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鬆了口氣。


    析秋看著她,不由道:“娘,這裏有我們,您也會去歇會兒吧!”太夫人聽著一愣,有些不放心的看向鑫哥兒。


    析秋看著她,目光閃閃,太夫人果然還是對她生出了顧忌!


    阮靜柳見她如此,便接了話道:“按脈象看,今日醒來的可能很小,您回去歇著明早再來吧,這裏由我守著,放心!”


    太夫人聽著想了想,終是站了起來,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醫女了。”說著看向江氏:“大舅奶奶多坐會兒。”想了想又看向吳媽媽:“你留下來吧,也搭把手!”


    吳媽媽應是。


    江氏一愣狐疑的看了眼析秋又看了看太夫人,眉頭皺了皺,沉吟了點頭道:“家裏頭婆婆聽到鑫哥兒的事,病情也加重了,我過來看看就要趕回去,不然也不放心。”太夫人就麵露擔憂的問道:“病情如何,沒事吧?”


    江氏就垂了眉眼,歎氣道:“大夫說痰迷了心,前些日子已經能說一些話了,今天……卻是連人也不認識了。”


    析秋也是剛剛才得知,不由一愣,連人都不認識了,看來真的很嚴重了。


    “唉,也苦了她了病了這麽久,乍一聽到鑫哥兒的事怎麽能著急!”太夫人搖了搖頭:“你們做晚輩的,多在麵前孝順孝順她。”又道:“你回去也別說鑫哥兒沒醒,就說無礙了,也寬寬她的心。”


    江氏連連點頭:“妾身正是如此想的!”


    析秋卻是好奇,大太太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是韶華院裏的人回去送的信?可是上午韶華院可都清空了,太夫人讓人將佟析華生前的東西都收起來了,如今裏麵算是徹底的空關了,那麽是誰回去報信的?


    難道是大太太派了婆子守在侯府門外了?所以一見韶華院裏的人被送出去,才仔細去打聽了消息?


    她不由歎氣,大太太也太著急了,秋萍給二夫人下毒的藏紅花很有可能就是大太太給的,若真是如此,她真是害人害己了。


    紫薇扶著太夫人出門,析秋和阮靜柳以及江氏送她出去。


    阮靜柳道:“婁老太君那邊已經無礙,等申時我會再過去把一次脈,若是無礙今天就能送她回府了。”


    總算是不幸的萬幸,太夫人點頭道:“辛苦你了。”說著,由紫薇扶著下了台階。


    三個人轉身進了門,江氏拉著析秋進了對麵的暖閣,看了眼守在次間門口的吳媽媽,道:“六姑奶奶,我怎麽聽說是秋萍下的毒,可真是如此?”


    析秋看向江氏,點了點頭:“秋萍今日中午,已經賜死了!”


    江氏滿臉的驚恐難定:“怎麽會是她!”顯然不相信。


    析秋沒有深講。


    江氏心裏卻在想太夫人剛剛的態度,鑫哥兒留在這邊有析秋照顧又有張醫女在,可太夫人卻留下了貼身的媽媽……對析秋的態度也不如前幾次,仿佛生了嫌隙。


    她擔憂的看向析秋,卻有怕問出什麽話來,傷了析秋的心,想了想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母親那邊你也不要回去,家裏頭有我在,若是有什麽事,我定會讓人來通知你的。”江氏憂心的道。


    析秋點了點頭,她現在也確實沒有空,便問道:“父親還好吧?明日就是三十,初一他就要去六部上任,一應的事情都備好了吧,可還缺什麽?”


    “你放心,都準備好了,就是有些擔心鑫哥兒,一上午在沉了臉坐在房裏……”說著歎了口氣:“鑫哥兒雖是生在侯府,可也是命苦的孩子!”


    誰說不是呢!析秋也歎氣道:“你仔細自己的身子,母親病著一大家子都靠你一個人cao持!”


    江氏點了點頭,姑嫂兩人對麵坐著皆是沒了話!


