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外麵逛了半天,老王百無聊賴,說這破地方真是無聊,咱們來了也有幾天了,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明天就打道回府吧?


    梓楊雖然感覺黎叔跟莫老三身上有太多蹊蹺的地方,但是也沒心思想太多。[]加上這一路過來開銷了不少錢,也差不多是時候回去了,當下二人商定明天上午就去買票,打道回府。


    第二天兩人飽飽地睡了一覺,一直在床上賴到到11點,直到老王餓的不行了才起床,胡亂塞了點吃的開始收拾行李打算結賬走人,本來這次出行也沒打算逛多久,所以一個背包身上一背就完事,出門正結賬,看到黎叔一行人正在大堂,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堆了一地,看樣子也是要出門。


    除了昨天那個跟莫老三出去的尖耳猴腮的漢子,其他人都在。靠在門框上一臉凶相的刀疤臉,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黎叔,一群人似乎在等誰。


    正在這時,從門外閃進一個風塵仆仆的影子,梓楊一看差點叫出聲來。來人穿著一個套頭衫,腳上一雙運動鞋,洗的發灰的牛仔褲,背上一個雙肩包,這不是剛分別不久的阿衝麽?


    阿衝顯然也看到了梓楊兩人,卻似根本不認識一般,看了黎叔等人一眼,背對著梓楊和老王,垂在身邊的手擺了擺,示意不要出聲。梓楊會意,拉了拉胖子的手,顯然老王也看到了阿衝,疑問的眼光看著梓楊。


    阿衝徑直走向那群人,竟跟黎叔低聲耳語起來。兩人交談了幾聲,黎叔向身後的手下示意,眾人開始騷動起來,看樣子似乎要動身。這時黎叔抬頭看到梓楊兩人,立刻堆滿笑容地招呼:“兩位小兄弟今天就回了啊?”


    梓楊突然好奇心起,對黎叔說道,“我們打算再玩兩天,去莫老三說的那個廟去參觀參觀”。


    黎叔臉上一怔。隨即說道,“好好好,我們也正打算過去,一起走好了。”


    梓楊暗想,這老家夥城府真是深不可測啊,這幫人都不是善類,也不知自己這隨口一說到底會帶來什麽後果,更不知阿衝跟這些人是什麽關係。


    之前聽阿衝說過跟國內一些組織合作,想必跟黎叔這種三教九流的人也免不了打交道。這幫人不像什麽正路貨,阿衝別被坑了――黎叔人多勢眾,以他現在的情況,不一定能應付得了,自己跟老王跟著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自己這點斤兩倒是有限,身邊這個呆霸王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打定主意,笑吟吟地看著黎叔等人。


    黎叔臉上不動聲色,倒是旁邊跟著的幾個人惡狠狠地看了梓楊他們幾眼。尤其是那刀疤臉,跟老王兩個人直勾勾地互相盯了半天。


    “你瞅啥?”


    “瞅你咋地!”


    眼看事態不妙,再聊兩句兩人就要削起來,梓楊連忙拉住老王的胳膊――對方人多,動起手來要吃虧,而且阿衝夾在中間也不好辦。(.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那黎叔顯然也不想惹事,嚴厲地咳嗽了一聲,那刀疤臉像是聽到了命令一般,凶悍地眼神不再盯著老王,而是轉而怒視對麵的屋簷。


    黎叔拍拍手站起來道:“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當下一群人背起行囊,浩浩蕩蕩地走出門去,阿衝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麵。手放在背後輕微擺了擺,這個角度隻有梓楊看得到。不過他猜不透阿衝到底想要說什麽。是說不要聲張呢?還是說不要跟過去?


