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根本不聽,冷笑著道:“他們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嗬嗬……侯爺還沒告訴妾身,你到底在找誰,你到底在緊張誰的生死。”


    蕭延亦已經不想聽她說話,又朝房內走進了幾步,二夫人仿佛看出他的目的,便是腳步一進擋在了他麵前幾步遠的地方,從袖口中就拿出一把匕首押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冷笑著看著蕭延亦道:“侯爺隻要再往前一步,妾身就自刎在你麵前!”


    蕭延亦腳步停住,二夫人就冷笑著看著他:“侯爺終於在意妾身的死活了?”蕭延亦滿臉的厭惡,她又道:“妾身不知道侯爺要找什麽人,但是妾身手裏的人現在人很安全,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侯爺要找的人。”


    執意要問出她想要的答案。


    一日蕭延亦不說出來,她便一日存了一份慶幸,二夫人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瘋子!”蕭延亦三兩步走過去,繞開二夫人就要親自去找,二夫人卻是身子一攔擋在他麵前,脖子上的匕首又遞進了一分,鮮血從皮膚中滲出來:“好,侯爺不說也罷。”她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攤開在蕭延亦麵前:“既然侯爺不在意妾身的身死,那妾身也不用顧念和侯爺之間的情分,隻要侯爺在這上麵蓋上私章,妾身就答應你,把你想要的人給你。”


    蕭延亦目光落在那張紙上,隻看到鹽礦二字,他想也未想便將她手中的紙扯過來,從袖中拿出私章便蓋在上麵,又甩給二夫人:“如你所願,人呢!”


    二夫人接過紙,看著上麵大紅的印戳,忽然很想笑,她也確實笑了起來,她大笑不止,眼淚落在泛著寒氣的匕首上,她看著蕭延亦仿佛看著一個怪物一樣,質問道:“蕭延亦,你知道你簽的是什麽嗎?是我哥哥鹽礦開采的協議,你今日在上麵蓋了章,從今日起你就和我榮郡王府綁在一起了,你明白嗎。”


    蕭延亦根本沒有聽她說話,目光已經落在箱子上。


    他想到今晚榮總管送來的箱子,如今正躺在角落裏,不知道為什麽他便認定析秋在那隻箱子裏。


    他心中思索之時,二夫人又道:“自此以後,侯府所有人的xing命就掌握在我哥哥手上,蕭延亦……你謹慎一世,竟然為了一個佟析秋,輕易便簽了?你為了一個女人至此?”


    “協議簽了,把鑰匙給我!”蕭延亦冷聲道。


    二夫人一怔,隨即明白了蕭延亦已經猜到人在哪裏,她三兩步走到箱子前麵攔住,撕裂著聲音笑著道:“你的眼中就隻有她?難道你沒有看到我脖子上的刀?你可知道我若是死在你們侯府,便是聖上為了皇室的臉麵,也不會輕饒了你們的,你為了一個女人,寧願背負了不義之名,寧願擔負滅門之災,她對你就這麽重要?”


    蕭延亦卻是想到,房間中溫度這麽高,她困在箱子裏這麽長時間……若再不救出來,必然會有生命之危。


    想道此,他不假思索的便道:“是,她就這麽重要,為了她我可以去死,可以做任何事,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就將鑰匙給我!”


    二夫人聽著身子就是一顫,跌坐在箱子上,滿臉的絕望,她歪著頭怔怔的看著蕭延亦,仿佛不認識他……


    蕭延亦上前,一把將她推在了一邊,迫不及待的低頭去看銅鎖,又轉身在地上撿起二夫人扔出去的銅鼎照著銅鎖便去砸……


    二夫人被巨響震醒,夢囈一般的看著蕭延亦,看著背對著她,熱的滿身是汗卻是在救另外一個女人的他,她將脖子上的匕首拿下來,看著匕首就覺得很可笑,他不顧她的身死,恐怕此刻便是她真的死在這裏,他也不會在意。


    砰砰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門外的婆子沒有得到侯爺的命令,根本不敢進來。


    二夫人看著蕭延亦就尖聲笑著,滿麵的嘲諷:“救吧,救吧!你以為她在裏麵待了這麽久還能玩好如初?我告訴你,她早就死了,哈哈……你知道是誰害死她的嗎,是你!若非你姍姍來遲,她又怎麽會死呢!”


