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榴就紅著臉巴著析秋的胳膊,在她耳邊小聲的道:“奴婢能不能求小姐件事?”


    析秋眉梢一挑問道:“何事?”


    司榴就扭扭捏捏的看了析秋一眼:“小姐能不能也給我做件鬥篷,奴婢備著也能討個吉利。”


    析秋驚詫的瞪眼看著她:“你這還沒嫁過去,就想著子嗣的事了?”司榴就一本正經的回道:“來總管就一個獨子,我瞧來旺家的年紀大了,也不定能再生個小叔子出來了,奴婢嫁過去若是一胎能生個兒子,也能在來家有立足之地,若不然以來旺家的八麵玲瓏,指不定過幾年就能給福貴娶個偏房回去。”


    “那裏就有這麽多想法。”析秋點著她的額頭:“來總管向來低調,他自己子嗣單薄都沒娶偏房,又怎麽會給自己兒子娶了?你還這麽年輕,身體又很好,嫁過去隻管養著身子,還怕沒有孩子。”


    司榴覺得析秋說的有道理:“那就再等等,若是過幾個月沒消息,小姐就給奴婢做件鬥篷吧,也不用那麽麻煩,照著樣子簡單些就成。”


    析秋沒話說,隻能點頭,便讓司榴服侍打散了頭發,合眼睡了午覺,下午起了床正在炕頭上描花樣子,司杏司榴正圍著她繡荷包,這邊宋媽媽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她笑著朝析秋福了福,又對司榴道:“和姑娘道喜了。”


    司榴起身回了禮,宋媽媽又對析秋道:“小姐,宣寧侯的太夫人派了身邊的媽媽來了,大太太讓您過去一趟。”


    析秋一愣,放了手中的筆,問道:“可說了什麽事?”太夫人身邊的媽媽,為什麽會找她?有什麽事?


    析秋換了件水粉的褙子,又重新梳了妝麵,左邊一支碧玉玲瓏簪,右邊一朵紅梅銀絲鏤空珠花,耳朵上綴著珍珠寶石耳墜,清淡素中有點一絲小女兒的嬌態,她帶著宋媽媽和司杏司榴一路去了外院。


    剛一進門,便就看到大太太身邊坐著一位年紀約莫四十幾歲的媽媽,圓臉,長的很富態,個子和佟析玉相仿在女xing中算是高挑的,滿臉笑容的和大太太說著話:“太夫人可不是高興!一聽到消息立刻就帶著奴婢趕了過去,等太醫查完了,親自看著二夫人喝了藥睡下,太醫雖說半個月再確診,可我們太夫人可是生過五個孩子的,一看二夫人那模樣心裏也就有數了……還把侯夫人喊了過去,囑咐了半晌,府裏吃的用的,下人的規矩都要嚴格,半點都馬虎不得。”


    大太太就笑容滿麵的回道:“太夫人費心了,華兒雖出嫁這些年,可到了侯府有太夫人疼著,和家裏一樣,xing情都沒變,一樣的孩子氣,若不是知道有太夫人坐鎮,我還真是不放心她。”


    那位媽媽就笑道:“親家太太可別這麽說,二夫人那是在您跟前撒嬌孩子氣,在府裏那可是能幹的,太夫人常常把她掛在嘴邊,說滿府裏都找不到有她會說話,做事幹脆爽快的。”


    仿佛很喜歡佟析華的樣子。


    大太太就心裏就滿意了十分,佟析華過的好,又能得太夫人的喜愛,她比誰都要開心。


    “母親!”析秋就瞅著間隙,由代荷掀了簾子走了進去,大太太看見她,就對那位媽媽介紹道:“這就是六丫頭。”又朝析秋招招手:“來見過吳媽媽。”


    析秋就大大方方的走過去,朝吳媽媽屈膝行了禮:“吳媽媽好。”


    “六小姐。”吳媽媽就很客氣的扶了析秋,麵色柔和的看著她:“果然和二夫人說的一樣,是個標誌的美人。”大太太就目光一轉,笑道:“媽媽可別聽華兒誇,在她眼裏幾個妹妹都是天仙,誇起來也沒個底的。”


