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柴美嬌與段靈都心急如焚。當朱祁鈺在南昌病倒的消息傳回京城之後,兩人立即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帶上盤纏就立即南下,而在京城南麵,兩人不期而遇。雖然,兩人誰都不服誰,可想到朱祁鈺躺在**,她們也就放棄了相互之間的仇視,一路結伴而行,往南昌趕去。


    天黑之前,兩人到了山東德州,見天色已晚,兩人決定先吃點東西,然後再趕路。而德州本就是交通要道,離京城隻有一天的路程,所以很多客商都會在進京之前在此落腳,過夜,天亮再出發。德州的旅店,酒館也不少。兩人在城南外找了一家酒館,點了幾個小菜,然後就吃了起來。而此時,很多沒有趕在天黑之前入城的客商也都在此落腳,等待天亮之後進城,或者是北上京城。


    雖然段靈很少有機會行走江湖,不過柴美嬌從小就跟隨父親到處經商,連海盜都敢打,自然不怕在這些江湖地方落足。兩人也都各打扮了一番,柴美嬌裝扮成了一富家工資,段靈則扮成柴美嬌的妹妹。


    酒館裏很是嘈雜,很多客商都趕了一天路,坐下來就是滿腹牢騷,當然,這些人也都是走南闖北的,見多識廣,聊的也都是從各處帶來的奇聞逸事。而此刻,大部分客商聊的內容都一樣,即皇帝朱祁鈺在南方的賑災行動。


    “聽說啊,這皇帝還真是了不起,竟然給災民下跪了。你們說說,自古以來,都是百姓給皇帝下跪,哪有皇帝給百姓下跪的道理?”


    “是啊,聽說這皇帝為了救災,人都累垮了。”


    “也難怪,其實皇帝是個好人,這幾年,如果沒有陛下的新政,我們會有今天的好日子過嗎?恐怕,現在還像以往,都隻能穿布衣,吃糙米飯,連抬頭見官的資格都沒有吧?”


    聽到客商這麽評價朱祁鈺,柴美嬌與段靈兩人心裏都是美滋滋的,不管怎麽說,朱祁鈺是她們相中的愛郎,能得到百姓愛戴,她們自然感到高興。不過,接下來一些說的話,就讓她們感到不是滋味了!


    “不過,這也奇怪,你們聽到那些傳聞了嗎?”


    “傳聞?我呸,都是些狗屁話!”


    “不過,這些傳聞還真不能不信。聽說,這次洪災,就是上天對皇帝新政的懲罰,是皇帝破壞了舊製,上天看不下去了,才降下洪水的!”


    “不會這麽神奇吧?”


    “你們還真別不信,三尺之內有神明,難道你們認為這都是假的嗎?”


    ……


    眾客商紛紛議論了起來,顯然,對這些行走江湖的人來說,見多識廣,奇怪的事情也見多了,在他們的眼裏,恐怕還真有神存在!


    沒等柴美嬌與段靈發怒,就已經有人聽不下去了。


    “放屁,簡直是一派胡言!”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看樣子文文靜靜的,不過,氣宇不凡,一看就是個受過良好教育,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虧你們還是見多識廣的客商,虧你們還從皇上那裏獲得了那麽多的好處,現在不思為國效勞,不為救災出錢出力,卻在此妖言惑眾,你們安的是何心?”


    開始那批議論的客商都站了起來,其中幾個身材很是魁梧,一看就是練家子。而這些人的目光都很不友好,顯然,他們對這個年輕書生的評價很是不滿。那年輕人並沒有後退,而是向前一步,與那幫人怒目對視。


    正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那隊客商中的一名中年人站了出來,止住了自己的手下,雙手一抱,說道:“在下山西姚家二當家,不知閣下大名?”


    “原來是姚二當家的,久仰大名!”年輕人也是一拱手,“小子隻是無名晚輩,開始多有得罪了!”


    “哪裏,先生客氣了。不過,先生開始那話在下可不讚成。這次洪水難道是巧合嗎?”


    年輕書生做了個請的動作,等到對方都坐下來之後,這才說道:“洪災年年都有,難道這都是上天的懲罰?雖然,這兩年,陛下沒有祭祀天地,可祭祀天地之後,就能消除災害嗎?洪武十三年,太祖皇帝大祀天地,可第二年,黃淮發大水,河南一地就死了五十萬災民!而這次,皇上積極救災,災區死亡災民不到一萬,難道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懲罰嗎?”


    幾個山西客商的臉色都有點難看了。


    “另外,皇上憂國憂民,積勞成疾,還堅持在前線,這些難道都不是我們應該讚揚的嗎?我大明有次英明皇帝,實乃百姓幸事。如換著以往的話,這次的洪災,不死幾十萬人,恐怕都是怪事吧!”


