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看看時辰,就想告辭,可五夫人卻拉著她道:“二嫂正午睡呢,你這會兒回去也沒的意思,不如就歇在我這裏了,我們也正好說說話。”


    “這怎麽行。”析秋笑著擺手:“才落腳,好些東西都沒收拾!”五夫人按著她道:“也不著急這一時,我可還有話和你說呢。”


    析秋眉梢微微一挑去看五夫人,五夫人就滿臉的笑對秋娘道:“你去看看晟哥吧,才吃了奶別像昨兒那樣吐了。”秋娘就站起來點頭應是,又和析秋打招呼:“六小姐,失陪了!”


    析秋起身送她,五夫人就回頭對析秋道:“六小姐喝茶。”析秋笑著端了茶杯,五夫人目光微微一轉狀似無意的問道:“這次我瞧著六小姐可是瘦了許多,聽說生了場大病,如今可好些了?”


    析秋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笑著道:“也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前些日子得了風寒鬧了一場,這幾日倒是好多了!”


    五夫人目光微黯,喝了口茶才道:“這無論是誰這身子便是重中之重,可要緊著些才好!”她說著話音一轉又道:“四小姐過了年就十四了吧?前些日子我聽說親家太太在給她說親,也不知成了沒有,若是定了我這添箱禮可得提前備著才行。”


    析秋垂著臉眼睛終於鬆了口氣,紅著臉對五夫人笑道:“這樣的事我哪能知道,都是母親做主的!”


    五夫人微露失望,又將桌麵上的蜜餞朝析秋麵前推了推:“六小姐吃果子。”析秋笑著推辭,順勢站了起來:“時辰不早了,我還是回去吧,免得大姐擔心。”


    這一次五夫人沒有攔她,就笑著道:“我送送你。”她和析秋並肩出了門:“六小姐沒事常來坐坐!”


    析秋笑著點頭:“一定!”又朝五夫人福了福:“夫人留步!”五夫人就在門口停了腳步,門口候著的春雁和司杏就迎了過來,五夫人立在門口看著析秋出了院子。


    她身後,秋娘從簾子後麵走出來,露出歉意的樣子看著五夫人道:“要姐姐為我cao心了!”說著垂著臉眼眶紅了!


    五夫人眼睛微微一眯,轉了身笑著對秋娘道:“你是我妹妹,便是為你cao心也是應該的。”她說著牽著秋娘的手往裏麵走:“你我是親姐妹,母親一再交代過我,定要為你尋戶好人家,那周公子一表人才,又有錦鄉侯這樣的叔叔,東昌伯這樣的姑父,將來必是人中龍鳳,這樣的親事放眼滿京城也沒有幾家,而除去這些,他們家的門戶又和我們相當,這門親事再合適不過了……既然佟府和周家還沒定,那我們便還有機會。”


    她說著微微一笑,露出勢在必得的樣子來。


    秋娘卻垂了臉,目光悠遠的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五夫人說話。


    析秋走在前麵,司杏和春雁一左一右陪著,又有佟析華指派來的婆子跟著,一行人默默的往回走,剛到院子門口遠遠的就看到蕭延亦走了過來,析秋停了腳步朝蕭延亦屈膝行了禮:“大姐夫。”


    “六妹妹這是去哪裏了?”他微微笑著,目光溫和仿若秋日的湖水般……


    析秋垂著頭回道:“五夫人邀我過去小坐。”蕭延亦眉頭略是一蹙,看著析秋道:“聽你大姐說你的腿受了寒?即是腿疼就在房裏多歇歇,我稍後去和娘說,你也不用和在府裏一樣早晚去和她請安,就安心養著病!”


    “不用。”析秋急忙擺著手道:“腿也不是時時都疼,況且,我是晚輩這禮數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廢的!”


    蕭延亦笑容斂了斂,點頭道:“即是這樣,那給你預備頂軟轎吧,來回也能舒服些。”說完,他不給析秋拒絕的時間,又道:“你回去歇著吧,這裏風大。”說完,與析秋擦身而過,先一步進了院子。


    析秋緊緊皺著眉頭,繞過正門過了穿堂回了自己院子,她坐在床邊喝茶,司杏滿臉愁容的坐在她腳邊,朝析秋問道:“小姐,五夫人是不是在和我們打聽什麽事?”


