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益目光一閃就垂了頭去,顯然有隱情卻不想告訴析秋,析秋越發的著急道:“四爺不會是想要直接將胡家送去外地,然後再派人暗中……”滅口!


    “夫人早就知道了?”天益一愣問出口,隨即看到析秋臉上的表情,驚覺自己說錯了話,隨即捂住嘴巴搖頭道:“不……不是,四爺不是這個意思。”


    析秋自然不信他,蕭四郎是男子,自然不耐煩女人的手段,以他前些年走江湖時常用的作派,一家滅口不過舉手之間,隻有人死了,才算徹底解決了。


    可是析秋不同意,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殺人是最直接的但是絕對不是最好的。


    “四爺現在何處?”析秋問道。


    天益就垂了頭回道:“在宮裏,聖上傳了話。”


    也就是說他現在還沒空去管胡家的事,析秋便問天益道:“四爺可吩咐你做什麽?”


    天益搖頭道:“沒有,四爺就讓小人守在這裏。”


    析秋聽著略點了點頭,道:“那好,我現在有事讓你去做。”她正要開口去道,遠遠的就看到佟慎之和江氏由婆子引著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析秋一愣,隨即迎了過去:“大哥,大嫂,你們怎麽來了。”


    佟慎之臉色難看,江氏卻是由婆子扶著走過來,攜了她的手眼圈微紅道:“我和姨娘都聽說了,在府裏也是如坐針氈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江氏還在頭三個月,胎位不穩,析秋挽住江氏,臉上露出暖暖的笑容,道:“我沒有事,你快進去歇著!”又看向佟慎之,今天不是他休沐,想必是告假而來!


    佟慎之一向嚴謹,從未有告假早退之事,今日為了她卻是破了首列。


    析秋心裏微暖。


    胡素青躺在客棧的**,胡夫人端了藥喂她:“昨晚折騰了一夜,你的身子可能吃得住?”


    “沒事。”胡素青麵色越發的慘白,她咳嗽一聲回道:“休息兩天就會沒事的。”


    門外,客棧來往的客人不停走動,腳步聲不斷傳進來,胡夫人滿臉的煩躁不安,走過去又端了椅子將門抵上:“也不知你兩位哥哥什麽時候回來,住在這裏人這麽多,總不是事。”


    胡素青也是滿臉的厭惡,若不是想要讓人覺得她們母女境遇淒慘,她怎麽也不能住在這樣的地方,與那些jian民住在一起!


    胡夫人回來重新喂她吃藥,又道:“你有把握蕭家今天會來接我們?”


    胡素青聽著,嘴角就露出一絲笑容來:“最遲明天!她們素來最重名聲,怎麽可能任由那些人說難聽的話詆毀侯府,我如今又住在這樣的地方,她們一定會將我接走的。”她說著一頓又道:“娘,等我們進了侯府,您什麽話也不要說,隻在一邊抹眼淚便好,其它的事我自有主張。”


    胡夫人現在也是六神無主,隻能點頭回道:“娘知道,娘什麽都聽你的。”這次她倒要看看,那個佟析秋還能出什麽陰險的手段。


    正在這時,有敲門聲傳了進來,胡夫人聽著麵上就是一喜,看向胡素青道:“難道是侯府的人來了?”


    胡素青就虛弱的搖了搖頭,回道:“不會這麽快,佟析秋那邊,太夫人也要做一做安撫才是。”


    胡夫人聽著有些道理,便放了茶盅起身去開門,露出一線門縫,店家的小廝就眯著眼睛直往房裏窺探,胡夫人看清來人臉色一沉喝道:“看什麽看,可是有什麽事?”


    那小廝嘿嘿笑著,滿臉輕浮的回道:“沒事,就是來問問客官,可是有什麽用的著小人的地方。”


    登徒子!


