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靜柳穿了件半舊的家常褙子,頭發隨即挽了個纂兒半點頭飾也無,一看便是聽到消息立刻從家裏趕了過來,她擰了眉頭點了點頭道:“你不要著急,我先進去看看!”


    析秋點頭應是。


    綰兒提著藥箱也跟著進了房裏。


    春雁上來扶住析秋,滿臉緊張的問道:“夫人,聽說是藥膳出了問題?怎麽會吃藥膳出了事兒?張醫女的藥材都是事先搭配好的,分量把握的很足,不會很輕也不會很重,不該有的絕不會出現,怎麽會吃出了事兒。”


    析秋和她邊走邊說:“藥膳裏多了一味藜蘆,分量不多也是把握的剛剛好,旁的人吃了無事,但身體虛弱者如老人幼童便會出事。”一頓又道:“你別管這裏,回去查一查,藥房裏有沒有藜蘆這道藥材,送進府裏來的藥膳配藥裏有沒有這種東西。”


    她雖然知道問題不會出自醫館裏,可查一查總歸是安心,排除了醫館那麽問題隻有可能在府裏!


    春雁知道事態的嚴重xing,她想也不想停了腳步,回道:“那奴婢現在就回去和天益將所有藥材理一遍,看看有沒有少有沒有!”


    析秋點了點頭目送春雁出門,她進了房裏,阮靜柳正在和眾人說話:“我盡量試一試,若是今晚不再發燒,便就有救!”


    二夫人目光一閃,不待太夫人開口,便著急道:“那真是謝天謝地,有勞張醫女了!”


    阮靜柳淡淡的點了點頭,朝太夫人和蕭延亦以及大夫人道:“你們都出去吧,若是有需要我會讓我的婢女告知你們。”


    太夫人連連抹著眼淚,蕭延亦已經將鑫哥兒放下來,起身對阮靜柳道:“那有勞您了!”說著對太夫人道:“娘,您也到隔壁休息一會兒吧!”


    “嗯。”太夫人依依不舍的又看了眼鑫哥兒,才點了點頭扶著大夫人的手朝外走。


    阮靜柳見析秋正站在門口,便轉頭對她點了點頭,析秋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幾人在正廳裏坐了下來,蕭延亦便道:“我去四弟那邊看看。”總歸是男人,理智大於情感。


    太夫人點了點頭,目送蕭延亦出去,又看著二夫人道:“你也回去歇著吧,不顧自己也要顧著孩子!”二夫人麵露猶豫,想了想才點了點頭回道:“那我先回去。”又轉頭和析秋說話:“鑫哥兒若是醒過來,還勞煩四弟妹和我說一聲。”


    析秋點了點頭,回道:“二嫂慢走!”


    太夫人讓吳媽媽送二夫人回去。


    大夫人低聲勸太夫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立刻醒來,您去休息會兒吧,別等鑫哥兒醒來,您卻病了!”


    太夫人坐著沒動,歎氣道:“鑫哥兒出生時,太醫便道他體弱,先天不足活不過五歲,我心疼他將他帶在自己身邊,仔細照料就怕有一處疏漏……他也好雖身子比旁的孩子弱一些,吃的又少可總算沒有三災八難的……”說著用帕子壓住眼角,又道:“沒想到處處避著防著,還是出了這樣的事。”


    析秋目光閃了閃,大夫人看了析秋一眼,便對太夫人道:“這也是意外,鑫哥兒是有福氣的孩子,必定不會有事的。”一頓又道:“這樣吧,我扶您去暖閣裏去,您也靠一會兒閉目養養神,可好!”


    太夫人想了想,最終沒有拒絕!


    “已經收拾好了,大嫂也休息一會兒吧。”析秋緩緩的道,語氣已經恢複了平靜,她走過去和大夫人一人一邊攙住太夫人進了暖閣,析秋在裏麵陪著說了會兒話,見太夫人精神有些吃力,便無聲的退了出來,在正廳裏坐了下來。


    “夫人!”碧槐走過來小聲道:“四爺和侯爺派人去韶華院了。”


    析秋一愣,遂想到秋萍的語無倫次的樣子,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但說她害鑫哥兒,她卻是不信!


