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


    “敵襲——!”


    “蒙克他們都倒下了!是哨站的後門!”


    “準備戰鬥!準……啊啊啊啊啊!”


    就像是一大把被倒入油鍋的豆子,大片大片的驚喝聲與呼喊聲陡然響起在了酒館門外的演武場空地當中,零星的戰鬥聲響隨後也伴隨著那些來回奔波的帝國士兵身影的掠過,沿著哨站的某個方向朝著愈發焦灼的空間裏不斷地延伸著。似乎是不再繼續打算隱瞞自己的行蹤了,來自那個方向交纏在一起的戰鬥聲也變得逐漸明顯了起來,朝著那個方向注視了一陣的胖子戰士隨後也與身前的高瘦男子對視了一眼,然後抄起了自己身邊的那柄鋒利的長刀:“走了一路的順路,沒想到最後的決戰在終點站啊。”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走!”


    “不管怎麽樣,先把車隊保護起來!要是委托任務因為這個而折戟沉沙,勞資不得後悔三條街嗎?”


    “給我——停下!”


    響亮的震擊聲隨後出現在了酒館大門外的某個距離極近的方向,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屬於貪月之狼的高瘦身影將一柄碩大無比的長槍砸在黃土地上的景象,散亂的罡風隨後也伴著一道向前擴散的地麵裂痕,帶著漫天的沙土與濺出的鮮血飛向了演武場的前方。陡然撲上的另一道黑影從眼前掠過的光影中,與手上的長槍幾乎一般高的貪月之狼用簡單的兩個墊步將來自陰影的襲擊再度躲了過去,挽起的槍花隨後也與自己的目光一起,落在了酒館後側方的那個拐角處:“從那邊潛入進來的嗎……”


    “現在是打進來的了!”


    利器劃破空氣的尖嘯聲隨後響起在他的身邊,屬於胖子玩家如同滾石一般的身軀隨後從他的耳邊經過:“東邊的那群人全倒了!他們肯定是從那個方向衝進來的!”


    “……原因呢?”


    “不知道!”


    大吼著將另一名撲至麵前的黑影用盡全力劈飛了出去,名叫星羅薯條的胖子身影輪廓周圍隨後也突然生出了璀璨的稠密黃光:“星羅鬥氣!”


    “裂空斬!”


    又是一道噴濺的鮮血朝著天空中飛起的景象中,凜冽的刀光在胖子麵前的空氣裏劈出了一條足以將空間切開的斜線,被那條斜線分離到兩邊的氣流隨後在巨大力量的壓縮中朝著兩旁轟然噴出,宛如盛開的蝴蝶翅膀一般飛向了演練場的兩側:“呼,呼……消耗……還是這麽大啊……”


    “小心身後!”他的腦後隨即響起了來自高瘦男子的警告:“有東西過來了!”


    砰!


    猶如氣球被紮破一樣的爆破聲響隨後出現在了胖子剛剛想要挪動腳步的方向,然後帶著一枚羽箭釘在星羅薯條背後的景象而向著演練場的前方疾飛而去,僅憑一枝羽箭就將整個圓滾滾的身軀帶飛出去的人形流星隨後在胖子的後背上炸出的一道小型火花中分成了兩半,伴著同樣爆散開來的漫天甲胄碎片咕嚕嚕地向著酒館對麵的空地中滾了出去:“……我靠。”


    “幸好勞資穿著反應裝甲,不然這一箭就要了命了。”胖子的口中吐著鮮血,緊握著刀柄的身軀卻還是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但是……”


    “如此剛勁的箭。”舉槍擋開了下一箭的攻擊,橫著槍杆的高瘦男子也跟著大聲警示道:“有弓箭手!”


    “就在那兒!”


    若有若無的人影隨著貪月之狼的這聲叫喊而消失在了演武場北方的某座兵營的營頭,隻給注意到那個方向的人留下了幾絲飄散開來的陰影,一直正在與大批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黑衣敵人糾纏在一起的帝國士兵們也保持著揮舞刀劍的作戰姿態,似乎也沒有多少人有那個空閑的時間注意到樓上那名弓箭手的存在。吃力地抵禦著周圍的攻擊,屬於一胖一瘦兩個玩家之間的身影也在愈發混亂的場麵中逐漸被衝散了,兩片由玩家所攪起的刀光劍影也隨著這兩道各自為戰的身影分散形成的風浪,朝著演練場的兩個有屋簷遮擋的角落裏縮了過去:“這麽多人……他們這是埋伏了多久啊?”


