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袁野之後,安穩的日子還沒有過上幾天,一個天大的麻煩來臨了。這不是朱祁鈺所能夠控製的事情,當他聽到南方傳來的消息後,連夜召集內閣,商討解決辦法!


    “陛下,洪水來得很大,其中湖廣省受災最為嚴重。南昌府,承天府,荊州府,嶽州府,常德府,長沙府十室被淹八室,上百萬災民流離失所。另外,江西,南京兩省也各有數十萬災民。現在,大量災民已經湧入應天,還有一些流亡到了浙江,四川一帶。雖然政府已經撥發了數十萬石救災糧,籌集了一百五十萬兩救災款,可這次洪災來得太快,各地均無準備,地方百姓死傷非常慘重……”


    到最後,於謙都說不下去了,而主管水利的水利橋梁部部長金濂低下了頭,他旁邊的副部長龔敏的神色也很是尷尬!河道防汛,這是水利橋梁部最為重要的職責,以往每年朝廷都撥發上百萬兩的銀子用於各地興修,維護水利設施,可這洪水就從來沒有退卻過,每年都要鬧幾次洪災!而這次,洪災不僅僅是大明開國以來最嚴重的,還是朱祁鈺在加強了水利建設之後出現的,作為負責人的金濂與龔敏兩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朱祁鈺沉著一張臉,聽完了於謙的匯報之後,這才說道:“金濂,龔敏,這次的洪災責任不在你們身上。以往,朝廷雖然年年撥款,可大部分的款項都被下麵的官員給貪了,這也才導致水利設施年久失修。而這次的洪災來得又格外猛烈,出現這麽大的問題,並非一朝一夕的過錯產生的!在這裏,我不想追究誰的責任,眼前,我們的重點是在抗洪救災上,隻有把損失降低到最低,將災民都安置好,我們才能穩定民心,並且得到百姓的支持!”


    “陛下……”內務部副部長房茹惠看了在坐的官員一眼,說道,“洪災發生之後,就已經有一些不好的傳聞了,說陛下改製,惹了天怒,所以上天才降下洪災,來懲罰陛下,而且,很多人……”


    “放屁!”朱祁鈺猛的一拍桌子,“發生洪災,受苦受難的是誰?是我朱祁鈺嗎?我現在在這裏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還有人服侍,我吃什麽苦?上天要責罰我朱祁鈺,就應該對著我來,而不是大明的百姓!簡直一派胡言!房茹惠,你也是我的學生,難道你還相信這些狗屁話嗎?”


    “陛下,臣當然不信,不過人言可畏啊!”


    “是啊,陛下,如果傳言流傳開來,必然造成社會動蕩,將影響到政府的威望,更將阻礙新政的推廣!”於謙也補充了一句。


    朱祁鈺慢慢的冷靜了下來,沉思了一陣,說道:“那麽,你們有什麽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陛下,臣認為,除了撥發賑災糧款之外,還要調動人力,重新整修河道,防止類似的事情發生。另外,就算是做做樣子,也應該祭祀天地,讓百姓都知道,陛下……”


    “房茹惠,你是不是昏了腦袋了?”朱祁鈺迅速的打斷了房茹惠的話,“祭祀天地?以往,先皇年年都祭祀天地,可那一年沒有發生過洪災?這有什麽用?把那些錢拿去給不長眼的老天爺用了,還不如拿去救濟災民!”


    “陛下,你的意思是……”於謙瞪了房茹惠一眼,讓這個還嚴重缺乏政治經驗的內政部副部長縮了回去。


    “立即調動周圍各省,必須在一月之內籌備三百萬石的救災糧出來,這直接從今年各省解押進京的稅款中扣除。另外,調集五百萬兩救災款,發放到到受災各地。明年的水利河道建設費用增加兩倍!”


    “陛下,現在我們沒有這麽多的錢!”丁用急了,這不是在往外撒銀子嗎?


    “沒錢?”朱祁鈺一愣,立即就看著丁用笑了起來,“丁用,我們有錢吧?拿一部分出來,先無償借給政府使用,然後分二十年逐步償還,沒問題吧?”


    “這……”


    “就這麽決定了,我是董事長,我說了算!”朱祁鈺在此時表現出來的強硬態度,與他在指揮軍隊作戰時一模一樣。“另外,調集江南各省駐軍,參加救災工作,我也於後日南下巡視災區。於謙,記得通知軍醫院,動員一部分誌願跟我一起南下救災的醫生,組織一批藥材帶上。另外,召告天下,如有自願救災的,不管是出錢,還是出力,我都將重賞!”


    “是,臣馬上去辦!”