    “那麽,先生你現在在做什麽呢?”


    “我?”中年人笑了起來,“我雲遊四方,正好聽說皇上南下賑災,雖然小的不才,不過也自認能為災區百姓出點力,盡點心,現在正趕往災區。各位,打擾了!”年輕人說完,在飯桌上丟下幾塊碎銀子,轉身就朝店外走去。


    柴美嬌與段靈對這人大生好感,兩人也立即丟下飯錢,追了出去。


    “先生請留步!”


    年輕人轉過了身來,看了柴美嬌一眼。“這位……公子,不知找在下有何事?”


    “先生開始一言,讓我很有興趣,不知先生現在何往?”柴美嬌抱了抱手,算是答理了。


    “我準備南下,先去應天,然後再想辦法去災區!”


    “我們也正好南下,正好與先生同路!”柴美嬌微微做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不再多話,走了一截,那年輕人才說道:“你們兩位看來不像是行走江湖之人,這次也是去南方救災?”


    “這……”柴美嬌尷尬的笑了一下,迅速的編了個謊話,“家父正在南方做點小買賣,這次聽說南方受災,我就帶上小妹一起前去探望家父,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


    “也好,現在南方局勢混亂,雖然皇上已經撥發了大筆救災物資,不過災民眾多,一時之間局勢也難以控製,這一路,你們可得小心了!”


    “有先生陪伴,也不用多擔心什麽。”柴美嬌猶豫了一下,“小的柴榮,還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姓曲,你叫我曲公子就好了!”


    “曲公子?”柴美嬌微微皺了下眉毛,她已經憑此人的口音判斷出了他是哪裏人,略微一想,立即說道,“白公子,你是雲南人吧?”


    “正是,柴公子是通過我的口音判斷出來的吧?”


    “曲公子見笑了,在下是廣東人,去過幾次雲南,不知道公子與雲南曲家是何關係?”


    曲公子一愣,立即笑了起來。“柴公子見多識廣啊。不瞞柴公子,在下正是曲三曲華亦。這次,在下進京參加帝國公立大學的考試,沒想到,最後關頭竟然耽誤了考試時間,也算是無緣吧。前幾天,聽說南方發生水災,皇上親自前往賑災,在下雖不才,不過也略通醫術,如能對災民有所幫助,這一身醫術也不算是白學了!”


    雲南曲家本來就是醫學世家,早已聞名天下,柴美嬌也多有聽聞。“曲三公子心係天下,我也實不相瞞,在下家父正是柴匯!”


    “柴匯?”曲三公子一愣,立即睜大了眼睛,然後就笑了起來,“在下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有認出柴大小姐來。這次,你們也是南下去幫助皇上吧?”


    柴美嬌點了點頭。“曲三公子耽誤了考試時間,這實乃意外,如你不嫌棄,我們一起去拜見皇上,到時候,曲三公子學有所用,也不失為大明人才!”


    “這……”


    “曲三公子,你就別客氣了,我們都是為皇上服務的,而且現在皇上病倒,你的醫術還正好派上了用場,如你能治好皇上,這可是不世功業啊!”段靈在旁邊也開口了。


    “這位是?”


    “這位是段靈,段小姐!”


    “原來是段大小姐,在下真是瞎眼了!”


    “好了,我們也別多耽擱時間,聽說這次皇上病得不輕,我們抓緊趕路吧!”


    朱祁鈺確實病得不輕,當柴美嬌,段靈與曲華亦趕到南昌府的時候,朱祁鈺已經病了八天,雖然換了好幾個醫生,可他的病情就是一不見一點好轉。這不但急壞了金英,以及一幫官員,也急壞了柴美嬌,段靈兩人。


    “陛下先感風寒,後又勞累過渡,醫生來了幾茬,藥也開了不少,可就是不見好轉!”


    “讓我看看!”


    “這位是?”金英看了一眼曲華亦,很是疑惑。


    “金總管,這位是雲南曲家三公子曲華亦。雲南曲家時代行醫,名聞天下,曲三公子也是醫生,不妨讓他去看看皇上的病情!”


    見柴美嬌擔保,金英也不再說什麽,領著曲華亦就進了房裏。片刻之後,金英又帶著曲華亦走了出來。


    “曲三公子,皇上他是什麽病?”


    “皇上積勞成疾,且感染了瘧疾。這病很難治,不過在雲南,這病並不少見,我這裏正好有副方子,按方抓藥,吃上三副,皇上的病就能好起來了,最多不過五日,皇上就能下地活動了!”


    見到曲華亦這麽有信心,金英等人都高興了起來,自然,對這個年輕醫生也更淨重了幾分。柴美嬌與段靈更是感激不盡,寒蟬一番之後,這才進去看望朱祁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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