    “哦?怎麽說?”


    司杏回道:“我守在門外,秋露拐了彎來問我錢夫人的事,又問四小姐的婚事……”析秋挑著眉頭問道:“你是怎麽回的?”


    “我瞧著蹊蹺,也不敢明著拒絕,就一概以府裏沒聽到這樣的事為由,半個字都沒有多說。”她看著析秋又問道:“難道五夫人也屬意周家的親事?”


    五夫人還真是迫不及待啊,析秋無奈的搖了搖頭!


    “小姐,東西都收拾好了,您可要去看看?”宋媽媽笑著進來道:“司杏和春雁我們三個就住在院子裏的抱廈,離小姐這裏近進出也方便些。”對麵幾件耳房就給了錢媽媽幾人,畢竟是大太太身邊伺候的,宋媽媽怎麽也不敢出這個頭去和錢媽媽爭,況且,兩位小姐的身份又在這裏,她更是不敢開這個口的。


    析秋笑著點頭道:“媽媽辦事我豈有不放心的,累了一上午你也去歇會兒吧。”她又看著司杏和春雁道:“一直陪著我你們也還沒吃飯,快去吃些!”


    司杏和春雁並著宋媽媽下去吃飯,析秋就靠在**閉目養神,到了下午她又去了佟析華的房裏,佟析華笑看著她,問道:“五夫人都和你說了什麽?”


    析秋笑著將五夫人的話原原本本的轉述給佟析華聽,果然就見到佟析華眼底劃過絲冷意,她鼻尖冷哼一聲,不屑道:“就會用小聰明,她道旁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析秋垂了臉沒有說話,因為事關佟析硯,她不感興趣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側了臉去喝茶,佟析華笑擺著手道:“時辰不早了,你們過去吧,早些回來吃飯!”


    “是!”析秋和佟析硯站起來屈膝應了,佟析華因為有孕在身,太夫人免了請安,她隻要逢初一十五去一次便可以了,可析秋和佟析硯卻不能因此就免了,兩人辭了佟析華就由秋萍送出了門,立在門口兩人看著院子的情景皆是愣了愣,就見院子中間正停著兩輛軟轎,四個粗使婆子見到兩人出來,動作一致的蹲身行了禮。


    佟析硯笑著對析秋道:“大姐姐想的真周到,竟是連軟轎也備了。”送她們出來的秋露卻是皺了皺眉,滿臉的疑惑,她不記得二夫人喊過軟轎!


    析秋沒有說話,她感覺這軟轎和蕭延亦應該有莫大的關係。


    “二位小姐上來吧。”負責抬轎的婆子笑著對佟析硯和析秋道。


    佟析硯也不多想,當先進了前麵的那頂轎子,析秋動了動嘴,隻能無奈的上了後麵那輛,待兩人一走秋萍就急忙回到屋裏去和佟析華說,佟析華喝茶的動作一頓,驚詫的問道:“你說有人給兩位小姐備了軟轎?”


    秋萍點點頭,佟析華將茶盅擱在桌上,問道:“可問了是誰吩咐的?”什麽人想的這麽周到?不可能是太夫人,若是太夫人知道六妹妹腿不便四妹妹身體不適,也隻會免了她們請安,怎麽也不會特意喊了軟轎來……


    她神情忽然一變,臉色極其難看,難道是二爺替兩位妹妹備的?


    佟析華的手指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她懷孕七個月,前幾個月每日去娘那邊請安,又要處理房裏的大小事,進進出出的累的腰疼,他提也沒有提過要為她備著軟轎,兩位妹妹這才來了半日,他就已經喊了軟轎進來!


    佟析華一瞬間四肢僵硬起來,周身若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冷的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奴婢這就去問問。”秋萍轉了身就要出去,佟析華卻擺著手示意她不要去:“不用去了。”說完,她靠在身後軟軟的迎枕上,緩緩閉上了眼睛歎道:“瞧瞧再說!”


    或許是她想多了,二爺對兩位妹妹好,不也是給了她臉麵?!


