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皇後娘娘接她到宮裏是什麽意思?她抿著唇將所有可能xing想了一遍,皇後不可能殺她,以如今蕭四郎的能力和勢力,她們便是真的有心也不敢動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拿她做要挾bi迫蕭四郎!


    讓他卸甲歸田,或是外放遠離京中遠離政治中心?


    隻要蕭四郎不在京城,這京城也就是沈氏的天下,即便現在沒了沈季,沈太夫人大可在族中扶持一位國舅上位,可隻要蕭四郎在,她們不管做什麽都不會順利,況且,現在在她們眼中,彼此已是不共戴天勢不兩立的仇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平共處。


    隻要蕭四郎外放或是辭官,不在京中,沈太夫人就有一萬個法子無聲無息的將他們一家人處理掉,而朝中的官員她也有能力一個一個解決掉……這樣才是最妥當也是最安全的法子。


    是了,隻有這種解釋才能說的通,她目光又轉向門口,如果她沒有預料錯稍後皇後娘娘就該和她說出她的打算和意圖。


    她貴為皇後她無法抗旨,但是……


    正殿中,皇後仔細盤問方才回話的內侍:“軍報中說皇長子受傷昏迷?可知道太醫如何說的?”怎麽會昏迷,傷勢應該很輕才是。


    內侍隔著簾子不敢抬頭,回道:“是,吳閣老確實是如此說的,說皇長子左肩上受了一箭,箭深入骨高燒不斷,如今還沒有醒。”


    皇後臉色徒然巨變,看著內侍迫切的問道:“你說什麽?左肩一箭,箭深入骨?”


    內侍應是,皇後頓時周身冰涼如墜冰窖,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母親既然安排人去,就定然是做的天衣無縫吩咐妥當才是,那些死士怎麽可能會失手將炎兒傷的這麽重?


    她亂了方寸,慌忙招來毛姑姑:“你出宮將太夫人請進來,就說我有事和她商議。”


    毛姑姑應是出了宮去。


    皇後坐立難安,捂住胸口臉色煞白,她的炎兒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聖上有沒有讓人好好照顧他,太醫帶的藥夠不夠,有沒有很好的護理?許多許多的問題,許多許多的可能xing在她腦中回蕩。


    不過半個多的時辰,她仿佛過了一生一般,待沈太夫人由人打了簾子進來時,她迫不及待的追問:“娘,炎兒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您是怎麽吩咐那些人的,怎麽會傷了炎兒?”


    “你先別著急。”太夫人穩穩的在杌子上坐了下來,擰了眉頭道:“這件事我已經派人去查,不日就會消息傳回來。”


    這句話顯然不足以安撫皇後心裏的擔憂:“炎兒會不會有危險,聖上隨軍的太醫去的不多,藥材也可能不夠的,炎兒……”沈太夫人走過去,坐在床沿握住皇後的手:“你不要著急,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你先稍安勿躁。”


    皇後眼淚簌簌的往下掉,炎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她最大的希望和依靠,她怎麽能冷靜下來。


    沈太夫人見此,又道:“這件事很蹊蹺。”她看著皇後輕聲的道:“那些人是季兒親自訓練的,也不是第一次執行任務,手中都極有分寸。”


    皇後止了哭,變了臉色:“您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渾水摸魚傷了炎兒?”


    “有這種可能。”既然死士確認了敏哥兒是誰,又怎麽會對炎兒下重手,唯一的解釋就是在死士之後還有人動手了:“所以我讓你鎮定一些,他現在遠在關內,我們再擔心也沒有用,何況聖上也不會不管他,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皇後癱了下去,全身軟綿綿的靠回墊子上,閉上眼睛眼淚還是由於擔憂不停的落下來,經過這一番折騰她早沒了力氣,虛弱的睜開眼睛,冷幽幽的聲音道:“娘,您說會不會是蕭四郎?”


    沈太夫人也是如此想的,隻是讓她想不通的是,既然蕭四郎能有時間去刺殺炎兒,為什麽不去救蕭懷敏,若是蕭懷敏死了,對於他來說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了。


    她想不通!


