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能力上講,石亨與陳懋兩人是不相上下的。特別是在打敗了入侵的蒙古大軍之後,兩人各自領兵出關,在塞外與蒙古大軍打了近一年的時間,兩人都立下了赫赫戰功,且都為大明當時最出名的騎兵將領!不過,現在陳懋手下僅三萬騎兵,還要對付通州的守軍,而石亨手裏除了四萬騎兵之外,還有一萬新組建的火槍兵,以及三萬步卒。陳懋不僅占不到一點便宜,而且還要吃大虧!


    兩人都相互不服氣,一個照麵,就立即打開了。陳懋很快就落於下風,他單兵種作戰,哪是石亨率領的聯合大軍的對手。從中午打到傍晚,陳懋也不得不撤了,襲擊通州的行動失敗了,現在他還麵臨著一個問題,怎麽逃出去!


    石亨也確實下手狠毒,他用兩萬騎兵切斷了陳懋向北退卻的通道,另外兩萬騎兵在正麵衝擊,而火槍兵繞到陳懋的左翼,兩萬步卒則在京城方向上擺好了陣勢,等待陳懋來攻!說白了,陳懋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被石亨的軍隊給包圍了!就算陳懋再厲害,他也能指揮手下軍隊且戰且退。天黑之時,陳懋以及手下的兩萬多騎兵已經被圍困在了通州北麵,一座叫孤山的地方被圍困了起來。局勢對陳懋極為不利!


    朱祁鈺在天黑之前,已經率領騎兵達到了距離通州三十裏的地方,很快,梁嶽派出的騎兵就得到了準確的消息,石亨的大軍集中在孤山附近,雖然沒有得到關於陳懋的消息,不過很明顯,陳懋沒有逃出來,肯定被石亨包圍在孤山了!


    “陛下,讓末將率軍前去救援陳將軍吧!”


    夜風一吹,朱祁鈺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知道,石亨不是伯顏帖木兒那樣的人,他對周圍的地形非常熟悉,自己憑兩萬騎兵,能把陳懋救出來嗎?顯然,不行,那麽就不能直接去救陳懋,怎麽辦?


    隻思考了一陣,朱祁鈺就有辦法了,他對梁嶽說道:“梁將軍,朕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我們手上就八千多騎兵而已,過去也是飛蛾撲火,不見得能救出陳懋,說不定還送了自己小命!”


    “陛下,末將不怕死!”


    “對,我們都不怕死,可是無謂的犧牲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還要壞事!”朱祁鈺看了梁嶽一眼,“放心,朕保證,一定能將陳懋救出來,不過,你得聽朕的指揮!”


    梁嶽咬了咬牙,然後點頭答應了下來,當初也是朱祁鈺將陳懋從萬軍之中救出來的,他對朱祁鈺很有信心!


    “現在,你派人立即去找羅國棟將軍,讓他率軍到通州北麵布陣,如若石亨率軍南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將其攔截下來,至少,在天亮之前,不能讓石亨大軍越過他們的防線!”


    梁嶽立即叫來一名騎兵軍士,把命令傳了下去。


    “另外,派人通知衛平,讓他直奔孤山,想辦法打開包圍圈,救陳懋出來!”


    這次,梁嶽更沒有遲疑,馬上就去安排了傳令兵。


    “好了,現在,你們跟朕南下!”


    “陛下,我們去打通州?”


    “對,什麽是去通州,不過不是去打通州,而是去接管通州。現在,按照朕的吩咐,所有人都做好準備,等下,朕自有辦法讓通州守將開門!”


    不多時,朱祁鈺率領八千多騎兵就到了通州城外。他讓騎兵停在了距離通州城牆一千步的地方,然後派了幾員軍官上去喊門。一路上,朱祁鈺已經把他的破城辦法告訴了這幾人。而這幾個軍官也都很聰明,立即就理解了朱祁鈺的意思。


    “我乃石將軍手下校尉,石將軍派我等回來取糧,快開城門!”


    守城的軍士自然不會開門,說道:“有石將軍的手諭嗎?”


    “混蛋,你竟然敢懷疑石將軍的命令。現在前麵打得正激烈,敵寇就將被殲滅,石將軍命我等前來取糧,你還不開門?”


    “石將軍有令,如無他的手諭,誰來也不開門!”


    幾名軍官一愣,這石亨的警惕性還真是不低,不過,朱祁鈺也早就給他們交代了應付的辦法。“等明日我去找石將軍,你們延誤軍情,看你們有什麽結果。如果不相信,你等派人把糧食送到城外,我們取上糧食就走!”


    城上的校尉軍官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先等著,我這就去安排!”


    過了半刻鍾,城門被打開了,數百名士卒來到了城外,布好陣,這才讓裏麵的人把糧食一車車的運出來。因為天黑,運糧的時候不免會出現一些衝突,局勢頓時就有點混亂了!