    老王雖然有的時候蠢笨,但是關鍵時候還是能屏住氣的,明白阿衝此時的身份有些微妙,所以基本上是看梓楊眼色行事――除了差點跟刀疤臉幹一仗之外。習武之人都有這個毛病,遇到強手都不服氣要過兩招試試。兩個人也算“惺惺相惜”了。


    昨天經過集市的喧鬧之後,鎮上回歸寧靜,似乎所有人突然消失了一般,街上空曠無人,隻遺留了遍地的狼藉。


    小鎮不大,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就出了鎮,走了不遠路就開始變得崎嶇,人煙逐漸變得稀少,眼前是一片荒涼溝壑。


    一行人稀稀拉拉地走著,在烈日下人、影融為一體,就跟被踩扁的蚯蚓一樣,在昏黃的大地上蜿蜒。


    這一程一直走到快近黃昏的時候,才遠遠看到一座山――說山不大合適,丘陵更恰當一些,在陝北這種地方,並沒有太多的高山峻嶺,多是連綿的土包,這座丘陵看上去也有幾百米高,山上亂石林立,山頂稀稀拉拉的一片灌木,也算得上是林子了。


    在靠近山頂的地方,林木的遮掩下,恍恍惚惚像是有個不知是民居還是廟宇的建築。破敗不堪,顯然年代非常久遠。


    老王一看大失所望,早飯午飯都沒吃就被梓楊拉著走了半天,還差點跟人幹一架。要不是梓楊一路給他使著眼色,早就犯了驢脾氣,結果搞了半天,所謂的景點就是這一破山,立刻鬧起了情緒,往地上一屁股坐下去,揚起一片灰塵。“老子走不動了,這破廟你愛看就去看吧,我在這裏等你,要想讓我爬上去,除非你找輛牛車馱著我。”


    黎叔等人回頭看著笑吟吟梓楊,似乎在說走不動就滾回去吧,別跟著老子礙事。


    梓楊氣不打一處來,用腳狠踢了老王屁股一腳:“你個慫貨,怎麽這麽不頂用咧。”一著急,陝西話也冒出來了。


    老王正待發作,梓楊從包裏掏出一包牛肉來扔到他懷裏,惡狠狠地盯著老王。老王一看梓楊發脾氣,倒也不以為意,加上懷裏有了吃的,當下一骨碌翻身而已,嘴上大聲道:“不到長城非好漢,老子走了這麽遠了,也不在乎這幾百米的山路。”


    黎叔搖了搖頭,這年輕人怎麽說話不算話呢?轉身繼續向上走。


    梓楊也搖了搖頭,心想你個二貨,這裏離長城還有十萬八千裏呢!


    一直爬到山頂,眾人才看清這座破廟的完整麵貌,建築不知道曆時多久了,一片殘敗的模樣,四周的土牆都已經開裂,露出裏麵壘的亂石和土坯,各種雜草叢生其中。土牆還算高大,看不清裏麵的情景,一幅斜斜誇誇的木門虛掩著,隻容一人同時進出,不僅毫不氣派,反而非常逼仄,一點不像廟的模樣,像梓楊這樣的身高,還要低頭才能不碰到上麵的門框。


    推門進去,發現裏麵院子還挺大,有點像是老北京的四合院,正對門的方向是一個似廟非廟的正堂,三米多高,兩根斑駁的柱子一左一右,撐起一道半米多寬的走廊。走廊一麵也是破舊的門窗,裏麵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樣。正堂是依山而建,兩邊是兩列廂房,門窗是老舊的木材,日久失修,經過時間的洗刷斑駁一片,窗上都是糊的白紙,沾滿了灰塵,紙張發灰發黑,也不知道經過多少歲月,有幾處顯然經過反複粘補。


    老王咂了咂嘴道,“這破地方,比我鄉下姥姥的老房子都老,這裏麵的東西再放個幾年都可以當古董了吧?”


    眾人正在打量,從正堂裏走出一個黑不溜秋的少年,正是昨天跟著老者的那個瘦小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眾人。


    作為這一幹人等的領導,黎叔這時候主動擔任起了公關的責任,上去抱拳道:“這位小兄弟,我們是外地來的,聽說這裏供著神仙,想進來拜一拜。”


    小黑不說話,一雙眼看了看黎叔,轉身走入了正堂。黎叔猶豫了一下,轉身跟自己人示意了一下,刀疤臉一馬當先地走了進去。


    梓楊跟老王最後進去,老王嘟噥道,這破門破戶的,門檻還挺高。


    梓楊低頭看了一下,這門檻有一尺多高,巴掌寬厚,顯然是整根木材做成的,結實穩重,倒是相當氣派,跟剛才破落的“大門”有點風格不相稱。


    這正堂裏空間還很大,一行十來個人站在裏麵倒也不顯得擁擠,由於已到黃昏,裏麵很不敞亮。


    一尊一人高的石像豎在在眾人對麵,座在一尊一米多高兩米多寬的石基上麵,這座石像年代久遠,表麵坑坑窪窪,做工也非常粗糙,漆麵都已經掉光了,要不仔細分辨的話,都看不出這是個人來。石像基座前麵有兩個破舊的厚草甸子,想來是給前來跪拜的人用,看上麵的浮塵,似乎有好些日子沒被人跪過了。


    老王低聲道,“這破廟,怎麽連個香爐都沒有?”


