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托了人給你帶信去呢。”析秋將阮靜柳迎進門兩人在坑頭上坐下。


    阮靜柳接過碧槐奉上的茶:“忙著莊子裏的事,也不得空。”說完看向析秋:“本也沒什麽要緊的事!”


    析秋不置可否,問道:“兩個莊子都安排好了?藥苗也種了?”阮靜柳點了點頭,將莊子裏的事兒和她說了一遍。


    兩人說了幾句,析秋就問起秦遠風的事:“……說是有位公子與你同行,我就想到是秦公子。”說完笑盈盈的看著阮靜柳:“他與你一起回來的?”


    提到秦遠風,阮靜柳目光便頓了一頓,淡淡的道:“沒有。”想到那天吃完酒後,第二天就不見他的蹤影,她就愈加不想說起這個人。


    析秋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阮靜柳的態度,並不像有好事的樣子,她輕聲問道:“你們……”欲言又止。


    阮靜柳低頭喝茶,明白析秋問的是什麽,沉默了片刻她終還是道:“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可能的。”析秋卻不是這麽想的,秦公子的事情她這幾日有些耳聞,道:“我聽四爺說,同軒堂這幾個月很不安穩,族中爭奪財產一事鬧的很大,秦家老爺子被氣的病倒在床,秦氏的產業也受到不小的衝擊,此事鬧的不可開交幾乎鬧去了衙門,直到秦二公子自行放棄財產繼承主動出府,才算了結。”


    阮靜柳聞言一愣,問道:“有這種事,你聽誰說的?”


    “不用聽說誰,滿大街都知道。”析秋回道:“……也是因此事我才知道秦二公子與你一起去通州的事兒。”


    阮靜柳沉默了下去,腦海中就想到秦遠風說的話:“……我是沒有家的人……”她以為他說的不過是玩笑話,卻沒有想到他說的是真的。


    “怎麽了?”析秋見她麵色不對,不由問道:“出了什麽事?”


    阮靜柳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他……失蹤了。”說著一頓看向析秋:“那天與我一起回家,出來後我說要回京城,第二日早上出門時店家便告訴我,他一早就出城了,也不知去了哪裏,我隻當他先走了也沒有在意……”現在知道了他的事,他不可能回家,那會去哪裏。


    析秋露出疑惑,這麽久第一次聽到她說回家的事兒,不由道:“回家?”


    阮靜柳點了點頭,就將那天回去的情況和她說了一遍,嘲諷的道:“……若非秦遠風,隻怕你要去庵堂才能見到我了。”


    “事情怎麽會鬧僵到這個地步。”析秋覺得阮大爺事情做的太過了,阮靜柳在外奔波也非一兩年的事兒了,何以這會兒重提這事,便是他如今要入京做官,有阮靜柳這樣的妹妹也不見得就給他抹黑了。


    太過於小題大做了。


    “確實要多謝秦公子了。”析秋歎道:“那家裏的事兒,你打算怎麽處理?”既然阮大爺說出這種話來,就必然不可能隨便就作罷的,很可能還會用別的法子。


    阮靜柳輕蔑的一笑,回道:“不過請侯爺出馬罷了。”說著一頓看向析秋:“最多我不留在京中便是,他們能耐我何!”


    析秋搖搖頭,覺得這個法子不成:“你先不要衝動,依我看這件事侯爺也未必知道。”說著一頓又道:“不如你去侯府將事情和侯爺說一說,若是有他發話,想必事情也容易辦一些!”阮博蠑是兄長,長兄如父,他若是要這麽做便是告到衙門去,也是他有道理的。


    阮靜柳向來對這種事情不上心,提起便就煩躁不堪,擺手道:“隨他折騰吧,我不想與此事上多費口舌。”說完默默的喝著茶,想著心事。


    析秋看著她心中歎了口氣,想了想也順著她不再說這件事,話題依舊是回到秦遠風身上:“那秦公子的事情,可要托了人去打聽打聽?”


    阮靜柳搖搖頭,道:“不用,他也不是孩子要做什麽也不用我去管。”也輪不到她管,他們雖認識三年,也不過是泛泛之交罷了!


    析秋也就沒有再說這事,隻是依舊是不放心阮靜柳的事情,既然阮博蠑要來京中為官,這件事若是不解決好,往後兄妹若是在京中遇見豈不是尷尬,難保不會折騰出別的事情來。


    她想了想還是去了一趟錦鄉侯府,將阮靜柳的事委婉的和阮夫人說了一遍,本以為阮夫人是知情的,豈料她也是驚怔莫名,問道:“我確是不知道,這個博蠑做事也真是魯莽。”


    析秋笑著道:“……本不該我來說,隻是靜柳的個xing您也知道,所以我就越俎代庖來您這裏求助了。”


    “你放心。”阮夫人拍著胸脯道:“待侯爺回來我,我便問問侯爺,這件事要怎麽做,明兒我就給你去個消息。”說著一頓又道:“……也麻煩您告訴靜柳,以前吧我對她確實不喜,脾氣擰成那樣說什麽也不聽,便是父親去世也不過問,如今漸漸的熟識了一些,我也了解了她一點,雖依舊談不上喜歡,可到與我想象的有些不同。這個事兒便不是您開口,我也會管一管的。”


    “那麻煩您了。”析秋說完笑著道:“還是希望他們兄妹能和睦相處……靜柳姐確實不容易。”


    阮夫人微笑著點頭。


    果然,請了阮夫人幫忙,第二日她親自來給析秋回話:“……侯爺確實知道這件事,不過他知道卻與我們不同,他隻當是博蠑請靜柳回去小住些日子,給她在通州安排了住處,沒有細問其中究竟,沒成想那孩子竟是誤會了,鬧出了這麽多的事兒來。”


    是不是阮夫人說的這樣的,已經不重要了,她笑著點頭道:“多謝您了。”說完又道:“那如今侯爺是如何安排的?”


