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我們在這裏抵擋住了瓦刺騎兵的鐵蹄,並且最終將他們趕回了塞外大漠。十七年前,我們在這裏平定了叛亂,並且開始了一個新的時代。十六年前,我們從這裏出發,踏上了征戰塞外大草原的道路。十四年前,我們從這裏向東前進,給帝國帶來了第一塊海外殖民地,並且為帝國的發展打下了基礎……”朱祁鈺的聲音並不是很洪亮,但是卻傳得很遠,與他之前數次誓師時的情況不一樣。這次,他並不激動,語氣也很平淡,但是在他的話語中,多出了一種威嚴,一種隻有皇帝在君臨天下的時候才具有的威嚴。“在這麽多次的征戰中,帝國軍隊從來沒有被擊敗過,從來沒有被任何一個敵人擊敗過。在我們贏得了勝利的同時,我們的軍人也贏得了榮譽,贏得了崇高的地位。這將是朕最後一次率領你們遠征。朕希望,在我們得勝凱旋的時候,仍然有四萬三千名將士在這裏迎接榮譽。同時,臉也希望,這最後的一次遠征,能夠讓你們每一位帝國軍人,都永載史冊,成為帝國曆史中不朽的一頁!”


    “天佑大明,帝國必勝!”四萬多隻喉嚨同時發出了雄壯的吼聲,這是一種讓人熱血沸騰的低聲怒吼,這也是一種讓人感到全身澎湃的聲潮。在場的每一名軍人都深刻的感受到了這一點,如果在戰場上,這將是代表勝利的歡呼之聲。


    站在第三個方陣,第三排中間的朱見澤也深刻的感受到了這一點,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了父皇為什麽能夠得到這麽多軍人的擁護與愛戴,因為皇帝不僅僅將戰爭帶給了軍人,同時也將榮譽送給了軍人。當一支軍隊裏的所有將士都將榮譽看得比生命本身還要重要的話,那麽這就將是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


    整個誓師活動很短暫,也很簡單。在朱祁鈺跨上戰馬的時候,近衛軍軍長,陸軍上將梁嶽下達了出發命令,十多個方陣迅速的變換成了一條整齊的長龍,在朱祁鈺的率領下,朝著西北方向而去。與任何一支騎兵軍團一樣,近衛軍中人人都配有戰馬。另外。近衛軍的重型武器,以及作戰物資都已經提前運到了前線,沿途每八百裏都有一個可以供近衛軍駐紮的營地。所以,官兵都隻需要帶上正常的作戰裝備。


    “陛下,今天晚上準備在宣府落營?”


    “不,讓部隊在天黑之前到達大同,朕要看看現在這支近衛軍的素質到底如何!”下達完命令之後。朱祁鈺就策馬奔跑了起來。在這幾年中,雖然他沒有率軍遠征,不過朱祁鈺都盡量的在練習馬術,而且每天一早的鍛煉從來就沒有中斷過。現在,當他跨上戰馬,再次奔向戰場的時候,朱祁鈺終於體會到了那種久違了的感覺。


    仿佛近衛軍的官兵都知道皇帝要考驗他們一樣。在皇帝的率領下,分成了四道縱列的四萬多官兵都飛馳了起來,不多時,軍列騰起的塵土就已經消失在了京城西麵的山間之中。


    在第二次西征,即攻打莫臥兒帝國的戰爭中,近衛軍曾經因為梁嶽的錯誤判斷,在一場持續了數天的追擊戰中遭受了巨大的損失。當時近衛軍三萬多官兵,有超過六成的陣亡,還有近兩成的重傷。朱祁鈺差點就因此撤了梁嶽的職。雖然,最後梁嶽留在了近衛軍,繼續擔任軍長,但是近衛軍也因為傷亡過於慘重而被調回了帝國,並且一直在帝國京城休養,重建。可以說。這麽多年來,梁嶽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不但在近衛軍的重建工作中費了很大的精力,而且他還抓住了一切可能的機會提高自己的能力。比如,在衛廣還沒有率玄武軍團前往西北地區為帝國擴疆拓土的時候,梁嶽就經常找衛廣研討戰術指揮問題。顯然,梁嶽知恥而後勇,暗下決心要洗刷前恥了!


