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麵,陳豫率領的第二軍在戰場東麵繞了很大個圈子,除了休息一夜之外,幾乎全是在快速行軍。雖然,陳豫對第一軍的戰況並不是了解,不過他可以猜測,帖木爾帝國十萬騎兵進攻第一軍的防線,在沒有火炮支援的情況下,第一軍能夠堅持多久?


    “還有多遠?”沙漠裏,行軍極容易迷路,就算是本地人,都很少進入沙漠。陳豫也有點犯迷糊了,第二軍在出發的時候隻帶了三天的飲水,如果迷路了的話,後果將非常嚴重。


    “大概還有一個時辰,天亮後才能趕到!”


    陳豫向啟明星的方向看了一眼。“讓大家都做好戰鬥準備,現在我們距離敵人已經不遠了,隨時有可能發生戰鬥,應該是敵人被打得措手不及,而不是我們!”


    第二軍在到達了地圖上所標示的轉向點之後,就一直在向北運動。當初,為了避免被敵人的偵察部隊發現,第二軍繞的圈子很大,現在陳豫有點後悔了,因為這一路上根本就沒有出現敵人的影子,甚至連那些經常在這附近出現的商人也不見了蹤影。如果縮短迂回線路的話,那就能夠在夜晚發動攻擊,借著夜色的掩護,更能夠讓敵人在受到打擊的時候陷入混亂之中。陳豫並沒有想過能夠全殲敵人,而且按照作戰計劃第二軍與第一軍的任務也不是全殲敵人,而是擊潰敵人的追擊部隊,迫使其返回哈烈城,然後在第五軍占領了哈烈城的情況下裏外夾擊,將這股敵人消滅掉!


    半個時辰後,前出的偵察部隊回來了,並且帶回來了一條讓陳豫驚訝不已的消息。


    “你是說,進攻第一軍的帖木爾騎兵數量在十萬以上?”


    偵察兵喝了口水,趕緊說道:“大概有十三萬人馬左右,第一軍在上午擊潰了他們的前鋒部隊,消滅了兩萬多敵人,昨天夜裏,敵人主力部隊連番進攻。第一軍傷亡非常慘重,現在大部分敵人都已經到了北岸,隻有一些輜重,傷員沒有運過去!”


    “現在我們距離戰場還有多遠?”陳豫咬了咬牙,這要比他預料的還要麻煩,整整多出了好幾萬人來,這不是小麻煩。


    “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天快亮了,如果我們全速前進的話,應該在黎明後趕到戰場!”


    “立即通知各部隊,全速前進。按照計劃突擊敵人後方營地,燒毀輜重物資……”陳豫略微停頓了一下,“拒不投降者,殺!”


    當第二軍的官兵得知第一軍已經在防線這阻擋十多萬敵人整整一日,傷亡非常慘重的消息後,所有人都立即做好了戰鬥準備,然後按照之前部署的,第二軍的三個騎兵師,以及軍直屬的騎兵團都按照團或者是營一級的規模。在數裏寬的沙漠裏排列成了一道寬大的衝鋒線。陳豫沒有想過要用手榴彈來戰鬥,既然是騎兵之間的戰鬥,而且,他們還是突襲敵人,那就應該用騎兵的方式來消滅敵人!


    第一軍的官兵確實已經在做最後的抵抗了。謝正卿沒有讓剩餘的一千多騎兵再次發動進攻,不管怎麽說,也得給第一軍的騎兵師留點種子吧,如果所有騎兵都拚光了,那騎兵師就完蛋了。他還讓步兵開始收縮防線,既然敵人大部分兵力已經渡河成功,而且防線外麵的地雷也被敵人給掃得差不多了,那就隻能盡量收縮防線,增加防線上的兵力密度,以此增強步槍的火力密度,爭取在最後的時刻能夠拖住敵人!


    “預備隊都上去了吧?”謝正卿摘下了頭盔,“那好,我們也上吧,看樣子,陳豫將軍的第二軍遇到了點麻煩,不然的話,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我們必須要擋住敵人,就算第一軍拚光了,也要在這裏擋住敵人!”


    “將軍,讓我帶騎兵再衝一次!”


    “不行!”謝正卿非常迅速地否定了騎兵師師長的要求,“現在,你的任務是帶著傷員盡快撤退,盡快將傷員送到撒馬爾罕去,你要負責幾千名傷員的安全,明白嗎?”