    吳媽媽就笑了起來:“這可不是姐妹親厚才這樣,若不然就是再美的仙子,也看不出美來了,還是親家太太教導有方啊。”


    大太太笑著,析秋麵頰微紅垂著頭,吳媽媽就一拍手道:“瞧我這老糊塗,見著六小姐這樣的美人,竟是把正事忘了。”她拿出個黑漆描金的楠木匣子捧在手上:“這是太夫人替我們二夫人回的禮,說是那件鬥篷做的精致,六小姐費了不少心思,就讓奴婢把這個送來了,還請夫人明日帶六小姐以及其它幾位小姐一同去府上坐坐,也沒請旁的人,就自家人吃個飯熱鬧一下就好。”


    大太太眉頭就幾不可聞的蹙了蹙,隨即露出笑顏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明日一準過去!”


    吳媽媽就笑著直點頭:“好。奴婢在府裏等親家太太和諸位小姐。”又將那匣子遞給析秋:“六小姐可一定要來啊。”


    析秋上前行了禮:“大姐姐自小待我親厚,她的事也就是我的,若真能因我讓大姐姐多添些福壽,便是讓我做什麽都是可以的,如今倒收太夫人的禮,我明兒去可沒臉見大姐姐了。”


    “六小姐客氣了,便是親姐妹,這送了禮又豈有不回的道理!”將匣子交給跟著析秋來的司榴。


    析秋又行了禮,垂首道:“是!”


    她不曾見過這位六小姐,今兒一見卻是暗暗詫異,一個庶女這樣的落落的大方,全沒有半點小家子氣,吳媽媽又看了大太太一眼,心道佟府果然是書香之家,小姐走出來個個是端莊致,從容大方!


    她暗暗點頭不已。


    大太太就唇角露出笑容,微微滿意了一分。


    “既如此,那我也不坐了,我明兒在府裏恭候親家太太。”吳媽媽就朝大太太福了福,朝析秋微微一笑,大太太就接了話道:“那就不多留你,讓房媽媽送送你。”


    吳媽媽笑著,房媽媽就上來挽了吳媽媽的手:“媽媽也是忙人,若不然難得來趟,也到我那裏坐坐。”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


    析秋將兩人送到門口,看著房媽媽和吳媽媽走遠,她才回轉過身,大太太已經進了離間,她從司榴手中將匣子接過來,進了離間,便看也不看匣子一眼,將它放在大太太左手邊的炕桌上,小聲的道:“還勞煩母親,把這轉給四姐姐吧,如今三位小姐倒我一人拿了禮,我心裏也過意不去。”


    大太太就眉梢一挑,去看析秋:“這是太夫人給你的,你給了你四姐姐八妹妹,你豈不是落了空。”


    析秋微微笑著看著大太太:“我們是姐妹,榮辱共存,不分彼此,即使姐妹有的,便也是我的,女兒又怎麽能如此自私。”


    司榴心疼的看著那個黑漆匣子,平日裏六小姐也單獨收過禮,上次給五夫人做了五六件小衣,五夫人就讓人送了好些布匹作為謝禮,六小姐也沒如今天這樣,直接拿去給大太太分給另外小姐,今兒怎麽就要分了,她也不是沒見過好東西,隻是替六小姐不值!


    大太太慢慢喝著茶,目光在析秋的臉上一轉,落在她的眼睛裏,隨即笑了起來:“四丫頭,八丫頭各自都有,這既是太夫人給你的,你便拿著罷。”


    析秋一愣,隨即露出遲疑的表情來,這時房媽媽正好送了人回來,一見析秋這樣,就明白發生了什麽,就很利落的上前將匣子塞到析秋手中,笑著道:“六小姐大可不必心裏難受,太夫人給四小姐,八小姐的禮一早讓人送去小姐房裏了,這是給六小姐的,您就拿著吧!”


    析秋推無可推的接過來。


    大太太就道:“明日我們還要出門,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早些歇著!”析秋點頭應是,出了門,宋媽媽正在外麵侯著,四個人上了小徑。


    剛進了知秋院,司榴就迫不及待的把宋媽媽支開,把憋了半天的話說出來:“小姐今兒是怎麽了,吳媽媽不是說禮是給您的,怎麽您轉了身又說分了呢。”她瞧著心裏氣不順。


    析秋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司杏就扯了扯司榴的袖子,小聲叱道:“小姐做事,自是心裏有數的,用得著你來問緣由麽。”司榴不服氣:“我這不是替小姐不值嘛!”


