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的雪花紛飛在自由大陸東方的海邊,逐漸連成了一片漫天的雪景,皚皚的白色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鋪散在城市的地麵上,將靠近大陸最東方的這個海濱城市裝點成了冬日的顏色,駐足而立的人群也紛紛抬頭仰望著城市的上方,久久地沒有自己的動靜,那帶著各式各樣表情的麵容也凝固在各自的臉上,就像是與回蕩在這個城市之間的宣告一同被雪天的寒氣凍結了一般:“這是……什麽意思?”


    “誰聽懂了?出來個人給我解釋一下……”


    “自由之城又要洗牌了?前些日子不是剛換過兩個王座的人嗎?”


    “自罰一百年啊……這個時間是什麽意思,坐牢的時間嗎?”


    “那是留在自由之城的時間。”


    伸手接住了一片鵝毛般的雪花,站在街道遠方的銀狐菲利普斯麵色淡然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雖然被冠上了自由的名字,但自由之城根本沒有自由存在呢。”


    “……這個城市根本沒有所謂的官軍,有誰能束縛住你們?”站在他身旁的隕夢低聲問道。


    “這個結果是我們一致同意的,執行的……當然是我們自己。”


    穿著同樣雪白色的衣裝,菲利普斯的視線也望向了城市的遠處:“當然……即使有人想要反對,僅憑萊納的本事就足以製服他了。”


    “沒有自由的自由之城……嗎?”披著法袍的魔法師低下了自己的頭:“這就是弱肉強食最後的結果?”


    “在建城之初,自由之城的城主就提出了唯一的規則。”菲利普斯聲音淡然地回答道:“然而即使是向海盜一樣無拘無束的規則,自由之城依舊是一座城市,一座……由人所居住的城市。”


    “隻要有人的地方,就需要規則。”


    嘴角微微地扯了扯,菲利普斯露出了一抹輕蔑的微笑:“一旦放出了自由的空間,人們終將會把自己的規則填充進去,然後遵守它,打破它,周而複始。”


    “自由之城存續到了現在,已經換過了無數個王座擁有者了吧?”隕夢低聲詢問道:“哪怕是您這樣的外來者,不也是當上了這裏的一方霸主了嗎?”


    “我的存在即是自由之城的‘自由’演變而來的結果。”菲利普斯笑著搖了搖頭:“可如今……我也要被自己訂下的契約所束縛了。”


    “那我們之間的交易……”


    “你想要的是這個吧?”


    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了一枚造型獨特的徽章,白服的貴族男子笑著轉過了頭:“自從我開始追殺與逃亡的日子開始,好像已經經過了近十個年頭了呢,當初的我也沒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能夠找到我的頭上來……”


    “作為你向我效忠這麽長一段時間的獎勵……它現在是你的了。”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越過了漫天的雪花,丟到了旁邊的隕夢懷中:“如何處置接下來的事情……你自己去搞定吧。”


    “謝謝閣下。”


    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欣喜,隕夢將那枚精致的徽章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望向對方的表情裏,緊接著又帶上了一絲疑慮:“不過……接下來呢?您一個人不會有事吧?”


    “我當然不會有事。”


    菲利普斯回過了自己的頭:“雖然你們看起來很奇怪,不過在我的眼光裏……這個世界上沒有別的地方,能比現在的自由之城更令人感到安全了呢。”


    “可是這裏畢竟不是你的家鄉。”隕夢聲音低沉地問道:“就像特裏斯坦一樣……您總有一天也會被趕出去的。”


    “但至少不是現在。”


    眼神微微地沉了沉,菲利普斯背著雙手走向了雪幕的遠方:“如果一定要加上一個期限的話……”


    “伽羅……我的老對頭。”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虛無縹緲了起來:“在他還沒有倒下之前,我可是不會輕易倒下的。”


    冷風卷起的雪花掩蓋了他所在的方向,將他的身影連同他的話音一同卷向了城市的遠方,然後如同籠罩在這個城市其他地方的景象一起,混入到了漫天飛舞的白色之中,位於城市另一頭的某個女性狂戰士也放下了自己舉在空中的手,似乎是剛剛完成了某種形式的禱告,原本沉靜無比的眼神,也逐漸地落在了麵前幾名玩家的身上:“時間到了……”


    “我該走了。”


    “萊納的審判裏好像沒有提到過您的名字。”站在她身邊的紅發男子聲音低沉地問道:“您為什麽還要走呢,芬婭閣下?”