    “將軍!”那名師長幾乎要哭起來了。


    “囉嗦什麽,快給我滾!”謝正卿恨不得一腳踹過去,不過他最後忍住了,隻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準將師長,然後轉身對旁邊的警衛營營長說道,“立即讓警衛營集合,雖然皇上給你們的任務是保護我的安全,不過,作為第一軍軍長,應該與第一軍共存亡,你們也是第一軍的官兵,那麽就用你們的行動,來保護第一軍,保護我吧!”


    當謝正卿帶著警衛營趕到前線戰場上的時候,第一軍剩餘的步兵已經退到了最後一道防線上,也就是在阿木河北岸的道路末端,兩座小山丘之間的隘口處。雖然兩翼的步兵在山丘上設置了新的防線,並且依靠地形暫時擋住了敵人的進攻,不過在隘口處,五千多名步兵排列成的戰線正在受到敵人最為猛烈的衝擊。很多士兵都是傷員,裹在身上的繃帶上的鮮血還沒有完全凝固。步槍聲此起彼伏,就算是在這最為艱難的時候,步兵仍然沒有忘記作戰教條,嚴格的按照軍官的命令一排排的發射著子彈,阻擋著敵人騎兵的進攻。


    密集的彈雨打退了敵人的又一次進攻,明軍陣地前多出了上千具屍體,一些倒在血泊中的戰馬還在努力的掙紮著,想站起來,隻是它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再站起來了,鉛製的子彈撕裂了戰馬的肌肉,擊碎了戰馬的骨頭,每掙紮一下,戰馬就發出一陣悲慘的,臨死之前絕望的嘶鳴聲。


    “警衛營立即加強步兵防線,所有重傷員撤出戰線!”


    明軍官兵一驚,等他們回過頭來的時候,謝正卿已經率領警衛營趕到了戰線後方。


    “將軍,你不該到這裏來!”在這條防線上指揮作戰的第二師師長立即跑了過來,“我們能夠守住,將軍,你應該去撒馬爾罕!”


    “我應該去哪,是我來決定的!”謝正卿隻看了一眼那名步兵師師長,“立即把防線上的重傷員撤下來,等下由騎兵部隊將其送到撒馬爾罕去!”


    “將軍,我們這裏沒有重傷員!”那師長朝右邊看了一眼,“每一個戰士都是戰鬥到最後一刻才離開戰場的。而且,他們不是犧牲了,他們是永遠的留在了戰場上,這是每一個帝國軍人最好的歸宿!”


    謝正卿一看到那邊整齊堆放著的明軍官兵屍體,心裏也是一震,這些官兵都是在負傷後堅持作戰的,其中有的並不是被敵人打死的,而是在重傷情況之下沒有及時救治而犧牲的,他們並沒有在戰場上需要他們的時候離開!


    “將軍,你應該回到撒馬爾罕去,皇上說過……”


    “夠了。我既然來到了這裏,那就哪兒都不會去了!”謝正卿拍了下那名師長的肩膀,“重新組織好防線,看樣子,這次敵人不會給我們太多調整的機會,他們的騎兵又組織好了,讓大家都準備作戰吧,統一聽我的命令!”等到步兵師師長不甘心地走開後,謝正卿把警衛營的營長叫了過來,然後吩咐了一番,這才帶著幾名沒有跟隨騎兵撤退的參謀軍官來到了戰線後方。


    帖木爾帝國的騎兵也打瘋了,對付明軍這條防線,他們整整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損失了數萬人,結果還沒有取得勝利。顯然,這對帖木爾帝國的騎兵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侮辱。在帖木爾的時代,他們可是整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幾乎沒有一個國家的軍隊能夠在戰場上擋住他們的進攻。而現在,區區兩萬明軍步兵,竟然在這裏擋住了他們的進攻,而且還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傷亡!打到這一步,他們也不會停下來,能夠結束戰鬥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雙方中倒下一方,讓另外一方獲得勝利,沒有半點妥協地餘地!


