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析秋說話,錢夫人已經笑著道:“這敢情好,博涵也算是他們未來的姨父呢,可不能見外了。”幾個人皆是笑了起來。


    周夫人就讓周媽媽送敏哥兒和炙哥兒去找周博涵,敏哥兒和炙哥兒朝周博涵行了禮,炙哥兒歪著頭問道:“您是四姨夫?”


    周博涵一怔,有些尷尬的紅了臉。


    敏哥兒拉了拉炙哥兒的衣袖,炙哥兒就看了眼周博涵嘟了嘟嘴沒再說話,周博涵看著他的樣兒,咳嗽一聲邀請兩人坐下,又送了見麵禮,他問敏哥兒道:“聽說讀論語了?”


    敏哥兒一本正經的回道:“是。”周博涵點點頭,又看向炙哥兒:“啟蒙了嗎?”


    炙哥兒搖著頭:“娘說明年給我啟蒙。”又問周博涵:“您和大舅舅都是在翰林院是不是?”


    周博涵應是,笑著道:“不過你大舅舅官級比我高。”似乎適應了和孩子說話。


    炙哥兒點著頭,不再和周博涵說話,四處打量書房裏的裝飾,周博涵就問敏哥兒的功課,炙哥兒坐了一會兒,實在有些難受跳下了椅子,昂著頭問周博涵:“四姨夫,你家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一聲四姨夫,周博涵鬧了個大紅臉,有些窘迫的回道:“你想玩什麽?”


    炙哥兒就擺著手:“隨便什麽都行。”反正不能一直在房裏坐著,上午已經憋了一個上午了,這會兒和四姨夫玩總不用拘著了吧。


    周博涵想了想,便回道:“院子後頭就是東山,不如我帶你們去爬山好不好?”


    “好!”炙哥兒高興的點頭:“爬山好玩。”


    敏哥兒則在一邊笑看著他,周博涵又深深看了眼敏哥兒眼底露出深思來。


    “夫人。”周媽媽進門來回道:“少爺說帶著兩個哥兒去後麵爬山去了,讓奴婢進來和幾位夫人說一聲,隻道一會兒就回來。”


    周夫人擰了擰眉頭看向析秋,析秋就笑著道:“這下可好了,炙哥兒該高興的蹦起來才是。”


    周夫人見她並無介意的樣子放了心,又問周媽媽:“身邊可帶了人。”


    “七八個婆子小廝跟著的。”周媽媽回道。


    周夫人這才放了心,點頭道:“你也去吧,提著水和點心在山腳下候著,一會兒爬了山指定會餓。”周媽媽應是出門去了。


    析秋看著周夫人,比前些日子精神好些,人也胖了一點,看來有喜事忙著人果然是不一樣了。


    “我們打葉子牌吧。”錢夫人笑嗬嗬說著:“難道咱們湊到一起來。”阮夫人應是,周夫人詢問似的看著析秋,析秋點頭道:“我不大會,隻怕會拖了你們的後退。”


    “我們可都是半調子的水平。”阮夫人笑著回了,這邊周夫人就讓人搬了桌椅,幾個人就在房裏打葉子牌。


    周夫人出了牌,問錢夫人道:“聽說昨兒聖上給韓大人賜婚了,聖旨可下了?”


    錢夫人笑著道:“一早上就下了,這會兒韓府裏可是熱鬧非凡呢。”說著一頓,周夫人停了牌問道:“是誰家的小姐?”


    “你們猜!”錢夫人掩麵笑了起來:“連我啊也想不到呢……是方少詹士的嫡次女。”


    析秋一愣,難道是方夫人的次女,當年在武進伯府時見過一次方小姐,不過那位方小姐早就遠嫁了,這會兒訂了既然是次女,那麽應該是方小姐的妹妹吧。


    竟然這麽巧。


    周夫人便就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點頭道:“果然是巧的很。”說完看向析秋,解釋道:“四夫人年輕可能還不知道,這方家也算是世家了,祖籍在湖廣,方大人當年高中便是拜在吳閣老門下做了門生,這些年來往甚密……”已有所指的樣子。


    析秋恍然大悟,韓承府中關係簡單與京中各處府中都無姻親來往,不管他私下裏和誰走的近,但他並不屬於那係族,可這兩年韓承連立了大功也是不可忽視的勢力,聖上卻將他的繼室交給錢伯爺和吳閣老挑選,這無疑是給二人一個暗示,兩個人都是聰明的人,列的人名看上去毫不相幹,但卻是盤根錯節的有著聯係。


    所以,韓承但凡成了親便就有外家,和外家的勢力不能分割,那麽連帶著他也就有的派係。


    聖上可謂是用意深深。


    隻是,他的目的又是什麽,真的隻是扶持樂貴妃外戚壯大?