    “沒有提到我的名字,並不代表我沒有自己的使命。”


    理了理放在自己腳邊的行李,芬婭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丹頓?隆道爾……作為真正背叛了這座城市的人,我會親手割下他的腦袋,然後帶回到這裏來。”


    “自由之城的確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敗類,但也不必派出您這樣的人物吧?”另一邊的雲驚步也低聲說道:“喬爾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如果您再離開……”


    “你們的冒險團已經在自由之城站穩了腳跟。”


    將自己的兩把猙獰的大劍背到了身後,芬婭的聲音中也重新帶上了狂戰士獨有的堅定:“無論是力量還是氣勢,你們的表現都足以支撐起這座城市的未來,說不定等我回來之後……你們也不再是弱小的冒險者,而是足以與我們王座之人比肩的成員了。”


    “您過譽了大人,我們沒有……”


    “強大的戰士是不需要謙虛的。”


    一手提起了巨大的包裹,因為健壯而透露出獨特美感的女戰士微微地側過了頭,那從未梳理過的散亂頭發也隨著她的微笑,沿著雪花飛舞的方向飄了起來:“那個名叫憤怒狂魔的小子,我能教給他的東西已經不多了,隻要繼續將雙劍的戰法修煉下去,總有一天……他將成為埃裏克一族最驍勇善戰的繼承者。“


    “其餘的東西,就由他來負責教給你們吧。”她擺了擺手,低沉的聲音隨後向著城市的遠方移去:“加上喬爾留給你們的遺產……”


    “這自由之城的未來,多半將會是你們的天下呢。”


    席卷而過的雪花隨後漫過了那道魁梧的身影,將在場幾個人的視野完全隔離開來,就連留在街道上的巨大腳印,也被不斷出現的積雪漸漸掩蓋了。耳邊依舊回蕩著萊納的宣告,屬於天下第二的幾名玩家相互對視了幾眼,然後在各自的苦笑聲中,逐漸地聚集在了一起:“這下好了,咱們所依附的勢力也全部消失了……”


    “這樣看起來,我們的下場好像比那個牆頭草無主之地更淒慘啊,雖然他們因為儀式戰爭的事情被排除到了圈外,但他們至少還有埃杜安作為依靠……”


    “這對我們來說或許也是一個機遇,一個爭取進入圓桌的機會,現在的王座空出了至少三席,如果成功……我們或許可以真正地進入自由之城的權力中心。”


    “但那也需要其他王座擁有者的推薦啊!現在支持我們的人走的走,離得離,其餘的不是跟我們有仇,就是還沒有談過……對了,陌上青山那邊的談判進行的如何了?”


    “他啊……”


    因為雪天的寒冷而抱著雙臂的幾個人中,紅發的惡魔複生張了張嘴,原本想要說出的千言萬語,最後隻變成了一道呼出的白氣:“咱們這邊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因為某個人的關係……我們跟他的友誼,可是很難修複的啊。”


    砰!


    滾落到無人街區的一道道人影中,屬於段青的黑色短劍隨後出現在了小巷的周圍,然後在一片片雪花被斬落的光景裏,與包圍上前的其餘幾名黑衣的玩家糾纏在了一起。身上沾染了同樣的白色雪片,他的腳步隨後穿過了刀劍所組成的縫隙,然後在一道道土牆的驟然升起下,反手掏出了自己的石錘:“我說……”


    “你們就是之前一直跟蹤我們的另一批人吧?”


    “……”


    留著各種奇怪id的玩家們沒有一個人回答段青的話,黑布蒙麵的雙眼之上也隻露出了一雙毫無波動的眼睛,原本不斷遞出的攻擊卻是在愈發熟練的配合中,變得越來越頻繁與凶險了起來。似乎是對這些人的來意有著自己的猜測,收起了笑容的段青也不再繼續質疑他們的身份,那握在雙手上的兩把武器也跟著一放一收,揮出了兩道同樣冷冽的弧形光芒:“也罷……”


    “不管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圓弧形的劍斬在空中交織成一片耀眼的劍光,最後隨著段青雙臂的展開而潑向雪天的周圍,收起武器的他緊接著向前一翻,從幾個被逼退開來的黑衣人中間露出了一瞬間空隙裏鑽了出去:“我的回答隻有一句話。”


    “你們認錯人了。”