    秋萍停了腳,喃喃的看著佟析華。


    這邊析秋和佟析硯去了太夫人房裏,太夫人正和蕭延箏,宣寧侯夫人以及吳媽媽打葉子牌,見析秋和佟析硯進來,太夫人朝兩人招招手道:“親家兩位小姐來了,快過來給我瞧瞧,也給我換換手氣!”她身邊的大丫頭青月為兩人各搬了杌子放在太夫人身邊,析秋和佟析硯各行了禮,就在太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蕭延箏笑著對太夫人道:“娘,今兒您可是贏家,若是換手氣,也該是我換才好!”又轉頭對析秋道:“六妹妹到我身邊來,可不能好手氣都給了娘。”


    太夫人嗬嗬笑了起來,吳媽媽看著太夫人難得這麽高興,就笑著將手裏的牌遞給佟析硯:“四小姐玩會兒吧,奴婢可不敢玩,再玩我這幾年存的棺材本就全都還給太夫人了。”


    佟析硯連連擺手道:“我不會玩這個。”又看著析秋道:“六妹妹玩吧!”析秋也笑著搖頭:“還是吳媽媽來吧,我也不會玩葉子牌!”


    吳媽媽就耷拉著臉,捏著牌歎氣道:“看來真是難保了!”


    一屋子的人跟著笑了起來,太夫人則指著吳媽媽道:“放心,日子長著呢,等你用的時候,指不定已贏回來了。”


    析秋也隨著眾人微微笑了起來,隻是她總覺得太夫人盡管笑著,可笑容卻不達眼底,仿佛心事重重卻又不想讓旁人知道,而故做輕鬆的樣子來……


    析秋坐到蕭延箏身邊,陪著玩了會兒,太夫人就扔了牌,眾人在暖閣裏歇著,喝了會兒茶,析秋和佟析硯見時辰不早了正要回去,這時蕭延亦和蕭延庭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析秋就看見一向麵含微笑溫潤的蕭延亦此刻竟是冷著臉,眼底微露著寒氣,太夫人見他們進來,頓時麵色也變了變,臉上的笑意消失不見。


    析秋拉著佟析硯順勢站了起來,對太夫人道:“我們也回去了。”太夫人朝兩人點點頭,又對蕭延箏道:“你陪親家兩位小姐一起回去吧。”


    書房裏就剩下太夫人和蕭延亦,蕭延庭還有宣寧侯夫人,吳媽媽默默的關了門,送析秋和佟析硯,蕭延箏出門,她自己則守在了門外。


    蕭延箏滿臉疑惑的回頭朝房裏看了看,歪著頭不知在想什麽,析秋和佟析硯在院外的軟轎前停住腳步,對蕭延箏道:“二小姐也回去吧,我們坐軟轎回去。”


    “那好,我就不送了。”說著有些心不在焉的轉了彎進了自己院子所在的夾道。析秋和佟析硯各自上了軟轎回到佟析華的院子。


    兩人進了門秋萍仿佛早就在門口等著她們,笑著迎過來道:“二夫人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晚上就不和二位小姐用飯了!”


    佟析硯緊張的問道:“姐姐不舒服?哪裏不舒服?可請大夫了?”


    秋萍搖頭道:“說隻是腰疼,不用請大夫!”佟析硯不放心,回頭對析秋道:“六妹妹先回去吧,我進去瞧瞧大姐姐。”


    “二夫人睡了。”秋萍攔著了佟析硯:“不如這樣,等二夫人醒了奴婢去告訴四小姐可好?”


    佟析硯想了想,沉吟了片刻點頭道:“也好!那我先回去了。”就和析秋回了她們住的院子。


    析秋一進房裏,臉色就沉了下來,她總覺得今天侯府的氣氛很怪異,她見過蕭延亦數次,卻沒有哪次從他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如今朝中暗潮洶湧,福建又是戰事不明,聖上令宣同總兵帶兵二十萬去福建支援,可軍令還未送到宣同,總兵卻因為吃酒與人打架,打傷了一個市井流氓被人告了禦狀,隨後一個小小的浪花便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將宣同總兵在任三年來所有的貪汙受賄,暗中開挖私礦的事揭發出來……朝堂上禦史的唾沫星子都快將宣同總兵淹死,聖上終不是年富力強,挨不住這樣的陣勢,臨陣將宣同總兵下了大獄,沒有總兵,出兵的事也隻能一拖數日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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