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非常清楚上杉謙信的厲害,在日本戰國時期,能得到“軍神”這一稱號的人就隻有上杉謙信一人。不管他是男還是女,對明軍的威脅是沒有任何變化的。如果這次真是上杉謙信親率大軍前來進攻的話,那朱祁鈺就不得不多考慮一下現在明軍的處境了!而且,讓朱祁鈺頭痛不已的是,明軍依仗火器作戰,而第四軍崩潰之後,他手裏的火炮極為有限。即使,日寇對明軍火器的了解不夠,即使日寇還不知道大規模應用火器的戰術方法,可是,現在日寇占有兵力上的優勢,如果真打起來的話,明軍會有勝算嗎?


    顯然,此刻朱祁鈺最好的選擇就是撤退,先避開日寇鋒芒,退守江戶,以艦隊的火力抵擋日寇進攻,等待援軍到達之後,以優勢兵力展開進攻。可是,他能退嗎?現在有數千明軍落入敵手,就算朱祁鈺要退,其他的官兵也不肯退。且,這是明軍吃的第一次敗仗,如果就這麽撤退,而不撈回一點麵子的話,那明軍的士氣,信心都將徹底的崩潰!


    正在朱祁鈺焦頭爛額,拿不定主意是打,還是撤的時候,一名第五軍的軍官飛一樣的衝了進來。而守在一旁的衛廣見那軍官混身上下都是鮮血,立即一把就扶住了他。


    “陛下,將軍,日寇……日寇……”


    “金英,快叫軍醫!”朱祁鈺立即衝了上來,捂住了那名軍官胸口上的傷口,“別急,慢慢說,別急!”


    “陛下,日寇……日寇在十五裏外……殺來……兄弟們都完了……就……就……”話還沒完。軍官就斷氣了,他依靠最後一口氣才衝了回來。而且到死,他都沒有閉上眼睛。


    軍醫趕來。檢查了一下,無助的搖了搖頭,然後就把軍官的屍體收拾走了。顯然,神仙也救不了他,傷口就在心髒附近,而且很深,如果這名軍官沒有堅強的毅力的話。半路上就死了。


    “陛下,日寇距我們十五裏。最多一個時辰就將殺到,我們快撤吧,我率第五軍斷後,陛下與近衛軍先走。”


    “撤?現在撤太晚了。如果我們撤,日寇必然追擊,到時候我軍就將被徹底擊潰,就算要撤,也要打完這一仗才撤!”朱祁鈺咬了咬牙。


    日寇地到來,反而幫他下了決心,“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戰。衛廣,你立即將第五軍集中起來,近衛軍負責掩護傷員,炮兵。這一戰,第五軍的發揮至關重要。拜托了!”


    見朱祁鈺不肯走,衛廣也咬緊了牙,狠狠的點了下頭,說道:“陛下,衛廣誓死效忠陛下,捍衛大明軍人地榮譽,這一戰,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第五軍與近衛軍立即組織了起來,所有軍人紛紛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在今市城的西南麵集中。第五軍與近衛軍都是明軍的精銳力量,而且都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現在,考驗他們的時候到了。第五軍集中在了陣營的西南麵,而近衛軍則保護著傷員,與炮兵,迅速地排列成了圓形防禦陣,那些在黑磯城外製造的重盾也全都利用了起來,排列成了一道堅固地防線。而一些近衛軍官兵還準備了一批長達三丈多的粗壯樹幹,雖然沒有鐵製槍頭,不過也能當作長槍使用了!


    半個時辰後,明軍完成了防禦準備工作,不過,日寇也在這個時候殺了過來。這速度快得讓朱祁鈺都有點驚訝了,不過,殺來的並非日寇的步兵,而是日寇地騎兵,整整兩萬騎兵,而且全是有重甲保護的重騎兵,其規模絲毫不在第五軍之下!


    這就是越後的重騎兵,上杉謙信手裏最強大的一股軍隊,曾經給他帶來無數勝利與榮譽的一支部隊。一見到日寇這麽多地騎兵圍了上來,衛廣也暗暗心驚,日寇顯然在這場戰爭中學到了明軍大規模的集中使用騎兵,增強騎兵的防護能力,以提高騎兵的突擊能力。


    此時,城內的日寇也出城列陣,對明軍形成了兩麵合圍之勢,顯然,日寇也準備在此與明軍決戰,一舉消滅明軍主力。而且,他們的目標就是朱祁鈺,昨日,朱祁鈺在今市城外自報姓名,這下,日寇不發了瘋的進攻才是怪事!