    呼——


    各式各樣的遠近攻擊不斷從他身邊擦過的呼嘯聲裏,段青大步流星地奔到了街巷的下一個拐角,然後停下了自己詭異而又靈活的步法,轉身撲入了無人街區的下一所房間之中。由劍氣與魔法所帶起的漫天碎屑緊接著揚起在破舊房屋的門口,將那道本就破爛不堪的木門砸成了粉碎,倒灌入室的無盡風雪中,氣喘籲籲的段青突然伸手入懷,掏出了一瓶水藍色的藥劑:“算你狠……”


    “這都讓你說中了。”


    “我可是一名命運編織者。”


    同樣的時間,自由之城的黑魔法小屋內,坐在爐火旁的黑袍女子舉起了自己手中的一瓶同樣顏色的藥劑,做出了一個幹杯的動作:“雖然突破了命運的掌控……”


    “但這個世界的未來,依然正常地映現在我的眼中呢。”


    嘩啦——


    分量十足的凍氣隨著段青猛然打開的瓶蓋而向外噴湧,形成了一道晶瑩剔透的冰牆,然後隨著他向外潑灑的動作,將廢棄房屋周圍的門窗連同漫天的冰雪凍在了一起,被冰牆所波及的驚叫聲與死亡的白光隨後不時地出現在這片區域的周圍,沿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軌跡而向外延伸著,不斷延展而出的碎屑中,屬於段青的身影隨後突破了其中一個方向的桎梏,將因為冰凍效果而減速的其餘敵人統統甩在了身後:“看來……”


    “這以後的遊戲,怕是玩不成了。”


    甩手丟掉了自己手中的另一個紅色的藥劑瓶,段青呼出了一大口溫暖的熱氣,然後抖落了自己身上還未化盡的冰屑,向著不遠處的城市邊緣處繼續跑去:“希望他們沒有設下更多的伏兵……”


    “站住!”


    沉悶而又響亮的大喝聲隨後響起在段青的麵前,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屬於憤怒狂魔背著雙劍的魁梧輪廓,隻不過此時與他站在一起的,還有某個藍發女劍士的熟悉身影:“搞出了這麽多的事情……現在就想要一走了之嗎?”


    “這裏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皺著眉頭的段青沒有絲毫想要停下腳步的跡象:“而且……從今往後,我也不會再管你們了。”


    “你說不管就不管嗎?”


    看了看身旁沉默不語的絮語流觴,憤怒狂魔擎出了自己的雙劍:“拋開行會之間的恩怨……我們之間的帳,應該還有很多要算的吧?”


    “……那你說怎麽辦?”段青也再次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劍勝負,一筆勾銷?”


    “聽說你現在有了王座擁有者的身份……”


    眼睛微微地眯起,開始蓄力的憤怒狂魔嘴角扯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同樣作為冒險者中的一員,我覺得我也應該有這個資格向你發出挑戰吧?”


    “……什麽挑戰?”


    “當然是王座戰爭了。”


    向前踏出了一步,憤怒狂魔舉起了自己蓄勢待發的雙手:“我贏了,你身上的王座之名就歸我們!”


    “……哼。”


    回答他的是一聲不屑的冷哼;“很抱歉你來晚了,因為……”


    “之前的那個王座,我已經決定送人了。”


    絢爛的劍光隨著段青手臂的揚起而浮現在他的身側,然後沿著各自的軌跡一字排開,如同孔雀開屏一般的劍影隨後向著天空中飛出,與漫天的飛雪一起向著前方兜頭罩下,大吃一驚的雙劍戰士急忙揮舞著武器向後退去,知曉這一招秘密的絮語流觴卻是沒有絲毫的動作,然而還未等她鬆開自己猶豫的表情,躍向空中的段青就大手一揮,將漫天的劍影聚集成了一道筆直的藍色劍光。


    ……真的要兵刃相向嗎?


    嘴角溢出了一絲艱澀的笑容,藍發女子的右手緩緩地搭在了腰畔的華焰上,與她雙眼相對的段青卻是雙手一翻,將即將落下的巨大光劍偏轉到了旁邊的雪地之中,洶湧的能量緊接著在街口邊掀起一片白色的雪浪,將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遮掩住了,伸手遮住頭臉的藍發女子隻得也跟著向後退去,緊接著就感到胸口一涼——


    “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望著懷中的那顆晶瑩剔透的水晶球,她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愕了起來,從她耳邊飄過的那道聲音卻是再也沒有回頭,轉而消失在了遠方的大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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