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寶珠如今和藤秋娘走的很近,那樣的人能教出什麽事情來,她還真不好說,還是送回太夫人身邊罷了!


    “你先去忙,這件事我心裏有數。”


    春柳知道,夫人一旦開了口,就必然已經動了心思,她笑眯眯的點頭道:“那奴婢去二夫人那邊。”


    析秋點點頭:“去吧!”


    春柳去二夫人那邊領材料,等到下午胡總管和天益帶著人進府裏來拆花架子,析秋便讓春雁跟著去。


    春雁就故意去和天益說話:“天益,四爺去哪裏了,你怎麽沒有跟著一起去呢。”


    “哦。”天益擦了手回頭看著春雁,就搖著頭也一臉不知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四爺說一個人出去辦事,讓我們不要跟著。”


    春雁撇撇嘴,暗暗瞪了眼天益,還說是貼身的常隨,怎麽連主子去哪裏都不知道!


    等春柳將材料從二夫人那邊領回來,蕭延箏就帶著丫頭婆子呼喇喇的過來,跟在她後麵的還有敏哥兒,鑫哥兒和晟哥兒,一群孩子看著滿地的銀樹空枝幹,就想到它放在院子裏的樣子,興奮的手舞足蹈,晟哥兒就拍著手道:“四嬸嬸,我們一起來幫你好不好?”


    “好啊。”析秋笑著點頭,又去看鑫哥兒和敏哥兒:“你們來也是要幫我的嗎?”


    “是!”鑫哥兒點著小小的腦袋:“幫四嬸嬸。”


    敏哥兒則是一臉穩重的樣子,負著小手站在人後,隻用眼睛打量著笑眯眯的析秋。


    有了孩子的笑聲,氣氛顯得歡快許多,析秋讓春雁去後院把正在拆牆的天益喊過來,一行人就圍在院子裏研究從二夫人那邊拿來的一堆鬆散的材料。


    天益苦著臉道:“夫人,這四五十顆樹,裏麵的夾層又都是散的,我們不但要把夾層裝上去,還要找上不同顏色的綃紗和紙糊上去,就我們幾個人一個下午可做不完。”


    不待析秋說話,鑫哥兒就擰著眉頭道:“什麽叫……忙不完,今天做不完……就明天就做,這事情還沒做你就打退堂鼓,若是祖母在這裏,定會打你的屁股!”他一臉正義的訓斥著,還用小手指這天益:“再說,我們這麽多人,怎麽就做不完了。”他口齒並不算清楚,一屋子的人湊著隻聽了大概,但還是被他的樣子逗的哄堂大笑起來。


    天益被鑫哥兒說的麵頰通紅,喃喃的摸著脖子說不出話來。


    敏哥兒就悄悄拉了鑫哥兒的小手,道:“他是父親的常隨,你怎麽能這麽說他。”


    鑫哥兒不懂敏哥兒的顧忌,就歪著頭看他:“我說錯了?”敏哥兒就像模像樣的歎了口氣,側開頭站去一邊,不搭理他。


    鑫哥兒嘟著嘴,轉眼又忘了敏哥兒的話,湊到人群裏揮著小手道:“我們動手吧!”


    析秋嗬嗬笑了起來,指著一地的竹篾筒子道:“做歸做,不過你們可要擔心些,這些竹篾上都有絲,小心紮了手。”


    “好!”敏哥兒和晟哥兒歡呼一聲,就跟著天益,蕭延箏蹲在地上,細心的把東西分開,然後一樣一樣的組裝。


    析秋就回頭吩咐春柳:“你和春雁兩人把尺寸量了,再把二夫人給的綃紗裁出來。”兩人就點頭應了,搬了桌子在院子裏去裁。


    析秋也提著裙子在蕭延箏身邊蹲了下來,一轉眼就看到敏哥兒站在一邊,她笑著朝敏哥兒招招手問道:“敏哥兒怎麽不做?”鑫哥兒和晟哥兒滿臉的笑,很樂意參與其中。


    敏哥兒就看了眼一地零散的東西,皺了皺眉頭走了過來,小聲道:“這麽多人湊在一起,做起來太慢了。”析秋聽著眼睛一亮,問道:“那敏哥兒有什麽好辦法?”


