絲沒落和無奈。


    彭克看了鄭刑一眼,扯了扯嘴角卻並沒說話。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金穎的這個老板肯定對她有意思,一個老板就算再體恤員工,也不可能跟來旅遊,更不可能因為員工受傷和別人廝打起來。


    “我別把我當成情敵,我不會和金穎在一起的。”看著彭克不說話,鄭刑再次說了一句,隨後起身慢慢,整理了一下衣服朝著離開的樓梯走去。


    孤寂沒落的背影看得讓人心酸,但彭克張了張嘴想說話,但卻始終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叮叮叮……”金穎的手機在彭克兜裏響了一下。


    “等金穎恢複一些再讓她回去,這段時間,照顧好她,把短信刪掉。”發件人,鄭總。


    彭克有些木訥的看著金穎的手機,隨後猶豫了一下,直接將手機塞回了兜裏,一個人無助的坐在椅子上。


    雙手合十,彭克將額頭抵在手上,像是一個乞求上天憐憫的教徒一樣,目光時不時的看向緊閉的病房門,又看向窗外逐漸變暗的天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彭克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黑,直到聽見病房門打開的瞬間,幾乎一個健步就衝了過去。


    “您好,她怎麽樣,有沒有事?”彭克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目光瞥了一眼病**的身影輕聲問道。


    “顱內震蕩,休息幾天就會好,可能會有些惡心,或者短暫的頭疼。”醫生平靜的說著,隨後指了指彭克臉上的傷口問道。


    “先生,您的臉不需要治一下麽?”


    “暫時不需要,謝謝!”


    直至現在,彭克一直陰霾的臉色終於有了好轉,感激的握了握醫生的手,隨後朝著病房中躡手躡腳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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