    胡夫人心裏罵道,手下也是砰的一聲將門關上,怒罵道:“滾!若是有事會傳你的。”


    小廝在門口就露出不屑的表情來,對著門撇撇嘴啐了一口,訕訕的下了樓。


    胡素青躺在**,臉色越發的難看,這樣不入流的地方,她一刻也不願意住下去。


    “你大哥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胡夫人也是滿臉的怒意,母女兩人正說著,忽然房門外便是一陣喧嘩聲,緊接著便聽到有人大聲嗬斥道:“走,快走,客棧已經包場了,閑雜人等不準入內!”


    客棧中的客人不願離開,店中小廝便二話不說,將眾人行禮扔了出去。


    罵咧聲一片,一時間嘈雜混亂不堪。


    客人被趕出門即便賠了銀子依舊是憤怒不滿,各自撿了自己的包袱,圍在客棧外麵,對著店裏便是大聲叫罵,一時間整間客棧門外熙熙攘攘擠了滿街的看熱鬧的百姓。


    客棧內卻是立刻安靜下來。


    胡夫人和胡素青一愣,滿臉的疑惑不解。


    就在這時,有人站在門外敲門,胡夫人狐疑的依舊是開了一條門縫,依舊是那位小廝,但不同剛才麵帶猥瑣的樣子,他堆著滿臉討好的笑容,仿佛胡夫人便是他的再生父母:“胡夫人,這間店已經包場了,您和胡小姐盡管去住,若是有什麽吩咐,盡管告訴小人,小人一定鞠躬精粹。”


    “什……什麽?”胡夫人滿臉的不敢置信:“包場了?”


    小廝就滿臉確定的點頭道:“是的,有人出銀子,為胡小姐將整間客棧包了下來,胡夫人和胡小姐盡管放心住著,我們一定做到讓您和小姐賓至如歸!”


    “請問,是誰出的銀子?”


    小廝就堆著笑搖頭道:“對方沒有留下姓名,夫人就別問了。”


    震驚!


    胡夫人關了門,也在胡素青的臉上看到疑惑的表情。


    她道:“怎麽會有人為我們包下整間客棧?難道是太夫人或是蕭四郎?”能有這樣手筆的,除了蕭四郎和太夫人,她們想不到還有什麽人。


    小廝端了酒菜上來,菜色精致,有廚房的婦人進門給胡夫人布菜倒酒,伺候的周到服帖。


    胡夫人看向胡素青,心裏滿是舒坦。


    蕭家果然是怕了,對她們母女照顧周到,顯然是打算要將素青接回去,可又怕她落在外頭,玷了名聲,這才包了客棧屏棄了閑雜人等。


    胡夫人滿臉的高興,可胡素青躺在那裏,心裏越發的狐疑。


    她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是又想不出哪裏有問題!


    樓下,客棧被圍的水泄不通,紛紛在議論,到底是什麽人有這樣大的排場,竟是將所有顧客趕出門,一人住了整間客棧。


    辱罵聲此起彼伏!


    群眾情緒越發憤懣。


    就在這時,人群中忽然有哭聲傳來,緊接著人群被人分開一道,有位穿著狼狽的婦人擠了進來,她滿臉的黑白灰塵,衣服上也有著被燒焦的痕跡,她擠出人群站在客棧門外,就要跑進門內。


    門外百姓隨即噤聲,紛紛朝那看不清麵容的婦人看去。


    那婦人在門口便被店內小廝攔住,小廝喝道:“本店已被包場,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


    “奴……我不是閑雜人等,小哥求您行行好,讓我進去!”


    小廝自然不肯,那婦人就哭著在門口跪下,求道:“我是胡家的仆婦,求小哥讓我進去,我要見我家夫人和小姐。”


    “什麽?”小廝一愣:“你是胡家的仆婦?”


    那婦人點頭不迭。


    人群中有人反應過來,這胡家不就是今日城中的話題人物,與蕭四郎情深意重的苦命鴛鴦胡小姐。


    小廝便麵露遲疑,猶豫起來,忽然一愣又喝道:“胡家昨晚被燒了,統共幾個下人,死的死散的散,你又是哪裏來的仆婦,胡夫人和胡小姐來的時候,身邊可是一個人都沒有跟,你又是哪門子仆婦,滾!”說完又罵罵咧咧的啐了一口:“乞丐便是乞丐,還想蒙騙大爺!”