    “侯爺隻說她既不願回家,便隨她去吧!”阮夫人說著又道:“往後就安心住在京中,若是博蠑再來找她,便讓他來找我,那孩子有時候也是個不清楚的,盡做些糊塗事兒。”


    既然阮夫人這麽說了,析秋自是樂著領了這個情:“這次真的要謝謝您,回頭我就去和靜柳姐說,她定會很高興。”說著一頓又道:“中午就留在府裏吃飯吧,我們也好久沒有說說話了。”


    阮夫人掩麵而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第二日析秋就讓天誠去將這事和阮靜柳說了,阮靜柳隻點頭應了,便沒有別的話,過了兩日聽說阮博蠑到了錦鄉侯府,析秋還是事後聽說的,錦鄉侯將他一頓訓斥,隻道:“……她已是出嫁的人,當初你不將人接回來,這會兒想起來了,早幹什麽去了。”


    阮博蠑垂著頭想要辯解可又不敢,錦鄉侯又道:“你可知道誰求到我這裏的來的?”阮博蠑一愣,錦鄉侯便道:“蕭四夫人。”說完點了點頭阮博蠑的額頭:“她本也沒有做什麽,都這麽多年了,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也傳揚出去了,你如今將人帶回去能起到什麽作用,留她在京中與蕭四夫人又是姐妹相稱,與你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是!”阮博蠑抬頭看著錦鄉侯欲解釋,還沒說話就被錦鄉侯打斷:“不要再說了,你如今得了官職便用心做,聖上有意派人巡撫大同,你去準備準備!”


    阮博蠑聽著眼睛就是一亮,還沒去衙門應卯,這邊就有差事了,他喜不自禁立刻將阮靜柳的事情拋在了一邊,生怕對方反悔一樣應道:“侄兒這就去準備!”


    隔了兩個月阮博蠑果然鳴鑼開道去了大同。


    秦遠風此一去便沒有了蹤影,阮靜柳還是托了人去秦氏打聽,隻聽聞秦老爺子幾天前去世了,家中的一應權利皆是由秦家大爺接受,同軒堂名下的所有店鋪產業全部易主由秦家大爺掌管。


    秦遠風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她靜心做事,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曾表露。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韓承自遼東凱旋而歸,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內,蕭延亦沒有隨軍回來。


    析秋聽蕭四郎道:“隻身一人去了關外!”析秋聽著歎了口氣,兩人沒有再說話,隻是苦了太夫人又是暗暗哭了一場,擔心不已。


    五月末,韓承依聖旨迎娶了方二小姐進門,析秋隨了禮並沒有登門,蕭四郎則是去喝了一杯水酒,回來說韓承大醉未醒,洞房花燭隻怕也難圓!


    析秋無奈的笑笑,覺得韓承有時也似孩子一般,隨著xing子而為。


    七月時,江氏生產順利,得一女六斤半白白胖胖的,析秋看著疼愛不已抱在手中都不舍得放……取了名字杏姐兒。


    滿月酒的時候,佟府裏大辦了一場,請了戲班子回去唱了一日,闔府裏熱鬧歡騰。


    轉眼到了中秋節,去年蕭延亦走時說是中秋節回來,到了這一日卻隻回了一封信,人依舊在關外,隻怕要過了年才能回來,太夫人拿著信直歎氣,想讓人去找找,可蕭四郎哪裏有空,蕭延庭又要陪著依舊昏睡的五夫人在家。


    隻得作罷,隻讓人去了一封信仔細叮囑他注意安全。


    十二月時宮中瑩貴妃誕下一女,聖上取名鴻,賜封號敏嘉……


    為此,樂袖特意寫了一封讓人帶出來,析秋拿著信便忍不住歎氣不斷,宮中又有兩位美人相繼有了身子,她將信給蕭四郎看,無奈的道:“……也不知這樣的擔憂,何時是個頭。”


    隻要敏哥兒在宮中一日,事情都未定下來,所有的事情都不能作數,她依舊是跟著緊著心,好在瑩貴妃生了一位公主,否則這局勢又不知道演變成何種局麵。


    不能回頭,隻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前進,雖累卻好在還算順坦。


    轉眼之間便到了杏姐兒兩周歲的生辰,之後秋闈佟敏之如願中了舉人,雖然名次不佳遙遙落後但以他的年紀已是不俗,佟府喜事連連就是大老爺也是走路仿似帶著風一樣。


    析秋也很高興讓人在鴻雁樓訂了席麵送去了潛山書院,請佟敏之的同好和以及先生們用。


    佟敏之嘿嘿笑著,眼睛發著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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