    皇後見母親的麵色,心中也升起了疑惑,又道:“娘,那些死士您可安排好了?不會被蕭四郎查到吧?”


    “一個都不會留,他如何查!”沈太夫人說著,話鋒一轉道:“聽說你將四夫人喧進宮了?”


    “嗯。”皇後點頭:“算算時間,消息該傳進來了,我就想看看她心心念念的兒子突然死了,她會有什麽反應。”想到蕭懷敏這個心頭刺除了,看到析秋直挺挺的倒下去,她心裏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你傳她進來何用,便是殺了她也改變不了大局,何必多此一舉。”沈太夫人擰了擰眉,就想到內閣中的幾位閣老:“算了!”她看著皇後問道:“她人現在怎麽樣了,在哪裏?”


    “在偏殿歇著呢,剛剛喝了藥。”說完又道:“你放心,我又不傻不會做什麽的!”


    沈太夫人卻是若有所思的垂了目光,稍後又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皇後道:“既然她進來了,不如就和她談一談。”皇後眉頭一挑頓時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她點著頭道:“好,那我去和她談。”


    沈太夫人就點了點頭,皇後卻是有些懊惱的沉了臉:“我堂堂一國之母,卻拿一個小小的外命婦沒轍,彼此深仇大恨卻還要和風細雨的和她說話,還有我的炎兒,他受了重傷我卻是無能為力,隻能在宮中等他消息!”動氣的樣子。


    “我和你說了多少遍,做事不能激進,要先穩住自己,這樣你才能冷靜下來,才不會衝動行事。”沈太夫人心中也很擔心炎兒,喪子之痛還每夜每夜的腐蝕著她的心,如今外孫又受了重傷生死難料,她如何能不擔心。


    隻是,她不能亂更不能倒下去,這麽多年風風雨雨過來了,什麽事她沒有見過經曆過,無論再大的波折和艱難,她一定能走過去。


    隻要炎兒還在,隻要沈氏還在,所有失去的一切終會一點一點討回來的。


    “去看看四夫人醒了沒有。”皇後招手喊來女官,女官應是便去了偏殿,轉眼功夫扶著麵色難看走路虛浮的四夫人回來。


    “娘娘。”析秋朝皇後蹲了蹲身子,又朝太夫人行了禮:“太夫人。”便紅了眼睛,悲悲切切。


    “坐吧。”皇後淡淡的說完,女官已經端了杌子來,扶著析秋坐下,她又道:“吃了藥可好些了?”


    析秋垂目眼淚落了下來:“多謝娘娘。”便拿帕子捂住眼角泣不成聲的樣子,皇後便道:“四夫人還請節哀順變,這樣的事情誰也料想不到。”說著歎了口氣:“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


    析秋依舊穩不住情緒的哭著,沈太夫人親和的走過去,撫了撫析秋的肩:“你的心情我最能理解,這喪子之痛便是世間最難承受的啊。”也是深有感觸的紅了眼睛落了淚。


    “娘娘。”析秋突然自杌子上站起來,朝皇後跪了下:“妾身心中實在悲傷欲絕,原還想陪娘娘說說話,此刻也實在不知如何說,隻怕是掃了娘娘的興,還給您添了煩愁,妾身就不久坐叨擾娘娘了,妾身告退!”


    “四夫人這樣作甚,快起來說話。”沈太夫人親自扶著她起身:“你現在心裏難受我們都知道。”說著將析秋扶起來,替她擦了眼淚就道:“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哪個母親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呢。”


    析秋點著頭,悲哭不止。


    沈太夫人就看了眼皇後,皇後陷在軟軟的迎枕中,強撐了精神道:“四夫人這個樣子,本宮看著也著實心疼。”一頓歎氣:“蕭督都和聖上也不知何時能回京,兩個孩子一個傷一個……若是他們在有人做主,我們這做母親的心中也能好受一些,唉!”