    明軍連續收縮防線,不過近衛軍並沒有表現出半點的驚慌,因為,他們身後地皇帝都沒有驚慌。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兵都明白一點,步兵在麵對騎兵的戰鬥中,陣型,紀律是他們唯一的勝算。隻要步兵陣型不亂,騎兵沒有絲毫的機會突破步兵的防禦方陣。同樣的,近衛軍官兵都有足夠的信心,即使他們迎擊的是十倍於自己的敵人,他們也有足夠的信心擊潰敵人,戰勝敵人!


    朱祁鈺此時也已經穿上了全副鎧甲,他的五百侍衛隊也都全都穿好了鎧甲。這將是死與生的一場戰鬥,勝就生,敗就死,沒有逃跑的選擇。對於這個年輕的,驕傲的皇帝來說,在這一刻,他也已經生死置之度外,他唯一考慮到的是,如果他在這裏陣亡的話,那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帝國會沿著他設定好的方向發展下去嗎?沒有時間讓朱祁鈺考慮了,日寇的騎兵以及步兵都壓了上來。這些日寇軍隊停在了距離明軍一千五百步的地方,顯然,他們也知道明軍炮兵的厲害,沒有立即靠上來。


    “梁嶽,近衛軍就交給你指揮了!”


    “陛下……”


    梁嶽還沒有反應過來,朱祁鈺就已經率領五百侍衛離開了近衛軍的陣地,來到了近衛軍與第五軍陣地的結合部。見到對麵漫山遍野的日寇,朱祁鈺長吸了一口氣,日寇的兵力是明軍的兩倍,而且這將是一場以白刃戰為主的戰鬥,明軍能勝嗎?


    “天佑大明!”突然,第五軍那邊。衛廣怒吼了起來。


    “天佑大明!”近衛軍這邊,梁嶽也呐喊了起來。


    “天佑大明!”兩軍官兵全都怒吼了起來。


    泣一刻,人人都血脈澎湃。人人都興奮不已,對這些軍人來說,即使這裏將是他們的歸宿,即使,他們的生命將在這裏終結,他們都無怨無悔,因為。他們是跟隨明帝國最偉大的皇帝在作戰,他們已經在戰場上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這次,他們能夠再次創造奇跡嗎?


    朱祁鈺見到明軍士氣高漲,立即策馬從近衛軍前麵跑過,繞著明軍陣地跑了一圈。最後,停在了近衛軍與第五軍地前麵。當明軍官兵見到皇帝率領五百侍衛出現在了陣地最前沿的時候,呐喊聲,咆哮聲更加的猛烈了。


    “大明的將士們,還記得。當初朕率領你們在開平城外迎擊蒙古大軍時說的那些話嗎?”朱祁鈺又策馬跑動了起來,“當初,朕問你們為什麽參軍,為什麽作戰,為什麽要在戰場上拚命,你們告訴朕,是為了生活,為了利益。朕也告訴你們,將讓你們獲得利益。將讓你們以及你們的家人得到更好的生活。但是,現在,在這裏,朕要告訴你們的是,我們與敵人作戰,為的是榮譽,為地是帝國的榮譽,為的是帝國軍隊的榮譽,為地是你們每一位軍人的榮譽。大明的將士們,用你們的鮮血,生命來捍衛帝國,捍衛軍人的榮譽吧!”


    “為了帝國,為了軍人地榮譽!”近三萬軍人咆哮了起來。


    此時,那些處與近衛軍陣心的第四軍傷殘軍人也紛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拿起了他們的武器,握緊了他們手裏的鋼槍,默默的來到了近衛軍的陣地後麵,加入了戰鬥的序列。當楊天奉帶出來地那幾十個重傷員也紛紛拿起武器,來到了陣地上的時候,明軍的士氣達到了頂點。在這一刻,所有的明軍官兵都已經忘記了生死,他們眼裏隻有一眼事物,那就是對麵的敵人,對麵的日寇!而一支將死亡都拋到了腦後的軍隊,也就隻有在他們全部戰死的時候,他們才會失敗!