    敏哥兒想了想,回道:“不如把人分開,一人負責一件事,做完了便傳遞下去,這樣既不亂也會快一些。”


    哈!析秋摸了摸敏哥兒的頭,由衷的誇讚道:“敏哥兒真聰明!這個方法真好。”沒有想到,他這麽小的年紀就知道統籌安排,流水線cao作,這樣既省時又省力,每個人負責手中的事情,也不會顯得錯亂。


    “那敏哥兒安排好不好,我們都聽敏哥兒的安排!”析秋笑著道。


    敏哥兒聽著眼睛一亮,臉上隨即又露出猶豫的樣子來,蕭延箏聽著就抬頭看著敏哥兒道:“好,我們都聽敏哥兒安排,敏哥兒你說我們做分配?”


    敏哥兒就背著小手,想了想指著天益道:“你負責將所有竹枝cha到竹筒裏。”又指著蕭延箏道:“姑姑和奶娘負責裝夾層。”這邊鑫哥兒和晟哥兒迫不及待的問道:“那我們呢。”


    敏哥兒想了想就道:“你們負責裝蠟燭。”又指著春雁和春柳:“你們負責糊綃紗……”


    安排的僅僅有條。


    鑫哥兒就歪著頭問道:“那你和四嬸嬸做什麽?”


    敏哥兒臉色一僵,目光頓了頓,就回道:“母親負責檢查優劣,我……負責監督你們!”


    “好吧!”鑫哥兒垂著小腦袋,去拉晟哥兒的小手站在了一邊,等著天益先做第一道工序。


    析秋就笑了起來,很認真的點頭道:“那大家就開工吧!”又怕天益一個人做來不及,喊了岑媽媽和廚房裏的另一個婆子來幫忙。


    大家各自低著頭去做手裏的事,敏哥兒就煞有其事的圍著眾人背著小手檢查,時不時的去和鑫哥兒說話:“你蠟燭這樣cha,很容易燒倒下去的。”


    鑫哥兒還好,晟哥兒就不服氣的cha著腰氣鼓鼓的道:“你來做做看。哼!”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個院子裏的都跟著笑了起來……


    鑫哥兒就著急的在一邊勸架:“別吵了,我們趕緊做,一會兒的等天黑了,我們還可以先點了看看,可別耽誤時間了。”


    “哼!”晟哥兒哼了一聲推開鑫哥兒,扭頭就跑:“你們自己做吧,我不做了!”說完,蹬蹬蹬的跑出了門。


    鑫哥兒沒站穩,一下子被晟哥兒推到,析秋趕忙將他抱起來,一邊指著晟哥兒的奶娘道:“快跟過去看看。”


    奶娘應是而去。


    鑫哥兒被驚著了,趴在析秋懷裏就哭了起來。


    析秋歎了口氣,剛剛還道孩子多是好事,這轉眼功夫就鬧了矛盾出來,也不知道晟哥兒怎麽樣,幸好五夫人如今不在院子裏,若不然因為孩子指不定還得惹出多少事來。


    析秋哄著鑫哥兒,這邊敏哥兒沉著個臉就站倒一邊去不說話,也不像方才那樣興致勃勃。


    蕭延箏也停了手裏的活去和敏哥兒說話,回頭對析秋道:“四嫂,要不然喊了婆子進來做吧,也省的我們費這心思了。”


    析秋原本也是打算讓婆子做,不過幾個孩子躍躍欲試的樣子,她也不好拒絕,誰知道會鬧僵起來。


    誰知道鑫哥兒一聽蕭延箏說要交給婆子做,就立刻從析秋腿上滑下來,搖著頭道:“不要,要自己做!”


    析秋就和蕭延箏對視一眼,雙雙歎了口氣。


    不過析秋還是又添了幾個婆子在一邊打下手。


    過了一會兒,晟哥兒仿佛是憋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在外麵探頭探腦……


    析秋讓春雁將他帶進來,鑫哥兒就跑過去拉著晟哥兒的手道:“我不生你的氣了。”晟哥兒撇撇嘴斜眼看了眼敏哥兒,對鑫哥兒道:“我也不生你的氣了。”兩人又蹲在一起嘰嘰咕咕說著悄悄話。


    又重新和好了。


    析秋哭笑不得,她忙了半天也是白忙了!


