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是你有心要避開,在一個屋簷下,也可以抬頭低頭都不見的。芙蓉洗好了衣裳,回到了屋裏,歇了一會兒,開始做飯。


    在屋裏搗鼓藥的顧清塵也趕緊洗了手過來幫忙。她熟練地將黃瓜切成了片兒,轉頭看見那一碟子白肉,問道:“有沒有甜醬或者豆瓣?”


    “醬倒是有,豆瓣是個什麽東西?”顧清塵滿頭疑惑地問道,“我長這麽大從沒聽到過。”顧清塵說著,伸手去將櫥櫃上頭的罐子取了下來,遞到芙蓉麵前:“喏,就是這個醬。”


    芙蓉聞了一下,這醬的味道和她在家聞到的是一樣的,有點帶酸味,吃起來又澀又苦,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做的。芙蓉搖了搖頭:“我吃不慣這個。”她想起前兒醃的青菜,抓了兩片出來,洗幹淨切成碎末子,將白肉碼好油鹽等調料,整齊地擺進了一個大碗裏,又將醃菜全鋪在肉上麵,鋪了厚厚一層,放上了蒸籠。


    所幸農家砌灶都是連著的,也不耽誤做飯。既然這肉還早,芙蓉就先不忙炒菜,將南瓜切了一點兒下來,準備悶個南瓜飯。芙蓉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看著火,掏出帕子抹額上的汗。


    顧清塵從後麵取了些柴過來,也扯過一張小凳子坐在她旁邊,悄悄地問道:“媳婦兒,身上還有沒有不適。”說著,他拉過芙蓉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慢慢摩挲著。


    芙蓉臉上一紅,啐了一口,站了起來:“你個沒正經的。我才不理你。”芙蓉一邊說一邊抽回自己的手。她的動作快,顧清塵的動作更快,在她抽出之前,他的手一握,將她的手掌整個包在了自己的拳頭裏。顧清塵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媳婦兒。”


    “誰是你媳婦兒。上回打的賭可是你輸了呢。”芙蓉使勁拽自己的手。顧清塵就勢將她一拉,芙蓉被他這麽一扯帶到了懷裏。他身上沾染的中藥氣息撲麵而來,帶著一股安心的味道。他聲音低沉:“誰輸了呢,這不還沒比完嗎?”


    灶裏的火劈啪作響,映紅了兩人的臉。芙蓉在他懷裏掙紮了好幾下,卻是徒勞無功的,也就任由他抱著。隔了好一會兒,顧清塵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心裏一動,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幫子:“媳婦兒……”


    話還沒說完,外麵突然傳來嘩啦一聲,接著就是顧大姐的聲音傳來:“天天就知道瘋。這些魚是要預備著過端午的時候吃的。沒見過世麵的毛孩子,瘋玩瞎鬧什麽!”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孩子的哭聲響起,芙蓉大驚失色:“圓圓!”


    “剛才天衡來找圓圓玩。”顧清塵忙鬆開了芙蓉的手,“我出去看看。你看著鍋。”


    芙蓉不放心,心裏很擔心圓圓被打了,飯和肉都沒那麽快熟,她一把扯掉圍裙,急急地走出廚房。


    天衡坐在地上,圓圓站在他旁邊,兩個孩子都抹著眼淚。芙蓉顫抖著聲音喊道:“圓圓。”


    圓圓聽到芙蓉的聲音,回頭看到顧清塵和芙蓉,頓時哭地更大聲了:“娘,她打哥哥圓圓!”


    芙蓉連忙拉著圓圓左右看了看,著急地都快哭了:“圓圓哪裏痛嗎?”圓圓抹著眼淚,哭成了小花貓。芙蓉一眼瞧見了他下巴處的紅印子,手緩緩撫上去,心疼地掉了眼淚,轉過頭去,衝著顧大姐就是一頓發火:“你憑什麽打圓圓!誰讓你打的!”


    顧大姐從來沒被人這樣吼過,當時懵了一下,過後頓時回過神來,氣衝衝地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芙蓉:“什麽你啊我啊的。沒大沒小的。還說你是懂禮的。我回來這麽久,沒聽你叫過一聲大姐!這是哪家沒有教養的丫頭,這麽上不得台麵,怪不得養出一個偷東西的小賊!”


    “你說誰呢!誰偷東西!”芙蓉還沒來得及吼出來,剛扶起天衡的顧清塵突然怒了,對著顧大姐一陣暴吼,“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偷了,說清楚!”


    屋裏終於有了動靜,顧二嫂走了出來,懶洋洋地道:“喲,這不是大姐嗎?怎麽,您不是在屋裏歇中覺嗎?怎麽這會兒有空出來了?”


    顧大姐本就是滿腔怒火,聽了顧二嫂話裏的諷刺,不管不顧就朝著芙蓉一頭撞來:“我打死你個騷蹄子,勾引地我弟弟都沒了魂兒,眼裏可還有我這個姐姐!”