    “五連擊戰線,等下聽我命令開火!”謝正卿雖然不是正統的步兵將領,不過在軍事學院深造的時候,他對這種步兵最為基本的戰術還是非常了解的,這是為了發揮步槍火力的最為簡單,也最為有效的戰術。


    第一軍的官兵見到軍長親自在指揮他們作戰,立即抖擻起精神,迅速的排列成了五排,每一排大概有一千多名步兵,而排與排之間的間隔正好一支步槍的長度,按照最基本的戰術,在作戰的時候,以排為單位,各排輪流射擊,裝填,這樣就可以做到在整條戰線上構成不間斷的火力網。


    “上刺刀!”謝正卿拔出了戰刀。


    士兵們先是一愣,不過馬上都拔出了別在腰間的刺刀。以往,步兵用的火槍在裝上刺刀之後就無法射擊了,不過現在的步槍做過了改進,刺刀基本上是套在槍管上麵的,所以在裝上刺刀之後,仍然可以正常射擊。這時候,對麵的敵人騎兵也開始運動了起來,向著明軍這條搖搖欲墜的防線衝了過來。


    “穩住,穩住,聽我命令!”


    敵人越來越近了,數千匹戰馬一起奔跑起來的時候,大地都在震動。步兵們已經端起了步槍,不過謝正卿並沒有下達開火的命令。


    “穩住,不要開火,穩住,聽我命令!”謝正卿也策馬在防線後麵跑動了起來,“所有人都要穩住,等下聽我命令!”


    敵人的騎兵己經越過了三百步的火力線,兩百五十步,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開火,開火!”


    精神高度緊張的步兵迅速的扣下了扳機,所有的步兵都在這一瞬間射出了步槍裏的子彈,密集的彈雨迅速地撕裂了衝在最前麵的那些敵人的軀體,而後麵的那些敵人騎兵也被倒下的同伴阻擋,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步兵,上,不要放過任何一個敵人!”


    驚人的一幕出現了,明軍步兵竟然頂著帖木爾帝國的騎兵衝了上去。不過,他們進攻的時機非常恰當,也就在帖木爾帝國的騎兵還來不及重新組織好的時候,明軍步兵已經殺了上來,然後以十人為一班的用刺刀解決著那些仍然在掙紮著的敵人。


    明軍步兵平時的訓練中,射擊訓練其實隻是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是格鬥訓練,體能訓練,以及拚刺刀的訓練。在作戰時,步兵部隊最小的規模就是排,一個排三十多名步兵,能夠形成最小的火力單位。不過,在衝鋒的時候,最小的規模就變成了班,一個班十名步兵,就是十把刺刀,當十把刺刀同時刺出的時候,就是十把短矛在同時攻擊,裝上了刺刀的步槍要比以往明軍部隊裝備的矛短一點,不過也要比敵人騎兵手裏的戰刀更長,能夠在敵人戰刀的威脅範圍之外發動攻擊!


    “迅速解決戰鬥,回到戰線上去!”


    當明軍防線上多出了幾千具屍體的時候,五千多名步兵回到了防線上。謝正卿也鬆了口氣,這一次短距離的反擊,已經足以震懾住敵人了,讓帖木爾帝國的騎兵再也不敢小看明軍步兵白刃戰的能力。這時候,撤下來的明軍官兵也都敬佩的看著他們的軍長,很多身上沾滿了敵人鮮血的步兵都笑了起來,打了這麽久,他們終於嚐到敵人鮮血的滋味了!


    帖木爾帝國的統帥被激怒了,他是眼睜睜地看著幾千手下被明軍用刺刀釘死在地上的,而且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這簡直是一場屠殺,單方麵的屠殺!不過,經過這一輪戰鬥,帖木爾帝國的統帥也冷靜了下來,別看明軍就那麽幾千人,可真要打敗這幾千人,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讓步兵抓緊時間休息,不過要隨時準備作戰,我們的彈藥還有多少?”謝正卿接過了參謀軍官遞來的水壺,“開始這一擊,已經把敵人嚇住了,不過還不夠,他們還會進攻的,而且是更猛烈的進攻!”


    “將軍……”這時候,一名參謀軍官從後麵跑了上來。


    “怎麽,騎兵都撤走了?”


    “都撤走了,不過,他們留下了一些裝備,說對我們很有用。”那名參謀軍官把一支短銃拿了出來。“後麵還有很多,我已經安排運上來了,等下每人帶上幾支,肯定能夠讓敵人大吃一驚的!”


    謝正卿一愣,立即笑了起來。短銃是騎兵的標準裝備,以前沒有提供給步兵使用,不過嘛,步兵用起來肯定也能將其威力發揮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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