    “你們兩個就守在門口吧。”她對碧槐碧梧道:“若是靜柳姐有什麽需要,你們也能幫一幫!”


    碧槐和碧梧點頭應是。


    析秋又看春柳道:“你去太夫人那邊看一看,婁老太君還在那邊也不知怎麽樣了!”不管怎麽說,人總是在侯府裏出的事兒,太夫人此刻一心撲在了鑫哥兒身上,隻怕也分不出精力照顧婁老太君。


    春柳應是,有些擔憂的看向析秋:“夫人,現在時間不早了,您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析秋擺了擺手,沉沉的道:“你去吧,我去看看敏哥兒!”


    春柳不再說什麽,轉了身提了燈籠出了院子。


    析秋來到敏哥兒房裏,敏哥兒和晟哥兒兩個孩子一人睡了一邊的床,兩個奶娘各做了一遍打盹,兩個小家夥睡的也不安穩,敏哥兒夢裏頭還在吸喃著鼻子,晟哥兒卻是翻來覆去的踢著被子,不時發出嗚咽聲。


    看來都被嚇的不輕。


    她坐在床邊摸了摸敏哥兒的臉,又給晟哥兒蓋了被子。


    敏哥兒的奶娘驚醒了,有些惶恐的看著析秋:“夫人!”析秋擺擺小聲問道:“敏哥兒腿上的藥可換過了?”


    “換了,敏爺很乖哭都沒有哭!”


    析秋點了點頭,心疼的看了眼敏哥兒,點頭道:“你們仔細守著,若是困頓了就兩個人分開各守幾個時辰,或是將門外冬靈換進來!”


    四夫人一直對她們很好,從不打罵說重話,奶娘點頭回道:“奴婢知道了!”


    析秋沒再說什麽,轉身就出了門!


    春柳回來了:“見了婁夫人人,說老太君已經歇了,剛剛吃了藥,已經沒有大礙了。”


    析秋總算放了心。


    大夫人從暖閣裏出來,析秋看到她問道:“娘睡了?”大夫人點了點頭:“給娘服了安神茶,她年紀大了若是熬了一夜定會受不住的。”


    安神茶看來是有催眠作用,析秋點了點頭認同道:“娘擔心鑫哥兒,讓她睡會兒也好。”一頓又道:“大嫂也歇會兒吧。”


    大夫人擺擺手道:“我沒事,原也是閑人一個,若是鑫哥兒無事白日裏我也有空補覺,不用擔心我。”


    析秋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妯娌兩人在正廳裏隔著茶幾坐了下來。


    “婁老太君沒事吧?”大夫人問道。


    析秋擰了眉頭回道:“說是吃了剛剛歇了,想必問題不大,不過老太君年紀大了,這一折騰恐怕也傷了元氣!”


    大夫人點了點頭,卻是突然道:“你也不要想的太多,既是出了事二弟四弟都在查,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雖是淡淡的話不帶多少關心的情緒,析秋卻是心裏巨震,她轉頭看向大夫人,她已經端了茶低頭在喝,臉上也未曾流露多餘的想法……


    這個時候,雖然大家什麽話都沒有說,但心裏必定多少有些懷疑她,畢竟藥膳是從她的廚房裏出來的,雖說沒有人傻到在自己做出去的東西裏下毒,可也保不準有人會想她是反其道而行之,抓住了別人這樣的想法鑽了空子而故意為之!


    至於目的和動機,她歎氣的笑笑,爵位之爭是自古不可避免的事,縱然蕭四郎是一品督都,可宣寧侯的爵位是百年世襲,得爵位者子嗣的蔭恩,家族的勢力等等,都是官員所無法相比較的。


    隻要鑫哥兒死了,二夫人流產抑或是夭折,那二房的嫡支就算全軍覆沒了……


    作為四房,難道不又多了一份機會嗎。


    她無奈的笑笑!


    轉頭對大夫人道:“大嫂說的沒錯,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大夫人淡淡的笑笑,沒有再說話!


    又恢複到靜悄悄的,次間裏也是很安靜,隻有太醫的聲音時不時傳了出來,帶著質疑和驚恐的和阮靜柳說話。


    想必,是她用了什麽萬險的法子,太醫在宮中做事就是看著別人死也不敢用冒險的辦法,若是失敗賠的可就是自己的命甚至是一家的命,他們不得不謹慎不保守,所以若是對阮靜柳有所不讚同和質疑也在常理之中。


    綰兒走了出來,掀了簾子露了半邊的臉:“醫女說讓四夫人送劉太醫回去!”