    析秋卻覺得不會如此簡單。


    心思飛快的轉動著,她忽然一驚,想到佟慎之也是吳閣老的門生,難道……


    她又搖搖頭,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四夫人,您怎麽又糊了。”錢夫人推了牌指著析秋道:“還說不會玩,這會兒我可是輸了不少銀子了。”


    析秋抿唇笑了起來“是你們讓著我,我這還不是胡亂玩的。”


    阮夫人將銀子給析秋,錢夫人便問阮夫人:“樂夫人到了吧?我原想著今兒過去拜見的,卻不想早上耽誤了事兒!”阮夫人笑著道:“急什麽,她也不是住一日兩日,不管如何我也要把人留到過了中秋才是,你哪天去都不失禮。”


    錢夫人應是:“那我索xing心安理得再等幾天罷了。”嗬嗬笑了起來。


    析秋看著兩人說話,手上不停心中卻是不停的思索著,嘴上問道:“聽說後日是常公公的壽辰,我原挑件合適的禮送去,可又沒什麽經驗,正愁著不知道送什麽。”


    “這有什麽難的。”錢夫人笑著回道:“常公公最大的愛好,便是收集各式各樣的鼻煙壺,聽說他的房裏多寶格上,滿滿的擺著的可都是鼻煙壺,但凡送去隻要奇巧他便來者不拒。”


    “是嗎,那我回去找找。”


    下午回到家裏,析秋和蕭四郎說起韓承賜婚的事兒:“定的是方小姐?”


    “嗯。”蕭四郎點了點頭:“因為兩方年紀都不小了就定了明年年初的日子。”蕭四郎端著茶吃了一口,又問析秋:“你今天去錦鄉侯府了?”


    析秋應是,將去的場景和蕭四郎說了一遍:“……阮夫人端了盤龍眼給敏哥兒和炙哥兒吃。”


    蕭四郎看著析秋,眼底含笑的摸了摸她的頭,並未說話。


    析秋也是笑了起來,龍眼這會兒也就福建那邊有吧!


    “常出去走走也好。”蕭四郎點了點頭,有種和析秋心有靈犀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五內服帖,看著她歡喜的很。


    析秋應是,點頭道:“就是累的很!”訴苦的樣子,蕭四郎知道她一向不喜出門,就攜了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哪裏痛,我給你揉揉。”


    “每次與四爺說話,四爺總是這樣不正經。”麵上卻是笑了起來,蕭四郎就煞有其事的道:“給夫人按摩哪裏不正經,我覺著是最正經的事。”


    析秋笑倒在他懷裏,蕭四郎攬著她正有些情不自禁,耳朵一動就聽到外麵的腳步聲,頓時想到那天炙哥兒樣子,就無奈的歎了口氣。


    “娘,我洗好澡了。”話音未落人已經跑了進來,見蕭四郎也在就笑嘻嘻的喊了聲:“爹!”跑過去就毫不客氣的擠在兩人中間坐下:“我們什麽時候吃飯,我好餓啊。”


    蕭四郎擰眉:“怎麽整日都在聽你喊餓?”炙哥兒就歪著頭回道:“娘說我在長身體,所以才會這樣。”


    析秋抿唇輕笑起來,揉了揉炙哥兒的道,看著被頂了嘴正擰著眉頭的蕭四郎道:“他下午和周大人一起去爬山的。”


    蕭四郎眉梢一挑,低頭問炙哥兒:“和周大人爬山?”