    蕭延亦的動作頓了頓。


    二夫人便撲過來,湊在他麵前,臉上的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瘋癲了一樣看著他,臉湊著臉:“侯爺,你後悔嗎?你親手殺了她,你後悔嗎,有沒有心痛,有沒有和妾身一樣的心痛?這樣的滋味很好受吧?痛不欲生吧?是啊,痛不欲生,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那樣的感覺可真是令人難忘啊。”她說著頓了頓,又湊近了一些:“哦,忘記告訴你了,便是她死了,也是蕭四夫人,墓誌銘上刻著的送葬人可不是蕭延亦,而是蕭四郎!”


    哢嗒一聲,銅鎖落在地上。


    二夫人聽到了聲音,身體一轉就坐在了箱子上,她看著蕭延亦笑著道:“侯爺,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點一點,你有沒有愛過我?”


    “滾開!”蕭延亦盛怒,一把將她推開,隨後打開了箱子,等看到箱子裏的情景就愣在了哪裏,怔怔的沒有了表情。


    二夫人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從地上爬起來,瘋了一般大笑起來,她笑著走過去,目光也落在箱子裏,隨即也是怔住。


    就見箱子裏,一隻紋著鬼穀下山的元青花細頸梅瓶,就那樣躺在箱子裏,隻有梅瓶,卻不見佟析秋的身影。


    她認識這隻梅瓶,是榮郡王府中堂中擺放的梅瓶,是父親生前最愛的梅瓶。


    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在這裏。


    “佟析秋呢。佟析秋呢。”二夫人搖著頭喃喃自語不敢置信,忽然間,她震在那裏,仿佛想明白了什麽,又仿佛無法接受,她開始發抖,身體禁不住的便抖了起來……


    蕭延亦轉過身,目光中隱露著難掩的殺意,他看著二夫人,一字一句的問道:“析秋,在哪裏?”


    二夫人清醒過來,可腦子裏又仿佛更加的模糊,她看著蕭延亦除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麽,能說什麽?那一隻是榮郡王府中堂裏的梅瓶……沒有哥哥的同意,怎麽會出現在在這裏。


    意味什麽?


    有什麽東西,一瞬間在二夫人腦中炸開,她眼前模糊了一片,黑暗,無邊的黑暗朝她襲來。


    “佟析秋,佟析秋!”二夫人尖叫一聲,眼底是無盡絕望,她看著蕭延亦,突然的,就朝他衝了過去,他抓著蕭延亦的衣袖:“你們做了什麽,為什麽父親的梅瓶會在這裏?你們到底做了什麽?不可能,不可能!”


    蕭延亦凝眉看著她,疑竇突生,他退開一步目光在房中再次看了一圈,確定房中再無可藏人之處,也確定了此刻的二夫人根本不知道佟析秋在哪裏。


    他推開二夫人,迫不及待的抬腳便往外走。


    佟析秋在哪裏,她現在到底在哪裏,蕭延亦不敢去想可能xing,黑衣蒙麵人,凶神惡煞的樣子,她一個弱女子……


    他朝外走,二夫人看著他的背影,又去看了看手中一直握著的匕首,幾乎陷進手心裏的匕首,想也沒想就衝了過來。


    尖尖的匕首,便自蕭延亦的背脊刺了下去,又被拔了出來,再次刺了下去……


    不過眨眼的功夫,他銀白的直綴已經變成了鮮紅。


    二夫人目光失了焦距,機械的動作著,她吃吃的笑著,喃喃的道:“侯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不分離!”她刺了兩次,蕭延亦轉身抓住她的手,奪過她手中的匕首握在手裏,他臉上的血色,隨著身後破裂的傷口中流出來的血一點一點消褪……


    二夫人仿佛毫無知覺了一樣,依舊重複著原來的動作,匕首換成了拳頭砸在蕭延亦的胸口,嘴裏依舊在說著:“侯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不分離!”