    果然是這樣!


    緊接著,太醫提了藥箱氣衝衝的走了出來,看到析秋腳步一頓,帶著一絲好自為之的語氣的道:“這樣冒險的法子,真是聞所未聞,若是出了事……”一甩袖子說不下去了,轉身便出了正門。


    析秋麵露無奈,阮靜柳就是這樣,但凡與她不熟悉又事與她工作有關,從來都是什麽也不顧忌的。


    “不用擔心。”大夫人站在她身後,語氣不以為然道:“他們便是如此,生怕擔了責任。”


    析秋點了點頭對綰兒道:“她一個人可忙的過來?”綰兒點了點頭,回道:“沒事,主子向來都是一個人做事!”


    析秋點了點頭沒說話。


    綰兒又道:“恐怕要麻煩四夫人和幾位姐姐,幫我們燒些開水來,一定要多煮久一些,再弄些燒酒!”


    析秋一愣,目中露出疑惑,隨即斂了心思點了點頭吩咐碧梧道:“廚房這會兒恐怕沒人,你去吧!”


    碧梧應是,綰兒就朝析秋點了點頭,放了簾子回了房裏。


    就在這時,院子裏又有婆子蹬蹬出了院子,析秋微愣和大夫人互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回到椅子上坐著,過了一會兒紫檀被帶了進來。


    大夫人眉梢微挑,析秋卻是麵無表情的坐在那邊,暗道吳媽媽送二夫人這麽久還沒有回來。


    暖閣裏,太夫人的咳嗽聲傳了出來,紫薇掀了簾子進去,大夫人也站了起來:“我去看看娘。”


    析秋點頭,和大夫人一起進去看了太夫人,可能由於是藥物的關係,心裏又念著鑫哥兒,太夫人睡的也是不安穩。


    “你去忙吧,娘這裏有我守著。”


    析秋確實不放心阮靜柳一個人在房裏,怕她有什麽需要!


    她出了門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靜靜去聽院子裏的動靜,紫檀是二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頭,蕭四郎把她傳來,不知道二夫人那邊會有什麽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蕭四郎大步走了進來了,析秋一驚睜開眼迎了過去。


    “你沒事吧!鑫哥兒怎麽樣?”蕭四郎握住她的手,見她神情還算平靜也鬆了口氣,析秋問道:“我沒事,靜柳姐在裏麵,鑫哥兒還沒有醒來。怎麽樣?可找到藜蘆的來源?”


    蕭四郎看著析秋,目光中有著難掩的憐惜,他道:“藜蘆沒有尋到,但是秋萍……”析秋知道,他怕在意,因為秋萍畢竟是佟府過來的丫頭。


    “四爺說吧,妾身沒事!”析秋拉著他坐在椅子上,回道。


    蕭四郎便沉了聲道:“廚房裏人悉數審過,目前看並沒有嫌疑,而下午院子裏一共來了兩個外人人,一個秋萍一個便是紫檀。”一頓又道:“紫檀來了和岑媽媽說了幾句話,便去了房裏看望鑫哥兒,秋萍則有些奇怪,按岑媽媽所言她進門目光便一直在廚房裏四處打量,背著岑媽媽還偷偷翻了櫃子裏放的一些蔬菜食材。”


    析秋擰了眉頭,問道:“這麽說,紫檀和秋萍都有嫌疑,但秋萍的嫌疑要更大些?”一頓又道:“剛剛四爺派人去韶華院搜查,那可搜到什麽?”


    她問了重點,蕭四郎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回道:“秋萍確實要比紫檀嫌疑大,韶華院裏並沒有搜到藜蘆,但卻有人看到韶華院的翠兒,一直鬼鬼祟祟的在我們院子外麵探頭探腦。”頓了頓道:“秋萍招認,說是因為擔心有人害鑫哥兒,而派了個小丫頭守在院子外麵,她來院子裏也是因為看見紫檀進來,她才跟著進來,還一口咬定毒必是紫檀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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