    炙哥兒點著頭:“四姨父人很不錯!”勞神在在的,蕭四郎也禁不住輕笑起來,想到周博涵弱弱的帶著一向行動很快,轉眼就能不見了人影的炙哥兒爬山……


    過了兩日,樂夫人進宮拜見樂袖,因為並非親生的母親,能說的其實也並不多,樂夫人坐了一會兒,樂袖便陪著她去給皇後娘娘辭別,才進了鳳梧宮中,一小內侍橫衝直撞的朝樂袖這邊撞了過來,樂夫人大驚之下倒也反應的快,身體一轉將樂袖護在了身後。


    好在小內侍不過七八歲的樣子,撞在了樂夫人身上也並不重。


    皇長子凝眉走了過來,麵色陰冷指著內侍就道:“來人,將這個不長眼的東西給我杖斃!”說完抱拳和樂夫人以及樂袖賠禮道歉。


    “並無大礙,皇長子不用如此介懷。”樂袖白著臉側身讓開皇長子的禮,樂夫人也是笑著回道:“是啊,皇長子勿怪,也是我們進來的太突然了。”卻緊緊牽住了樂袖的手。


    皇長子目光在樂夫人手上一轉,眸色幽暗,等樂袖和進了宮內去,他便怒道:“給我打!”隨即便有幾個年長的嬤嬤,拿下小內侍壓在凳子上又堵了他的嘴,劈裏啪啦的板子聲就打了起來。


    不過七八歲的孩子,皮嬌柔嫩十來下便出了血,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二皇子縮在嬤嬤身後,探了頭對皇長子道:“皇兄,別……別打了。”已經嚇白了臉。


    皇長子回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婦人之仁。”頓了一頓又道:“這樣沒有輕重不長腦子的人,早死了也是為他好!”說著又對周圍的人道:“他就是榜樣,以後你們都給我緊著心了。”


    周圍一片死寂,無人敢言!


    二皇子弱弱的盯著那紅殷殷的已經露了肉的屁股,白眼一翻就倒了下去。


    一片嘈雜之下,眾人忙著去扶二皇子,皇長子眉頭一擰喝道:“拖下去!”說著轉頭去看二皇子,外麵混亂裏頭皇後和樂袖幾人也聽到動靜,跟著皇後出了門,皇後不悅的問道:“這是怎麽了,亂哄哄的。”隨即目光在拖出去的內侍轉了一圈,厭惡道:“礙眼的東西,快丟出去。”又看到二皇子被人抱在手裏,她問道:“怎麽了?”


    便有人語速極快的報了事由,皇後蹙眉:“這孩子就是膽子小。”又對毛姑姑叮囑:“將人送回去,請了太醫去瞧瞧。”


    樂袖看著那被拖出去的血肉模糊的內侍,目光一轉扶著樂夫人身體一抖就倒在了她身上,樂夫人一怔驚呼道:“貴妃娘娘,您怎麽了。”很驚慌的樣子。


    皇後瞧見立時一驚,毛姑姑一驚伸出手去扶樂袖,胳膊肘一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便頂在樂袖的腹部……


    樂袖暈了過去。


    當夜,宮中便亂了套,二皇子高燒不斷連夜胡話,樂貴妃回了宮便喊著肚子痛,聖上忙了一夜,宮中太醫也是人仰馬翻……


    聖山滿臉的怒容,指著一幹太醫便喝道:“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


    樂夫人跪在一邊拿著帕子低聲哭著,又握著昏迷著麵色如紙的樂袖的手,哀慟難言。


    聖上聽著一屋子的哭聲焦躁難安。


    “聖上。”皇後自外頭帶著毛姑姑幾個貼身的進來:“老二那邊好些了,這會兒已經退燒了,您不用擔心。”


    聖上緊緊蹙了眉頭,就看著皇後道:“你說說看,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下午竟就出了這麽多的事。”


    皇後一愣,隨即解釋道:“那小內侍也著實是該死的,毛手毛腳,也不知是不是他撞了樂妹妹……至於老二,向來膽子小見不得血……”長長的歎了口氣。


    聖上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恰好瑾瑜從裏麵白著臉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聖上,聖上不好了。”


    “怎麽了?”


    瑾瑜滿臉的驚恐,結結巴巴的回道:“娘……娘……出血不止……”


    這可不是正常的狀況,便是連皇後也是驚訝不已。


    析秋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看著剛剛從宮中回來的蕭四郎就問道:“樂貴妃滑胎了?”


    “嗯。”蕭四郎鬆了發髻,又將外衣脫了回道:“說是受了驚嚇。”


    析秋頓時睡意全無,又問道:“怎麽好好的受了驚呢?”蕭四郎便將下午在宮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那小內侍皮開肉綻,拖走時恰好樂貴妃從鳳梧宮**來。”


    那內侍確實該死,皇長子說的話也並非毫無道理,可即便是處死也有許多的法子……


    析秋也下了床,在蕭四郎對麵坐了下來,麵色極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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