    當朱祁鈺宣布將親自南巡,視察災區,指揮救災工作,並且調動了三十餘萬地方軍隊參加救災工作,政府為災民籌集了大量的糧食,藥物,另外還為災後建設工作安排了大筆的救災款項之後,大明百姓再一次將朱祁鈺當作了救苦救難的菩薩,特別是對災區百姓來說,這次政府的行動,讓他們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個皇帝的好處!以往,發生了災害,都是各地自救,最多朝廷撥發一部分的糧款,而這些錢都被各層官員給貪掉了一大半,最後落到災民手裏的屈指可數。很多災民也就因此徹底的失去了生存的希望!與以往不一樣,這次政府不但全數撥發救災糧款,而且皇帝還親自參加救災工作,這難道不是一個巨大的變化嗎?


    兩日之內,於謙籌集好了第一批救災糧,藥品,而丁用也迅速的準備好了第一筆救災款。朱祁鈺更是迅速的做好了南下賑災的工作,他將管理國家事務的大權交給了留守京城的於謙,將北方抵抗蒙古大軍的軍事指揮權交給了陳懋,自己則帶著丁用,以及其他一批官員南下了。


    朱祁鈺這次的賑災行動搞得聲勢浩大,這一方麵是要告訴天下百姓,在皇帝朱祁鈺的眼裏,百姓的利益,就是大明的利益。另外一方麵,也是要告訴天下百姓,真正能戰勝災害的不是上天,而是自己!當然,在朱祁鈺的感召之下,這支賑災隊伍也空前的龐大!


    帝國公立大學第三期的學員中,有超過一半的要自願跟隨朱祁鈺南下救災,不過朱祁鈺沒有全部答應,畢竟他們都是帝國的棟梁之才,而且還都在學校沒有畢業呢!最後,朱祁鈺選了一百多名主修醫科與水利工程科的學生,讓他們跟隨賑災大軍一起南下了。


    帝國軍醫院也有數百名醫生自願報名參加救災工作,留下了必要的留守人員之後,朱祁鈺將這些人也都帶上了,畢竟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在救災工作中,醫生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可以說,要穩定災區,醫生最為重要!


    除此之外,全國各地還有上千商人是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另外,一些新貴族也都紛紛參加了救災工作,這既是對朱祁鈺的支持,也更是他們報效國家的一種方式。另外,災情得到控製之中,也必然給商人帶來利益!其中,柴匯一人就捐出了一百五十萬兩的救災款,還用船隻從廣東運了一百五十萬石的糧食到災區去。如果不是柴匯此時在好幾個項目上都要花錢的話,他肯定會出更大的力來幫助朱祁鈺救災!當然,柴匯這麽大方,也有著自己的目的,而在後來,這個目的讓朱祁鈺也大吃一驚!


    一路上,朱祁鈺沒有耽擱時間,沿途地方官員雖然都想好好接待一下出巡的皇帝,不過朱祁鈺沒有給他們一點麵子,沿途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連休息都是在野外紮營,完全按照行軍的方式向南而去。不出五日,朱祁鈺就已經到達了應天。


    應天府官員親自到城外迎接了朱祁鈺的車架,他們也聽說朱祁鈺一路都沒有停留,更不敢為皇帝擺什麽排場,隻是安排了一頓便飯,想表達一下地方官員對皇帝的尊重。不過,朱祁鈺硬是沒有給這些人一點麵子,等到後麵的人馬到達,朱祁鈺大致安排了一下救災工作之後,當天傍晚,就帶這幾千侍衛與近衛軍奔向了南昌府。


    第二天一晚,朱祁鈺到達了南昌府,住進了南昌府一位番王的家裏,當然,這時候那個番王已經在京城了,這院子空著也是空著,自然要利用起來。


    一路舟車勞頓,不過朱祁鈺卻一點都不想睡覺,沿途,他所見到的讓他根本就無法入睡!洪災一直是明帝國最嚴重的災害,從大禹治水開始,這洪災就是曆代朝廷最頭痛的事情!對以往的皇帝來說,洪災不過就是一個消息,一個信號而已,結果往往是祭祀一番天地,又去當皇帝了!不過,在朱祁鈺眼裏,洪災的根源很多,雖然難以根治,不過,卻可以將洪災的破壞控製在最小的範圍之內。這也是穩定大明根基所必須要做的事情!


    當天晚上,朱祁鈺苦思一夜,尋找著徹底對付洪災的辦法,不過想來想去,辦法也就那麽幾個。直到天蒙蒙亮之後,朱祁鈺才昏睡過去,這幾天他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這一睡,卻引來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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