    “那個狙擊手不解決掉,咱們是沒辦法好好發揮啊。”


    “我來吸引注意力,瘦狼你爬上去幹掉他——%@#的給我閃開!擋著勞資的路了!”


    “臨淵斷水!臨淵……那個冒險團的人呢?”


    “現在的形勢似乎變得很微妙。”


    似乎是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呼喊,依然位於酒館內部的某灰袍魔法師聞聲抬起的自己的頭,一直跪坐在原地的身影也並未因為外麵十萬火急的戰況而有任何的改變,反而衝著一旁背對著自己的某道身影低聲說道:“不惜出此下策也要占領這個哨站……我們似乎又遇到了大事呢。”


    “每次與你一起旅行,故事的最後都會變成這樣。”


    雙手握著鐵劍豎在自己的身前,白衣白發的雪靈幻冰隨後用向前斬出的一劍將又一名想要趁隙溜進酒館的黑影逼退了出去:“這種令人熱血沸騰的發展都可以追溯到自由之城的時候……說起來,你似乎還一直欠著我一筆協議上的房租呢,親愛的。”


    “我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住了,所以那項協議自動作廢。”


    伸手取出了自己懷中的幾瓶藥劑,一直低頭盯著下方的段青半開玩笑地說道:“如果你覺得不滿意,現在衝出去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別想糊弄我,外麵的環境哪裏有屋子裏安全啊。”依舊用劍指著前方的雪靈幻冰聞聲沒好氣地轉了轉頭:“而且……”


    “既然他們使出了用毒的招數,說明他們的實力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厲害呢。”


    鐵劍在空中劃出了一條歪歪扭扭的弧線,最後隨著雪靈幻冰這道聲音的落下而又一次落在了地麵上,一道如同幽幻一般的身影隨後在這道劍尖劃出的弧線牽引中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酒館大廳的正中央,原本想要襲擊的動作也像是受到了吸引一般地撞在了白發女子的長劍上。對隨後噴濺在自己身上的鮮血沒有絲毫的反感,麵無表情的雪靈幻冰隨後單手用力將已經被自己串在劍上的那道身影推了出去,將急促的呼吸平複下去的她隨後用鮮血淋漓的手指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眼角的餘光也不經意地望向了後方依然躺倒在地的藍發女子所在的方向:“怎麽樣?還有救嗎?”


    “你以為我是誰?”


    手中的藥劑瓶在空中不斷地來回搖晃著,雙手平托的段青臉上依舊保持著莫名的平靜:“我需要的隻有這些毒藥的成分,然後對症下藥就可以了。”


    “能搞定?”


    “當然能。”


    依舊相互背對的一站一坐兩道身影中,屬於段青的聲音隨後開始在魔法的嗡鳴聲裏來回鳴響:“隻是需要一點時間,還有一個稍微穩定一點的環境。”


    “……那我把防線往前推進一點吧。”


    眼中依然保持著警戒的神色,雙手握劍的雪靈幻冰隨後向前走了幾步:“但是那裏有個後門。”


    “我也看到了,那個酒保之前應該也是從那道門跑掉的。”精神集中起來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你去守那個地方吧,正門交給那群帝國兵就好。”


    “交給他們?”發出了一聲不屑的笑聲,雪靈幻冰側身朝著自己腳邊躺著的三兩具屍體示意了一下:“沒看見他們之前都漏進來多少人了嗎?”


    “人家又沒有什麽特別的義務保護我們。”段青搖了搖自己的頭:“不過從這段時間的發展來看,襲擊者的目的應該也不是我們的性命,隻要我們不成為妨礙他們繼續進犯的戰鬥力,他們應該也不會繼續衝進來了。”


    “……”


    “怎麽,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雙手操縱著空中的兩瓶藥劑逐漸混合在了一起,段青的聲音開始變得越來越輕:“如果實在不放心的話,你就拿著剛才瘦狼搬過來的那些武器裝備去吧,就算是現在無法裝備,發揮個兩三成的實力還是可以的。”


    “……我才不要。”


    眼神再次在段青身旁的那名看上去人事不省的藍發女子身上望了一眼,雪靈幻冰的嘴逐漸地努了起來:“我要在你身邊守著你。”