    那婦人頓時急了,大哭起來:“我沒有被燒死,昨晚起火時我就逃了出來……小哥,求求您通稟一聲,就說我是劉媽媽,一直為府裏趕車的劉媽媽,夫人和小姐一定會讓我進去的。”


    “去,去,去!”胡家的事,現在滿城百姓可是人人都知道:“胡家趕車的婆子,昨晚就被燒死了,你又是哪門子的趕車婆子。”


    那婦人見左右說也不聽,就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百姓中再一次響起竊竊私語聲。


    就在這時,樓上胡夫人聽到樓下的吵鬧聲,下了樓。


    那夫人一見胡夫人便尖叫一聲:“夫人!夫人!”


    胡夫人看清婦人的麵容,頓時一個趔趄,倒退了數十步,指著她便口不擇言的道:“你……你是人是鬼……”


    “是奴婢,奴婢沒有死!”


    胡夫人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


    忽然,有京衙衙役推開眾人大步走了進來,當著胡夫人的麵,對著地上的婦人一番詢問,等胡夫人醒過神來,自稱劉媽媽的婦人,已經被衙役帶出了門。


    胡夫人砰的一聲,跌坐在地上。


    外間的百姓看著,越發不舍得離去,對整件事情越發的好奇。


    胡家昨夜走水,全部家當毀於大火之中,可是此刻胡夫人卻是包下整間客棧住在這裏,若說包場不足為奇,那麽這個原本應該已經被燒死的趕車婆子,為何出現在客棧之中?


    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


    蕭四郎和胡二小姐的故事,在短短的幾個時辰裏,再一次掀起一個**。


    胡素青靠在有些灰白的迎枕上,滿臉死灰,她怒視著胡夫人道:“大哥不是回去檢查過了,不是說都被燒死了嗎,怎麽她又活生生出現在這裏,難不成是見了鬼了?”


    胡夫人此刻還是失魂落魄,她怎麽會知道劉媽媽到底有沒有死。


    這些事都是胡家大爺一手做的。


    “大哥這會兒到底去了哪裏,大半日都不見人!”胡素青氣的臉色發青,捂著胸口連連喘氣:“快使了銀子讓人去衙門打聽打聽,劉媽媽這會兒怎麽樣了。”


    劉媽媽是最重要的人證。


    若是她被帶去衙門,要是從她嘴裏說出什麽來,那麽她所做的一切,可都完了。


    胡夫人不疑有他忙出門,給店中小廝塞了銀子,讓他去京司衙門打聽。


    小廝收了銀子,又是店中貴客的吩咐,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去了衙門口打聽。


    不過一大半個時辰,小廝匆匆跑了回來。


    胡夫人正忐忑不安的在大堂裏等他,一見他回來便問道:“怎麽說,打聽到什麽了。”


    小廝擦了頭上的汗,便回道:“那婆子被帶走,周大人直接開了堂審問,這會兒正在審呢。”說著一頓,又道:“聽說還用了刑!”


    胡夫人雖然不知道劉媽媽能供出,但原本該燒死的人,此刻出現在這裏,就難免引人懷疑。


    但胡素青卻是在想,當初馬發瘋的事,就是劉媽媽親手做的,胡夫人不知道,但是她卻是清楚的很,都是內宅婦人,誰能受得住大堂上的嚴刑bi供,劉媽媽根本不用審,必然什麽都會招了!


    胡素青額頭上也滲出汗水來,緊緊揪著被子腦中不停去想對策。


    劉媽媽此刻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衙役為什麽會這麽巧合就趕到了,客棧被人包場,引了那麽多百姓圍觀。


    這幾件事湊在一起,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而為。


    環環相扣!


    一定是佟析秋,一定是她!


    真是好心機好手段,竟然這樣不動聲色的,就將她精心的布的局破掉,還將她再次bi入毫無退路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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