    朱祁鈺並沒有急著動手,而是耐心的等待了一會,見到堆積在城外的糧食越來越多,他們才慢慢的靠了上去,做出一副準備取糧的樣子來。城門邊的那些守軍並沒有引起注意,就在騎兵距離城門不到四百步的時候,隻見朱祁鈺率先翻身上馬,接著,其他人等也都紛紛上馬,就在守城將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朱祁鈺與梁嶽已經率兵殺了過去!


    這通州城並不牢固,因為地處大運河北端,所以城外有一條不算窄的護城河,而第一批衝上去的騎兵已經占領了護城河上的吊橋,砍斷了吊橋上的繩索。而除了護城河之外,通州城牆不算堅固,因為常年有人進出,且車流量很大,城門更是破敗不堪。此時,也沒有時間讓守城的士卒關上城門了。


    當朱祁鈺率軍殺入城內之後,他立即率先殺上了城樓,而跟在他周圍的侍衛也邊衝邊高呼。“皇上架到,眾軍士還不快快拜見!”


    一聽是朱祁鈺親自率兵殺到,或者是理解錯誤,這些當兵的哪還敢反抗。梁嶽則率軍殺向了城裏的各處,反抗者一律格殺,投降者則被集中到了一起。不足一個時辰,梁嶽率領的騎兵就已經完全控製了通州城,儲備在通州的上百萬石的糧食,成山的草料也都落入了朱祁鈺的手裏!


    “快,把這些草料都堆積起來,其他的草料都已經看管好了嗎?”


    “陛下,其他的糧草都已經派人看管好了,這些事,就讓末將來做吧!”


    “好,準備好之後,立即點火,燒得越大越好,要讓北麵的石亨看見,明白嗎?”


    “末將明白!”此時梁嶽也明白了朱祁鈺的意思,通州一亂,石亨自然會回軍救援,到時候陳懋也就能脫困了,這就是圍魏救趙之計!


    “那些降卒都在哪?”


    “在這邊,末將領陛下過去!”


    “不用了,你在此負責看管糧草,派個人帶我過去就行了!”


    朱祁鈺並不想為難那些投降的士卒,畢竟他們都隻是服從命令,並無心造反,而且,現在朱祁鈺手上的兵力也不多,這些人都是很好的補充!


    “告訴朕,為什麽要造反?”


    “陛下……”幾千人都立即跪了下來。


    “朕知道,你們也是奉命行事,並無心造反,是不是?”


    “陛下聖明!”見到皇帝無心問罪,幾千士卒都鬆了口氣。


    “不過,現在你們得用行動來表明你們是朕的部下,並無心造反!”朱祁鈺招了下手,將幾十名侍衛叫了過來,“現在,你們都去拿上武器,跟隨朕的部下,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隻要你們聽從朕的指揮,朕就既往不咎,饒恕你們跟隨造反的罪過!”


    “謝陛下隆恩!”


    朱祁鈺朝那幾十名侍衛點了點頭,讓他們充當了臨時的軍官。雖然朱祁鈺饒恕了士卒,不過在他並沒有立即釋放那些軍官,畢竟這些軍官中有人是存心造反的!


    很快,通州城被就燃起了大火,梁嶽已經動手了。數千捆馬草在澆上桐油之後,燃起的大火非常壯觀,火苗足有上百米高,周圍數百丈範圍之內都被找得雪亮,幾十裏之外都能看到通州燃起的這把大火!


    火起之後,朱祁鈺就讓投降的士卒上了城牆,並且升起了護城河上的吊橋,而梁嶽留下五百騎兵守在城內之後,就率領餘下七千多騎兵來到了城門外,背城而立,等待著石亨率軍前來!


    顯然,這把大火燒得很是及時,不僅僅才率軍到達通州北麵十多裏的羅國棟看到了,就連更北麵一點的石亨也看到了。石亨並不是笨蛋,一見到通州燃起了這麽大的火,他心裏一驚,知道出事了!


    通州一直就是京城儲備糧草的重地。當初,也先率軍入寇,於謙就想辦法將通州的糧草運入了京城,這才穩定了民心,提高了士氣,最終打敗了蒙古大軍。而後來,朱祁鈺北伐,於謙將從各地收購來的糧食也都集中在了通州。石亨等人反叛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占領通州,控製這裏的糧食!現在,石亨自然清楚,如果通州落入了朱祁鈺之手,他們的末日也就到了。


    石亨並沒有猶豫,他也無法猶豫,留下步兵與火槍兵繼續圍困陳懋,自己則率兩萬騎兵回救通州。不過這石亨很是小心,出發之前,還不忘派出遊騎在前探路。石亨也知道朱祁鈺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陳懋也是個狠角,如不是他偷襲的話,不見得能夠圍困住陳懋。現在,肯定是朱祁鈺率軍奇襲了通州,通州遭到圍困,不然也不會起火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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