    顧清塵離芙蓉比較近一點,見了顧大姐衝過來,上去就是一推。顧大姐哎喲一聲,被他這一推連著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撞地她尾椎骨都麻了。顧大姐瞪大了眼睛,眼裏迅速浮上了一層水霧:“我命怎麽那麽苦啊,連自己的弟弟都打自己了啊。娘啊,我不活了啊。”


    正在廚房裏給顧大姐做菜的顧老娘聽到顧大姐的聲音,心裏一驚,提起刀就出來了。當她看到顧大姐坐在地上滿臉是淚,頓時心裏一陣火起,看到顧清塵麵容黑沉的模樣,忍不住也黑了臉:“老三,你到底是吃了什麽藥!對我這個娘大吼大叫也就是了,竟然出手推你大姐!”


    “娘,是大姐不對在先。”顧清塵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不過是一塊魚肉不見了,大姐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圓圓和天衡,還誣陷是他們偷了的。芙蓉問了她一句,她竟然要來撞芙蓉。”


    顧老娘聽了這話,瞪了芙蓉一眼:“不過是打了兩下小孩子。黃金棍下出好人。你姐是為你們的孩子好!”


    顧清塵一聽這話,臉色再次黑了:“娘,大姐誣賴是他們兩個孩子偷了那魚!”


    “不過就是一句話。”顧老娘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上的菜刀,“又不是什麽大事。”


    “所以,當年我被她誣賴,也不算是什麽大事!”顧清塵一拳砸在了院角的大樹樹幹上麵,聲音裏帶著悲傷:“就算是個小孩子,也是知道好與壞的。當年,就因為她的一句話,我被表姨,哦不,應該是叫我娘把我打了個半死,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年!”他的手顫抖著指向顧大姐,麵朝向顧老娘,“我多麽希望能見到你們一眼,哪怕有一個人來看我也好。我果然是你們不要的嗎?”


    從田裏回來的顧老大剛剛進門,聽到了顧清塵的這末一句話,不由地站住了腳。他身後的顧老爹也停住了,手裏握緊了煙杆子。


    顧老娘的身形整個一晃,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清塵,眼裏淩厲的光逐漸地散去。


    顧大姐聽了這話,一手扶著自己的腰,一手撐著地:“三弟,你這話是怎麽說的。當初表姨丟了那二十兩銀子,不是你偷的還會有誰!你反倒說是我賴帳。”


    “大姐,人在做天在看。如果我前一天下午不是和阿牛在玩竹蜻蜓,那蜻蜓正好飛到了姚家院子的窗根兒底下,我沒有去撿的話,我也許就信了你這一派說辭!”顧清塵的額上青筋都直跳,“既然你要把事情賴我頭上,我也就不會顧著什麽姐弟之情了。要不是我不小心踩中了一塊挖片,那姚家大哥推開窗戶,我正好看到了衣衫不整的你,還真就輕信了你。我對這件事閉口不提。結果你呢,偷了表姨的二十兩銀子,反是誣陷在了我的頭上!”


    顧大姐的臉色一片慘白:“你胡說!明明就是你偷的。”


    顧老爹沉聲道:“老大,把門關了。”他的臉越發地陰沉。顧清塵說的話,他今兒的確是第一回聽說。家醜不可外揚。


    顧清塵的手緩緩收起:“如果是我偷的,當時你是哪裏來的錢去鎮上租的那一年的店鋪做的生意。你別告訴我你那窮地連地都賣了的夫家能拿出錢給你折騰鋪子的事情!”他朝著顧大姐走近:“如果不是她死以後我去上茅房聽到你和娘的談話,我還以為你們真是為我好。原來隻是大姐為了得到表姨的錢財,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繼承她的錢財的理由!”


    顧老娘手中的刀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不敢相信地望著顧清塵,整個人的身子不斷地顫抖著。顧大姐麵色如冰:“三弟,你怎麽能這樣說!當初表姨的錢,大家都得了好處的!”


    芙蓉抓著圓圓衣裳的手骨節都泛了白。一直知道顧清塵有心結,原來竟是這樣的。這顧大姐是有多厚的臉皮,還能說出大家都得了好處這樣的話。圓圓已經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給嚇住了,縮在芙蓉的懷裏,看著顧清塵不像往常一樣總是笑,有點害怕,眼睛卻一直盯著他。


    “我現在才懂,為什麽你們雖然讓我過繼了過去,卻始終不讓我入她家的戶籍的原因。表姨在生前給我看過一匣子的金銀首飾,說是分一半給娘,另一個讓娘給我存著娶媳婦。大姐,你那段時間天天戴著一枝梅花模樣的發簪,難道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顧清塵閉了閉眼,索性把一切都說開了。


    顧二嫂鼻裏嗤笑了一聲:“我說呢。大姐怎麽突然有了那閑工夫打了一頭頭麵來戴戴。原來是不義之財啊。”那時候顧二嫂並沒有嫁過來,還不知道表姨的事情,隻是隱約知道顧清塵是從哪裏回來的。沒想到,竟然有這麽一個驚天大八卦。


    顧老娘已經滿臉是淚,嘴裏喃喃地念叨著:“家裏沒那麽多錢,沒飯吃啊。我以為,以為那樣是最好的。我也舍不得,舍不得啊!”她從不知道顧清塵受了這等委屈,當初顧大姐跟她那麽一說,說是表姨家老是大魚大肉,是送了顧清塵過去享福的,她才同意的。怎麽變成了如今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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