    “殿下福澤綿厚定會安然無恙的。”析秋抹著眼淚回道。


    皇後搖著頭:“這人生困苦太多,總有各種各樣的風浪考驗著我們,我也著實累了,若是我的炎兒出了事,我也無心留在這個世上。”說著又捂住胸口:“再說,我這身子也是不成了,真想找個清靜的地兒,帶著炎兒和我娘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娘娘言重了,您是國母尊貴無匹,便是神明也會保佑您和殿下的。”析秋眼淚不停哽咽著。


    沈太夫人在皇後身邊坐了下來,並未出聲。


    “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子我心中清楚的很。”說著一頓朝析秋看過去:“其實,說起來四夫人比我要自由許多,至少沒有這些煩心的事兒,我瞧著等蕭督都回來,讓他陪著你找一處僻靜之處住些日子,免得整日待在家中,睹物思人毀了自己的身子。”


    析秋垂著眼眸,目光微微一閃,抬頭朝皇後看去,淚眼朦朧露出不解的樣子,皇後便又道:“我看蜀中不錯,聽說那邊氣候極好,四夫人可讓蕭督帶著去蜀中。”


    “蜀中不錯。”沈太夫人也點著頭:“氣候養人。”


    析秋仿佛才明白過來皇後話中的意思:“如今也沒心思想這件事,隻能等四爺回來和他去商量。”不能做主的樣子。


    “我看,也不用和督都商量。”皇後和沈太夫人對視一眼:“他若是問起來,就說我說的,讓他也不用回京城,在山東等著你便是,我派人送你去尋他,趁著這天氣還不熱,一路遊山玩水的散心,對養心養神都是極好的。”


    竟是這樣的迫不及待!析秋垂著頭悲傷難掩:“娘娘說的極有道理……隻是……”哽咽著道:“家裏還有事情,孩子的身後事也沒有仔細料理,四爺手中也有軍務,隻怕便是我們想走,也一時難以成行啊。”


    皇後有些不耐煩,強壓著怒意就道:“軍中的事不還有韓督都和錢督都嘛,督都府裏也還有別人,你們母子二人輕裝出行方便的很,這件事我替你做主了,你現在就寫信去給蕭督都,讓他於聖上求了聖旨,聖上體恤你們夫妻喪子,定然會同意的,若是聖上不同意,不還有我嗎。”


    從安慰析秋的喪子之痛,直接變為讓她盡快去蜀中!


    析秋想了想,感激的看向皇後,點頭道:“如此,那妾身多謝娘娘。”她話落,毛姑姑便端著筆墨紙硯進來放在雕著龍鳳呈祥的圓桌之上,析秋看了眼筆墨就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走到桌邊提筆,又朝皇後和沈太夫人看去。


    沈太夫人露出慈藹的笑容:“寫吧!”


    不過用客氣的話做著強勢的事情罷了!


    析秋回頭,提筆卻是遲疑的看著宣紙,墨汁一滴一滴落下來,她哭的越發止不住,握著筆的手都在抖,毛姑姑站在一邊問道:“四夫人,您沒事吧。”


    皇後和沈太夫人雙雙皺眉。


    析秋搖了搖頭,正要落筆身子卻止不住的晃了晃,毛姑姑眼捷手快扶住了她:“四夫人?”


    “我沒事。”嘴中說著,人卻已是哭的脫力的樣子,毛姑姑問皇後:“娘娘,這……”這樣子莫說寫信,便是說話也不行了。


    皇後皺眉,目光一厲語氣不複方才親和:“四夫人不著急,本宮自是不急的。”說著看著毛姑姑:“扶著四夫人去琉璃宮歇著吧,再請了太醫,待四夫人休息好了再寫也不遲。”


    這已經是威脅了!


    毛姑姑應是,扶著析秋朝皇後和沈太夫人行了禮退了出去。


    等她一走,殿中靜下來,皇後便慍怒道:“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裝傻,我都說的這麽明白了!”難道都不顧自己的生死?


    她現在要想動她能尋出一百個法子來,還會讓蕭四郎半句錯處拿捏不到,她不相信析秋完全想不明白,可是看著她的表現卻又吃不準:“娘,我看她分明就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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