    六年多下來,梁嶽仿佛變了個人一樣,同樣的,近衛軍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那些在莫臥兒帝國的戰鬥中幸存下來的近衛軍都被梁嶽留了下來,並且成為了這支新的近衛軍的骨幹力量,其中幾乎所有人都得到了提拔。當然,對於新加入近衛軍的官兵來說,這六年多的時間,他們簡直就如同在地獄度過的一樣。梁嶽不但對自己嚴格要求,而且也對近衛軍的所有官兵都嚴格要求。而他親自製定的訓練計劃,簡直就是想把新兵都脫一層皮。當然,在軍隊裏,一支部隊戰鬥力的高低,在很大的程度上,就體現在了訓練上。越嚴格,越殘酷的訓練,才能夠在戰鬥中徹底的激發出官兵的戰鬥力。毫無疑問的,帝國所有的精銳軍團,其訓練都是以嚴厲著稱的!


    當天傍晚,近衛軍就到達了大同外麵的軍營。這裏原本是一支地方衛戍部隊的營地,不過在地方軍團撤消了之後,營地還是保留了下來,並且安排了人員看管。不過,在到達營地之後,朱祁鈺下了一道命令,讓近衛軍按照作戰標準,在營地外重新修建一座新的營地,並且要完成防禦設施。顯然,皇帝並不想讓近衛軍覺得這次的行軍如同一次旅行般的輕鬆。


    “不錯,不過這是仿照步兵軍團在作戰時進行的營地防禦部署!壕溝可以再挖寬一點,並且,在設置暗哨的時候,要考慮到各個方向來的危險,所以,要根據實際的地形情況來設置,而不能照搬書上的辦法。”朱祁鈺朝營地的方向看了一眼,“另外,靠近營地外圍的帳篷要適當的分散一些,以防止敵人進行火攻。這些問題,你們都應該注意,並且要吸取經驗教訓。”


    幾名軍官連連點頭,他們都是近衛軍的老兵了,當然,對於皇帝的教導,他們還是銘記於心的。


    “陛下……”這時候一名參謀軍官跑了過來,“陳懋元帥他們已經到了,要不要現在就召開會議?”


    “朕馬上回去,讓陳懋他們先等一下吧!”朱祁鈺支走了參謀軍官之後,再對那幾名近衛軍的高級軍官說道,“另外,第五軍在這幾年的征戰中總結出了一種騎兵在快速突擊作戰中臨時紮營地方法。近衛軍是帝國唯一的一支既是騎兵,又是步兵的軍團。所以,你們不但要掌握步兵紮營的辦法,還要掌握騎兵紮營的方法。特別是騎兵軍團在深入敵後進行大深度突擊的時候,第五軍的紮營技巧非常重要,你們要盡快掌握,並且做到熟練應用,明白嗎?”


    “陛下,我們會努力的!”


    朱祁鈺又看了幾人一眼,這才叫上侍衛朝營地中間走去,他也沒有搞特殊,將皇帝的營帳設在了這個臨時營地裏。在朱祁鈺率軍打仗的時候,他幾乎就不把自己當作帝國的皇帝看待,而是堅持認為自己也是帝國軍人,而且是帝國地位最高的軍人,所以一直在用軍人的要求來約束自己的行為。


    等到朱祁鈺到達營帳的時候,剛剛跟上來的陳懋等人已經在裏麵討論了起來。這次,朱祁鈺沒有讓陳懋出征。雖然陳懋是很想參加遠征地,但是朱祁鈺堅持要陳懋留在帝國。畢竟,陳懋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不再適合跟隨皇帝征戰天下。而且,在朱祁鈺看來,有陳懋與於謙兩人鎮守後方,這更讓他放心。而且,由陳懋來協調遠征軍的後勤供應工作,這也能更好的發揮陳懋的能力。


    “陛下……”


    “好了,各位,都不要客氣了。現在,朕的身份是帝國軍隊的最高統帥,我們都是帝國軍人,就按照軍人地規矩來辦吧!”朱祁鈺笑著走了過去,“陳懋,沿途的行軍安排都已經到位了嗎?”