    老王雖然故意壓低嗓音,但是他那個音量,基本上所有人都能聽到。


    這時角落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當年有個香爐的,破四舊的時候被人搬走了。”眾人嚇了一跳,轉身看昏暗的角落裏,一枚火星在煙鬥上忽閃忽閃,一絲青煙輕輕嫋嫋的升起。長煙杆的盡頭,依稀有個人坐在木椅上。


    這時啪的一聲,小黑擦亮火柴,點亮石座上的油燈,眾人這才看清廳堂的完整麵貌。


    那個中氣很足的老頭正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抽煙袋,神態悠然,姿勢緩慢,山羊胡一翹一翹,專心地盯著煙草的明滅,雙目根本就不看眾人。


    老者背後一麵牆上掛著一個灌木條編製的大簸箕,足有一米長寬的樣子,梓楊知道,這東西是鄉下人用來剝玉米、花生,曬麥子糧食的東西。除此之外,正堂裏空空蕩蕩,簡陋的可以。兩邊各是一個側室,老頭沒有邀請,眾人也不好意思參觀。


    老王又道,“香爐沒有,功德箱倒是在啊”,說罷指了下雕像前擺著的一個灰黑的木箱子,上麵有個細窄開口,想來是往裏塞錢用。


    山羊胡不搭理他,專心地觀察著煙鬥上的火光。


    老王不依不饒地說,“你這個態度,讓我們怎麽祭拜啊,我這還有一肚子的願望呐!!”


    山羊胡仍自顧自地說:“心誠則靈。”


    眼看局勢有點僵,黎叔打著哈哈說,“沒錯沒錯,老人家就是有道行,心誠則靈”,說罷跪在墊子上拜了兩拜,起身往功德箱裏塞了一張十元大鈔。黎叔手下幾個漢子也上去跪拜,分別貢獻了一元到兩元不等。


    老王也不客氣,大大咧咧的跪在墊子上,嘴裏胡咧咧著什麽什麽大仙,保佑弟子將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梓楊也上去跪拜了一下,心裏暗暗說祝自己父母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猶豫了一下,又祝女孩子在天之靈安息。起身也往功德箱裏塞了10塊錢,老王在旁邊大方的一揮手:“我那份也算在裏麵了!”


    眾人一一跪拜完畢,大堂裏又恢複寂靜,山羊胡謝謝也不說一聲,黑小子垂手站在他身旁,眾人空手站在那裏,場麵又再度尷尬。


    黎叔上前作揖道:“老丈,您看這天色已晚,我們一行人過來走了半天,現在這時候回去一來天黑看不到路,二來我們人生路不熟,是否能在這邊借住一宿?等天亮後再返程?――我們可以付住宿錢。”


    山羊胡不置可否,隔了一會兒看黎叔站那兒也沒有走的意思,這時候一袋煙也抽完了,山羊胡在腳上磕了磕煙灰,“管住不管吃。”


    黎叔立刻滿臉堆滿笑容,“沒問題沒問題,我們自己帶的幹糧,有葷有素,要不老人家一起吃?”


    山羊胡這次沒說不行,看樣子是默許。黎叔大喜,忙吩咐手下把牛羊肉,饃饃,辣子、鹹菜等取出來(帶的還很齊全),小黑接過來,拿到旁邊廂房裏去熱菜熱飯。原來右邊的側室竟然是個廚房。


    梓楊覺得白吃白住不好意思,也把路上帶著準備當零食的羊肉若幹貢獻了出來。心裏暗自發愁,這帶的幹糧,一半被老王給吃了,剩下這點貢獻出來了,這回去的路上隻能吃陝北風充饑了。


    如果梓楊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他就絕對不會為餓肚子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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