    有鮮血自蕭延亦的嘴裏流了出來,他有些站不穩,身體忍不住顫了顫。


    就在這時!


    “侯爺!”宛若天籟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他不敢置信……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他努力轉身去看,努力去看身後出聲的地方。


    他看到了什麽,是析秋,她穿著一件絳紫的素麵褙子,臉色雖有些白,但卻是完好無損,是的,完好無損……


    蕭延亦笑了,就這樣笑了起來。


    “二哥!”是誰,是誰在喊他,是四弟嗎?


    是四弟將析秋救了出來,蕭延亦鬆了口氣,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蕭四郎兩步自門口跨了過來,接過直挺挺倒下來的蕭延亦:“二哥!”


    “侯爺!”


    析秋走過來,和蕭四郎一起扶住了蕭延亦,她看著他,就見他也正看著自己,臉上掛著舒心的笑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房間裏靜靜的,有什麽自他的身上流出來,滴答滴答落在地麵上,濺在析秋的身上。


    二夫人依舊在重複著原來的動作,嘴裏喃喃的說著話:“侯爺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不分離!”


    “來人!去請太醫!”蕭四郎將蕭延亦橫抱起來,目光幽暗的看了眼二夫人,轉身便出了房間,析秋腳步頓了頓,回頭去看二夫人,就見她目光散亂滿臉的呆滯,抬著頭不斷重複著一個動作,嘴裏也是說著同樣的話……


    她繞開呆怔在門口的榮郡王,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榮郡王身穿絳紅色的蟒袍,負手而立,精致俊的五官此刻擰在了一起,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但垂在身側的手卻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久久沒有移動。


    這是他的妹妹,從小捧在手心裏的妹妹,聰明伶俐的妹妹,別人做不到想不到的事情,她總能做的周全想的周到,別人能做到的事情,她卻能比別人做的更加的好,所有人都說她xing子好,可是他卻知道她很要強,不允許自己半點不如別人,但凡她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他和父親還有祖母都很喜歡她,將她捧在手心,隻要她提的要求,沒有不滿足的,而她呢,也從不蠻橫去要求一些力所不及的,她總能拿捏到分寸,揣度到別人的心思,得到自己想要的,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她很聰明,懂得顧全大局,可是這一次……


    榮郡王緊緊皺了眉頭,眼底裏滿是失望,就這樣看著二夫人……


    天誠在一側低聲道:“郡王,勞您在外院稍坐休息。”


    榮郡王沒有說話,許久之後他一揮衣袖,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房外跪著的丫頭婆子一個個連呼吸都忘記了,侯爺受了傷,是二夫人做的,房間裏沒有了別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紫鵑哭了起來,她不敢進房裏去,跪在那裏滿臉的絕望,一片死灰。


    二夫人還站在那裏,重複著動作,重複著語句。


    蕭四郎抱著蕭延亦一路出了院子,析秋跟在後麵小步跑著,太夫人已經遠遠的迎了過來,看到蕭四郎抱著的蕭延亦,頓時眼前一黑扶住了大夫人和吳媽媽的手,語不成句的問道:“老二這是怎麽了,怎麽了!”


    “娘。”蕭四郎根本沒空和太夫人說話,析秋走過去扶住了太夫人解釋道:“……是二嫂!”


    太夫人看到了析秋:“你回來了,你沒事吧?”析秋搖著頭,回道:“我沒事,我們先給侯爺治傷,其中的細節我再和您解釋。”


    太夫人顧不得許多,點了頭,由大夫人和析秋扶著跟著蕭四郎往回走。


    遠遠的碧槐和碧梧以及春柳,岑媽媽問玉六七個人迎了過來:“夫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析秋搖著頭吩咐岑媽媽:“你快帶人去四象胡同,請靜柳姐過來!”岑媽媽應是,春柳立刻附和道:“我和岑媽媽一起去。”他們看到了蕭四郎正抱著侯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濃濃的血腥味卻能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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