    “別鬧,我們的時間不多。”


    仔細地將兩瓶藥劑與混合在藥劑中的魔法光輝交織在了一起,段青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而且……聽他們在外麵喊的那些話,好像還有弓箭手守在附近。”


    “至少你得防著類似的遠程攻擊幹擾到我吧。”


    無聲的寂靜在兩個人之間的空氣裏停留了一瞬,然後隨著雪靈幻冰逐漸遠離的腳步而向著酒館的側麵緩緩拉開了,將懸浮在空中的那瓶混合藥劑逐漸穩定下來的段青隨後也微微地放鬆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同時伸手朝著絮語流觴的那張蒼白的臉龐摸了過去:“……別誤會。”


    他望著對方氣若遊絲的表情下緩緩睜開的那雙眼睛,咧嘴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我隻是需要一些你的血液。”


    “……我……中毒……了嗎?”


    用力地抬起自己的眼皮,藍色的長發披散在地麵上的絮語流觴似乎在用僅存的意誌詢問著段青:“怎麽……會……”


    “閑話我們待會在聊,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將放在絮語流觴脖頸上的一塊冰藍色的魔法師緩緩地收了回來,跪坐在她麵前的段青麵色沉靜地望著對方的臉:“還有精神嗎?看看你的人物麵板,把能告訴我的都告訴我。”


    “普路……利拉……”


    仿佛是明白了對方想要做的是什麽,側躺在地的絮語流觴艱難地抬起了自己的眼皮,渾身劇痛與四肢無力的狀態似乎也無法妨礙她檢視自己係統麵板的意識,但想要將這些說出來就變得很困難了:“普路……利拉,這是……什麽……”


    “普路利拉毒,用普路利拉蛇環草提煉出來的劇毒。”


    聲音低沉地打斷了對方的話,段青的動作一如他之前用魔法操控藥水的時候一般穩定:“毒素會破壞中毒者胸腔與腹腔之間的肌肉組織,進而產生胸腹出血與呼吸困難、衰竭等症狀,因為隻是一點點的劑量便足以致命,所以可以稱得上是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利器了,不過……”


    “這種毒素的生效時間是很長的,往往需要幾天到十幾天的循環過程。”


    不斷地將自己重新翻出的藥劑注入到麵前懸浮在空中的藥劑瓶中,段青的雙眼裏閃過了幾分精光:“像你這樣剛剛喝下去就已經生效的情況,大概應該是另一種藥劑所導致的結果吧。”


    “你……好像……”


    抬起的目光在段青模糊的輪廓上下來回地移動著,麵如金紙的絮語流觴呼吸似乎也變得越來越輕微了:“你……好像……很懂……這些……”


    “當然了,別忘了我的職業。”


    不斷在空中旋轉的藥劑瓶變得越來越明亮了,段青將沾染著黑色血液的手指輕輕地點了上去:“我可是一名煉金師。”


    “要是連這種毒素都解決不了,那還怎麽稱得上是煉金師呢?”


    就像是為火焰的燃燒添加了最後一分助劑,燦爛的光輝隨後突破了藥劑瓶的桎梏,四散的玻璃碎片隨後劃破了段青的手指與臉頰,但卻沒有讓原本包裹在其中的藥水與飄逸的能量灑出半分。不斷來回交叉的手指隨後如同舞起的指揮棒一般牽引著那些飽含能量的藥水來回搖動,最後化作成為一棵微型的參天樹木,耀眼的翠綠色光輝將那樹木的每一片枝葉都照得纖毫畢現,在段青與絮語流觴的眼中散發著引人心神的熠熠光輝:“這……這是……”


    “魔法煉金術,生命煉成——伊莫瑞德。”


    輕巧地將那顆小型的樹木舉到了藍發女子的麵前,段青聲音輕微地說道:“雖然有些浪費,不過……”


    “這用你的血所製作的生命之源,就原歸不動地返還給你吧。”


    燦爛的光華隨後在酒館的大廳內照亮了一瞬,將包括每一絲窗欞與門縫在內的所有透光的地方全部染成了碧綠的顏色,那棵栩栩如生的蒼翠樹木隨後就這麽在段青宛如磐石一般的雙手前推下,緩緩地沒入了絮語流觴即將消逝的身軀輪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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