    二夫人躺在**,問李媽媽道:“紫檀還好吧?這次讓她受苦了。”


    “她還好,就是傷的重,不過好在年紀輕,又有您賞的藥,養些日子就沒事兒了。”李媽媽給二夫人續了茶回道。


    二夫人點了點頭,又重新凝了眉頭,問道:“太夫人剛剛回去了?可說了什麽沒有?”


    “回去了,留了吳媽媽在四房,帶著紫薇和幾個丫頭回去的。”李媽媽目含笑意:“說了什麽奴婢沒聽到,不過太夫人臉色卻不好!”


    二夫人冷笑一聲,目露厲光道:“那個小子倒是命大,竟還沒有死。”一頓又道:“太夫人雖是懷疑了她,可卻是什麽也沒有,我看她心裏頭對四房可是緊著心的疼。”


    都是親生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李媽媽倒也理解太夫人,便勸二夫人道:“鑫爺沒死雖沒死,可奴婢瞧著情況可不太好,說是三日醒來這都大半日的功夫了,還一點反應都沒有,況且,張醫女也說是要靠運氣,奴婢瞧著隻怕是醒不過來了。”


    二夫人從來不相信運氣,她端了茶盅眯著眼睛道:“不管死沒死,也總不能白讓紫檀受了這份罪。”


    李媽媽一愣道:“夫人要打算怎麽做?”


    “俗話說打狗隨棍上!”二夫人冷笑一聲:“她還好好的,這棍子自是要不停的落下去才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嫁進了侯府就以為自己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督都夫人?


    李媽媽麵露不解,問道:“太夫人那邊已然對四夫人生了疑心,夫人若是再多說什麽,可會不妥?”


    二夫人擺了擺手,眼底滿是自信的樣子:“這次的事情,雖是紫檀也受了罰,可我們的所做的並未留下任何把柄,不但是佟析秋便是蕭四郎和侯爺也毫無察覺,隻當是秋萍而為,至於太夫人那邊就更是不會有任何疑慮,他們怎麽可能會想得到是我做的,懷疑我呢!”


    做事情若是全真那就是實心眼,若是全假卻容易被人察覺,唯有這半真半假最難分辨。


    秋萍也不是全然無罪,房裏頭那如意糕上可不就是她下的毒,他們又怎麽會想到,她會故意放了空門引她進來呢。


    若不如此做,那藜蘆下毒的事,又怎麽能讓她百口莫辯隻得扛了罪名受死。


    李媽媽點了的點頭,對二夫人說的也是深信不疑,從敏爺受傷到鑫爺中毒,每一步都走的那樣巧妙,算無遺策。


    “奴婢知道了。”李媽媽頓了一頓又道:“夫人這是要去太夫人那邊?”


    二夫人笑的慢條斯理,回道:“自然。”她想到蕭延亦,又問道:“侯爺,侯爺去了哪裏?”


    李媽媽回道:“在淩波館裏。”二夫人就立刻坐了起來:“去請侯爺回來。”


    秋萍死了又何妨,她照應有辦法讓所有認為,這件事背後的主使就是佟析秋,她要讓蕭延亦一起看看,他心裏愛的人卻害了他的兒女,屆時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二夫人眯了眼睛,不由生出期待!


    想要留住一個男人的心,房裏的事可以順著依著他,但外麵卻要蕭清,若是普通的女人也就罷了,她有的是法子,可那個人卻偏偏是佟析秋。


    析秋送走了江氏,回房服侍蕭四郎穿了衣裳,問道:“四爺今兒沒去衙門,可耽誤了事情?”她知道最近軍營中事情很多,五軍營和西山大營在城外紮營,聖上要親自去看兩軍演練對陣,蕭四郎作為中軍督都必定事情很多。


    “我去軍營看看,晚點回來。”他穿了平常的道袍,轉身對析秋道:“若是有事,你便讓天敬去城外尋我。”


    他將天敬留給析秋用。


    析秋點了點頭回道:“能有什麽事,四爺盡管去吧,鑫哥兒那邊如今也隻能等,急也急不來!”