    “都已經準備好了,臣在過來之前,與大同這邊的官員聯係過了,數日前,沿途各站的官員都把消息送了過來,現在就等陛下前去了!”


    “很好,另外,告訴那些地方官員,朕不需要什麽宴會啊,迎接儀式什麽的,讓他們各自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好了。這次朕不是去視察他們的工作,是率軍出征,所以,讓他們一切從簡!”朱祁鈺略微停頓了一下,“另外,派人去通知楊天奉,陳豫,衛平三人,他們要盡快調整好軍隊的狀態,不要臨陣磨槍。奧斯曼帝國是一個幅員極為遼闊的帝國,而且我們又要以速勝為主,所以朕希望,在到達前線的時候,各軍都能夠進入戰鬥狀態,不再需要時間來完成其他的準備工作!”


    “放心吧,他們應該早就收到消息了,而且臣認為,前線各部隊恐怕正在等著陛下前去,統帥他們發動進攻吧!”


    眾人都笑了起來,接著,朱祁鈺主要商討了沿途行軍的事情。其實,這些基本上都安排好了的,這隻是做最後的確認,在最後,朱祁鈺將陳懋單獨留了下來,畢竟,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吩咐陳懋。


    第二天一早,近衛軍在天剛剛亮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出發準備。朱祁鈺也在這個時候跨上了戰馬,讓他感到滿意的是,近衛軍官兵的神色都很正常,沒有出現疲憊的樣子。不過,這才僅僅是個開始,因為按照朱祁鈺的安排,近衛軍最多隻能用二十天的時間趕路。而即使是沿途不做任何休息,用最快的馬,要到達白羊王國,都至少需要十五天。也就是說,近衛軍每日的休息時間不會超過三個時辰,而且沿途都得以最快的速度前進,這對近衛軍將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這次,朱祁鈺選擇的行軍路線不是穿越了塞北沙漠與草原的北線,而是選擇了直接從嘉峪關西進的中部路線。這條路線是在數年前才修通的,穿越了亦力巴裏,不過,現在這裏已經是帝國的第十五個行省了。


    這條路線的距離比以往的北線大概縮短了五千多裏的路程,而且將直接在帕米爾高原的山口到達帖木爾王國(現在這個國家已經是明帝國的附屬國了,不過是一個中央政權極為弱小的王國)境內。顯然,這條路線雖然路程縮短了,不過沿途要翻越數座高大上千丈的高山,以及山口,特別是在帕米爾高原這一帶,軍隊要在高原上行進大概兩千多裏,而這對任何一支軍隊來說,都將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在行軍的時候,朱祁鈺一直用作戰標準來要求近衛軍。前三日,情況還不算太糟糕,近衛軍的表現還算是配得上他們“帝國第一軍”的稱號。不過,從第四天開始,問題就逐漸暴露了出來。


    首先出現問題的是那些童子軍出身的軍官。這些年輕軍官很多都是貴族出生,或者是大戶人家的少爺,當年加入童子軍,就是要沾上點皇氣,不過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皇帝對他們的要求會如此的嚴格,而且這些少年在體能,經驗上是無法與近衛軍的官兵相提並論的,所以他們首先暴露出問題也不算什麽怪事。


    接著,近衛軍中的新兵也出現了問題。不過,讓朱祁鈺感到有點意外的是,軍官團的那些低級軍官卻一直保持在高昂的士氣,以及充沛的體力。顯然,這些人當初沒有被選入近衛軍絕不是因為他們的戰鬥力與素質不行,而是一些與行軍作戰無關的原因最終讓他們沒有成為這支帝國最為優秀的軍團的一份子。


    當然,這種高強度的行軍本身就是一種鍛煉。而朱祁鈺最為留意的還是朱見澤的表現。讓朱祁鈺有點驚訝的是,朱見澤不但頂了過來,而且很快就成為了童子軍軍官中的領袖人物,他的熱心,以及強壯的體格(這與他從小喝牛奶有著很大的關係,而在他那一代人中,能夠從小喝牛奶長大的並不多,就算是大戶人家出生的,也多半是吃米漿長大的),堅韌的性格,都讓他贏得了其他人的尊重。不過,朱祁鈺最為看重的還是朱見澤所表現出來的領袖才能,而這是作為帝國繼承人最為重要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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