    這時,蕭四郎大步走了進來,看著一地零碎的東西便是一愣,析秋笑著迎過去,解釋道:“二嫂交的差事,說要裝點園子……他們都是過來幫忙的。”


    這邊一地的人都站起來朝蕭四郎行禮。


    蕭四郎就淡淡的嗯了聲:“你們繼續!”說著,負著手便轉身去了書房。


    晟哥兒就背著蕭四郎吐了吐舌頭,析秋暗暗笑了起來,吩咐碧槐道:“給四爺奉茶。”碧槐應是而去。


    等天擦著黑,才將將裝了兩三棵,鑫哥兒就吵著要放在院子裏點亮了……


    星星點點,每一層的顏色都不相同,五光十色既絢爛又喜慶,幾個孩子拍著手在一邊歡快的笑著,鑫哥兒更是拉著的析秋的手,笑著道:“四嬸嬸,我們晚上不想回去了,就在您這裏睡覺行不行。”


    “啊?”析秋一愣,還不待她說話,身後便聽到冷冷的一聲咳嗽聲,析秋回頭去看,就見蕭四郎正負手站在遠處的遊廊下看著這邊,表情有些神色不明,她臉上的笑容一僵,就有些尷尬的去回鑫哥兒的話:“那個……你們若是不回去,祖母會擔心的,若是想看四嬸嬸讓人搬了去太夫人院子裏去。好不好?!”


    “好!”鑫哥兒沒有意見,忙點著頭。


    敏哥兒卻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後麵的蕭四郎,又仔細打量了一眼麵頰暈紅的析秋。


    等送走一院子的人,析秋便隨著蕭四郎回房,春柳收拾了跟去服侍,析秋回頭對她道:“你們累了一天了,讓寶珠進來服侍吧。”


    春柳聽著一愣,隨即點著頭道:“好!”說著,去將寶珠喊了進來。


    寶珠許久不曾進析秋的房裏,這會兒滿臉上都是笑容,滿臉殷勤的道:“四爺和夫人晚上要不要宵夜,小廚房裏的全媽媽做了最拿手的鵝肝燕窩酥,味道……”


    她嘀嘀咕咕說著不停,蕭四郎卻是聽著眉頭越蹙越緊,析秋坐在炕邊替蕭四郎收拾著桌麵,就回頭看著寶珠吩咐道:“去給四爺沏茶,宵夜的事稍後再說。”


    寶珠聽著一愣,這才想到自己進來還沒給蕭四郎沏茶,忙應了是進了茶水間裏泡茶,轉眼功夫端著茶盤出來,一杯奉給蕭四郎,一杯就端去給析秋。


    “四夫人,您的茶!”要去放在桌麵上。


    析秋卻是伸手來接,這一接一放茶盅便歪出了茶托,眼見著滾燙的水直直的朝析秋手腕上潑了過來……


    就在這時,一隻手臂突地伸過來,拉著析秋便原地轉了個身。


    茶杯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蕭四郎擰著眉頭檢查了析秋的手臂,見她手背並沒有燙傷,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又虛眯著眼睛看著寶珠道:“你新近府的,怎麽做事這樣不小心。”


    寶珠被剛剛情景嚇呆了,這會兒回過神來便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白著臉回道:“奴……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四爺四夫人恕罪!”


    這件事說大不大,畢竟析秋沒有傷著,可蕭四郎卻是覺得寶珠毛手毛腳的,他滿臉不悅的道:“我記得你是從太夫人院子裏撥過來的?”寶珠聽著心裏一喜,想著四爺定是會顧忌太夫人的麵子,就點頭回道:“是,奴婢原是太夫人院子裏的。”


    “從今日開始,你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蕭四郎說完,轉了身就拉著析秋的手,還是不放心的問道:“可有燙著哪裏。”


    析秋搖著頭道:“沒事。”說完,餘光就看到寶珠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蕭四郎。


    寶珠以為,她和紫陽在四爺的院子裏也待了兩年多的功夫,四爺每次回來都是她們服侍,四爺總要念著些情分才是,況且,四夫人並未傷著,何必動這樣的怒!


    她急著要去辯解,可蕭四郎連一眼也不想多看她,擰著眉頭冷聲喝道:“滾!”


    寶珠被喝的臉一紅,提著裙子就哭著跑出了正房。


    蕭四郎的聲音很大,這會兒院子裏丫頭婆子悉數聽到站在院子裏,寶珠跑出門一見這麽多人立在院子裏,她越加的難堪,捂著臉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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