    此時,日寇那邊的進攻準備也已經完成了,兩萬騎兵轉移到了明軍的左翼方向,第五軍立即轉移方向,將鋒芒對準了日寇的騎兵。顯然,明軍的騎兵都明白一點,他們的任務就是擋住日寇的騎兵,如果讓日寇的騎兵殺到了近衛軍的後麵去的話,那麽這場戰鬥就完了!


    朱祁鈺也立即策馬來到了騎兵方陣之前,站在了衛廣的旁邊。他驚訝的發現,衛廣在斷掉的那條胳膊上綁了一麵巨大的,上麵布滿了尖刺的盾牌,而另外一隻手上則緊握著一把比平常的戰刀要大出好幾分的大砍刀。


    衛廣尷尬的笑了一下。“陛下,這邊有我在,你就放心吧,近衛軍那邊安全一些!”


    “安全?此時哪裏安全?”朱祁鈺淡淡的笑了一下,“難道,你認為我是貪生怕死之輩嗎?”


    衛廣當然知道朱祁鈺是什麽樣的人,當初在京城西直門外,就敢於率領幾百騎兵衝擊蒙古數萬大軍,此刻,日寇的數量比蒙古騎兵還是要少一些吧!而且,這些年來,朱祁鈺隻要一有空,就會找梁嶽這些近衛軍官兵練習武藝,且他的身體並不比任何一名騎兵差,單論戰鬥力,朱祁鈺本身就是一名優秀的騎兵!


    戰鬥開始了,日寇的騎兵在排衝擊隊形之後,立即跑動了起來。開始很慢,在騎兵之間的距離稍微拉開了一點之後,速度立即快了起來。


    衛廣沒有絲毫遲疑,見到日寇殺了過來,他將手上的戰刀一揮,身後的一萬多名第五軍的騎兵立即也排成了衝鋒隊形。


    “天佑大明,殺!”衛廣第一個殺了上去。


    “天佑大明!”


    後麵,朱祁鈺以及他率領的五百侍衛,一萬多第五軍的明軍騎兵也立即奔跑了起來,朝著日寇騎兵的方向殺了上去。


    兩股騎兵就如同兩頭巨大的野獸一樣,雙方兵力差距並不大,而決定戰爭勝負的將是雙方的戰鬥力,紀律,以及戰鬥意誌,必死的決心!當這兩頭巨大的野獸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是決定雙方勝負的時候!


    衛廣一馬當先,雖然他手裏隻有一把刀,可是這足夠了。如同每一次在戰場上殺紅了眼一樣,衛廣根本就沒有任何防禦的動作,他斷臂上的那麵盾牌都是武器,而不是防禦的工具。他完全依靠身上堅固的鎧甲來抵擋日寇手裏的戰刀,而他的刀每次揮下,都會有一名日寇落馬,都會有日寇完蛋!


    明軍所有官兵都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他們隻求在被敵人砍死之前先砍死幾名敵人,這就夠本了。甚至,連朱祁鈺本人也已經衝在了隊列的最前線。在他身邊,侍衛不停的倒下,也不停的有日寇的騎兵落馬。


    朱祁鈺在這一刻,也已經將生死置至度外,與其他明軍騎兵唯一的區別就是,朱祁鈺手裏的刀更鋒利,他身上的鎧甲更堅硬,而且,他**的戰馬也是最好的,連戰馬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


    雖然自北伐之後,朱祁鈺就已經很少率軍衝殺在最前線了,不過,他那脾氣誰都摸不準。後來,總管明軍後勤的於謙就委托為明軍騎兵提供鎧甲的一明大商人,用最好的精鋼給朱祁鈺鍛造了這副全套鎧甲,另外,還鍛造了兩套佩刀。另外,於謙還專門派使者,去西域買回了一批汗血寶馬,專門供朱祁鈺騎乘,這些馬匹的載重能力,奔跑速度,以及持久力都要比明軍騎兵使用的普通戰馬高出不少。顯然,現在於謙的這些準備就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日寇也發現了這個鎧甲與別的明軍騎兵完全不一樣的大明皇帝,立即集中力量進攻朱祁鈺這一邊。不過,這些日寇並沒有能夠在大明皇帝的手裏討到多少便宜,他們手裏的武士刀最多就隻能在鎧甲上留下一道痕跡而已,反之,隻要朱祁鈺手上的戰刀落下,那麽他身邊的日寇就必然完蛋,就算這些日寇身上也有金屬鎧,不過根本就擋不住朱祁鈺手裏那兩把鋒利無比的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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