    司杏就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小姐,我可管不住她了。”


    析秋就噗嗤笑了起來:“好了,好了!讓她說吧。”司榴就嘟著嘴道:“小姐這樣……顯得……”


    析秋笑著接了她的話道:“小家子氣是不是?”


    司杏搖頭,司榴猛點頭!


    析秋就笑道:“你們這樣想,但大太太必然不會這麽想,一件鬥篷已經讓我在太夫人麵前露了臉,不管太夫人是否單記著我,還是三個姐妹都送,我都已經出夠了風頭,明日還要去侯府,依大太太一早的打算,定隻想帶著四姐姐去的,如今太夫人又邀了我和八妹妹,這樣的風頭我無論如何都是要讓一讓的,我將禮物交出去,就是在告訴大太太,我知道輕重知道該怎麽做。”


    “啊?”司榴驚詫的啊了一聲,泄了氣一樣坐在杌子上,司杏也暗暗歎了口氣。


    析秋抿唇輕笑,又朝司榴道:“你明日就不要跟著去了,正好出了府把該買的東西買一買,眼下也沒多少時間,又是你自己的婚事,可不能馬虎了。”


    司榴就點點頭,又不甘心的打開那個盒子,隨即一愣朝析秋笑道:“幸好小姐沒讓出去,這可是好東西。”


    析秋便是不看,從司榴的嘴中聽到這樣的話,也能猜到必然是金銀玉石,能換了銀子用的,待司榴把盒子拿過來一看,果然裏麵放了一副赤金的頭麵,約莫五六兩重,樣子也是常見的。


    她不由感歎,太夫人不愧是久經風雨的,東西送的這樣巧妙。


    司榴已經收了方才的頹喪,忙把東西收起來鎖進箱籠裏,笑著道:“這下好了,我還擔心小姐沒有錢用,如今得了這金頭麵,我們的日子也好過許多。”


    司杏也是滿眼的高興,可又露出擔憂之色來:“即是太夫人送的,我們若是絞了去換銀子,是不是不好?”


    “放心。”析秋已經站了起來,脫了外麵的褙子,又換了件半舊的芙蓉色的,坐到炕頭上重新拿筆去畫花樣子,邊道:“太夫人既回的是這樣的禮,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放心用便是。”


    司杏,司榴就笑了起來:“小姐這個夢做的真值!”又道:“奴婢去打聽打聽,四小姐和六小姐都送了什麽。”


    析秋無語……


    第二日一早,大太太房裏的婆子就隔著門簾子來催:“太太說卯時啟程,讓六小姐準備準備。”


    析秋就起了床在房裏吃過早飯,換了衣裳,就去了佟析硯那邊,佟析硯正在房間裏唉聲歎氣的,一見析秋來也不動,耷拉著小臉,盡是不悅。


    心竹在一旁直朝析秋打眼色。


    “這是怎麽了?”析秋笑著在佟析硯身邊坐了下來,又去看一桌子沒有動過的早飯,**零散擺著的衣服裙子:“又不吃飯,又不換衣服的,可是不舒服?”


    誰知道佟析硯卻是歎了口氣,紅了眼睛道:“他前幾日來信,說是見到了侯爺,還在侯爺的軍帳裏住了下了,讓我不用擔心,可自那封信之後,一連七八日他就再沒信回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那邊又亂,我正擔心著呢。”


    “沒有信回來也不表示他就出了事。”析秋去拉她坐在桌邊,將筷子塞在她手裏:“不是說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況且,有侯爺在,蔣公子又是聰明的,哪會有什麽事,你豈把心放在肚子裏,不要他好好的,你卻日日憂思生了病。”


    “真的是這樣?”佟析硯抓住析秋的手:“我怎麽覺得心裏慌的很,眼皮也是跳個不停。”


    析秋就笑著道:“我瞧著你是餓的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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