    蕭四郎點了點頭,由析秋送到了門口。


    析秋轉身去了廚房,岑媽媽和紫陽以及和當初二夫人遣來的兩個灶上婆子正各自臉色沉悶的坐在那裏,也沒有人說話,一片靜默。


    一見析秋進來,幾個人立刻站了起來。


    析秋朝幾人點了點頭,道:“這次太夫人罰了你們月例,你們也當吸取了教訓,往後警醒一些。”


    岑媽媽帶頭回應道:“這次是奴婢失職,不管怎麽說東西是從小廚房端出去的,奴婢的責任推卸不掉,奴婢認罰!”紫陽也是一臉歉疚的道:“奴婢也有責任,請夫人責罰!”


    另外兩個婆子也紛紛點頭應是。


    “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們,隻有時時算計人,哪有刻刻防著的……你們隻要吸取了教訓,長了心眼也不算白罰了。”


    幾個人皆是跪了下來,磕了頭應是。


    析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便出了門!


    春柳迎了過來,小聲道:“夫人,春雁托人進府,說是她和天益連夜盤點了庫房,鋪子裏的藜蘆沒有多也沒有少!”析秋早就料到了,便點了頭。


    春柳扶著她進門:“您可要休息會兒,一夜未睡,中午又沒吃什麽。”


    “不用。”她對春柳道:“去將對牌,鑰匙和賬簿拿出來,隨我去太夫人那邊!”


    春柳一怔:“夫人,您這是?”一頓:“太夫人沒有怪您,您若是現在交出去,府裏頭還不知要怎麽議論您呢。”


    析秋便冷笑道:“我不交出去難道就不議論了嗎?”


    況且,她沒事,鑫哥兒沒事,那人又怎麽會甘心呢……


    春柳垂了頭沒有說話,回道房裏將當初李媽媽拿來的一應東西,收拾妥當和碧槐兩人抱在懷裏隨著析秋出了門。


    一路過去,路上遇見的丫頭婆子悉數垂頭行禮,但目光中卻含著一絲探究。


    是啊,藥膳是從她的房裏出去的,這責任怎麽也撇不清的。


    析秋唇角冷冷的勾了勾,抬腳跨進了太夫人的院子。


    紫薇見她過來,迎過來道:“四夫人來了,可是鑫爺出了什麽事?”連翹和她一同在太夫人身邊當差,這一次連翹失職被罰,紫薇心裏也不好受,恐怕縱使傷好了,她也不能留在府裏了。


    “鑫哥兒沒事!”析秋問道:“娘歇了嗎?”


    紫薇朝房裏看了看,回道:“沒有呢,正在和婁老太君說話。”說著析秋點了點頭:“奴婢進去稟報!”


    析秋點頭應道:“謝謝。”


    紫薇回房時,太夫人和婁老太君正在說著:“此次是我對不住你,累著你跟著遭了這樣的罪!”太夫人滿臉的歉疚。


    “你也太見外了。我這麽大年紀活一天算一日的,不過在等死罷了,隻是多活幾天少活幾天的事兒。”攜了太夫人的手:“你可千萬別放在心裏,若不然我可不依。”


    太夫人拍了拍婁老太君的手,點了點頭:“知道,知道!”


    兩人自小的交情,又都是嫁在高門從媳婦熬上來的,經曆相當自是彼此明了心思。


    “太夫人。”紫薇進了門:“四夫人來了。”


    太夫人便是一愣,問道:“可是鑫哥兒出了事?”紫薇就是怕太夫人擔心,立刻回道:“鑫爺沒事,奴婢瞧著像是四夫人有話說。”


    太夫人目光微閃,婁老太君就拍了拍太夫人的手:“去吧,去吧,你不要多想了。”


    太夫人一怔,難道是她當局者迷?不由看向婁老太君。


    婁老太君打啞謎一樣,拍了拍她的手:“老妹妹,你盡管去,看看這丫頭能說些什麽,你當局者迷回來我分析給你聽。”


    太夫人沒再說什麽,便出了門。


    析秋進門,太夫人坐在正廳的主位上,朝太夫人行了禮,看了眼稍間問道:“娘,老太君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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